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挽月笑道:“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喜欢他吗?”
 秋白榆道:“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未来的事情——”
 “未来也不会改变,”伊挽月很认真地说道,“因为那是我的未来,我说了算。”
 任何人也不能帮她决定她的心之所向。
 已经被否定的人也不会再成为她的可能性。
 伊挽月的人生只会掌握在伊挽月的手里。
 潇洒又坚定的话语轻轻飘下,像一颗石子掉进平静的水面,让秋白榆的心为之一振。
 她看着走向江子敏的伊挽月的背影。
 这位清醒利落的女主就像一轮太阳,熠熠生辉,无比耀眼。
 她忽然开始喜欢她了,代表着欣赏的喜欢。
 “伊小姐,”她启声主动道,“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伊挽月停下脚步,倒着走了回来,说:“不算。”
 跟着拿出手机调到拨号界面,递到秋白榆面前。
 二人四目交汇,心领神会。
 秋白榆不由得一笑,接过她的手机留下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新手机号码。
 伊挽月将这个号码存入通讯录,又给秋白榆拨去一个短暂的来电,而后将手机收起。
 “现在算了。”
 秋白榆看见伊挽月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漂亮。
 但今晚格外漂亮。
 “你长得真好看。”她忍不住夸赞道。
 伊挽月闻言一怔,眼中笑意更深:“你也很好看。”
 江子敏吹泡泡吹一半停下,扭头就看见两个姨姨正对着对方笑,顿时满头雾水。
 ……姨姨们在笑什么呢?
 圆满的一个夜晚落入尾声。
 双方道别,约定明日再见——明天伊挽月还要教江子敏弹钢琴。
 回到江家,秋白榆安顿好江子敏便离开她的房间。
 哪知刚走出门口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等她的江慎。
 她将江子敏的房门轻轻关上:“江总有什么事?”
 江慎看向她:“你们今晚出门玩的怎么样。”
 秋白榆道:“很好。
 “因为没有你。”
 江慎眉头一凝:“……”
 他强忍着,又一脸深沉地问:“你有没有在小月面前乱说话?”
 秋白榆一脸好奇:“说什么?”
 跟着就反应过来了:“哦,说你是吗?”
 接着面无表情道:“这个问题太多余了,我就不是那种会说你好话的人。
 “就算你另外给钱也不是。”
 这就是她的原则,癫佬的钱可以赚,但癫佬的人不能夸。
 给多少钱都不夸,丧良心的事情不能做。
 “累了,我要去睡觉了,江总您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回了房间,反锁房门,把江慎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江慎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屋子:“……”
 变了,她果然彻底变了。
 不行,他不能让她经常和小月呆在一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江慎再度望向秋白榆的房门,眸光深沉。
 周六,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秋白榆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瞪瞪看了眼时间:08:12。
 她又躺了回去。
 房间被空调吹得清清凉凉,温度正好。
 她瘫在大床里,裹着被子,舒服得不像话。
 说实在话,这不用上班,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狗系统虽然在任务上不做人,但的确给了她新的人生体验,要是这系统不会再发布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就更好了……
 她正想着,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叮。”
 她记得这个声音。
 之前系统提示她女主回国了也叮过一次。
 【叮——
 【重要剧情提示:男主已触发离婚剧情。】
 秋白榆“唰”的一下睁开了眼。
 以男主只听女主话这个特性来看,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秋白榆思索片刻,拿起手机翻出昨晚新添加的那位好友,点开对话框。
 指尖落在屏幕上, 跟着又缩了回去。
 不行, 不能问。
 江慎今天还没亲口说离婚, 她却已经提前知道了, 那在别人眼里岂不是很像早有所料?
 虽然已经成了朋友,但这个秘密还暂时不能告诉伊挽月。
 秋白榆想着, 又将手机放下了。
 算了,不管江慎是怎么想通的,只要他们能立马离婚就是好事。
 这个系统的功能可算有一点喜人的用处了!
 想到离婚, 秋白榆的睡意都被开心地冲散了,她干脆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出房间吃早餐。
 此时,江慎和江子敏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
 “姨姨早安~”
 江子敏一见到她就自动切换成甜蜜小孩。
 “早安。”
 秋白榆这句话是笑着回的。
 江子敏看见她脸上的笑:“姨姨看起来很开心~”
 秋白榆点头:“嗯, 姨姨起床看天气很好所以很开心, 感觉今天说不定还会有好事发生。”
 江慎瞥了她一眼,轻轻放下手里的叉子, 颇为优雅地擦了擦嘴:“确实是有好事要发生。”
 他站起身:“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她从没有这么期待过进书房。
 秋白榆非常顺从流畅地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江子敏看了看阿姨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属于秋白榆的那一份早餐, 忍不住开口提醒:“爸爸, 姨姨还没有吃早餐, 不吃早餐对身体是不好的!”
 江慎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她很快就回来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子敏缓缓眨动眼睛,眼睁睁看着秋白榆跟着江慎走上二楼,再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忽然回想起江慎之前每次喊秋白榆去书房的表情。
 手中的叉子被放下, 她跳下椅子,也跟着跑上二楼。
 江慎和秋白榆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房门紧闭。
 秋白榆生怕江慎会扯一些有的没的,于是上来就领着他直切主题:“江总说的好事是指什么?”
 江慎回身看了她一眼,踱步到窗口打开窗,抬头看着湛蓝的天际,留给她一个故作高冷的背影。
 “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婚吗,我今天就成全你——我们离婚。”
 因为他已婚,所以伊挽月和他保持距离。
 因为他已婚,所以他想约伊挽月单独出门时,对方都会要求他这位妻子也在场。
 那这份婚姻还有什么持续下去的必要?
 他昨天都想过了,和秋白榆离婚是解决这些事情的最好办法。
 恢复单身,恢复自由,可以自在地与喜欢的人约会。
 正好,秋白榆不是一直很想跟他离婚吗,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再满足她一次心愿,最后再报答她奶奶一次。
 不过这个女人曾经那么疯狂地爱着他,好不容易和他结婚了却又要失去,怕不是背地里会偷偷难过,搞不好此刻已经开始后悔了吧。
 可惜后悔也没用了。
 他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更改。
 江慎换看转身面向秋白榆,边转边说道:“秋白榆,希望你不会回去后又偷偷掉眼——”
 “什么时候离?”
 秋白榆的话直接打断了他的施法。
 江慎:“……”
 秋白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民政局吧。”
 江慎:“……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秋白榆愣了一下,立马道:“都怪你。”
 江慎:“?怪我什么?”
 秋白榆:“昨天周五,你昨天要是想通了,我们不就能立马去民政局离婚了?”
 江慎:“???”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秋白榆,你到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慎终于忍不住了。
 她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无所适从!
 “很难理解吗?”秋白榆万分平静地看着他,“就是不爱你了,对你没兴趣了,多看你两眼都觉得烦。”
 人爱一个人时和不爱一个人时是两种样子。
 江慎很幸运,他看见了“秋白榆”爱他和不爱他的两种样子。
 “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吧?”秋白榆问。
 江慎:“……出去!”
 秋白榆:“哦。”
 她转身就走。
 出去前还不忘再叮嘱一句:“周一别忘了调整你的行程去离婚。”
 江慎看着她不带一丝留恋离去的背影,这下是真的确定了:她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秋白榆走出书房,第一次从这里头出来还如此身心愉悦。
 离婚好啊,离婚真好。
 她本来就是单身,平白多个老公根本就是折磨,早点离了以免夜长梦多。
 结果她一转身就看到坐在墙边的江子敏。
 她小脸严肃,眉宇间又隐隐藏着一丝担忧,再也没有在楼下见到她时那么轻松快乐了。
 小孩的心事最好猜,因为都写在脸上了。
 秋白榆见状,蹲下身直接开口问:“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江子敏迟缓地抬起脑袋望向她,抿了抿唇,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和爸爸要离婚了。”
 就像是用尽了力气说这句话。
 一年级的孩子所接受的信息量大,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他们早已经产生一定的认识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件坏事。
 没有哪个小孩会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离婚。
 秋白榆从她的反应里也能猜到她心中对此事的抗拒。
 她不一定需要这个爸爸,但她需要这个家,她年幼的认知让她依赖于现在这个家的架构。
 但……秋白榆并不会因此妥协。
 “是的,我要和他离婚。”
 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的感受同样重要,她不可以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这本来就不该是她的命运。
 江子敏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件事,早痛晚痛都一样。
 江子敏问:“为什么?”
 秋白榆说:“因为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江子敏皱起眉头,眼神中充满不解。
 秋白榆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小敏,我们不能强迫自己跟我们不爱的人在一起,那样会很痛苦。”
 怕她不理解,秋白榆给她打了个比方:“如果有人强迫你和欺负你的刘建辉在一起玩,你会开心吗?”
 江子敏立马摇起脑袋:“不会……”
 秋白榆摸摸她低落的小脑袋:“爸爸对我来说就是‘刘建辉’,我对爸爸来说也是,所以你能理解姨姨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了,对吗?”
 江子敏轻轻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就没有动了。
 她坐在原地抱着自己,像只被丢掉的小流浪猫,浑身都透着可怜。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问:“那你们离婚了我是不是只能跟一个人?”
 秋白榆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以见到他,也可以见到我,但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一个家里有爸爸有我。”
 江子敏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来跑回自己的房间。
 秋白榆起身正要跟上去就看见她又跑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她的那个存钱罐。
 江子敏的存钱罐沉甸甸的,晃起来还能听见硬币撞在内壁的声音。
 她低头解开存钱罐的密码锁,将盒子掀开。
 里头躺着很多硬币,还有一张张的零钱,甚至五十一百都有。
 她把这些钱连同存钱罐一起忽地捧到秋白榆面前。
 “姨姨,这些钱都给你,还有银行卡里的钱,都给你,你带我走吧!”
 她怕她把自己丢下,她知道姨姨喜欢钱,所以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她,只要她肯带她走。
 她想一直留在姨姨身边,姨姨去哪她都跟着。
 秋白榆看着这满满一整盒的钱,眼神霎时变得柔软。
 她轻轻合上存钱罐,把锁重新落回去扣紧,然后还给江子敏。
 “不用给我钱,因为姨姨本来就要带你走。”
 “我答应过你要做你一直的朋友,像家人一样不会互相抛弃的朋友。”
 江子敏闻言,眼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明朗轻快的笑意。
 她高兴地一把抱住秋白榆的腰。
 她们是家人,永远也不会互相抛弃的家人!
 秋白榆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此刻的幸福,就像她当初被外婆保护,被外婆牢牢地握住手时一样幸福。
 在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坚定地站在她们的身后。
 “我们现在去跟爸爸说吧。”
 秋白榆牵起江子敏的手。
 江子敏点点头,め抱着存钱罐跟她一起敲门进书房。
 江慎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又看着她旁边多出来的孩子,表情很冷漠:“你又有什么事。”
 秋白榆开门见山:“就一件事,我要小敏的抚养权。”
 江慎一直不在乎这个孩子,因为这不是他与伊挽月的爱情结晶,所以秋白榆认为这抚养权给她应当不是难事。
 既然是不承认、不喜欢的孩子那还留在身边做什么?
 她愿意带走江子敏,江慎就该利落放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她说完之后,江慎的视线慢慢落在江子敏身上。
 年幼的孩子穿着浅蓝色的短袖睡衣,头发散着,脑袋上别着一个白色发箍,脸庞青涩,眼眸乌亮,怀里还抱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像ATM的玩具盒子。
 这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不行,”他忽然开口道,“她得留下。”
 秋白榆:“?”
 可是为什么啊……
 一时之间,秋白榆喉中涌上千言万语, 但把话吐出去前, 她先看了一眼江子敏。
 “小敏。”
 江子敏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她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便看见秋白榆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回房间去等一会, 姨姨和爸爸有话要说。”
 江子敏转头看了一眼江慎。
 江慎却别开脸,没有和她对视。
 她重新看向秋白榆,紧紧地抓住她一根手指:“姨姨你要快点来找我……”
 她在害怕。
 怕一切变回从前。
 秋白榆回握她的手, 用令人心安的声音向她保证:“放心,姨姨跟爸爸说完事情就去找你,很快的。
 “你先回房间去,去吧。”
 有她的保证, 江子敏这才肯离开, 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书房的门再次关上,锁紧。
 秋白榆转身, 神情肃然凝重:“江慎, 你又想干什么, 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抢她的抚养权?”
 江慎平静地整理着桌面的文件:“我的事, 你没资格问。”
 “那谁有资格问?”秋白榆一针见血,“伊挽月吗?”
 江慎整理的动作随之一停。
 秋白榆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 心中倏然烧起一股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殆尽。
 又是为了追女主。
 又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为什么这些当爹的都这么随心所欲, 半点不管孩子死活?
 “你果然是因为挽月才想要小敏的抚养权……”
 “秋白榆,不要越界。”
 秋白榆说中了,他确实是为了伊挽月才想要小敏的抚养权。
 从前他的确不在乎这个孩子,心中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当他发现这个孩子和伊挽月相处融洽,发现这个孩子可以让伊挽月来家里教她钢琴,让他有更多机会可以看见伊挽月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能留住伊挽月,那让这孩子继续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
 从前怎么过,以后还是怎么过,衣食住行,他不会少了这孩子。
 而且他还能给她更好的、最好的一切,所以留在他身边长大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凭什么?”
 秋白榆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冷得不像话。
 他抬头看去,只见秋白榆眼底如冰,看着他就像看见了此生最恨的仇人。
 “因为挽月喜欢小敏,因为她们合得来,所以你为了留住挽月就干脆把小敏扣在身边做你的工具?
 “你凭什么这么对小敏?你又凭什么这么对挽月?
 “生下来就得不到父亲的承认,父亲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现在却还要被自己的父亲当成追求后妈的工具,你让这个孩子怎么想自己?
 “因为喜欢一个孩子而间接导致这个孩子要留在不爱她的父亲身边,你让挽月又该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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