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环绕的长鞭劈来,热浪滚滚,周遭的空气被高温灼烧得仿佛要融化般。
炙焰眼看就快碰到云知染,江丛靡的墨瞳骤缩,手中的符箓一触即发之际,更加强大的灵力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个迟钝,确认云知染无碍的同刻,江丛靡不着痕迹地收回神识绘制的符箓。
长鞭落在距离云知染有半臂的地方便再也下不去半分,灵力相互碰撞摩擦,四逸的气流将兔兔顺滑的白毛吹得凌乱纷倒,小小一只身躯却在肆虐的狂风中纹丝不动。
王固持鞭的手不自觉发抖,没有结界没有符箓,甚至只有空气,为什么他的手会动弹不得!
不信邪地加大灵力,王固将视线从毫发无伤的江丛靡身上转到云知染——
“哐当。”
强大的灵力在刹那间被抵消,转眼恢复平静。
不远处的林叶沙沙作响,长鞭坠落在地。
王固双眼瞪大,一字眉活生生扯成了个八字,虚握了下空荡荡的手,不敢置信。
怎么、怎么会这样!
灵魂深处的颤抖仍未消散,王固整个人脱力般双膝触地,瘫坐在地上。
他甚至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视线触及兔子的那一刻,王固似乎从赤红的瞳眸中看到了他的生死,鲜红清澈,却又像是一汪死水,恐惧感顿时传遍全身。
妖物,一定是妖物!
“知知。”
战后的寂静被轻唤打破。
江丛靡的声线平静,却像是压抑着什么,平静过了头。
云知染被喊得毛毛都炸了一圈。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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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不好不好不好被大冤种发现了嘤嘤嘤兔兔慌张.gif 王固:???????
江丛靡的一声轻唤包含了太多情绪。
云知染吓得脚下真气烟消云散,整只兔兔转眼自由落体。一道身影闪过,云知染稳稳落进了熟悉的怀抱当中。
云知染摊在江丛靡的手掌上一动不敢动,被盯得如芒在背。
大冤种好像生气了QWQ
王固目眦尽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那只兔子绝对有问题!不可能这么——
“乖”这个形容词只在王固脑中浮现了一秒,却是连想都不敢再想。
简直可以用恶魔来形容的兔子不可能和乖扯上关系!
“王师兄,跪着挺不好看的。”
温苍边忍笑边阴阳道。他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结果是他江兄占了上风就应该开心!
这下王固的脸涨红成了猪头,爬起来时还偏偏踉跄了下,牙都快咬碎了。
“江兄呢不是宗内的人,规矩限制不了他。”温苍晃着脑袋,悠悠提醒,“哦不对,江兄有陆峰主的符令,算得上是御兽峰的客座真人,宗内贵客。”
王固:“你!”你不早说!
温苍吐了吐舌,故意接话:“你什么?”
略略略就不早说,气死你。
“怎么回事,宗内禁止无故打架。”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故作气势的声音。
王固闻声,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恭恭敬敬地行礼:“峰主。”
温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作揖:“见过王峰主。”
王老头儿真会找时间来。
还有王固那家伙,语气简直酸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几乎是下意识,江丛靡只给王苍财留下了一个背影。
“站住!”
王苍财没想到有人见他连礼都不行,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说的就是你!叫江什么,江弈。”
温苍的余光追着江丛靡,心里不禁为他这洒脱随性的兄弟捏了把汗。
陆峰主的符令能唬住王固,但唬不了王老头。
江兄啊拜托你可别走了,王老头儿可也是个练虚境,被强制抓回来就惨了。温苍试着给之翼递眼神,之翼轻轻摇了摇头。
他也无从下手。
江丛靡的拒答不应相当于把王苍财的脸面扔到地上,然而正当王苍财想亲自动手之时,灵力如同叠叠乐一般再次被更为强大的气息覆盖。
“嗷——!”
说话间,九尾蓝狐乘风而来,漂亮的长尾微动,合体后期的气息精准锁定王苍财,力压了他一头。灵仙宗上下无人不知陆叙对蓝霜的重视,何况灵兽一族本就比修士厉害得多。
蓝霜偏心江丛靡的意思显而易见,地位平等加修为压制,王苍财无法对蓝霜出手,只得放任离开。只是最后望向江丛靡的背影时,他王苍财隐约约觉得熟悉,毛骨悚然的熟悉。
待王苍财气愤离去,蓝霜才收起威压,快步跟上江丛靡。云知染垂下耳朵,成功与小天狐的尾巴击掌。
来得太及时啦!
明面上云知染和王固对峙动手,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小小争锋引起了此方世界意识的苏醒。云知染被江丛靡稳当接住之后装成兔饼,其中有小世界意识的影响。
就在云知染迎上去正面接下鞭子的那一瞬间,天道意识明确感觉到受到了某种阻碍。就像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中横着一层薄膜,无需用多大的力捅破,但就是静静地横在那里阻碍着什么。
薄膜对天道意识的的反抗转瞬即逝,在接触的刹那权衡利弊。
云知染的挺身而出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江丛靡的未来,小世界意识不允许,无奈云知染给出了十分充分的理由。
他身为天道是为护江丛靡飞升,预判到可能的意外而放任发生回离目标越来越远,因此他没有理由置之不理。
诞生的气运之子享天道庇护,这件事从最开始便获得了小世界的默认,而云知染既有理有据也没有伤天害理,它没有理由不放。
江丛靡和云知染的毫发无伤便是两道意识达成统一的最好证明。
然而云知染为江丛靡破的例影响了往后多少多少,现阶段无人预料得到。
江丛靡将云知染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确认毫发无伤这才放心。
云知染的长耳朵垂在江丛靡手边,就见渐变蓝的大狐毛掸子时不时碰碰兔兔耳尖,像是在进行灵兽一族之间的专属交流。
两团毛绒绒在江丛靡眼前贴贴,倒像是在挠他,心底不由得逐渐躁动。
有什么话题不能和他聊。
耐心见底,江丛靡刚想开口,就听脑海中传来了软乎乎的少年音:“我们下山吧!”
江丛靡顺势闭上了嘴。
云知染:“嗯?”
大冤种是有话想说吗。
“你刚刚和它在说这个?”
江丛靡隐在袖袍下的手摩挲了一下衣料边缘。
难以言喻的情绪又来了。
“是呀,小天狐说不管在哪里陆叙都能找到她,所以没问题的。而且听说外面好热闹!”
云知染晃起小脑袋,满脸期待的模样倒是叫江丛靡想起来进宗之前,带着小家伙在山脚下逛街游玩时的情绪高涨。原本认为是久违回归的兴奋,现在想想似乎更像初次到访时的新鲜感。
下山再和江丛靡的心意不过,但倒是提醒江丛靡了。他死前住的地方设有层层阵法和禁术加防,也多亏了这些,至今仍安然无恙。江丛靡不缺珍宝灵石,可他的小家伙小胃口挺叼,出去总免不了吃吃喝喝买些零嘴。
得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明日吧。”江丛靡沉吟道。
云知染歪了歪脑袋。
好是好,但为什么是明日?
正值早饭点,外头的街市上满是腾腾热气,眨眼望过去云雾缭绕,宛若仙境——就是还带着些肉包子味儿。修士也是人,辟谷只是修炼后获得的一项技能,却远远断绝不了口腹之欲。
有退而开馆子的修士用蕴含天地灵力的食材作为原材料,做出来的菜品味道鲜美,亦有增补灵气的效益。日日都会有过往修士驻足歇息,五湖四海之辈都赞叹有加的地方,味道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丛靡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食肆的二层雅间内,满屋飘香。圆桌之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酸甜苦辣咸一样不缺。
江丛靡拿回草植放回盘子,看向桌上丝毫不为美食所动的白团子。
“真的不吃?”
“哼。”
小天狐悠悠打了个哈欠,趴在一边。
她习惯辟谷,也无口腹之欲,只是不太理解兔兔为什么还没原谅江丛靡。
云知染拒绝的态度坚决,但时不时撇向饭菜的眼神和微动的耳朵暴露了一切。江丛靡大可以拿满桌美食反向威胁,倒逼云知染理他、吃饭,想了数遍却到底开不了口。
江丛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事情要追溯到昨夜。
江丛靡在夜半聚灵,布下传送阵,往自己原先的住所走了一趟,带了些东西出来回到灵仙宗后,就见云知染团在阵法边缘。四目相对,江丛靡莫名从云知染的沉默中读出了几分怨念。
而这之后,无论他是试探还是询问,云知染便没跟他再说一句话。
“知道你担心。但是我好端端的在这里,毫发未伤。没提前知会是我不对,还要我怎么做才能不生气了。”
江丛靡尝试从根源入手,学着耐下性子,退一步认错道歉。他不是没考虑过带小家伙一起回去,但一旦回到那个地方,魔修的身份、甚至他江丛靡的过往都有可能暴露。
待到确认云知染能够消除对魔修的芥蒂前,江丛靡不打算抖落出任何疑点。所以江丛靡在云知染睡着后才动身,缺是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
但他更好奇小家伙怎么会这般忧心他的性命,只是一会儿不见就能气成这样。
趴在桌上的云知染半起身,前爪并在身前,一双赤瞳望着坐在身边的人。
“江丛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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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染想过,其实他完全用不着时时刻刻呆在江丛靡身边。
一开始跟在身边只是为了确实气运之子的身份,而后段时间内一次次的危机叫云知染不敢轻易离开。可实际上这些事只要多费点神识锁定目标,留在上界同样可以暗中帮到江丛靡。
毕竟最开始江丛靡就把他丢下过一次,昨天也是……回去洞府还要瞒着他。丢下就是不要了,不要就是不喜欢。
是不是他看得太紧,反而让大冤种不敢往前走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本座何时说过这种话!”
江丛靡险些心脏骤停,头一次想法跑在了脑子前面,以致于惯用的自称也跟着跑了出来。
小天狐动了动尾巴,转过脑袋背对着他们,假装没有听见。
江丛靡向来都是淡淡的,好像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云知染还是第一次看到江丛靡情绪表露得这么明显好不容易摸索到的心情规律直接报废,兔兔的CPU一下烧着了。
话说出口,江丛靡才恍然自己情绪化的失态,但云知染看起来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反倒是本该垂下来的长耳朵卷成毛绒卷抬在半空,看起来十分苦恼。
“我不怎么能读懂你们的感情,不用顾及我,你可以直说的。”
云知染放弃思考,直白坦诚道。
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他猜不透,以往到修仙界玩的时候没少碰到过骗他的人。但是大冤种应该不会对他说假话,因而云知染理所当然地问出口,只要一个确认的答案。
如果大冤种喜欢的话他会留下来,倘若不喜欢……
兔兔…兔兔会回去的QWQ
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分心出来看看美景美食,睁开眼睛不会有熟悉的人影在他身边,也没有人会时不时的摸摸,但是兔兔原来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但是兔兔会好好地远程看住大冤种的!
江丛靡不可否认地慌了神。
听到云知染话语的刹那,有一个恐怖的可能性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只要一个轻轻的应答,云知染便永远都不会在他面前出现。
瞬息间浮现的可能性被江丛靡彻底掐断,连根拔起毁了个彻底。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让这个未来发生。
“知知。”
话开了个头,江丛靡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说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小家伙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重活一世已经荒唐万分,他江丛靡就没想过善终。若非说想做什么,或许拉整个修仙界给他陪葬的目标不错。
可是现在他有别的、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顾及。
有个主动黏着他的小家伙在,傻乎乎的。没有他在,凭几根草就能把人骗走。
云知染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长耳朵再度纠结地卷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了呀?
他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云知染绞尽脑汁在印象里搜索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类似场景,割袍断义,修士离山时的分离场景他目睹过不少。
好像、好像都是两个人一应一答。
想出来答案,放松下来的长耳朵垂到桌上,有板有眼地正了正身子,瞧上去颇为正式。
“在呢!”
所有的腹稿和说辞被云知染的两个字击得七零八碎,破败不堪。
江丛靡输得彻彻底底。
但心甘情愿。
“别走……”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许走。”江丛靡命令的声音一贯坚定,此刻却多了几分恳求。
云知染眼前一亮。
是前者!
“好喔!”
原来大冤种没有不喜欢他。
兔兔微微仰着头,双眸眯起,长耳朵贴紧住背部,从正面只能看到可爱乎乎的毛绒绒小脑袋,看着就忍不住想上手捏捏。
江丛靡也的确这么做了,手上却不敢多使上半分力,生怕连梦境一道徒手捏碎。而下一秒,云知染躲开了江丛靡的手,微妙的失落溜过心间。但正因不如江丛靡所想,侧面证实眼前多所见并非梦境。
“痒。”
不舒服地睁开眼睛,云知染抖了抖全身的毛毛,试图甩掉痒意。
珍视的小家伙健康有活力,在眼前、在身边,江丛靡一点一点安下心。
知知还在,以后也会在。
抖完毛毛,云知染又把脑袋埋进自己的毛毛间摸了把脸,这才将痒意扫了个干净。
小团子是舒坦了,江丛靡却觉得手背上落了什么东西。不止手背,漆黑的衣袖上几根扎眼的白色绒毛散落,江丛靡看着毫无自觉的兔兔,不动声色地伸手——后被抓包。
云知染慢慢低下头。
“咳。”
江丛靡需握拳掩嘴,战术性咳嗽的同时顺势扫了下桌面。
大半的白色绒毛被衣袖带到桌下,而漏网之鱼们偏偏想弄出点大动静来,顺着气流满天飞扬。
兔兔的绒毛洁白柔软,半指长度,飘在空中想不发现都难。江丛靡想补救一下,可惜为时已晚。
云知染愣愣看着环绕着自己飞舞的绒毛,震僵在原地。
愁…愁秃了!?
大冤种啊啊啊!!!
云知染没说话,但江丛靡仿佛能够读心。只见他迅速抱起兔兔,大手一挥将空中的绒毛一并收拾得干干净净,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捏了捏失了灵魂而下垂的长耳朵。
“不秃,我们不秃。”
“灵仙宗没什么好东西,既然出来跟着我,放开吃便是。”
江丛靡特地在“跟着我”三个字上加了重音,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在旁边的小天狐挥了挥尾巴。
怎么感觉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云知染可耻地心动了!
先前顾及着猜江丛靡的心思,满桌喷香上来也无奈要放到公事之后。现在得到了确切答案留在江丛靡身边,公事结束,云知染便心安理得地放肆起来。
菜肴被江丛靡用灵力温养着,等云知染忍不住上嘴的时候仍旧保持着原先刚出锅时的鲜美多汁。
不同于直接吃灵草仙果,加工过后料理除原材料本身之外别有一番风味!
好好吃!!
上下摆动的耳朵便是心情愉快的最好证明。
江丛靡单手支着脑袋,光是看小家伙吃东西便能不厌其烦地看上一整天。昨夜回去洞府后,江丛靡把曾经的宝库翻了个底朝天。
灵石自是不必说,罕见的珍草灵宝也被臻选后放进了储物袋带在了身上,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喂给兔儿吃,多少对修为有所帮助。
今日的一餐才算是真正有江丛靡出资,故而瞧着云知染努力干饭的场景,他的心情格外愉悦。
吃了他的饭,便逃不掉是他的兔儿了。
饭正吃在兴头上,楼下却忽然起吼叫和阵阵骚动。
“魔修,是魔修!魔修怎会来灵仙宗山脚下!”
凑热闹的长耳朵稍稍一抬就被江丛靡精准捏住,顺手拿了远些的菜过来。
“你竟然不知道?五百年前搅动修仙界风云的魔尊可有听说过?据说昨夜,那位魔尊的藏宝库被人给打开了。”
“被打开了?不可能啊,那魔尊死后几大仙门都曾试图去剿灭洞窟。数月都无功而返。听说是设立了破除就会自毁的阵法,真人顾及被魔尊夺去的攻门心法就此绝世,才没下令强行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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