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被温柔攻养大后(常安十九画)


“放屁!”从沈恪进门开始就噤若寒蝉的何舟此时再度狂怒,“谁说老子勒索他了,那都是他自愿给我的钱,老子是他表哥!表兄弟之间勒索个毛线啊!”
“嘴巴放干净一点!”民警斥道。
沈恪此时才侧目看了看被挂在墙脚的男人,他的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过那张枯瘪黑瘦的脸,过了几秒,才轻声吐出两个字:“是你。”
民警诧异道:“你认识他?表哥?那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
应该是认出来了——林简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头顶,这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场面了。
谁料,沈恪旋即收回了目光,淡声道:“不是,不熟。”
“姓沈的!你再说你不认识老子?”何舟完全被激怒,口不择言道,“九年前就是你把他从我们家领走的!没过多久我们县民政局的人还找到家里让我爸妈签了一份什么寄养协议!你现在说不认识我?!你他妈是瞎了还是失忆啊!”
他这些话可谓是石破天惊,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唯有沈恪,神色不变地看他几秒,而后忽然问了民警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他勒索了多少钱?”
“……很多,你家孩子说将近十万,而且对象是未成年,属于数额巨大且情节特别严重的类型了。”办案的警员也越发觉得事情棘手,没想到他一个普通派出所民警居然还能碰上这种扑朔迷离的“案中案”,回答完之后又忍不住盘问,“不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你真是这学生的家长?”
“是。”沈恪简短回答,“他和我父母之间有民政部门审核盖章后的正规的寄养协议,从家庭关系的角度来说,我是他叔叔。”
“哦……这样啊。”民警恍然大悟,不过这就是人家自己的家事了,和本案无关,自然无需多问。
“十万……”沈恪低声自语了一句,未置可否,越过旁边的民警,将视线抛掷林简那边,感受到他的目光,林简抬起头来。
沈恪问:“你有证据。”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是他语气笃定,似乎认定了林简一定有所准备的事实。
在他面前,从小到大,林简向来掩饰不了什么,任何想法或是念头都会被一眼洞穿,此刻仍不例外。
林简深深吐了口气,点点头,将手机拿出来,翻到他和何舟聊天记录的最开始,又点开相册后,交给了民警。
年轻的民警谨慎接过查看,随着屏幕的滑动而渐渐变了脸色。
威逼胁迫、言语恐吓、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一段殴打当事人的视频以及三张市中心医院开具的伤情鉴定证明的照片,这一年来所有的事件过往都被仔细收录保存,所有证据都清晰明了!
“两次轻微伤一次轻伤……”民警将手机还给林简,表情凝重地问,“伤情鉴定的原件你还留着吗?”
“留着。”
“好,你手机里的东西我们需要提取留存。”民警说,“原件也需要你交到派出所,我们将所有物证准备好后,一起报送给分局……对了,你们需要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而这个人——”民警指了一下已经呆若木鸡的何舟,“今天就拘了。”
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民警这段话吸引过去,无人察觉沈恪在听见“伤情鉴定”几个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麻烦了。”沈恪在民警递过来的材料上签了字,又填好联系方式,问道,“人我能带走了吗?”
“可以。”民警说,“但是要保持手机畅通,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
沈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在转身的前一秒用目光点了一下林简。
林简顿了一下,抬步跟上。
走到门口,沈恪似乎才注意到始终站在沙发前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女人,他脚步微顿,很客气地颔首,问:“您是?”
温宁已经从刚才几个人的对话以及何舟的吼叫中大概了解到当年是怎么回事了,她粗略将过往串联,最后拼凑得到了一个让她心酸心疼到了极点的模糊轮廓——
林江河意外身亡,林江月一家自然不会替他白养孩子,所以在九年前,林简通过民政部门被寄养在了这个青年的父母家里,虽然中间还有些不清楚的细节,但基本上这就是整件事的脉络无异。
温宁无法不崩溃,但在对上林简从沈恪背后投来的冰冷目光时,她又骤然清醒。
“我是……林简之前打竞赛时的老师”温宁顿了顿,哑声说,“今天是碰巧撞见他被……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说得艰难,话音稍落,眼眶也再度红了起来。
沈恪点了下头,说了声“有劳”,而后吩咐同行的一名下属送温宁回去,自己则带着林简出门,上了另一辆车。
室外依旧盛阳暴晒,车里的冷气开得却足。沈恪上车后只对前排的司机说了“回家”两个字,而后便缄默下来。
林简和他一起坐在后排,两人中间隔了不大的一段距离,林简看见车窗外的阳光透窗而入,刚好凝聚成一个明亮的光点,落在沈恪放在身侧的手指尖。
车子启动行驶,林简收回目光,沉沉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两人俱都沉默不语。下车进了院子后,沈恪径直向前走,到一楼大门前按指纹进屋,林简始终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上,目光落在沈恪的背影上,不需要谁来提醒,也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人在生气。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样的天气从室外回来,两个人一定会先去冲澡换衣服,但是沈恪进屋后却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该来的,躲不掉。
林简换了鞋走过来,没坐,就站在他腿边的位置上,垂眸看着他。
无尽的沉默在彼此之间漫延发酵,四周的空气像是胶着缠绕的绸,将人寸寸缠紧,扼着喉咙无法呼吸。
许久之后,林简终于开口,沉声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恪闻声依旧没有看他,眉间的褶痕却渐渐明显,过了好半晌,他才沉沉叹了口气,用林简分辨不出是何种情绪的声调说:“一年,他找了你一年,但你一次都没提过。”
“恐吓勒索,暴力殴打……”沈恪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缓了缓才继续道,“如果今天这件事没有被捅出来,你想过下一步可能会发生什么吗?你一直不说,又是想干什么?”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中混杂了一丝少见的愠怒,但更让林简心惊的,却是难以忽略的失望。
而沈恪会对他失望这件事,简直要了少年的命。
“我……”林简嗓子滚了一下,说,“我可以自解决。”
“……自己解决。”沈恪咂摸了一下这四个字,愈发觉得喉舌苦涩,“你解决的办法就是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拖到成年之后,自己拿着准备多时的证据去报案,是不是?”
林简嗓子酸疼得要命,他就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了他任何事情。
“是。”
沈恪叹然道:“当初你刚来的时候,在私立学校和同学发生冲突,用小刀划了自己的掌心,那时候我教你的话,看样子是全都忘了个干净。”
“没有。”林简皱着眉否认,“我没忘,都记得。”
“你就是这么记得的?”沈恪被他这话气到,甚至笑了一下,“小时候敢对自己动刀,长大了敢拖着自己的小命做筹码,我是这么教你的?”
“我……”林简无从辩解,只能说,“你也说过,我有分寸。”
“岂止。”沈恪眼底的温度淡去:“看样子还是我低估你了。”
林简只觉得这话比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还疼。
没料到沈恪还有更狠的钝刀:“前前后后要了十万,可是我这里却一次扣款记录都没有收到过……”沈恪停顿半晌,“林简,你大概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或者,你从不曾真的信任过我。”
“我没有!”从来清冷淡漠的少年此时真的被逼急了眼,所有的责问他都能照单全收,唯独这个不行,他受不了,“我没有那样想过!”
“那这就是你对家人的态度?”沈恪眉心深深皱起,“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在碰到那个人的第一天,就应该告诉我,在他第一次向你要钱,第一次冲你挥拳的时候,就应该和我说,然后让我来处理这些问题,但是你呢,你是什么选择——钱,自己解决,挨打,自己受着?”
谁能想到,从稚子幼童到青葱少年,这个他养了将近十年的人,在遇到了如此棘手严重甚至威胁到生命安全的重大事件时,下意识地选择居然是自己承担。
沈恪重重闭了一下眼睛,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要说不寒心……也是假的。
“而且,你那三份伤情鉴定报告,也是故意留下的吧。”沈恪直白陈述。
林简反驳不了,只能默认。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再去理会过去那些烂事烂人。”
“沈家不欠他们什么,也不欠林家什么,不管是当年你给他们的,还是这些年你给我的,够多了。”
沈恪终于将视线转向他,沉沉蔼蔼的眸光仿佛隔着一层薄雾,让人难以分辨其中隐含的情绪:“沈家林家,他们你我——所以呢,你这是在划清界限?”
林简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此时,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恪真正生气的点在哪里,同时也发现自己当初究竟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将过往是非划分得太过清晰,认为他就该自己背负曾经的因果债,这是他一个人的业障,就不能把别人再牵扯其中。
但沈恪不同——
他从始至终都是和他站在一边的,既是家人,又何分彼此。
他没有要故意划清界限,但又确确实实伸手将他推远。
林简只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闷得快要不能呼吸。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遑论他从来不擅长剖白解释。
“到底是我没有把你教好。”长久的死寂过后,沈恪疲惫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这样的事居然都敢自己担着不说——不知道这么多年里,你还有哪些更惊世骇俗的念头,是我没有察觉的。”
“没有了。”林简仓惶地闭了一下眼睛,几乎是妥协般放弃抵抗,像个病态嗜痛的患者,只想手起刀落,将长久堵在心口的那团腐肉剜下来,一了百了。
他说:“最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不是也都猜到了么。”
毫无预兆的一句剖白,沈恪眉心重重一跳:“你……”
“我偏执、极端、冷漠。”喉咙里像滚着火炭,呼吸都变得生涩艰难,林简喉结滑动,终于自暴自弃朝自己举起了利刃——
“没错,我还喜欢同性。”
血肉模糊,他朝自己心口放了声冷枪。

偌大的中厅里一片死寂。
不知何时阴了天, 原本炙热的阳光被沉云遮住,灰蒙蒙的天际像是在酝酿一场七月的暴雨。
房间缓缓陷入昏暗,没有人去开灯。
林简始终站在沙发旁边,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沈恪一面的侧脸陷在那片幽暗之中, 半明半昧间,无法让人洞察出情绪,只能感受着他的沉默。
林简忽然感受到一阵如释重负的痛快, 像是终于狠下决心将身上负重的万吨巨石卸下, 但一瞬间的松弛过后, 无边无尽的酸痛从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中浸出,遍体袭来。
许久过后, 沈恪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微微的哑意, 喊了他的名字。
“林简。”
林简垂落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侧脸:“你说。”
沈恪转过头, 看向他的眸光温沉而含糊,像是隔着一层稀薄的烟瘴, 影影绰绰般看不到尽头:“你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心脏宛如被钢爪利指攥住, 刺痛伴着鲜血崩裂开来,但林简的神情却平静地没有泄露半分痛苦:“我喜欢同性, 喜欢和自己一个性别的人, 就是别人口中的同——”
“林简。”沈恪忽然开口打断他, 语调中罕见地带了生硬与强势的意味, “可能只是你的错觉。”
林简抿起嘴角,整个人像一株脆嫩的三棱龙骨, 无声地竖起满身短刺,防御又戒备。
沈恪抬眸平视着他, 眼底倒映着窗外折射的最后一丝余晖,像含着晦涩零星的浅光:“你这个年纪,刚好是对情感萌生探索和冲动的时候,受青春期发育激素分泌的影响,现实生活环境和突发事件等等因素的引导,都可能让你对两性之间或者同性之间的情感产生错觉,所以即便你对男生产生过类似喜欢的感觉,也不代表你就是……”
沈恪说得很慢,到这里又轻轻停顿了一下,像是刻意避开那几个关键的字眼,而后才说:“所以那可能只是恍然之间的迷乱而已,你……还太小太年轻,不要对自己妄下这种定论。”
“错觉,迷乱?”沉默许久之后,林简缓而慢地眨了下眼睛,嘴角勾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意,一闪而逝后,却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般,吐出最决绝的话——
“如果我不是一刹那的冲动,而是陷于长久的欲.望之中呢?”
沈恪愣了一下,倏然间明白过他是什么意思后,向来沉稳内敛的神情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死寂般凝滞胶着的空间里,两个各自沉默的人,一场无声拉锯的对峙。
“他是什么样的人?”过了许久,沈恪终于问了一句,声音带着微微的颗粒感,像是短时间内大量吸烟过后的哑,但是林简知道,沈恪从不吸烟。
“和你无关。”林简飞快且干脆地回答了这句,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便脱口而出的答案。
沈恪很明显地噎了一下。
“谁都不重要,他对我没那个意思。”少年眼底漾着微微的红,扭过头不再看沙发上的人,肩背与脖颈间拉出一道利落又倔强的线条,是执拗又防备的姿态。
而沈恪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你失望,也许根本接受不了。”宛如一道烈焰从脚跟向上烧了起来,林简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也疼得厉害,浓烟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声线咝咝啦啦浸着血筋,“或者还会觉得我……恶心。”他重重喘了口气,像是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飞快地说,“开学就高三了,我会和学校申请住宿,到时候搬出去住,不会在你面前碍眼。”
“林简。”沈恪沉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什么都不用说,我先回房间了。”林简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果断决绝地撂下一句,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沈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那天下午林简回房间不久,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而沈恪就是在那样的大雨天离开的。
这几天林简极少离开房间,因为不知道沈恪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不想两个人在这样的状态下碰面,再衍生出无尽的沉默与尴尬。
很巧的是,沈恪也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回来,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故意避之。
短短假期眨眼就要过去,八月中旬,高三年级提前开学,而林简在开学前一天,迎来了十七周岁的生日。
清晨时分,他去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煮了两个白鸡蛋,随便吃完一餐后,去二楼书房练字,写字的时候最能心无旁骛,等脚下铺满一层零落的熟宣,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
林简这时候才想起来饿,抓起手机佯装无意地看了一眼时间,而后下楼换衣服,出门觅食。
他刻意忽略心底仅存的那一点期待,自欺欺人地告诫自己,没关系,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所以真的无所谓。
八月中旬的天气依旧炎热,林简很多天没有出屋,乍然扎进这样的热浪中,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没乘交通工具,沿着甬路走出这片高档社区,而后顺着主干路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市中心的繁商区,才推门走进一家港式茶餐厅。
这个时间吃东西有点尴尬,午饭太晚,晚饭又太早,加上走了一路,热意抵过饥饿,林简只要了一份沙爹牛肉西多士,一小份手刨碎冰,囫囵吃完。
填饱了五脏庙也不过五点多一点,林简百无聊赖地在路边逡巡,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忽然看见一家连锁大卖场,想到开学之后就要住宿了,应该准备一些日用品,干脆去买东西。
虽然这些年他和沈恪生活在一起,日常吃穿用度被沈恪一众生活助理照顾得细致妥帖,但实际上幼年养成的习惯完全没有丢下,不同于其他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他独自一人也完全能将自己料理得有条不紊。
七七八八的东西买了两大兜,林简拎着袋子出了超市,打车回到家里。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