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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霸总文学里当家庭医生(策马听风)


沈亭州说,“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贺然婕怕周子探闹事,嘱咐道:“既然人已经归案了,不要再私下调查,也不要找这个人亲属的麻烦,知道吗?”
周子探很难开口答应,可贺然婕一直看着他,他只能点点头。
一旁用骨牌占卜的谢凝突然道:“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说完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对周子探说,“坐我旁边,我给你哥占卜一卦。”
周子探赶紧凑过去,“准吗,姐?”
“你要是心静就准,心乱就不准。”谢凝把洗过的骨牌放到周子探面前,“抽吧。”
自从求神拜佛把贺延庭“唤醒”后,周子探没那么唯物主义了,他搓了搓手掌,闭上眼睛虔诚地抓了一张牌出来。
看着谢凝手里那把跟扑克牌大小的骨牌,沈亭州不禁疑惑,这跟传统的骨牌不一样。
传统的骨牌应该是比麻将牌大,但也没有大到跟扑克牌差不多,比扑克牌厚一点,还有弯曲的弧度。
沈亭州问,“这是什么骨头?”
谢凝又让周子探抽了一张,随意回道:“肩胛骨。”
听到是肩胛骨,周子探并没有发怵,将牌合在双手间,亲吻牌的首端,默念:“好牌好牌,一定是要好牌。”
沈亭州:……
许殉拿着车钥匙回来时,沈亭州默默拉着他远离那对姐弟,并且在他身上做十字架的动作。
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小许的八字看起来很弱。
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毕竟那可是三十多张肩胛骨牌,如果一对牌是一个人,那就是十几条人命。
沈亭州在许殉身上划下十字架,默念:愿主保佑你。
然后拉起许殉的手,双手合十,继续默念:愿佛祖保佑你。
沈亭州回忆了一下道家的抱拳手势,拉着许殉继续做,默念:愿三清天尊保佑你。
许殉:?
许殉不懂沈亭州在干什么,见他老摸自己,于是捏了捏沈亭州的手心。
沈亭州:……小许,这不是腻歪的时候。
贺延庭的手术做了四个多小时,人才从手术室推出来,进了需要看护的重症病房。
医生跟家属沟通时,沈亭州站在一侧旁听。
等医生离开后,沈亭州把贺然婕他们听不懂的地方,再仔细讲了一遍。
安抚完贺然婕的情绪,沈亭州给江寄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人没什么大事,让他好好休息。
很快江寄回复了一条谢谢。
沈亭州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许殉毫无怨言地等着他,沈亭州心里一暖,朝许殉走了过去。
他问,“困不困?”
许殉说,“还好。”
沈亭州:“我们回去吧。”
许殉:“忙完了?”
沈亭州点了点头,跟许殉并肩走出了医院,他的手突然被许殉握住。
沈亭州转头看他,瞳仁在路灯下发亮,“许先生,你的手有点凉。”
许殉握紧沈亭州,“所以要攥紧你的手暖一暖。”
沈亭州好脾气,“好吧。”
在深冬的寒夜,他们的手牵在一块,影子被灯光拉长。
回到家里,为了不吵醒管家,沈亭州上楼的脚步放得很轻。
但路过管家的房间时,那扇门还是打开了。
沈亭州顿时像逃课被抓的学生,停在原地,屏住呼吸。
管家的视线扫过沈亭州,最后停到许殉身上,“还以为你拐带沈医生不回来了。”
沈亭州出声帮许殉解释了一下,“今晚我有工作。”
管家对许殉的嫌弃之意更明显了,“没用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重新把房门关上。
许殉难得不服气,对那扇关上的门说,“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别管。”
沈亭州:?
什么打算?

他睁开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江寄呢?”
高兴凑过去的周子探, 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缩到角落阴暗发霉。
释放了一会儿怨念光波,周子探走出病房打了一通电话, 让电话那边的人来一趟医院。
等青年到了之后, 周子探迫不及待拉着他进了病房。
看到这张跟江寄有七分相似的脸,贺延庭眉心紧皱。
周子探殷切道:“哥, 你不是喜欢江寄的脸, 这个人应该也可以吧?”
贺延庭刚苏醒,说话只有气音, 但气势不减, “出去!”
青年头皮一麻,吓得赶紧走了。
周子探站在原地, 讷讷地看着贺延庭, “为什么, 他不像吗?”
他是真不理解, 江寄对贺延庭并不好,贺延庭到底喜欢江寄什么, 不就是一张脸吗?
贺延庭满脸寒霜, “周子探……”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话还没有说完, 周子探小声打断了他, 望过来的目光含着委屈, “都跟你说过了, 我要改姓贺了。”
贺延庭瞪着他,伤口都要被气裂了。
好半天贺延庭才开口, “贺子探,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跟江寄的事你不要插手,现在给我回去,没有我的话别来医院。”
周子探不甘心,“为什么你老是为了一个外人骂我?”
如果是平时他不会说出来,但经历过跟失忆的贺延庭整日拌嘴,周子探也不像先前那么怕贺延庭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比不上一个江寄吗?你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沈亭州走进病房,正好听见这句满含血泪的控诉。
他顿时停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仿佛误入了什么情天恨海的狗血片场。
周子探继续表达对贺延庭的感情:“我从小就喜欢你,想永远跟着你,我想跟你一块结婚,一块生孩子,然后给这两个孩子订娃娃亲。”
有那么一瞬间,沈亭州还以为小周要跟小贺两个人结婚生孩子。
他最近是怎么回事,思想总是这么不健康!
沈亭州自我检讨了两秒。
贺延庭一直觉得周子探脑子是有点问题的,事实也确实如此,正常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皱着眉头,看着不可理喻的周子探,“这里应该有精神科,你挂个号去看看。”
周子探眼眶发红,声音略微哽咽,“我就知道你觉得我有病,也从来不喜欢我……”
贺延庭实在听不下去,沉声说,“我只是拿你当弟弟。”
周子探一下子睁大眼睛,眼睛里的泪花闪烁,紧接着狂喜代替了惊愕。
他扑过去抱住了贺延庭,感动道:“你最近总生我的气,我以为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弟弟了。”
见此情景,沈亭州不得不出来了,“小周,你压你哥伤口了。”
周子探一愣,随即松开贺延庭,就见他腹部洇出一点血迹。
贺延庭冷汗都冒出来了,闭着眼睛,一直克制抽气声。
周子探慌乱无措,沈亭州上前摁下呼叫铃,把医务人员叫进来重新给贺延庭包扎。
为了贺延庭的安全,沈亭州把周子探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周子探表现得很兴奋,“沈医生,你听到了吗?我哥说他拿我当弟弟!”
沈亭州唇角扬起一点,“听到了。”
周子探暗自高兴了好一会儿,语气突然低落下来,“可他还是最喜欢江寄。”
沈亭州侧头看了一眼周子探,安慰道:“他对你们俩是不一样的喜欢,弟弟这个赛道你永远都是第一名。”
这番话没有让一向头脑简单的周子探开心,“我不想他喜欢江寄。”
沈亭州没有说话。
周子探又强调了一遍,“我讨厌江寄!”
沈亭州心惊了一下,“为什么?”
周子探没说原因,“反正我恨他。”
恨跟讨厌不是一个量级,沈亭州把车停到了红绿灯道口。
正想劝他别乱来,周子探突然望过来,“我知道,我哥是因为他才住院的!”
沈亭州为江寄辩解,“这也不是江寄策划的,不能怪到他头上吧?”
周子探狠道:“他就是仗着我哥喜欢他。”
沈亭州皱眉,“你这个逻辑不对,照你这个说法,那陆源跟踪监视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周子探:“陆源是谁?”
沈亭州:“……就是你喷杀虫剂那个。”
周子探立刻说,“那怎么能一样?”
沈亭州反问,“为什么不一样?”
周子探理所应当,“因为你是沈医生,你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沈亭州:……我谢谢你。
沈亭州深呼吸,“总之你不要对江寄下手,他应该不会跟你哥在一起。”
周子探哼道:“我也没说要对他怎么样,我就是单纯讨厌。”
沈亭州忍不住问,“那你讨厌虞居容吗?”
周子探露出厌恶,“讨厌。”
“……你不会去敲江寄的脑袋吧?”
“他不惹我,我干嘛去敲他脑袋?”
这倒也是,最近这几次虞居容挨敲,都是因为他主动凑到周子探面前。
沈亭州真为身旁这条恶犬发愁。
不知道周子探形成这样的性格,是跟小时候经常挨亲妈打有关,还是天性如此。
沈亭州踌躇道:“我有一个朋友是读心理学的。”
周子探勾住安全带,低声说,“一说到江寄,你们都觉得我有病。”
“不是因为江寄,我是觉得你对你哥……”沈亭州微妙地停顿。
周子探不解,“我跟我哥怎么了?”
“你哥不是因为江寄讨厌你,他是不喜欢你插手太多,而且你对他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感情有点……不像单纯的兄弟情,很像爱情,只有爱情才会有这么强的独占欲。”
沈亭州看了一眼周子探,“你懂吗?”
周子探问,“亲情就没有独占欲吗?”
沈亭州点头,“有,不过没有这么强。”
周子探:“可爱情本来就比不过亲情,我永远不会为了其他人,不在乎我妈、我哥,我姐,还有我外公!”
沈亭州竟然觉得跟周子探一比,贺延庭就是一个恋爱脑。
“那你应该讨厌你哥,是他为了别人不在乎家庭。”
“我讨厌我哥,那不就是分裂家庭吗?”
沈亭州一噎,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
周子探拥有绝对自洽的逻辑,无脑站沈亭州跟贺延庭,未必是认同他们,可能是不想分裂友情跟亲情?
沈亭州想跟管家借一张嘴,他憋半天,只能憋出一句,“我希望你别做错事,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商量。我随时欢迎你打电话给我。”
他就差把“别招惹江寄”刻周子探脑门上了。
周子探是很享受这种关怀的,高兴地说:“知道了沈医生。”
沈亭州开车回到家,就在客厅看到坐立难安的桑岩。
沈亭州有些惊讶,“小桑管家?”
桑岩如同看到救星,他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来,急迫道:“沈医生,你总算回来了,先生病了。”
虽然桑岩神色糟糕,但奇怪的是沈亭州并没有急迫感,可能是下意识觉得小桑管家跟傅先生是在……
作为医生他谴责自己这种先入为主,认真询问,“什么病,还是突然昏厥吗?”
桑岩摇头,“不是,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先生总是感觉冷,穿多厚的衣服,盖多厚的被子都感觉冷。”
沈亭州怀疑傅怀斐是发烧了,但桑岩这么细心不至于连发烧都看不出来。
沈亭州左右看了一眼,“傅先生人呢?”
许殉先一步开口,“在车里不肯下来,说冷。”
桑岩本来是带傅怀斐去看心理医生,人都已经约好了,但傅怀斐就是不肯下车,说外面太冷了。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找过来让沈亭州帮忙看看。
沈亭州跟着桑岩去了车里,傅怀斐窝在座椅上,裹着睡袋,还盖着两层羽绒被,脸热得通红,额角布满细碎的汗珠,却还一直瑟瑟发抖。
车门一打开,他畏寒般往睡袋里缩了缩。
沈亭州往傅怀斐额头一摸,烫得很。
“不行,得赶紧给他散热。”沈亭州一脸肃然,伸手去扯傅怀斐那两层羽绒被。
傅怀斐抖得更厉害了,虚弱道:“冷。”
桑岩焦急地站在身后,看着被褥里的傅怀斐,傅怀斐也看了过来,他的眼睫被汗打湿,无精打采地垂在眼睑,面颊通红,唇色却发白,俨然病入膏肓的模样。
桑岩顿时心如刀割,“先生,您听沈医生的话。”
傅怀斐只是说,“冷……”
沈亭州问,“哪种冷法?”
许殉淡淡道:“可能是孤单寂寞冷吧。”
傅怀斐听到这话,又把脸埋进了睡袋里。
许殉掏出手机,“要我给外婆打电话吗?她应该能治你的毛病。”
傅怀斐悄然从睡袋里拱出一点,不满地看了一眼许殉,视线挪到桑岩身上,跟桑岩对视时,眼睫低垂下来,看起来虚弱无力。
看到这一幕,沈亭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哭笑不得,“傅先生,你是不想小桑管家去进修是吗?”
桑岩表情一怔。
傅怀斐飞快看了一眼桑岩,然后摇头,嗓音缺水般低哑,“我怎么会拦着他,有更好的前程,我只会祝福他。”
他的每个字都带气泡音,好像通了电似的,沈亭州耳朵痒得不行。
桑岩失神似地静了半晌,才轻声说,“我没想走。”
傅怀斐朝他抬了一下手,桑岩快步走过去握住。
沈亭州悄然无声地把舞台让给他俩。
桑岩半跪在傅怀斐面前,盯着那张俊美潮红的脸说,“先生,我从来没想过要走,我只是想继续进修,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的管家。”
最后一句,他说得轻不可闻。
傅怀斐的脸彻底从睡袋里钻出来,蹙眉道:“谁说的?”
桑岩垂眸不语。
“是不是你父亲,或者是我母亲?”傅怀斐艰难地撑起身体,“我去找他们算账!”
桑岩忙说,“不是的。”
傅怀斐看向他,“那你怎么会这么想?”
桑岩低落道:“……我总是让先生生病,没能好好照顾您,没有我之前,您不是这样的。”
傅怀斐定住。
沈亭州感觉自己好像出幻觉了,傅怀斐竟然突然变成漫画里的Q版形象,分明的五官像圆溜溜的豆子一样。
他顶着豆子脸,小声说,“我以后少生病就是了。”
桑岩抬起头,也变成豆子脸。
两颗豆子对视,沈亭州觉得自己不应该,但他真的好想笑。
傅豆豆别扭地说,“你别……”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不清楚,桑豆豆睁着好奇地豆豆眼,“先生?”
傅怀斐重复了一遍,“你别走了,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管家。”
桑岩表情怔怔地,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样说。
他怎么能是世界上最好的管家呢,他这么差劲,自从来到先生身边就总是让先生生病。
傅怀斐低声说,“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两个豆豆脸不经意又对到一起,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沈亭州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然后被许殉抓包了。
看他眼睛染着笑,许殉语调跟着轻松了几分,“笑什么?”
沈亭州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突然豆豆脸消失了,傅怀斐恢复了俊朗的长相,长发披散在肩头,仍旧是别扭的表情,支支吾吾对桑岩说,“头发好像有点油了。”
桑岩马上说,“那回去我给先生洗一洗,正好院子里的腊梅开了,我折几支编进先生的头发里。”
傅怀斐骄矜地点点头。
桑岩又露出担心,“那您还冷吗,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傅怀斐眼神有点飘忽,对桑岩摇摇头,“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傅怀斐出了不少汗,怕他会着凉,桑岩关上车门,一个人跟沈亭州和许殉道别。
沈亭州问,“小桑管家,你还走吗?”
桑岩看了一眼车里的傅怀斐,“不去了,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愿意包容我的缺点。”
许殉说,“没事,你也愿意包容他的矫情。”
桑岩嘴角抽搐,明显是想反驳,但又不能反驳,感觉两个唇瓣都要开始打架了,表情逐渐扭曲。
看到桑岩这副难受的样子,沈亭州忙说,“他开玩笑呢,傅先生应该没事了,小桑管家别太担心了,记得回去多让他喝点水。”
桑岩上下两瓣唇这才停下,“我知道了沈医生,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沈亭州:“……别再给他盖那么厚了。”
否则傅怀斐就会成为第一个在冬天“中暑”的人。
桑岩也觉得尴尬,“……好。那我们走了。”
沈亭州挥手致别,“路上小心。”
桑岩微笑离去。
人走后,沈亭州无奈地看着许殉,“你不能总是当着小桑管家的面说傅先生坏话。”
许殉默然不语,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
但沈亭州知道,下次他还是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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