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之后,玉州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明明自己也不是干的坏事,怎么还这么害怕。
恰巧小太监回来了,给玉州拿了吃的,又守在药罐前面,玉州跟他道谢,然后抱着食盒,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药碗端到时延面前的时候,玉州并没有回到勤政殿,他从行中那里知道了小枣在哪里学规矩,打算带着好吃的去看他。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奴才已经吩咐小厨房重新熬药了。”行中把那碗被玉州下了料的药从时延的身边拿开,换上了新的。
时延看着那碗药:“他下毒了吗?”
行中说:“这毕竟是关乎陛下龙体的大事。”
“太医怎么说?”时延两碗药都没碰,撑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太医说没查出有什么问题,但也大意不得。”行中说,“若是那些查不出的毒……”
时延抬起头:“如果是你,你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若是他要害朕,他有无数次机会。”
毕竟他跟玉州同吃同住,玉州若是想做什么,早就藏不住尾巴了。
“陛下……”
“去叫他回来。”时延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行中,知道他此刻是动了怒的。
行中露出一点喜色,他一直觉得玉州的存在对陛下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现在露出马脚,也算是好事。
这边,玉州在跟小枣一起吃点心,玉州看着小枣瘦了一点,但精气神还是很好,这会儿看到玉州来了,给小枣教规矩的嬷嬷先是给玉州行了礼,才给小枣放了假,让他们两人说话。
“小枣,你最近好吗?”玉州把点心摆在小枣的面前。
小枣伸手拿了一块,慢慢地吃了起来,他没回到玉州的问题,反而是关心他:“你最近好吗?”
玉州也拿起点心:“我很好,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能睡大床。”
“那就好。”小枣看着玉州圆润起来的脸蛋和一身华服,想到陛下能够离开猎宫之后还能回来接他,或许在陛下的心里,玉州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这样也好,他到了宫里,也能陪在玉州的身边,照顾他。
一笼点心吃完,小枣的规矩还要继续学,玉州扒拉着门:“我明天再来看你啊,小枣。”
那嬷嬷笑着对玉州说:“公子啊,明日小枣要考核呢,您后日再来?”
玉州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后日再给你带好吃的。”
他刚走出教司,就看见行中带着禁军的人迎面走来,玉州笑着跟他打招呼,却没看见行中脸上的笑,甚至跟在身后的禁军身上都带着肃杀的劲儿。
玉州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干什么啊?”
“陛下要见你。”行中面上没什么表情。
玉州也不敢再跟他嬉笑,跟在他的后面,禁军走在了他的后面,像是押送。
小枣跟嬷嬷说了好话,想去送送玉州,一出门就看见玉州被禁军带走,他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
他们这一路走过去,几乎是所有宫人都看见了玉州被禁军押送的样子,不免让那些宫人侧目。
到勤政殿的时候,时延已经喝了药,看到玉州进来,时延皱起眉头。
“陛下,人带回来了。”
时延看着被禁军围住的玉州,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被禁军围着,也像是被吓到了。
那样怯懦的眼神,是先前在猎宫的时候看到过的,本以为养了这么些天,他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没想到习惯还是改不了。
时延没由来地生气,伸手打翻了在桌案上的药碗,里面发黑的药汁撒了一地,药碗碎了一片。
行中和禁军赶紧跪在地上,玉州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去。
时延心中的火气更甚:“你给我站起来。”
玉州看了一眼行中,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禁军,有些不确定地站了起来。
“行中!你就是这么去请的人吗?像押送犯人一样押送回来?朕是要夸你一声心细如发吗?”
行中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奴才不敢。”
玉州被时延拔高的声音吓到,又不自绝地想跪,被时延拉住胳膊:“站好。”
他因为风寒,声音有些嘶哑,但带着怒气:“你在朕的药里,放了什么?”
玉州见瞒不过去,才说:“是我的头发。”
时延的目光落到他的头发上,垂在肩头的一丝短了一截。
“我让你咬我一口你不愿意,我就想,那用我的头发熬药,效果也是一样的,所以我就想把我的头发放进你的药里,你也能好得更快。”玉州有些委屈,“谁让你不肯咬我的。”
“陛下,微臣查验过药渣了,除了微臣开的药,里面只多了一味人参须,并无别的不干净的东西。”太医带着刚刚查验完的结果,马不停蹄地来到勤政殿。
时延垂眼去看行中:“行中,上次领的罚还不够吗?”
行中大气不敢出:“奴才知罪。”
他的声音太冷,玉州颤了颤,随后走到他的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凶行中,他人可好了。”
时延笑了一声:“他人好?他这么对你,他人还好?”
玉州掰着手指头数:“他给我好吃的,帮我穿衣服,还带我去玩……”
时延看着他一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样子就火大:“都下去。”
禁军,太医,还有行中都离开了勤政殿,屋里就留下了时延和玉州两个人。
“过来。”
玉州便走到时延的面前:“怎么了?”
时延拉着他那缕明显短了一段的头发:“用什么剪的头发?”
玉州从袖子里掏出那把匕首:“这个。”
“从哪来的?”时延打量着这把匕首,是玉州从勤政殿拿走的。
“趁你不注意拿的。”玉州撇了撇嘴,“我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下次不要玩刀,危险。”时延把匕首收了起来,“头发怎么办?”
一长一短,很不好看。
“会很快长回来的。”玉州拉了拉自己的头发,现在是春天,万物生长,他的头发也会很快长起来的。
只是为什么玉州说是放的头发,太医查验却是人参须?时延将所有疑虑放在心底,只要玉州不是下毒,他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延看着他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你真想让朕咬你一口?”
玉州郑重点头:“你只要咬我一口,病就很快会好,不用再喝苦药。”
时延一把把他拉进怀里,照着他的脖颈就咬了下去,他没收着力气,他很快就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玉州啊啊大叫,他想过会疼,没想到会这么疼:“你轻点轻点。”
时延才从他脖子边挪开,擦干留在上面的水痕:“现在满意了吗?以后不要再割自己的头发,不吉利。”
玉州哦了一声,不过想到时延肯定咬到自己了又觉得开心,他的病马上就能好的。
时延看着他,走到桌案上,上面放着个小盒子,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碧玉雕成的发钗。
是一片叶子的形状。
第12章
玉州惊奇地接过来,是用碧玉雕成的叶片的样子,巧就巧在碧绿的颜色里有着一点白,恰好能做成叶子的脉络。
那发簪摸在手上触手生凉,又雕刻得十分精致,活像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叶子,活灵活现的。
“这是送我的吗?”玉州把发簪拿到眼前看了又看,又往自己头上比划,“好好看啊。”
“送你的。”时延从他手上接过来,伸手给他插进发髻里。
玉州想伸手拿下来继续看,被时延按住手:“拿下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太好看了,这是什么叶子啊?”玉州看不到发簪在头顶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去找镜子。
“怎么,你还对叶子有要求吗?”
玉州点头:“要是能做人参叶子就好了。”
时延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与不好:“刚才去哪里玩了。”
“我去找了小枣。”说到这个,玉州就没有再纠结自己头上的发簪,“他说再过不久他就学完规矩了。”
“等他规矩学完,就让他来伺候你吧。”
今天的事情时延看到了,玉州身边的人都是他的,行中一直对玉州抱有怀疑的太多,晴彩和小源也都是听行中命令的,玉州该有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这个小枣,虽然教了些玉州不好的东西,但至少他是真心为玉州好的。
玉州的眼睛亮起来:“那我就能跟他一起玩了吗?”
“可以。”
玉州觉得今天很开心,一是因为时延咬了他,二是因为小枣能够跟他一起玩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玉州多要了一碗饭。
时延从下午开始,身上的疲乏就已经消失,整个人精力十分充沛,先前的头晕和咳嗽的症状也全都不见了。
他垂眸看着吃东西正高兴的玉州,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咬他一口就能好,但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有一定的功效。
玉州叼着一只鸡腿,看向布菜的人,不是行中。
他看向时延:“行中呢?”
“他有事。”时延没多说,“吃完饭喝两碗消食茶。”
玉州点点头,消食茶酸酸甜甜的,也很好喝。
晚饭过后,玉州没有回自己的偏殿,而是跟着时延留在了他正殿里,因为时延说,行中有事,他没了侍读,要玉州在一边帮忙磨墨翻书。
能为时延做点什么事,玉州当然是很高兴,所有他兴冲冲地跟在时延的身边。
拿起墨条,学着行中的样子,很小心地慢慢磨,边磨边问:“时延,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怕你啊?”
“朕是帝王,若是没有威严,何以服天下?”时延的笔尖蘸饱了墨,提笔在纸张上,沾了一滴墨。
“我就不怕你。”玉州笑着说,“我什么都不怕。”
“是,你什么都不怕。”时延批完一道折子,换了另一本。
玉州磨墨还行,让他做点别的完全就是手忙脚乱,打翻烛台,不小心扯坏奏折,手上沾上了时延刚写好字的墨团……
时延合上折子:“算了,过来,教你写字。”
玉州凑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时延递给他的笔。
“笔不是这么握的……”时延握住玉州的手,一根一根地指导他握笔的姿势。
随后在纸上写下了玉州两个字。
“这是什么字啊?”
“玉州,你的名字。”时延看着他们两个人写下的字,陷入了沉思,明明一笔一划都是他带着玉州写的,怎么会这么丑?
玉州只写了玉州两个字,就觉得自己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赶紧离开时延身边:“我不要再写字了。”
“休息吧。”
时延叫人进来整理案桌,自己带着玉州去洗漱,玉州打了个呵欠,跟在他身后:“我今晚要跟你睡吗?”
时延点头。
玉州也没有别的想法,洗漱完之后就滚进了榻里,给时延留着一半的床铺:“我要睡觉了哦。”
“睡吧。”
玉州能吃能睡的,几乎是说了自己要睡觉之后就立刻睡着了。
时延靠着他躺下,身体已经没有一点不适,他闻着玉州身上浅淡的药香,心中疑虑更多,虽然相信了玉州不会害他,但他到底来自哪里,又有什么过去,还是不得而知。
雾鸣山里,榕树看着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突然惊醒,想起了自己没有交待玉州的事情,它叫醒石头:“糟了,忘了交待小人参繁殖期的事情了!”
石头总是闷闷地:“怎么了?”
“春天了,小人参的繁殖期就要到了!以前的五月,小人参就开始开花了,现在成了人形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自己处理。”
“他身边有人,你怕什么。”石头说,“这天地阴阳,天道伦常,小人参自己会懂的。”
老榕树看着天边的月亮,再过几日就是满月,不知道到时候玉州要怎么办。
还有刚刚才从山上撤走的那些人,他身边那人,好像也不是怎么信任他,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玉州这几日觉得天气热了起来,他是人参,人参喜阴,不爱酷烈的阳光,喜湿又不耐涝,他在山上的时候都是榕树帮他遮挡阳光,所以做人之后,太阳太烈的时候,他就躲在偏殿里。
小枣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现在是除了时延跟玉州最亲近的人,知道玉州闷在殿里,所以小枣在经过时延的首肯之下,叫了戏班杂耍的伶人来,给玉州耍戏解闷。
玉州也是兴致缺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总是燥热,食欲也不怎么好,只有在时延来的时候,他能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
“还没到夏天,怎么就开始苦夏了?”时延看着玉州的脉案,又抬头看到玉州没什么精神地在榻上滚来滚去。
玉州撑着头看他,觉得自己指尖像是有什么要冒出来,玉州伸出手,在指尖绽放出了一朵艳红的花,说起来也不算完全是花,是一圈圈红色的小果实样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已经五月中了,春日马上就要过去,往常在山里,他在四月底就已经开花了,现在化成人形了,他竟然还会开花!
这些日子里的烦躁也都有了解释,那就是他的繁殖期到了,怪不得看什么都没有兴趣,还吃不下东西。
玉州看到自己手指尖的花,他用了点力气收了回去,只要不压制,那花就又冒了出来。
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收放自如,于是跑到时延的面前:“时延,我给你看个东西。”
时延放下手里的书:“给朕看什么?”
玉州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缓缓开出一朵花,又不太像花,更像是一个个红红的果实凑在一起,时延第一眼看到,脑子里就跟人参花联系在了一起,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盛开。
不过玉州没给他看多久,就收了起来,时延想到近日玉州都在跟戏班的人待在一起,也许是跟着戏班学的。
“好看吗?”玉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这是自己最好看的时候,当然也希望时延看着是好看的。
“好看,是什么花?”
“人参。”玉州高兴地说,“人参花是最漂亮的。”
“很喜欢人参?”时延想起他先前说,发簪也想要做成人参叶子的。
“人参很好啊,药用效果也好,长得也很好看。”玉州有些自豪。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参,倒像是在夸你自己。”
玉州在心里默默说,可不就是夸我自己吗?但这话他不能告诉时延,不然会被抓去吃的。
今晚玉州因为自己近期烦躁,都没跟时延一起睡,今天他留在这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花,在时延上床来之后才收了回去。
玉州这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的,不像往常,虽然他总是乱动,但只要被桎梏住,基本也能安稳睡到天亮。
但今晚玉州一直睡得不安稳,他感觉到玉州的身子在发烫,时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行中,宣太医。”
行中守在外间,听到时延的吩咐,立刻派人去传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给玉州搭了脉之后看向时延:“陛下,公子身体无恙。”
“无恙?”时延看着睡得脸红扑扑的玉州,“他在发热。”
太医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陛下,公子长大了……这是,正常的反应。”
但太医的心中有些纳闷,不是传言陛下在山里就宠幸了公子了,怎么这时候还能不知道这事呢?
时延看着玉州泛红的脸,挥退了众人,重新在玉州身边躺下,玉州翻身到他怀里,手摸在他的胸口,下半身无意识地在他的身上乱蹭,还发出了些许嘤咛。
“玉州。”时延的声音很哑。
玉州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动作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动作就越发大了一点,时延伸手按住他的腰。
睡梦中玉州皱起眉头,拂开时延的手,继续蹭。
渐渐地他又不再满足这样的动作了,有些急切,带着点哭腔,他也不知道时延到底怎么帮他,但就是本能地信任他:“时延,热,不舒服,你帮帮我。”
时延叹了口气,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玉州的背。
玉州被浪潮淹没,像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身上的中衣都被汗湿,却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近日来积攒的不舒服全都烟消云散。
剩下的,是久违的好眠。
第13章
玉州醒来的时候觉得这一晚是自己近来睡得最舒服的一夜,要早知道跟时延睡能睡得这么好的话,他就天天赖在时延的床上了。
他抬起手来,他的花还没有全部盛开,最内圈的小果实开了,外圈一圈还没有动静,玉州想起自己在山里的时候,花期约莫是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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