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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后宫全员恶人(顾青词)


他的汉话学得不好,分不清主谓宾顺序,只挑着会的词语交流:“草多,房子大,能,养马。”
也是奇了怪了,这男人明明长得高大健壮,面相又英俊的极锋利,笑起来偏又显得单纯天真,这种矛盾带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委屈你了。”祝宝棋语气不觉缓和下来,他说:“既然你喜欢这里,那朕回头多派些人手过来,你毕竟是主子,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行。”
也不知阿日斯兰有没有听懂,他那双好看的绿眼睛只顾盯着祝宝棋看。
祝宝棋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脸红问他:“你看朕做什么?”
阿日斯兰眯眼一笑,凑过去在祝宝棋脸上又亲了一大口。
“夫君,好看。”
祝宝棋:“……”
不行了不行了,草原来的妖精嘴太甜了!

从延春殿出来,祝宝棋 脸上的红晕走了二里地都不见消散。不是他定力差,实在是草原妖精的颜值太能打,关键身材也好……
“陛下,陛下?”
尚春的声音响了好几遍,祝宝棋才回神。
“怎么?”他扭头,看着御撵旁正仰头瞧他的尚春,不觉问道。
尚春满脸无奈,叹息道:“陛下可是被那位兰美人迷住了?”
兰美人是阿日斯兰在宫中的位份,祝宝棋闻言摇头:“朕没有,朕不是。”
虽然他的胸大肌实在晃眼,但朕岂是那种肤浅之人!
尚春:“……”
待到回上清宫,祝宝棋还没来得及下御撵,就见福顺小步跑着出来通风报信:“ 陛、陛下,贵妃来了!”
这孩子被调到祝宝棋身边也有四五天了,头几回亲眼看到应棠拿着鞭子满院子追人吓破了胆,一见贵妃就慌,每次见他都仿佛撞鬼。
“他怎么又来!?”祝宝棋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
可惜晚了一步,应棠闻讯赶来,成功到宫门口堵住了人:“又跑?”
“我有那么可怕吗!?”
祝宝棋暗暗翻白眼,转过身却笑得人畜无害:“贵妃倾城之姿,朕只是想起还有折子没看,正要去书房呢。”
“你都没亲政,哪来的折子看?”应棠趾高气昂,一手掐着祝宝棋胳膊往里拖:“外头热死了,先进来再说!”
祝宝棋回头看尚春,期待他出手解救自己一回。尚春却笑眯眯的抬脚跟在后头,全然不管小皇帝投来的可怜兮兮的眼神。
两人走近内殿,祝宝棋才刚坐下,不出意外,一碗黑乎乎的汤水就送上来了。
“快喝快喝!”应棠满脸期待,“这次我改良过了,保证不苦!”
“朕真的不想喝。”祝宝棋苦着一张脸试图挣扎,“爱妃,不然你还是学点其他手艺吧?”
应棠不高兴了,单手捏起他的下巴威胁:“喝不喝?”
“喝。”
祝宝棋深吸一口气,接过福顺手里的碗准备和以往一样憋气一饮而尽。谁知汤水刚一入口,一股沁凉的药草香味直冲脑门,算不上可口,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却淡了不少,不仔细品几乎尝不出来。
“怎么样?”应棠宛若一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得意,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忙不迭的说:“我想法子改了配方,在保证药性的同时,味道不那么刺鼻。”
“药……?”祝宝棋不解,“朕为什么要吃药?”
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漏嘴,应棠连忙找补回来:“就是让你消暑的东西嘛!你喝就是了,不会死人!”
祝宝棋沉默,没有追问。
应棠偷偷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貌似没有怀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这么固执的每天非要过来送亲手做的汤,无非就是不信任别人罢了。姑母在祝宝棋饭菜里下毒的事他前世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现在有了重来的机会,他自然想将这个隐患提前去掉。
姑母对他还算信任,解药的方子他也弄到了,但不敢做的太明显,只能借着送清凉汤的名义偷偷往里一点点放解药,这样棋棋的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对了。”应棠喂了汤药后没急着走,缠着祝宝棋说:“听你宫里新来的小太监说,你去了那上供来的新人那里?”
“如何,比我美吗?”
应棠爱漂亮,虽然是个男孩子,私底下比女孩还爱保养,每晚睡前必在全身抹上许多瓶瓶罐罐滋养,是以听说那位第戎来的大美人后心生好奇,激起了比较的心思。
尤其是祝宝棋的意见,他更看重。
“……倒也没有。”祝宝棋诚实回答,“他不如你娇艳。”
应棠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明艳的宛若午后盛开的牡丹花,“那是!区区草原夷人,怎能与我共生辉?”
这话说得奇怪。
祝宝棋按捺不住吐槽,原著里这时候你应该是对皇后痴心一片,就算要比美,也是去宁子蹇那里问,跑他这里问了什么劲?
他琢磨了许久,假装不经意问道:“近来,你似乎和皇后有矛盾,怎么回事?”
应棠听了他的话,鼻子哼了一声,待要开口骂人,又想起今时今日不是前世,憋着火开始给小皇帝洗脑:“别跟我提那个贱|人!”
“我跟你说,你不许喜欢他!别看他长得那样正经,心里蔫坏,城府极深,野心极大!棋棋你要防着他,千万别被他骗了!”
祝宝棋听得一头雾水:“皇后骗朕什么?”
“他骗你感情!”应棠一咬牙,“那家伙……我……”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强硬的把接下来的话咽下去,这样就不会说出太惊悚的话,会吓到棋棋。
祝宝棋莫名,见应棠一杯又一杯饮牛似的猛灌茶水,忍不住问:“你很渴吗?”
“闭嘴啦。”应棠气呼呼的说,“你真笨!”
无缘无故又被骂,祝宝棋摸摸鼻子,不再跟这位刁蛮的小少爷说话。
他下午还有功课要做,本想应棠待了一会儿自己会走,谁知这位大神死活不走,非粘着他一路跟到书房,跟等在里面的乔双玉又正面对上了。
祝宝棋发现,应棠可能是属公牛的,跟谁都能干上,原著里好像也没提他气性这么大啊……
“贵妃,现在是陛下读书的时间。”乔双玉脾气很好,即使面对不断恶语挑衅的应棠也不见半分不耐,心平气和的说:“你身为后宫之人,不该来此。”
这句话激怒了应棠,他冷笑道:“乔双玉,你可真虚伪。”
“难道你就不是后宫的人?明明一肚子坏水,偏要装纯良,你比宁子蹇还恶心。”
祝宝棋瞪大眼睛。
卧槽这位勇士,你在说啥呢?
“不错。”乔双玉不仅没生气,反而捧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淡淡的说:“臣的确对陛下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贵妃说得不错。”
他一脸坦然,好像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惊世之语,又道:“虽同为后宫之人,但我是陛下钦点伴读的,与贵妃这等尊贵身份不同。”
“我也可以陪读!”应棠挺直胸膛不肯示弱。
乔双玉瞥了他一眼,轻笑道:“也是。臣差点忘了,贵妃也是出身豪门,想必贵妃必定也饱读诗书,文笔诗成泣鬼神吧?”
这句话让祝宝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怪不得应棠说乔双玉一肚子坏水,这么看也确实不假。
京城谁不知道,应太后出身不好,当年也不过就是先皇后宫门前扫花的婢女,一朝得了恩宠全家鸡犬升天,应太师从一介小小的制香小贩一跃龙门跻身贵族之流。
只是身份上来了,可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认识的字加起来凑不齐一本书。虽然应棠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然荣耀,可惜因着家族没什么底蕴,再加上他本人厌学,文化水平最多就算个半吊子,不是文盲罢了。
也正因此,应家在朝中靠着太后看似身份尊贵,其实以田氏兄弟为首的士族一直瞧不起他们,而同是世家出来的乔双玉自然知道应棠的软肋是什么,故意借此羞辱他。
太坏了。
应棠果然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着乔双玉骂道:“你!”
“乔双玉,你有本事跟我打一架!读过书会写文章了不起!?”
乔双玉见招拆招:“臣从未觉得读书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贵妃何出此言?”
“倘若你非要留下,那便坐下吧。”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莫要耽误陛下的学业。”
应棠气鼓鼓的宛若只河豚,祝宝棋敢打赌,假如不是顾忌他在场,应棠估摸着能上手直接撕了乔双玉。
“哼!”应棠一屁.股坐下,嚷嚷道:“我倒要看看读书有什么难的!”
乔双玉不再理会他,转身对祝宝棋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陛下,请坐。”
“好。”祝宝棋依言坐下,翻开桌上的课本。
本来给他上课的是翰林院的张大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前阵子他病了,后来就一直是乔双玉给他代课。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和年轻貌美的青年,谁都会选择后者当老师。
祝宝棋才不承认自己就是贪人家的美色。
乔双玉是个合格的好老师,无论多艰涩的课文经过他的讲解都变得简单易懂,那些原本枯燥的理论知识到他嘴里是那么有趣,再配合些典故小传,祝宝棋权当来听故事了。
然而他一转头,却发现他的同桌应贵妃已经不知何时倒头趴在桌上,流着口水去见周公了。
“陛下,莫走神。”乔双玉用书籍轻轻敲打桌面,提醒他不要分心。
祝宝棋连忙把目光放在课本上,假装认真读书,心里万分羡慕。
虽然但是,他也很想睡觉啊!
乔双玉到底是从哪看出他有做明君的潜质的?我只想当个混吃等下线的狗皇帝而已。
放朕回家种地!

接下来的几天,祝宝棋叫苦连天,后宫的三个男人一见面就互掐,言语间不乏刻薄羞辱的话,甚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都是常有的事。
比如现在。
贵妃和皇后在用膳时又打了起来。他俩压根不管还在吃饭,动起手来饭菜盘子满天飞,宫人们吓得躲在柱子后瑟瑟发抖,尚春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制止那两个混蛋。
祝宝棋左手拿碗右手持筷,看着满地珍馐,内心流泪。
朕的鲍鱼。
朕的八宝鸭。
朕的金丝燕盏。
他木着脸看向那两一红一黑还在打斗的人,终于鼓起勇气摔了筷子吼道:“都给朕住手!”
宁子蹇和应棠双双停手转头看他,两人脸上写满了震惊,大约没想到小皇帝居然也有发火的一天。
农业学出身的祝宝棋深知每一粒粮食来之不易,他还记得那时夏天赤着脚在田地里辛苦对着实验苗记录数据的日子,更加明白餐桌上的每一顿饭有多珍贵。
“你们。”他压着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不见了之前装出来的软弱温顺,“须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们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朕的爱妃,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还糟蹋了许多粮食!”
“你们知道这些粮食种出来有多不容易!?知道关外还有很多人饿死街头吗!?”
实在是气狠了,祝宝棋把碗筷一扔,起身要往外走,到了门边又转过头,趁着火气上头又说:“你们不许跟来!”
“就在此处,好好反省!”
说罢,他宽大的袖子一甩走出门,背影没入外头一片烈阳中。
被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忘了继续打。良久,宁子蹇居然笑了:
“这气势,才是我的宝儿。”
应棠冷笑,“你的宝儿?要点脸吧大将军,你扪心自问,你配这么叫他?”
他的话激怒了宁子蹇,他阴狠的盯着应棠,低声道:“应棠,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有本事你可以试试。”应棠收手,显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又说:“既然大家都回来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对棋棋做的事,你诓骗我的那些话,我没有一时一刻忘记。”
“宁子蹇,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就凭你?”宁子蹇不屑,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漠:“那杯毒酒可是你自己端去的,真要论起来,你我是共犯,现在又在这装什么无辜?”
“上辈子,你可没对他说过一句好话。”
应棠的呼吸急促起来,似乎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他捂住胸口狠狠大喘气,眼里赤红一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盯着宁子蹇恶毒的说:“是。”
“是我杀了他。”
“我没期望他能原谅我,但是你——你也别想再得到他。如果我会死,那我也会拖你一起下地狱!”
说完这些,应棠也拂袖而去,独留宁子蹇一人面对满地狼藉神色阴郁。
他二人的对话祝宝棋是不知道的,他从上清宫走出来心情无比烦闷,刚才的怒气散了后又有些后悔,担心他们会不会报复。
更难过的是,他肚子还饿着。
“陛下,我们现在去哪?”尚春上前倾身问道,“可是要去昭容哪那儿?”
乔双玉?
祝宝棋脑中一闪而过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庞,心思微微一动,可紧接着又否决了:“罢了,还是去……兰美人宫里吧。”
乔双玉虽不错,可他那却又不是自己的避风港。或者说,偌大皇宫,祝宝棋找不到一块砖瓦能为他遮风避雨,此刻除了那破败的延春殿,他好像别无选择。
至少那个地方还没有被任何一方势力渗透,干净纯粹。
幸好延春殿并没有特别远,不然祝宝棋迟早晒死在路上。距离上次他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内务府的人办事还算利索,果然增派了不少人手过来,至少门前的杂草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少了几分落魄。
听说陛下登门,阿莱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陛下,请。”他躬身开路,还是没怎么学会宫廷礼仪,只算个半吊子。
尚春果然皱眉:“内务府那帮混账是干什么吃的?没人脚你怎么规矩行礼吗?”
阿莱挠头,帅气的脸上有些羞赧:“我、还没学会。”
“算了。”祝宝棋安抚尚春,回身又笑着对阿莱道:“你家殿下在里面吧?”
阿莱猛点头,他年纪应该也不大,没了上次初见时杀气腾腾的样子,这样看倒有几分邻家弟弟的错觉,“殿下,吃饭,在。”
祝宝棋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入内院,内院也被整理过了,虽然院中空空什么也没种,好歹像个人住的地方。
还没走进门,阿日斯兰热情的迎了出来。这次他没穿汉装,着了一身短打布衫,照旧露着精壮结实的胳膊,散乱的卷发也梳了上去,露出右耳上戴着的银色耳坠,流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清爽利落,别有异域风情。
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在看到祝宝棋后一亮,高兴地上前一把拉住他:“夫君。”
祝宝棋耳朵发热,轻咳一声道:“你和别人一样叫‘陛下’就好。”
“陛下?”阿日斯兰不解的重复了一遍,摇头说:“不。你是,夫君。”
说着他把祝宝棋拉进屋,心情非常好。
屋内架着一个烤炉,里面烧着红旺旺的炭火,上面还靠着羊肉,扑鼻而来的香味让祝宝棋饥肠辘辘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大胆!”尚春指着地上的烤炉斥道:“你竟敢在宫里私自生火?”
阿莱初来乍到不清楚皇宫里的等级制度,更不懂祝宝棋不过就是个花瓶皇帝,见尚春一个下人敢这样对他们殿下说话,上前一步挡在自家王子面前,生硬地说:
“哪来的,下人,滚出去!”
阖宫上下就没有人敢这样跟尚春公公说话,阿莱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冲他嚷嚷,吓得后面的福顺连忙在后头偷偷对他摆手,要他不要说话。
阿莱没看懂福顺的手势,他只知道保护王子是他的使命,不肯让尚春一步。尚春果然大怒,抬手就要人把阿莱拖出去打板子。
祝宝棋连忙劝慰说:“尚春,他们到底是新人,还不懂宫里的规矩,饶他一次吧。”
“陛下。”尚春不满,“他们这是对您不敬。倘若放过他们,下次指不定会怎么样!”
他冠冕堂皇的说着为祝宝棋好,其实就是想给阿莱点苦头吃泄私愤,决不允许自己的颜面被人这样驳斥。
阿日斯兰在一边默默地观察,将中原皇帝和大太监的微妙对话看在眼里,绿眼睛里不知在想写什么、
祝宝棋知道尚春好面子,好说歹说才哄劝这小老头高兴,而后立刻让福顺带阿莱出去,自己则拉着阿日斯兰坐下,一边说:
“这是烧烤吧?朕也想吃。”
尚春一见地上盆里还有许多血淋淋的生肉,不由捏着鼻子后退两步,不放心的叮嘱道:“陛下,这等粗鄙之物实在不能入您的口,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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