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员合计了一下价格,笑道:“加上这两位客人的东西,一共八十三美金,请问先生您是要刷卡还是用现金?”
“刷卡。”
“好的,先生请输一下密码。”
确认到账后,收银员笑容更深:“先生再见,祝您生活愉快。”
赤井秀一拎着东西走到他们面前,注意到那个卷发青年满眼警惕地往前一步,下意识挡在了那银发青年面前。赤井秀一体贴地停在了社交距离之外,礼貌地笑道:“好巧,又见面了。”
这个行为让松田阵平身上的敌意没有那么强了,不过还是无法给这人好脸色。无他,这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好,官员子弟的孩子,矫揉造作的尊贵,浑然不觉的傲慢;还有,虽然不太明显,但这人似乎确实对自己的幼驯染有着过于浓厚的兴趣,这让松田完全无法忍受。
手臂上力道越来越重,琴酒看了眼松田爆出青筋的手,却放任他动作。转而面不改色地对赤井秀一道了声谢,表示马上就把钱还给他。
虽然赤井秀一表示这并不重要,算是交朋友的礼物。
但是涉及金钱利益的友谊,那能算友谊吗?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琴酒再次谢过他的好意,但对“朋友”这个话题,却是闭口不谈。
话不相瞒,在看清楚赤井秀一的那瞬间,琴酒迅速在心里疑惑了下这是什么作孽的因缘,甚至短短几秒之间在脑中预演了一场复杂的阴谋。但是确认赤井秀一在看向他们时也有些惊讶,这才勉强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出于礼貌,最后几人还是交换了姓名。但很明显他们都没有坦诚相待,三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加起来的心眼却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琴酒不动声色地说出了自己的姓氏,松田阵平亦是只告诉了他姓氏。
确实是在宴会上听到的姓氏。赤井秀一有些惊讶他们竟然没有隐瞒,然后笑容十分真诚地说:“在下诸星大,很高兴认识二位。”
说得这么干脆?
十有八九是假名。
琴酒敏锐地眯了下眼睛。
他客套地点头道:“很高兴认识你。那就再见了,诸星先生。”
说完,他们上了车,连个招呼都没打,黑色汽车扬长而去,灰白色的汽车尾气和车轮带动的尘土喷了赤井秀一一脸。
显然,那句“很高兴认识你”就是客套一下。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可惜地笑了一下。
在跟他们说话时确实试探居多,但是那句想交个朋友是真的。
不过没有缘分也不必强求。
赤井秀一把琴酒给的现金放进口袋,然后转身朝马路对面的树丛挥了挥手。瞬间,一阵强烈的引擎声响起,茂密的树丛抖了抖,一辆野蛮的黑色越野横冲直撞地从小缓坡上窜出来停在了赤井秀一跟前。
车窗缓缓摇下,一个黑皮肤寸头、穿着迷彩短袖的凶悍男人单手撑着车窗,嘴里和鼻腔里不断喷出白烟,嘴里的香烟一闪一闪地亮着红光。他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眉角一直贯穿脸部,直到对角的嘴角。
这个人是赤井务武的搭档,部队出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A。A曾在一个势力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中潜伏,后行动暴露遭到各方追杀,九死一生从他们手中活下来,脸上这道疤便是他在那个犯罪组织里的搭档的作品。
MI6把他救回来的时候,A已经上了地下组织的追杀名单,MI6本想送他去外国隐姓埋名,平安地度过一生。但A拒绝了,并在“宫野夫妇”诈骗事件之后,主动提出保护要搭档的孩子。
据说是因为他接触到了疑似那个跨国组织的成员。
赤井秀一并不怕死,但也并不理解A的用意,如果A真的在被追杀的话,那他不会牵连到身边的人吗?但是父亲也很支持这件事,而且A算是他信任的叔叔,他自认为A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于是他也没有过多追问。
A吸了口烟,粗声粗气道:“怎么样,有结果吗?”
赤井秀一坐到后座,摇摇头说:“他们口风太严,应该是经受过专业训练。”
“你还差点火候。”A说,直言不讳道:“但是也不怪你,如果真是那个组织里的孩子,你自己肯定无法应对。”
赤井秀一倒没有因为这点否定就感到尴尬不忿,他坦然地接受了A的指点,然后说:“但是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他们平时在外用的名字一个是黑泽,一个是松田。你知道这些人吗?”
“黑泽?松田?”A拧眉思索,眼中划过一丝凝重。
“对。”赤井秀一说,眼中隐隐有些探究意味。
良久,A粗声道:“没印象,应该不是组织的人,以后不用管他们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吧,你的任务到此结束了,辛苦了。”
赤井秀一应好,笑道不辛苦。
但他心里怎么想的,就无从知晓了。
A在路上飙着车,汽车音响里放着The Jackson 5的《I'll be there》。
他不断调高音量直至盖住引擎的轰隆声,问道:“今年你妈妈还是不能回国,但是你爸要去日本,你要去日本探望她吗?哦,当然,还有你弟弟妹妹。对了,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你妹妹?”
赤井秀一说了什么,但是被突然昂扬的音乐盖过去了。
A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大声跟着车载音响唱起轻快的《Rockin'Robin》,歌声正如他本人,十分彪悍粗粝。
赤井秀一无奈地摇摇头,为了不使自己的耳朵遭受酷刑,默默戴上了耳机。
走调的歌声和轻快响亮的音乐同满天黄沙一起漫扬在马路中央,黑色车身呼啸而过,风滚草随之缓缓滚动,远远还能听到男人自我陶醉的歌声。
在越野离开后,一辆黑色轿车紧跟着从马路坡下爬上来,并宛如黑色的幽灵,遥遥地缀在越野身后疾驰。
车厢内,流淌着柔美典雅的古典乐曲。
司机这时终于展现出他作为黑手党的职业素养。即便是已经超速,不断躲闪着路上密集的风滚草,手下动作也十分冷静沉稳,行车十分平稳安逸。
后座,正是琴酒跟松田二人。
琴酒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正身处于一场紧张的追捕游戏中。
松田阵平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玩弄琴酒的发尾。忽地,他轻轻扯了一下琴酒的头发。
头皮突然感到一阵拽力,并不疼,琴酒睁开眼,他看向松田阵平,目光询问他在干什么。
松田阵平指尖缠绕几缕银发,他嘴唇轻轻贴近手指,百无聊赖地说:“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吻发,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无意间往后瞥了一眼的司机虎躯一震,一个激动让车身在路上画了一道销魂的S。
紧接着,直直与一双冷冷的绿眼睛对上,司机心中大骇,立马整理好表情目视前方。汽车终于平稳下来。
琴酒没说话,清透的绿眸在车厢里显得更加深沉,他静静地跟松田阵平对视几秒,眸光波动,仿佛在传达千言万语。片刻,他忽而一笑:“你不也是吗?”
在发现赤井秀一时就已经警惕起来,态度一如往常地客气了几句,浅浅伪造了个不欢而散的假象,但汽车刚一驶出视野,就异口同声地让司机开到马路坡下。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这个陌生人,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还是觉得这次的“偶遇”有些过于巧合。
松田阵平轻笑一声,他松开手,往后倚在靠背上,说:“主要是你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一下那小子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当赤井秀一提出帮忙结账琴酒却没有直接无视他时,松田阵平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而后面琴酒竟然耐着性子跟一个第一印象不怎么好的陌生人寒暄,松田阵平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当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地方,如果不是松田阵平过于了解琴酒,他可能也不会发现琴酒竟在演戏。
琴酒一愣,有些疑惑地蹙眉:“我的表现不正常?”
他自认为自己的行为很正常,完全没有什么不对劲。
“对啊。”
琴酒凝重地问:“哪里出问题了?”
如果他身上的破绽真的这么明显,那就严重了。必须要改!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得意地说:“放心,这个问题只有我才会看得出来,其他人绝对不会发现。”
前排的司机:嚯,听到这么大个机密他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
琴酒沉默几秒,果断开口:“那就更要改了。”
“噗......咳咳咳!”
松田阵平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突然咳嗽的司机,然后不服气道:“为什么?!我可是你搭档,是可敬可靠的幼驯染!”
“正因为如此”琴酒嫌弃地看他一眼,“把自己的弱点交付在一个傻瓜手里才更不让人放心。”
“是吗”松田阵平阴森地笑起来,“那我就偏偏不告诉你了,等着跟我这个傻瓜同归于尽吧!”
琴酒的眼光更嫌弃了,并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松田阵平:怒了!
他猛地侧身扑到琴酒身上,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这么嫌弃我,那就一起变成傻瓜吧!!”
第12章
卷发青年饿虎扑食一般凶狠地把搭档按在身下,马上,狭窄的汽车里就是一阵你来我往的较量。
黑色小汽车跑在宽阔的马路上,两边是苍凉荒芜的沙地。猝不及防地车厢跟路边的风滚草一起摇晃起来,汽车断了线一样在路上来了个漂移,车胎顿时在路边擦出了几片火星,摇头摆尾地在地面留了几道漆黑的弧形车辙。
后排两个青年刚挣脱开安全带,毫无准备地摔成了一团。松田阵平还撑在琴酒上方,一个重心不稳,一头撞在琴酒额头上。两人瞬间疼得捂住脑门,挣扎着要分开。黑的白的头发在混乱中竟然缠在了一起,松田一起身,瞬间扯得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司机见状,心里又是一慌,下意识地一脚踩住刹车。身后有人在疯狂鸣笛,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一辆大货车正飞速驶来,再次猛踩油门,离弦之箭一样疯窜出去了。
车厢里两人猛地被甩到座椅中间的缝隙里,始料未及中纠缠着翻了个身,琴酒眼前一花便一头撞在一个坚硬物体上。他好险拽住了前座才没整个人都撞进松田怀里。
“唔!”
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松田阵平痛苦地哈气,因为咬到舌头直接疼出眼泪。
琴酒顿了一下,姿势有些别扭地叉开腿坐在松田下腹,上身前倾着解开发结。
“嘶——”松田阵平直被他扯得头皮刺痛。
他头皮隐隐发凉,有种头毛被扯掉的惊悚感,连忙说:“停!我来!”
“别动!”
琴酒咬牙,说话间呼吸洒在松田阵平锁骨,激起密密鸡皮疙瘩。
松田阵平不自在地曲起右腿,用烦躁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那你快点!”
“我,知,道!”琴酒一字一顿地说。
松田阵平抬手扶住琴酒的腰,好让他轻松一些,过了一会儿又催促道:“好了没有?”
“啧!”
琴酒杀心渐起,终于没了耐心,手法粗暴地撕断两人交缠的头发,然后手在前座一撑,凭着极强的核心坐直了身子。他把欲哭无泪地躺在地上的松田阵平给拽起来,强硬地把他按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司机脸色青灰,生无可恋地往后偷看,琴酒在撕扯着断在自己头发上的黑色发丝,脸色不是很好。但没说话,看样子是没打算问责。
琴酒冷冷地看向后视镜:“继续追。”
“是!”
司机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终于放下心来继续追踪那辆越野。然而他向前望去,只看到马路荒芜人烟,尘土飞扬,萧瑟无比——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怕不是今天就要把命留在这里了!
司机心中的绝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有些想点根烟。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抖成筛糠:
“琴酒少爷……”
“追丢了……”
琴酒淡淡地看他一眼,倒也没生气,只是冷冷地应:“嗯。”
司机自动翻译:竟然搞砸了,杀了你。
他讪笑着问:“那琴酒少爷,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回公寓吧。”
听在司机耳中: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你。
司机眼前一黑,原来不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死!算了,反正孤身一人无所牵挂,死就死吧,干他丫的!
他瞬间精神抖擞,视死如归地握紧了方向盘,中气十足地喊:“是!”
并不清楚司机脑补了些什么也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亢奋起来的琴酒:困惑地眨眨眼睛。
这就是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皮斯科的属下跟他本人一样奇奇怪怪不靠谱。
琴酒拍落身上的黑色银色断发,然后拿出手机跟朗姆联系。
信箱里有几封未拆的邮件在不住闪动,琴酒连看都没看地把它们扔到了垃圾箱里,然后点开“0081-R”的命名人,斟酌着语句往上编写短信。松田注意到了,就问:
“那些邮件不看?”
琴酒:“垃圾信息。”
松田阵平:“哦。”
那就是“过去的”任务目标的约会邀请。
对他们而言,手机里的联系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组织成员、任务对象和或可再生资源。
任务对象是正在接触的目标或亟待接触的目标,或可再生资源是已经利用完毕的前任务对象。在利用价值耗尽后,会果断地将他们扔在脑后,但不至于彻底隔断联系,因为不确定日后会不会还会用到某些资源。
司机帮他们把东西送到屋里后就离开了。在琴酒让司机离开后,司机恍遭雷劈,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与不敢置信。从在车上开始就是这样,琴酒厌烦地拿出爱枪:“还不走,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这一招向来都是很管用的,组织里的少年杀手虽未成年,但周身萦绕的血腥与杀气却已如实体凝实,如一把锋利的长刀,轻轻松松便能斩人于未觉。每当琴酒拿出木仓,冷下脸时,不论是多么负隅顽抗的“英雄”,都要屁滚尿流地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离了。
但是,这司机却不按套路行事。在冰冷的枪口对准脑袋后,他突然惊喜地双眼发亮,然后如释重负地土下座吼道:“谢琴酒少爷不杀之恩!在下告退!”
琴酒:......
冷酷的脸上浮现出大片空白茫然。
行完礼,司机欢天喜地地离开,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琴酒突然感到有些理解无能,司机的这种精神状态,太超前了。
他有些恍惚地收起木仓,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松田阵平靠在厨房门框上,手里上下抛动着山竹:“他是以为你本来要杀他吧。”
琴酒皱了下眉:“我为什么要杀他?”
虽然是杀手没错,但又不是杀人狂魔。平白无故地,他干嘛要杀司机?
松田阵平嘴角微抽:还不是因为你眼神冷得吓人,任谁看到那种眼神都会觉得自己小命不保啊。
“唔”摸了摸下巴,佯装沉思,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可能是因为你太像小说里的连环杀手了吧——冷酷无情,气质危险——看着就不像好人!”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他几秒,顺手从身边的购物袋里抄起个红彤彤浑身带刺的东西招呼过去。
“说的不错,奖励。”
红影拖着尾巴刷地飞过去,十分精准地命中目标。
“咚!”
红毛丹弹落到地上,由着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身体后仰,松田阵平捂住脑门,他似笑非笑地抛了抛山竹:“真是别具一格的奖励。不愧是你,准头一如既往——正好我也检验一下我的训练成果!”
他猛地一掷,紫绿色小球瞬间化作一道虚幻的影,气势汹汹地直冲琴酒门面。
琴酒侧身一闪,反手又甩出去个红毛丹,“看样子你最近的训练不过是在白白浪费时间罢了,不,我忘记你最近根本就没有训练了——你已经退步太多了!”
“唔,躲得漂亮!”松田阵平抬手接住飞来的红球,他勾起嘴角,跃跃欲试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投掷:“不训练不代表就是退步,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看看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实实力!”
“呼!”
这一扔看得出来力道十足,脱手时都能听到嗖嗖的破空声。琴酒灵敏地后跃避开——
“哗啦!哗啦!”
红色小球势如破竹地砸碎了整片玻璃。
“嗷!”公寓外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暴怒:“要死啊!哪个混蛋小子乱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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