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眼睛微眯,认出了这就是那个让自己产生了些忌惮的青年,他不太明白这人是要干什么。
只是既然来了,琴酒也就不会错过试探的机会。
他面不改色,刚要抬手接过那份糕点。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出现,不容置疑地推开了那碟巧克力蛋糕。
只见自家幼驯染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个青年,青蓝色的眼睛中满是警告,语气微凉:“不好意思,他吃我的,从来不吃奇怪的陌生人给的东西。”
松田是个孩子脾气,心很大,平日里不论别人怎么跟他开玩笑也都是笑着挤兑回去,但是很少生气。贝尔摩德耳提面命地要他从一而终地贯彻“扑克脸”原则,因此即便松田是个天生的冷脸池面,在人面前也通常带着吊儿郎当的风流笑意。
贝尔摩德有自己的理由,双人组总要有一个人去唱白脸,而她对让琴酒去扮演这个角色表示十分不信任,因此,强迫性地将伪装课程加在松田头上。
而课程第一步,就是学会微笑。
松田冷脸好看,真情实感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但当他最开始学习假笑的时候,贝尔摩德一度想要把他的照片裱起来挂在门口辟邪。
琴酒曾十分毒辣地点评:不如不笑。
后来学习初见成效,贝尔摩德和琴酒却也不是特别满意。
尤其是贝尔摩德,每当她看到松田带着一脸欠揍的笑容去招惹琴酒时,总会反思几秒:总感觉做了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但也掩盖不了这种笑容确实很吸引人的事实。
琴酒也不得不承认,松田那种不受拘束肆意张扬的不羁气质跟虚伪的却带着标致的风流的笑容碰撞在一起,确实有种很神秘的吸引力。而他虽是笑的,但眼中却往往是令人恐惧的冷静和厌倦,这种毒蛇一样的阴暗蛰伏在那张颇具迷惑性的脸上,更是如同馥郁荼蘼的金色山茶花镶嵌在权力的的宝座上。
危险却迷人,也没少引得一些男男女女飞蛾扑火。
而当他真正冷下脸的时候,那些被粉饰太平的骇人气势便倾巢而出了。
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组织展露给他们的阴暗面更加完全。他们习惯于游离在生死一线,见惯了生命在最后一段时间里绝望挣扎的歇斯底里,红色的血液干涸成阴垢的黑色,却也如同营养富余的土壤不断助长他们周身那种掌控死亡而又超越死亡的,独属于裁决者的气息。
那种冷冽而危险的感觉瞬间让赤井秀一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寻找起自己那身为MI6特工的父亲的身影。
但是那一瞬间的威胁一闪而过,再看过去却仿佛是错觉一般,显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赤井秀一却不认为自己看错了,他默默地将这个青年的危险等级提到了跟门口那个奇怪大叔同样的等级。
冷静下来后,赤井秀一注意到他一连用了“奇怪的”“陌生人”来形容自己,真是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喜之意。
他有些意外这个人对自己无由名的强烈敌意,但看他颇具领地意识地下意识遮挡那银发青年的动作,再看那银发青年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显然是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赤井秀一思索几秒,也多少揣摩出了几分端倪。
早就听说某些高级官员或是商人家中少爷小姐性格纨绔,行事荒唐无度,过分追求刺激,在某些方面有着不言而喻的怪癖,家中养着专为此而调教的“宠物”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两人恐怕也是其中一员,不过到底谁是“宠物”......
一个冷漠又高高在上,连眼神都吝于施舍,满身浑然天成的傲慢与冷淡;一人又狠厉霸道,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显而易见是骁勇的狩猎者。
赤井秀一更偏向于这是两位傲慢高官子弟的相互征服。
霓虹政界,果然如同父亲所说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小到大,从根到叶的,全部烂透了。
就连代表霓虹未来的这群人,也都被虚浮的精致所腐蚀,好的不学,那些自诩高贵的贵族做派却学了个透彻。
脑海中思绪纷飞,赤井秀一突然感到有些腻味,对银发青年的兴趣瞬间被冲淡不少。
他泰然自若地收回手,歉意道:“抱歉,只是见这位先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我唐突了。”
他礼貌性地又寒暄几句,然后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去。
松田阵平看着放在桌角的巧克力蛋糕一脸莫名,转身对琴酒吐槽:“这些官员家的孩子脑子是有什么毛病吗?”
琴酒看看蛋糕,又看看已然扬长而去却老远还能感觉到满身环绕着“对这个世界失望透了”这种诡异情绪的黑发青年,后者阴郁地缩在角落里,肩背挺拔,一脸厌烦。
琴酒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之前的一个任务目标也经常会有这样的表现,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做“智者的深沉”,官家子弟人手必备的技能,用以提升逼格,象征性体现一下他们对社会和国际形势的牵挂与思考。
只是没想到那个能给自己带来威胁感觉的青年却也是这群高贵蛀虫中的一员,琴酒有些恶寒。
“我更认为他们那脆弱的脑壳里暂时还没进化出脑子这种东西”他厌恶地说,“走吧,感觉变空气都脏了。”
松田深以为然,直呼晦气。
“一想到明天还要去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姐们”松田阵平一阵牙酸,“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无聊的工作啊......你说我直接把组织炸掉然后我们直接私奔怎么样?”
松田突然兴奋起来,他有些手痒——炸掉组织的这个念头已经在他心中盘踞很久了。
琴酒也没阻止搭档大逆不道的言论,毕竟已经习惯了。
至于他话里那些听起来就十分天真烂漫的词,琴酒权当没有听见了,自家幼驯染有时候总喜欢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正比如将叛逃说成私奔,好像这样就能把叛逃美名化,为之赋予一种罗曼蒂克的艺术气息。
他不冷不淡地回应了松田的前一句话:“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跟我交换一下任务。”
松田思忖片刻,咧嘴一笑。
“那还是算了。”松田说道,“跟一群大男人令人作呕的甜言蜜语比起来,娇滴滴的小姐们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虽然我帮不了你应付那群少爷,但是我可以在造型上给你提供些帮助啊,例如帮你烫个卷发什么的。”
琴酒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不止是因为懒得回应,更是因为一想起那些行事作风浮夸刻意的少爷公子们他就感到一阵生理反胃,实在没什么谈话欲望。
又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差不多了,该去把朗姆放进来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散漫地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去,“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竟然到现在还没能想办法进来,真是没用的大叔。”
他单手插兜朝正门方向走去,大步迈出时衣角潇洒地扬起,他并没有穿符合晚会场合的礼服,只是随手从衣橱里翻出间黑色风衣。
这是贝尔摩德送给他们的衣服。之前她去意大利米兰电影节颁奖时,碰到阿玛尼当时的当家者,听说她有两个养子,于是送来了很多套不同风格的私人定制。贝尔摩德说,这是GiorgioArmani官方最为时兴的“权力套装”,正如松田身上的黑色长款风衣,正如琴酒身上的驼色风衣,一般人是压不住衣服的风头的。
不过松田身材够好,气势也够足,当他穿上这身衣服时风衣便沦为陪衬,而他却也活脱脱的像个黑.道太子爷。
但看样子这已经足够应付这个晚宴了,琴酒注意到沿路有不少妆容精致的少女欲语还羞地向他看去。
他收回视线,却留意到一抹宝蓝色正在朝着自己移动。琴酒察觉到一些诡异的熟悉感,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大脑已经下意识地将过往接触过的任务目标与这抹蓝色一一对比,终于一张笑容过分憨傻暧昧的脸对号入座。
——那智真悟,知名企业家的小儿子,知名男演员。
——因为家族企业似乎跟白鸠制药有些联系,家族成员都是一比一精明的商人,只有这个进入娱乐圈的儿子像是天生脑子缺根弦一样天真,考虑到这人容易攻略,组织一直将这人作为重点任务目标对待。
他身份不低,自然有资格被邀请到这里,但这个人的性格却是相当糟糕,是琴酒最不愿意应付的那一类。
琴酒脸色微变,想要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黑泽先生——”那智真悟高傲而又轻佻的声音远远传来,直接拦住琴酒挪动的步伐。
他的声音没有掩饰,整个餐食区都听到了,其他人看过去,然后事不关己地继续谈论着自己的话题。赤井秀一也被惊动,他皱眉望去,发现一只蓝色花蝴蝶正满脸笑容地朝着那个银发青年走去。
他本来打算无视,但却在看到银发青年隐忍的表情后心里一动,默默地换了个位置,十分不道德地选择了听墙角。
至于琴酒,他紧了紧手指,好险没把酒杯捏碎。
他不断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是任务目标,这是任务目标......
他转身,面上带出些惊讶的神色,淡淡道:“那智先生,好巧。”
“可并不是什么巧合。”那智真悟潇洒地撩起额前的金发,邪魅一笑,“本帅哥可是天天都在想着你,看来命运女神都被我的诚心所感动,默默地指引我们相遇——”
他动作流畅地行了个绅士礼,亲昵地眨了下眼:“这是命运的安排。”
琴酒:“......”
拳头硬了。
旁边听墙角的赤井秀一:“......”
他感到一阵恶寒,默默吐槽这是什么老掉牙的搭讪方式,并感叹起银发青年的深不可测。
琴酒浅浅深呼吸,催眠自己不要跟任务目标动手。
那智真悟随手端起一杯果汁,随意地跟琴酒手中的酒杯相碰,他似乎注意到琴酒之前的注意力所在,笑着问:“想必那位就是令弟松田先生吧?”
琴酒点点头。
在外他和松田都是莎朗温亚德的养子,松田比他小一岁,当他弟弟,没毛病。
那智真悟喝了口果汁,意有所指地说:“松田先生不愧是黑泽先生的弟弟,虽然年纪小些,但魅力却不小,不止是这些女孩子,就连家姐都被被他迷得团团转了。”
琴酒皮笑肉不笑,礼貌性恭维道:“只是小孩子罢了,比不上那智先生。”
“黑泽先生谦虚了。”
琴酒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还以为这人转性了,怎么突然这么谦虚。
但紧接着,那智真悟倨傲地说:“虽然还差得远,但东拼西凑起来,勉勉强强也有本帅哥的一分魅力了。”
他笑:“看样子松田弟弟正在以哥夫我为目标而努力啊。”
琴酒眼皮一跳,对他口中怪异的词汇感到匪夷所思。
他欲言又止,但深感槽多无口。
赤井秀一吃瓜吃得自在:嚯,这人还是个自恋狂啊!
过了几秒,他慢半拍地消化完了这信息含量极高的话,差点一口果汁喷出来。
一脸惊愕:哥夫?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多了个哥夫呢。”松田弟弟应声而到。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懒懒地搭在琴酒肩上,面无表情地睨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哥夫”,语气相当恶劣:“你谁啊?”
松田阵平一回来就听到有人大言不惭地说是自己哥夫,他直接被气笑了。
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在外他们通常都是以兄弟身份示人,琴酒比他年长一岁,也明显要成熟,自然就是哥哥。自从长大他们开始执行情报工作后,琴酒多次需要接近形形色色的任务目标,而其中不乏有人对他动心思,拐弯抹角地向他打听琴酒的喜好。
松田已经收到过不止一封来自“嫂子”和“哥夫”的信了。
只是见过隔着信封挑衅他的,这还是头一次见直接舞到他跟前的。
他忽视心里那点微妙的占有欲,只当是有人冒犯自己搭档而感到不爽,双眼直冒寒光地盯着那智真悟:“说啊,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那智真悟:“呃......”
他怎么说?
你好,我是你素未谋面的未来哥夫?
那智真悟发誓,如果他敢这样说,下一秒脑袋就要开花,面前这个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的小狼崽子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说不定会耍阴招,趁他不注意时套他麻袋,然后拍他丑照,登到报刊上,然后他完美无缺的白马王子的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他看看漩涡中心的黑泽先生,完全是他取向狙击的银色长发,日渐锋利精致却尚带幼稚感的脸庞,被驼色大衣包裹着却能窥视到其充满少年感又不失力量感的身材,虽然衣领规规矩矩地系到最顶端,却比一些以火辣的秀风出名的模特都要诱人。只是想想,便忍不住干涩地吞咽。
当然,他也不是那么肤浅,只馋人家身子。他最喜欢黑泽先生的地方是那双似乎什么都装不下的绿色眼睛——清透冷冽的,像是冬季蒙上一层薄冰的清潭。
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格外带劲啊!强大如斯,最适合征服,只要一想想这样危险的人有一天会雌伏身下,心脏就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强烈的征服欲与挑战感传达到神经末梢,令人兴奋地浑身颤栗。
不过他又看看松田阵平阴冷的眼神,再看看他强健的体格,还有口袋中若隐若现的刀柄形状......
那智真悟:怂了。
美色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他能屈能伸,潇洒一笑:“开个玩笑,虽然黑泽先生确实迷人,但在本帅哥的心中还是香香软软的姑娘们更胜一筹——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荤素不忌,有时候总会开些低俗却有趣的小玩笑的,我难免会受一些影响。”
“哦。”
那智真悟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松田恶魔一般的话:“那你的意思是,你在玩弄阿阵的感情?”
那智真悟:“......”
你故意挑刺呢吧?
琴酒:“?”
他听出来了,松田阵平这是在故意恶心他。
松田阵平一脸不满,看似玩笑的话里却带着些认真:“既然做不到真心对待就不要随意招惹,你这种滥情的做法如果传出去是要受到指责的,而且你知不知道阿阵多受欢迎,追他的人可是能从东京排到法国!你竟然一点也不珍惜......”
“松田阵平。”琴酒冷冰冰地开口,“你话挺多啊。”
听出他语气里满满的威胁与警告,后者话音一顿,讪讪地住了口。
琴酒扫他一眼,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就地给他一顿拳脚伺候的冲动。
不过好在他情绪控制能力向来出众,再看向那智真悟时,他已经调节好了心中的怒火。
就像没事人一样,歉意地说道:“抱歉,他最近被喜欢的姑娘甩了,精神状态有些失常,说话没什么分寸。”
松田阵平:“啊?”
我什么时候被人甩了?
不是!应该说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喜欢的姑娘,他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呢?
琴酒面不改色:“如果冒犯到那智先生,还请见谅。”
“原来是这样啊。”那智真悟信了。
他忘性很大,完全忘了就在几秒前自己还被松田吓得不敢吱声,现在就敢眼带同情地看向松田,默默唏嘘:怪不得弟弟君一直在强调真心和不要滥情,还要他好好珍惜,看样子自己是付出了真心却被辜负了,看样子受的情伤不轻啊!
他想通了,于是打算体谅一下弟弟君失恋的痛苦,不计前嫌地安慰他:“很抱歉听到这样不幸的消息,不过弟弟你要振作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相信更好的人会在未来等着你,虽然你没有我帅气,但是相信有本帅哥几分魅力的你也足够找到真爱了!”
琴酒被逗笑了,嘴角忍不住勾了下,眼底满是笑意。
松田: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突然怀疑自己的理解系统出了问题,否则,明明他的字他都明白,但连起来却根本理解不了呢?
他一脸疑惑,差点就开始慰问那智真悟的智商了。
琴酒及时打断他的询问,拉住松田的胳膊跟那智真悟说:“抱歉,我们有时需要离开一下,失陪。”
那智真悟表示理解,他笑眯眯地跟他告别:“再见,之后再约啊黑泽先生。”
松田恶狠狠:“约你-i-mo...”
琴酒面无表情地捂住他的嘴,不置可否地对那智真悟点点头,然后不容置疑地把松田阵平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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