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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情(致哈莉特)


他在哪儿工作现在在干嘛,陆玖年一点兴趣都不感。本不想搭理,但这段时间一直盘旋不去的担忧和焦虑感,又促使陆玖年想弄清楚程裕景这个变量如今的背景。
陆玖年记得程裕景口中的公司名,但不知道是否拼写的问题,网上和各种财经报道中有关这家公司的评述寥寥无几,他只知道这是家很新又不大的公司,仍旧隶属医药行业。
而这更让陆玖年确信事情绝对不简单。
他了解程裕景。
程裕景这个人,心又脏又恶,但外在硬件却绝对算得上唬人。他有数不清的奖项,论不完的title,一张简历也难放下的成就。
能让他这样的人委身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里,缘由不要太简单。
那就是这根本不是什么野鸡公司。
陆玖年有想过直接去问成箫,但随之而来的一定是成箫的盘问。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对一家小医药公司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只能曲线救国,试着从自己另一位富家人脉这里得到点有用信息。
只有弄清楚了程裕景的动机,他才能安下心来。
陆玖年面前,童雅琢磨了琢磨,忽然闪了灵光,一拍脑袋。
“这好说啊,我回去帮你问问我哥不就行了?他肯定比我清楚啊。”
陆玖年闻言,摆了摆手:“别别,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再去问童先生就太麻烦你们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童雅一扔裙摆,“你就当是我为吃顿饭把你送进医院赔罪了。”
陆玖年笑了笑:“那我不客气了啊。”
童雅晃了晃手机:“嗯呐,等我微信。”
陆玖年在原地等了等,同剧组一位年长的女演员恰巧追上他脚步,他们结伴一同走了出去。
而走出去那刻,陆玖年抬头一看,不动声色长叹了口气。
饶是成箫和童雅轮番给他打了预防针,陆玖年也没料到门外阵仗如此惊人。
成箫安排的安保人员协会场工作人员见他们走出进来,立刻迎上来将他们围起来,艰难开道护送他们前往车的方向。
其实陆玖年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高低是流量不小的男演员,被媒体围攻这样的情形他熟悉的很。
陆玖年从来是受媒体记者欢迎的那类人,他从来不拒绝递到嘴边的话筒,情商也高,再刁钻的问题也总能找出角度回答完美。
记者们也就吃准了他这一点,仗着陆玖年是娱乐圈为数不多乐意给尖锐问题好脸色的人,拼了命地想要个采访的机会。
的确,陆玖年各个问题都接了下来,甚至说是主动在揽话题到自己身上。
他身边跟着的剧组女前辈是位资历深厚却在公众视野下极其低调的人,陆玖年不想她被记者刁难,有意无意地替她挡着。
“玖年看这边吧!”
“玖年对这次的典礼有什么想说的吗?对结果还满意吗!”
“请问你了解网上的舆论吗?您是否知道邹渚清宴会桃色事件?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呢?”
“请问成先生和您是一起来的吗?为什么二位没有同行?”
陆玖年向前走着,耳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笑着对着镜头,好脾气地挨个回答。
“金鹿奖颁奖典礼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每一年主办方都很有新意,今年也一样。结果的话,要看你们的评价标准是什么了,但毕竟今年我没提名嘛,怎样对我来说都是好的。”
“网上的舆论?不好意思,我手机在场馆里一直没有信号,我不太了解情况。”他苦笑了下,玩笑道,“就因为这个我才和成箫走散了的,各位朋友如果有见过我先生的,能麻烦给我通个气吗?感激不尽。”
他一手护着女前辈,一手挡着太过冒犯的话筒和相机,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带太多个人情绪。
他一门心思糊弄着扔给他的话题,车在哪儿他就当哪儿是解脱,但偏偏有人看不惯他的自如,硬要往他枪杆上撞。
“您从未正面回应过您与成先生的感情问题,是否因为您和他的关系另有隐情呢?”
“关于成先生婚前的个人作风以及绯闻,您是否真的像表现出的那样不介意呢?”
“请问到底是什么驱使一位优秀年轻男演员与公众眼中的纨绔子弟结为伴侣呢?您是否有在意过对大众的价值观念影响……”
陆玖年神色未变。
他们已然在保安的护送下到了车前,他拉开车门让前辈安稳坐了进去。
副驾驶座上,余忆南摇下了车窗冲他示意快进车门,陆玖年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下一瞬却半掩住了车门,将车内人挡住,转身面向了咄咄逼人的媒体。
他眯了眯眼,靠着车门,不像是面对着无数高清摄像头,倒像是在和朋友插科打诨闲聊。
如果现在他身边站了成箫的熟人,恐怕会惊奇地戳他几下,再告诉他,他这会儿的气场像极了成箫。
那种混不吝,却含着不容分说的气场。
生平第一次,陆玖年管也不想管记者们朝他丢了什么尖酸刻薄的问题,不去理会不去想自己要用多全方位无死角的回答,才能展现好好自己八面玲珑的本事。
他设想着如果成箫在的话会怎么做,那大抵是骂一句“滚你妈的”,再把车门重重甩在他们脸上。
虽说嫁鸡随鸡,但他还是比较有文化的,只保留了精神内核,没保留形式。
他用成箫的口吻,漫不经心地冲面前一帮人道:“回答了这么多各位的问题,各位帮我个忙吧。”
“帮我冲个热搜词条,就写‘宝贝我错了,早点联系我’。”
比魔咒还灵,喧闹的人群忽然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陆玖年笑眯眯看了一圈,没人出声。
“没人说话啊?那我当都同意了啊?”
他说完,满意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好意思,后面几位老师的车都开过来了,我不能久留了。那热搜的事各位辛苦啊。”
他关上了车窗,黑色的名车冲开了人群,只留下了车尾气。
有人猛吸了几口,被熏到表情都失控了,才喃喃出声。
“我这他妈也没做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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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埋了一个小伏笔的,不过好像老婆们都没发现?
下一章会粗长一点,玖年迎来情史翻车现场。

“你是一时口嗨说爽了,净给我增加工作量。”
陆玖年弯着眼,心情很不错:“那我给你涨工资?”
“少来这一套。”
余忆南白眼翻的更往天上去了。
她瞥下对陆玖年的无语,扭头看向后座和陆玖年并排坐着的女前辈。
“让张老师见笑了。”余忆南语气里含着歉意道,“您去哪儿?我们送您。”
张雅琼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哪里,是我麻烦你们了。”
“我助理的车我让他开到下个路口,你们到时候把我放在那儿就行。”
陆玖年开口道:“这才是真麻烦呢,您人都在我们车上了,顺道送您一趟不费一点事,您安心坐着就行,叫小梁回去吧。”
张雅琼还想推脱,陆玖年却拉了拉她的手臂,凑近了她低声道。
“上次您跟我讲谁来着?戈雨星和尤芮涵?他俩拍哪个戏开始谈的啊?”
张雅琼满脸的抗拒僵在脸上,眼神里重燃了对八卦难以自抑的热火。
她自我挣扎了半天,最终败下阵来。
“哎呀你上次没听全,我从头跟你讲。”
陆玖年得逞,冲还扭着身子的余忆南递了个眼神,得意的很。
但很快他就得意不出来了。
张雅琼还没准备开始扯圈内新瓜呢,忽然却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她拍了拍陆玖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是在找成箫吗?”
陆玖年回神忙道:“是,他一直没联系我呢……”
“我刚给贾平发过消息问他们那边的情况,他说他见着成箫了。”
张雅琼似乎有些疑惑:“不过他说成箫好像被渚清喊走了,两个人不知道约着去哪儿了……”
陆玖年愣住了。
他慌忙试着去打成箫的电话,耳边却只有忙音不绝。
陆玖年电话打来的时候,成箫正坐在无人的咖啡厅里等人。
他小声讲着视频会议,神色严峻。
瞥下陆玖年先行离开时,他接到的是柳卿的电话。
柳卿递来的依旧是不怎么好的消息。
他不清楚是不是成家那边又有了什么新风吹草动,让成灏忽然陷入了中近乎疯狂的地步。
成灏不加掩饰地打压他的公司,几乎使尽了手段。而自从成彦接过了成灏在成氏的一部分实权后,大刀阔斧地改革,就好像要和成灏割席一般,不再经营成灏早已培养成型的份额,反而开始想方设法挤占本就已经趋近饱和的市场。
换句话说,就是开始和成箫抢饭吃。
成箫腹背受敌,对赌期限眼看就要到约定时间。他和柳卿连同分公司的高层好不容易想出条道路,找到了一家正处于经营困境的企业,准备进行商业合作,临到关头,柳卿却被通知对方想要变卦。
这种背刺让成箫恼火,却激地成箫更不愿意放手。
所有的背叛都讲究个原因,无缘无故的出走断然不可能。
一定有什么契机让对方选择了反悔,而无论是什么契机,成箫都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瓦解。
他和柳卿迅速商量好对策,决定约对方公司的高层出来吃顿饭,想办法斡旋。
匆匆布好局后,他从楼梯间里推门走出来,邹渚清的消息便是这时发过来的。
邹渚清想要约见他。
成箫枝粗略扫了眼,想也没想便抬手往输入框里打着字。可他要说的话还没打完,对面人新一条消息便蹦了出来。
邹渚清需要他的帮助,承诺他会得到他感兴趣的报酬。
成箫打字的手顿了顿,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没忍住嗤笑出声。
平心而论,他不相信邹渚清能拿得出任何让他满意的报酬。
说他卑鄙也好,阴暗也罢。早在他将陆玖年打上他的烙印时,他就把邹渚清查了个彻底。
一个没什么资历,不学无术的人,有点演艺的天赋,却蒙尘了好几年。
这样的人,为什么曾经会得陆玖年喜欢,他总也弄不明白。
其实成箫对邹渚清没有恶意。
正相反,因为周弑青的关系,成箫不介意和邹渚清打好关系。
但不是今天。
今天他前所未有的妒忌邹渚清,哪怕仅仅只拥有一个朋友的身份,却总是能让陆玖年在意;羡慕他有和陆玖年一样的朋友圈,一样的工作,能聊太多他们彼此都知晓也感兴趣的话题,不像自己,翻来覆去也只会横冲直撞去表达爱意。
直白,却也太单薄贫瘠。
不合时宜地,成箫又想起了那个男孩儿的话。
男孩儿说等有一天,他遇上了真正爱的人,或许能算是他的报应。
是上天将心绪的线尽数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成为爱情的木偶,在爱人的挑拨下摆出各种造型。
成箫觉得,自己就是陆玖年的木偶。
靠近了陆玖年,他才有了灵魂,而当陆玖年松开手离去,他只能空洞地看着天,用嫉妒填补自己。
所以他最后还是坐在了这里。
木偶娃娃不想看见主人不开心。
会开了一半,邹渚清的消息弹了出来。
成箫眼神暗了暗,叫停了会议。
再放下手机时,他没再坐的笔直,随随便便歪垮着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晃着翘起来的腿。
邹渚清在他面前坐下,成箫没打招呼。
邹渚清却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单刀直入,表明着请求。
如果说这是成箫商业饭局的谈判桌,成箫大抵会给邹渚清判个不合格。
邹渚清的目的不加掩饰,话术也不圆滑,甚至连底牌都揭开的太早。
成箫暗含着讽刺意味打趣,他只是耸了耸肩,说我也压根没有在成先面前粉饰什么的意思。
成箫觉得,他和邹渚清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邹渚清像是陆玖年原本就会喜欢的那类人。清冷又难以接近,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直率坦诚。想要什么就是想要什么,憎恶都太过明显。
而他永远无法做真实的自己,甚至随着这么多年时间流逝,他自己也快不清楚自己究竟该是什么样的了。
他拿捏着邹渚清的命脉,但却觉得自己像那个下位者。怎么比也比不上,怎么赶也超不过。
“所以,成先生,您意下如何?”
邹渚清看向他的眼神坚定而沉稳,像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成箫合上了他给的资料,轻飘飘地扔在了桌上。
“你给的东西的确对我有用。这个忙我帮了不亏。”
邹渚清终于露出了笑容:“多谢。”
成箫看了他片刻,淡淡开口:“你好像很确信我会帮忙。”
“不算吧,”邹渚清道,“其实你要是不答应,我没办法的话,可能只能摇玖年过来做我的说客了。”
成箫静默了些许,再开口时,他神色如常。
“你们关系很好。”
邹渚清想了想:“玖年……算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就是总太迁就别人,无论善意恶意都照单全收。”
他笑道:“不过我在他那儿可排不上号。”
成箫愣了愣。
“怎么说?”
邹渚清打趣道:“我要能排上号的话,当初你们结婚我就不会知道那么晚了。”
“当时我们一起吃杀青宴,弑青也在。他跟弑青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转头出来就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把我吓了一跳。”
邹渚清全当玩笑讲给成箫听,成箫的直觉却敏锐地被调动。
一些他早已经忘却了的细节于此刻交织,再次串联,一点一点将呼之欲出的真相浮于水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我能问一下,你们那个杀青宴,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邹渚清皱了皱眉,回想了回想。
“好像是去年冬天十一月吧,具体日期……”
成箫忽然道:“九号是吗?”
邹渚清愣了愣道:“好像是吧……怎么了吗?”
成箫摇了摇头。
他冲邹渚清扯出一个笑,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道。
“没什么,九号正好是我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赶巧了。”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吧,公司事情太多了。”
邹渚清也站起身,将他送了出去。
成箫就那么脸上堆着勉强的笑,直到坐进了车里。
密闭空间将他包围的那一刻,成箫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淹没在了无边无尽,无人在意的海里。
他对邹渚清说,九号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的确,他没扯谎。
因为在那天,早早拒绝了他合约的陆玖年忽然回心转意,打通了他的电话。
那天晚上,将他们系在一起的一纸文书就此签订,第二天他们便领了证。
在一起后,成箫暗戳戳记着这个日子,在他看来那就像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未曾幸运过,只有这一件事,他觉得他用光了运气。
他把和陆玖年的这场合约当作是机缘巧合,是缘分,是礼物,是他们于茫茫人海中互相下的赌注。
却没成想他从不是被选择的那个,他爱的人怀着酸涩的心情,被另一个人,推到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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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写的我想让99去跪搓衣板,哼哼,等着你老公翻旧账吧小哥哥

从车上到家里,陆玖年时不时就点开微信,等了许久成箫的回信。
成箫自始至终没回他的消息,陆玖年跑去问邹渚清,后者说早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和成箫分开了。
陆玖年数不清这是最近的第几次,成箫音信全无了。
他又陷入了找不到成箫的焦躁中,这段时间他常常困在这种情绪里。
皱着眉,他胡乱揉了揉头发,发呆之际,手机闹钟铃声刺耳响起。
他回过神看了看钟表,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还没吃上药。
他从客厅沙发上躺着的背包里拿出药盒子握在手里,起身走回了卧室。
坐在床头,他拧开药瓶的盖子,倒了把药片,就着前一晚上放在床头的茶叶水一饮而下。
叶星洲一次见他吃维生素片,还开玩笑说他是喝能手,一口水能卷下去那么多片,其实也只是那些拿药当饭的日子,他喝多了熟能生巧。
这段时间他状态很稳定,遇见程裕景时的发作更倒像是偶然,没给他造成太大影响,陆玖年不日便打算停了用药,毕竟药物他再清楚不过了,多有效都对身体不好。
服送完药片,他呆呆坐在床头,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能接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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