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代言也好,片源也罢,相较于之前都降级了不少,她跟陆玖年提到过要不要再请成箫帮忙,陆玖年却说不要再麻烦成箫。
 问他为什么,他就笑着回道。
 “之前拿他的钱不心疼,现在说不好了。”
 余忆南叹了口气,暗暗腹诽。
 上一次陆玖年开成箫的跑车出门把车给刮了后,他就心疼地再也不肯动成箫车库里的骚包车了,害得她这辈子与名车再无缘分。
 “算了。”她叹了口气道,“好在我们两手准备。这个片子丢了就丢了,回去准备另一场吧。”
 “等等。”陆玖年忽然道。
 余忆南闻声,向他看过去。只见他正盯着一个刚从候场室走出来的助理,略有所思。
 那是一张他有些熟悉的面孔。似乎……在从前的公司里见过。
 “不急着走。来都来了,试试吧。”
 陆玖年走进候场室,没给什么人带来轰动,只一些跟他点头之交的人意思着打了打招呼。
 他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边看剧本,边等着人叫自己进去。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一道奇怪的目光。
 那道目光倒没有恶意,只是带着窥探和试探,还有些莫名的希冀。
 陆玖年早已习惯受人窥视。无论处于什么缘由,有什么样的目的,陆玖年都不在乎,也不想管。
 只要不妨碍到他的正事,爱怎么看怎么看。
 他忽视了那道视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剧本上。
 等试镜的这段时间里,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但面露着喜色出去的,大部分都是些陆玖年在圈内没见过的新面孔。
 叫到陆玖年时,试镜的人才刚刚过了一半。
 他正准备迈步过去,忽然有人快步上前,拉住了他。
 “陆老师。”
 陆玖年闻声看去,面前正站着一个男孩儿。
 男孩儿长相清秀,妆容精致,看起来没少下功夫。漂亮是漂亮,只是太瘦了,略微宽松的衣服也挡不太住消瘦感。眼神怯生生的,没什么光彩,唯独看向陆玖年时,眼睛里闪着一团火。
 从男孩儿身上收回目光,陆玖年低声问道:“什么事?”
 “我,我一直很崇拜您,能和您加个联系方式吗?”
 陆玖年皱了皱眉。
 他不认识这个男孩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他面上挂起了礼貌的笑,准备不着痕迹地推开男孩儿的手,可抓着男孩儿手腕时,才发现男孩儿的手在抖。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可以。”他改口道,“有什么事情,联系我。”
 握着手机,男孩儿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过了的好友验证,嘴唇微微颤抖。
 “谢谢,谢谢您。”
 陆玖年回头看了他眼,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推门,走进了试镜的屋子。
 门内,一众制片和导演编剧坐成了一排。陆玖年大眼一扫,终于在边角看到了自己意料中的人。
 “各位老师。”他微笑点头,冲面前坐着的几人示意。
 坐在中间的人点了点头冲他伸手,表示他可以开演,陆玖年便开始了选段的演出。
 他的演技很难让人诟病,陆玖年按照自己的想法演下来一整段,也没人喊停。
 演完,他冲面前几人微笑,颔首道:“请老师们指教。”
 没人说话。
 从导演到编剧都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陆玖年没得到回应,便原地站着等。
 他没等到导演编剧的回应,却先等来了一个熟人的开口。
 “有些时间没见了吧玖年。”坐在角落里话音带着一丝刻意地熟稔。
 “是有些久了。”陆玖年点了点头。
 这么算算,应该是有快一年了。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两句话,一直低头不语的制片人忽然抬头,冲身边的人问道。
 “吕老师,你们认识?”
 “开玩笑呢海哥,人吕季原来是陆老师的经纪人,这你都不知道啊?”
 陆玖年轻笑道:“是,老朋友了。”
 吕季正坐在位子上,环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陆玖年。
 陆玖年感觉到他的目光,也不避讳,直直迎了上去。
 对视片刻,吕季先开了口。
 “成先生近来还好吗?”
 陆玖年微笑应声:“承蒙关心,他一切都好。”
 “成先生?”制片问道。
 吕季扭头,似笑非笑解释道:“就是成氏集团的那位二公子。也是陆老师的家里人。”
 “哦,这样。”
 制片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吕季缓缓道:“替我跟成先生带个好。”
 “自然,“陆玖年应声道。说完,他忽然冲吕季笑了笑,“也替我跟燕总和景明带个好。成箫上次和老同学见面,也是上个月的事了,他老念叨。”
 吕季皱了皱眉头,冷冷打量着陆玖年,像是在确认他话里的虚实。
 没人再多说什么,片刻后,不知道是哪个审核人开了口。
 “大概情况我们了解了,辛苦陆老师了,回去等通知就好。”
 “辛苦各位。”陆玖年随意应付了声,抓上外套,抬脚走出了。
 离开试镜室,他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径直走出了大楼。
 街道旁,余忆南的车已早早等候。
 拉开门,陆玖年迅速坐了上车。
 “怎么样?”一旁的余忆南紧张问道。
 “弄明白那个资方是谁了,是吕季带过来的人。”
 余忆南大惊失色:“啊?那不更完蛋了!他跟你不是闹掰了吗?那这角色我们不是铁定拿不到了……”
 “错。”陆玖年道,“正是因为有吕季在,我才肯定拿得到角色。”
 他抓过余忆南手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缓了缓接着道:“他会确保我拿到,然后安排他手底下那些小明星压我一头,拿更高的番位。”
 “再加上我拿燕鸣山和付景明出来狐假虎威,他八成觉得这一举既能卖他老总和老总情人一个面子,又能出气报复我脱离他手下断他财路。”
 余忆南狐疑道:“他能有这么蠢吗?你的咖位让十八线压,凭你的粉丝体量,能闹个翻天覆地,连带着整部剧海选的暗箱操作都能挖出来。”
 陆玖年低头划开手机,边回复消息边道:“他要是聪明,也不至于干出这些事儿。”
 “这些事儿?哪些事儿啊?”
 “开车往前,到第二个十字路口那里。”陆玖年拍了拍司机的座椅,转头接着跟余忆南道,“一会儿人上车了,你自己听听就知道了。”
 轿车缓缓行驶到第二个路口,陆玖年没管余忆南的质问,绕过她推开了车门。
 紧接着,一个男孩儿上了车。
 陆玖年锁紧了车门,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当车终于高速行驶起来时,他轻轻对身边的男孩儿开口道:“这个车是我爱人的。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的工作室各种资源都不和你公司挂钩,我有能力保你,别害怕。”
 男孩儿听着陆玖年的安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流了泪。
 他拉开了袖子,将伤痕累累的胳膊抬起来,放在陆玖年和余忆南面前。
 “我不怕的,陆老师。”
 “我只是有点疼。”
 男孩儿最后被余忆南暂时安置在了工作室。
 看着余忆南护送男孩儿上楼的背影,陆玖年眼神暗了暗,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
 找到目标号码并不容易。陆玖年费尽周折,拨通号码,放在耳边。
 “喂?付先生吗?”
 “嗯。我是陆玖年。”
 “不好意思擅自用您和燕先生的名头撑场面了。”
 “用以交换,我这里有一份贵公司高层勾结的内幕,我想燕总会很感兴趣。”
 挂掉电话,陆玖年长长呼出口气,躺倒在了后座上。
 他不是圣母,讨厌冒风险,不乐意做和自己利益无关的事。
 可这能卖燕鸣山一份人情。
 也算是……为他最近莫名其妙的焦虑和心慌,也为他和成箫现在的平静生活,留一个后手和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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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不难看出,我失败了,有关不熬夜。
 “你们那边情况都还好吧?”
 “没什么问题。我留了人照顾那孩子,不会有事。”电话里,余忆南的声音略显疲惫,但明显呈放松状态。
 “嗯。”陆玖年从沙发上坐起,动了动茶几上电脑的鼠标,让屏幕亮了起来,“吕季没来找我要人。燕总那边,可能已经开始清查了。”
 “至少今天晚上,那孩子能睡个好觉。”
 陆玖年将文档打包发到燕鸣山邮箱里,重新躺了回去。
 “那小孩儿,是叫江乔远对吧?”他问余忆南道。
 “是。”余忆南答道,“年纪还小,刚刚二十。”
 她话里话外,都替这么小的青年感到惋惜:“挺可怜的,刚入圈子就遭遇这种事。明明是个大公司,进去时,八成也做过星途璀璨的梦。”
 她叹了口气:“可惜了。”
 陆玖年拉过沙发上的什么东西盖住自己,翻了个身。
 他缓缓道:“是挺可怜的,但可惜算不上。”
 娱乐这一行的,刨去背景资历运气不谈,谁的面前无非就那么两条路。
 要么一年一年磨,铁杵磨成针的早了,也算是这条路没走错;要么,就走捷径。
 被强推着走上捷径的人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为了名或利主动走上去的人,功成名就的成了别人的“新捷径”,高不成低不就恍然发现自己将一直成为一个无名的“受害者”。
 都不可惜。
 只有“选择错了”而生的可悲。
 陆玖年躺在沙发上,搭在身上的是成箫买回来的名贵毛毯。
 他摸着柔软到不像手织物的触感,忽然发觉他也没什么评判别人选择的资格。
 一年前他也有没得选的时候。而他也从未觉得自己最终的那个选择就是正确的。
 只是他比较幸运而已。
 遇上的那个人是成箫,而不是别人。
 “行了不说了。今天辛苦了,早点睡。明天下午一点钟的飞机,我提早来接你。”余忆南道。
 “嗯,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陆玖年将手机随意丢在沙发某个角落里,点开了电脑,调出了电影界面。
 他没打算现在睡。
 他在等成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玖年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成箫没说不回,他就卧在沙发上,只点一个地灯,放一部同行新演的电影,等着成箫回来。
 人一开门进屋,他就直喊困,二话不说拖着人进屋睡觉了,也不知道究竟等个什么劲。
 但他就是觉得要等。
 表上的时间已经跳到了一点半。
 陆玖年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想给人发个消息。
 门锁忽然响了响。
 陆玖年放下手机朝门口看去。
 八成是成箫回来了。
 他坐起身子等着人开门进来,但大半天过去,门外又没了声响。
 他皱了皱眉,下了沙发踩上拖鞋,往门口走去。
 陆玖年趴在猫眼上看了看。从猫眼往外看,通常情况下都能看见陆玖年家门外走廊的实况,但不知怎么地,这会儿门外一片黑,还糊,分不清有什么东西。
 陆玖年有些纳闷。
 想了想,他没贸然开门,走回去拿起手机,给成箫拨过去了电话。
 电话打通的那一刻,陆玖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捏着手机拖着步子重新走回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刻,迎他面砸过来了一个巨大人影。
 陆玖年慌忙伸手去接,手机掉下去砸了他自己的脚,他疼得面色一变,但手上还是稳稳扶着自己肩上的人。
 “成箫?喝懵了吗你?”
 没人回答陆玖年的话。不过不用回答也看得出情况。
 陆玖年见过成箫喝酒,也和他喝过无数次。他自己的酒量不差,但成箫的更好。陆玖年没法想到底是多高的度数,喝了多少杯,能让成箫也晕成这个样子。
 “成二?醒醒。”他推了推成箫的脸,“你太沉了,你不醒咱俩今天晚上就得躺玄关睡了。”
 陆玖年一点不心疼成箫一张帅脸,几下响亮地拍在成箫脸上。
 别管方式粗不粗暴,但至少有用。成箫终于活了过来,半抬起头,闻了闻自己怀里抱着的人的味儿。
 “玖年?”
 成箫的声音很哑,粘连在一起,离陆玖年的耳朵很近,震地他耳根发痒。
 “起来,回屋去。”陆玖年皱了皱眉,努力想把成箫立直了放回原处。
 “你……门的密码为什么换掉了?”成箫口齿不清,抓着陆玖年手里的袖子没松手。
 “压根没换,你自己老记不住而已。还有,有指纹你用什么密码?站好,躺床上你再……”
 成箫忽然一个用力,把陆玖年推到了玄关的墙上。陆玖年想要推开,但成箫的腰腹贴他贴地很紧,他刚往旁边迈了迈,成箫的膝盖便挤进了他膝盖中间。
 他抬头,想要说话,下一瞬,成箫的手便钳住了他的下巴强行抬高,一双唇不由分说压了下来。
 陆玖年向来不怎么讨厌成箫的强势。
 他没推开强行索吻的人,放任成箫在他身上发泄乱七八糟的情绪。但成箫像是失了理智,渐渐地连呼吸的间歇也不给他留。
 他没留一点力气,照着成箫唇咬了下去,抓着成箫的发丝往后一扯。
 成箫闷哼了声,仰着头,喘着气看着陆玖年,眼神深地可怕。嘴角还破了皮,正往外渗着红色。
 “醒了没?”陆玖年低声道。
 成箫的头点了点。
 陆玖年于是叹了口气,抓着成箫头发的手松开,滑到了成箫嘴角轻轻碰了碰。
 “疼不疼?”
 成箫摇了摇头,忽然抬手握住了陆玖年放在他嘴边的手,将脸贴到了陆玖年的掌心。
 陆玖年拿手上的温度暖着成箫被风吹的有些僵的脸,他柔下声音:“怎么了?”
 成箫闭上了眼,声音里是陆玖年从未听到过的疲惫。
 他说,玖年,我有点累。
 陆玖年放轻了呼吸,他小声道:“嗯。那我们去睡觉。”
 把成箫从玄关挪回卧室废了陆玖年不少功夫。
 也废了成箫不少完好的身体零件。
 成箫走不稳,陆玖年又扶不住,成箫一会儿撞在了鞋柜角上,一会儿又能自己绊自己一脚,直接摔到地上。
 等成箫顺顺利利躺回床上,陆玖年帮他把鞋和衣服换了下来,把他人安安稳稳塞进被子里,忙活完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是汗了。
 他看了眼已经熟睡的成箫,缓缓坐到了床头边。
 窗帘没拉,窗外还有微弱的光照进来,打在成箫脸上,能看见成箫紧皱着的眉头。
 陆玖年静静地看着成箫的眉眼,片刻后,抬手点了点他的眉间。
 “到底怎么了呢……”
 他不耐烦地翻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正趴在床的正中央,睡相惊人。
 响的是陆玖年的手机。成箫撑起身子坐起来,伸手去够,把闹钟按停。
 闹钟不再叫唤,世界变得清净,成箫才觉得自己欲裂的头疼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
 他昨天晚上的记忆只停留在从出租车上下来,跌跌撞撞走进楼道,连最后是怎么进家门口的都不知道。
 好在今早是在自己家,准确意义上来说是陆玖年家醒过来的,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成箫这么想着,扶着脑袋靠在床头坐了会儿。但坐着坐着,他后知后觉,感到有些不对。
 是,脑袋是没那么疼了。
 但为什么全身上下都开始疼了?
 脑子里一个可怕的念欲盐未舞想一闪而过,成箫当机立下一把掀开了被子,然后如被雷击中般傻在原地。
 他身上这青一块儿子紫一块儿是为什么啊?
 不行……不行!
 陆玖年呢?他人呢?!
 成箫这下比谁都清醒了,他扭头四处找人,正纳闷罪魁祸首怎么手机在屋里人却没了时,眯了眯眼仔细看看,才发现靠床边边快掉下去的那坨被子里冒出来了几撮头发。
 成箫撑着坐过去,伸手往被子上拍了下。
 “起来!”
 那坨被子动了动,里面的人像是醒了,但又更往里缩了缩。
 成箫又推了两把:“快点的,你闹钟响了。”
 陆玖年大概率是听到了,磨蹭了半天,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如果说在看见陆玖年的样子时前成箫只是怀疑,看见陆玖年后,怀疑就这么有了实锤。
 陆玖年头发凌乱,眼眶下面有淡淡的青黑,整个人气场躁郁,散发着没睡好的气息。
 成箫有好久没说得出话。
 他在怀疑人生。
 前几分钟他还在庆幸自己回对了家门没酿成大错,现在恨不得自己昨天晚上露宿街头或者干脆敲错门进别人家住了一晚。
 他就这么和陆玖年对视了半晌,好不容易整理好复杂的情绪,才闷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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