他也会想身边的这只小鸟,也有传言说神祇身侧其实只有一只鸟儿,后来为了对抗魔气才分裂成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分别代表了神明的两种力量、后期化为了两把绝世武器等等……反正一切都只是传言,余昭里至今也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佐证。
他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想法,脑子里冒出了什么念头就想什么事情,边走边感受着山风的吹拂和草木的气息。脚下的泥土似乎变得湿润起来,鼻尖也多了股犹如春日雨后一般的清新味道,夹杂着些凛冽但不至于觉得寒冷的寒意,反而让人精神一震。
风声停了,逐燕也不在他的耳畔叫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余昭里睁开眼睛。
继而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银白与翠绿在他面前交织融汇成了幅明亮的图画,天边是朦胧的如黛远山,天色还未彻底明亮,两相交接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遥远轮廓。
余昭里的脚边是融化了大半的冰层,化出的冰水浸润了泥土,淅淅沥沥地在他脚边汇成一条条交错的“小溪”,几株青草破土而出横生在碎冰之中,嫩绿的芽尖仿佛能掐出柔嫩的汁水,尽是一片春意盎然。
四下无声,余昭里只能勉强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接连深吸了数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跳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这肯定不是魔兽森林,也不是他刚刚和连家人所在的那片空间。
因为站在这里……又能看到那座虚幻缥缈的神塔。
他们的帐篷驻地附近正值盛夏,方圆百里都没有这样的冰雪,余昭里单膝跪地轻轻从草叶上方拾起了一片冰——是的,一片冰。
它应当一直冻在地面上,经年累月地被下方地表生长着的青草一点点顶起,整块冰又冻在了草叶上形成了个透明的外壳,继而随着温度一点点融化消失,最终变成现在这幅半透明的清透模样。
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本就不大的冰块很快便在余昭里手中化成了滩清水,余昭里将水浇在草茎上,起身朝着神塔走去。
先前余昭里看神塔总觉得它影影绰绰的虚幻的不成样子,如水中月镜中影一样、比起真实存在于中州大陆上,它更像是存在于某处隐蔽的空间之中,外界看到的只是它的投影或折射。
但现在,他再看向面前的神塔,已经全然没有那种虚幻的朦胧感了。
神塔就在他的面前。
融化的春水汇聚在一处,共同融成了条并不算宽的小河,余昭里顺着河水流淌的方向朝下游走去,走的越远,周围冰层融化的程度就越高,起初还能看到银白色的冰层,待他走到神塔下方时草叶上只有零星几点还未彻底融化干净的碎冰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绚烂的光了。
阳光绚烂明媚,这点冰雪被融化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余昭里深吸口气,推开了神塔的门。
整座神塔都用一种不知名的似玉似石的材料雕刻而成,遥望着时便觉宏伟壮观,真正面临着它时余昭里反倒没有了那种紧张的情绪,两扇大门格外厚重,哪怕是教廷中最优秀的骑士都未必能撼动它分毫,余昭里以为自己要在这扇门上消耗不少时间,没想到他才刚刚将手搭在门上,神塔的大门便自动为他打开。
余昭里:“?”
这扇厚重的石门应当许久没有被人开启过了,稍动一下便发出了格外沉闷的巨响,回声在空旷的大厅中撞来撞去的,随着门的移动也有细碎的白色物体从门上飘落。
余昭里伸手接了一点,不是灰尘,而是冰碴和细雪。
许是因为化开了的缘故,所以这扇大门才能这样轻易地被打开,否则……余昭里想象了下门上被冰层覆盖被冻的结结实实的样子,要推开这扇门还真是个巨大的考验。
门后的场景逐渐倒映在余昭里的眼中。
他胸前挂着的铜钱也如火烧一般开始滚烫起来。
余昭里被烫的一个激灵,将铜钱从贴身的衣物中拽了出来挂在外面。
大厅非常空旷,除了远处一座螺旋状的楼梯外再无他物——也可能本不是这样空旷,余昭里看着地上的几大滩水渍,或许这里本应有着些用冰雕刻成的物体,奈何此刻早已融化了个干干净净,连曾存在过的外形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神塔内的温度要比外界低上许多,余昭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墙壁上雕刻着几幅线条简单的壁画,余昭里隐约能判断出是当年神明救世的故事。
他深吸口气,抬腿便往楼梯上走。
并不算大,但一声接着一声在神塔中回响。
余昭里曾设想过许多他进入神塔的景象,却从没想过会来的这样突然,虽然神塔内的空间面积并不算小, 但大部分都是开放式的空间环境, 余昭里上了几层楼, 莫名觉得抬起的双腿变得无比沉重, 他难以自控地摸了摸胸口的铜钱, 又乱揉了几把逐燕的羽毛,最后手忙脚乱地将空间中的琴也召唤了出来, 直到将那把熟悉的琴抱在怀中时他才终于安定了几分。
楼梯的一侧正贴着神塔的墙壁,能透过墙上的窗子看到外界的景象,余昭里接连爬了十几层,途径过了不少楼层,但那些楼层无一不是大门紧闭, 余昭里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将门推开。
看来是神明不想让他进入。
余昭里莫名觉得这座神塔应当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他能找到神塔能进入神塔都是经过了那个意识的许可。
他已经爬了不低的楼层,透过明亮的窗户能看到外界的翠绿景象,冰雪已经彻底消融,银白被新绿覆盖,嫩绿的草地一望无际, 看不到一点来时的森林痕迹。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照出一片春的气息。
余昭里又试了一扇门。
仍旧无法将其推开。
他并不气馁,只是继续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扇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试了多少扇,总之……在某一扇时终于推开了它。
余昭里走了进去。
这是余昭里对这个屋子的第一个念头。
七面巨大的落地窗户, 上面彩绘着些神秘的纹路和图案,余昭里隐约能判断出那都是些高等级的阵法。他看不明白这些东西, 估计就连阵法师公会的高层领导们也未必能解读出一二。
每张窗上的彩绘壁画都截然不同,唯一能找到共同点的……大概就是壁画上的一枚铜钱,突兀地挂在壁画之上,与壁画图案格格不入。
余昭里打量一圈,才发现只有他正对着的那面壁画上没有铜钱。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而在房间的正中则横亘着一张由冰雕刻成的棺材。
此刻也随着温度融化了大半,棺材的四角都在向下坠着水珠。
余昭里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琴,没敢去看棺材里的景象,反而向前走了几步将胸口的铜钱取了下来挂在其中的一面壁画之上。七枚铜钱将他包裹在正中,余昭里莫名觉得大脑有些晕眩,脑中无端涌现出许多画面,多是他穿着不同的衣服站在一些从没去过的场景里,身边有着形形色色的他没见过的不认识的人。
他努力想看清他们的脸,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等回过神时逐燕已经落在了冰刻出的棺材之上,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逐、逐燕……”。
余昭里叫了理两声它的名字。
他终于走到了棺材前方,拿着琴的手甚至止不住地颤抖,余昭里深吸口气低下了头,厚实的冰层在这段时间又融化了许多。
隐约能透过半透明的冰面看到下方的景象,余昭里伸手将冰面上的积水拂开,他对自己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想象出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棺材里竟什!么!都!没!有!
余昭里怔住。
逐燕见他没有反应,轻轻啄了两下他的手,又低头用喙去敲打脆弱的冰层,转眼间薄薄的冰面就被它给啄出了好几道裂纹。
裂纹越来越大,碎冰也逐渐增多,余昭里刚想制止它的举动,逐燕便已经啄破了棺材的盖子坠入了棺材里面。
余昭里连忙伸手捉它。
却意外碰到了另一个柔软的物体。
余昭里:“???”
他干脆将冰棺盖子移到了一侧,这才发觉棺材里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什么都没有,本身冰盖就不是纯粹的透明,冰棺内外还存了不少积水,一时间没看到这只白色的小鸟也实属正常。
是的,一只白色的小鸟。
逐燕正亲昵地用头顶着这只白鸟。
它的外形要比逐燕好认多了,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燕尾,正是一只全身上下只有白色的“燕子”,体型和逐燕差不多大,对逐燕的亲昵也不避让,反倒是也回蹭了逐燕好几下。
余昭里半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它,小家伙并不怕人,反倒睁着双明亮的眼睛回望余昭里,他心下一动,小心翼翼地对着小鸟伸出了手,白燕看了看他,同逐燕一起跳到了他的掌心。
这两个小家伙的体重都不算轻,余昭里急忙双手将它们捧了起来,逐燕轻轻地叫了两声,余昭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面前的景象骤然天旋地转起来。
——神塔,塌了。
像是一瞬间被敲碎成了千万块的冰面,每一块建筑都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余昭里随着那些壁画碎片一同向地面坠去,危机来临的第一反应竟是将这两只鸟死死护在胸口。
他从高空坠下。
意识朦胧间似乎看到个虚幻缥缈的身影。
祂站在神塔的最顶端,数不尽的魔气从大陆的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乌云压顶天地变色,沉重的威压迫的人无法呼吸,那些魔气最终化为数条不可摧的洪流猛地灌入了祂的身体。
余昭里努力睁开眼睛,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魔气越来越稀疏,四面八方重焕生机,而那个身影却无力地从神塔最顶端缓慢坠下。
那一瞬间……余昭里竟想伸手抓住他。
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他的后背狠狠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您起了吗?小少爷想请您过去一趟。”帐篷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喊。
余昭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坚硬的床板撞的他浑身都疼,他的额前满是汗水,赤红的琴落在床上又滚到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您还好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门外的连家护卫急忙问道。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直接冲进去的准备了。
“没事”,余昭里摇了摇头,继而才意识到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东西掉下去了,我一会儿就来。”
护卫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少爷那边似乎发现了什么,希望您能尽快过去。”
余昭里答应了下来。
护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远方能听到几人早起闲聊的声音,透过帐篷的缝隙能看到外界的微弱天光,想必已经到了早起的时候。
余昭里看着眼前这个他住了好几天的帐篷,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回到了连家人的营地里面,明明他刚刚还进入了神塔……一切都仿佛是场梦境一般。
但随即他就低下了头。
掌心里两个毛茸茸的物体正在动弹,先是逐燕在他的手中拱来拱去,紧接着那只白色的燕鸟“噌”地将小脑袋冒了出来,余昭里看了它们两个几眼,又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铜钱也不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随着神塔一同坍塌在秘地之中了。
他将那只白色的小鸟藏了起来:“小心一点,最好别被他们发现。”
仅仅才过一夜的时间,营地中的气氛便已大有不同。
余昭里发现这些连家护卫都严肃了不少,一部分帐篷已经被收了起来,有些人甚至已经穿上了作战用的轻甲,几个护卫在逐一发放近些日子新赶制出来的药剂和符箓。
余昭里有些不解,反倒是对面的连家护卫先一步走了过来往余昭里的怀里塞了一大把,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地认真对着面前的人道了声谢。
虽然他应该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但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着实不错。
“哎呀!你在这儿呢!我正要找你呢!”连小少爷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跑了出来,见到余昭里霎时眼前一亮,抓着他的袖子就往帐篷里扯。
他飞快地将余昭里给塞进了帐篷之中,除他们二人以外连大哥和另外几人也在帐篷里面,连小少爷将余昭里推到正中央的星盘面前,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你看这里!我早上醒来习惯性地推演了下星盘,意外发现和先前几日存在着巨大的变动!”
余昭里晕头转向地听他讲了一堆。
他对星象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但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能听明白的,原本应该在某个位置的星星发生了偏移,另外几个地方的星星明暗同样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并不符合相关协会研究多年的星象原理,连小少爷推测是某个地方的结界或阵眼发生了变化,他怀疑变化的起源与他们此刻所在的地域有着莫大的关联,由此逆推出了几个可能是结界阵眼的关键地点。
他们不可能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这片神秘的空间之中,总要寻找离开这里的机会,连小少爷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大不了就是整个连家小队换个地方驻扎。
“所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阵眼了,那……恩人您要跟着我们一起吗?”
连小少爷紧张又期待地盯着他看。
余昭里手中的包裹还没来得及被收进空间,沉甸甸地坠在手中,想到对方塞给他的这些疗伤药物和护身符箓……余昭里不介意再多送他们一程。
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位小少爷欣喜地跳了起来。
甚至连大哥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毕竟余昭里此刻是这一行伤病中实力最强的那个,有他跟着总会更安全一些。
既然定下便即刻启程。
连小少爷重新起阵卜算起来,很快便得出一个行进的方向,一行人不愧是常年在外出各种任务的,片刻的功夫便将整个营地拆除收起,连家人有两只专用的兽宠,平时和逐燕一样在空间中休息,先前和赤魔兽战斗时由于等级太低便被收了起来,现在倒是可以被用来代步。
两只兽宠的外形有些类似于狮鹫,但无论是体型还是战斗能力都远不及狮鹫,余昭里倒没想着安逸舒适的在兽宠身上坐着,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一个护卫拦了下来:“您是我们连家的恩人,怎么能让您跟着我们一起走路呢?还是请去上面休息吧。”
余昭里步子一顿,抬头看向了他。
护卫面容普通平平无奇,唯一的记忆点大概就是脸上有着几颗黑色的小痣,他似乎一直在连家的队伍中担任警戒值守和探查周边信息的工作,余昭里在营地中碰见他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看的护卫心中无端发紧,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好在余昭里没有理他,而是转过了身。
“这边这边!”连小少爷在旁招呼着他。
余昭里点了点头,登上了魔兽的背部。
那护卫松了口气,等着连家的小队开始出发,转了个身便消失在树林之中了。
余昭里若有所思。
墨绿色的枝叶交错盘亘,在地上投出一片片狰狞的阴影,连小少爷时不时地就拿着星盘卜算起来,偶尔出声更改一下行进的方向。余昭里似乎隐约能感应到什么,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连小少爷测算出的方向是正确的。
倘若按照这个方向一直行走下去,他们就能离开这片秘地回到魔兽森林当中、回到真正的中州大陆。
于是,在又一次测算结束后,余昭里出声叫住了他。
“你还记得之前那只赤魔兽吧?”
对方的表情非常迷茫:“当然记得,怎么了吗?”
余昭里看着他的表情:“你……或者你哥哥,没考虑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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