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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犯上(半里知途)


颜喻再清楚不过,即便决定了要找个男宠解决问题,林痕也绝对不是个好选择,这孩子身份特殊,身后牵扯的利益又多又杂,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但必须承认,他短时间内找不到一个比林痕更让他满意的人,所以,他不介意为了林痕这个少年多费点心思去处理那些破事,当然,前提是林痕能表现得让他满意。
颜喻扔了葡萄,抬眼看身子僵得厉害的林痕,问:“可知道怎么做?”
林痕先是点了点头,这两天为了准备,他看了杨喜给他的画本,虽然只看了两页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想象不出自己辗转讨好旁人的样子,更学不来那些助兴的技巧。
可权贵向来不喜按部就班又木纳的,于是林痕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怎么会。”
颜喻见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沉吟一番,问:“你现在会什么?”
林痕想了想,回答:“最基本的。”
“最基本的?”颜喻似乎挺好奇的。
“嗯……”林痕回了声,知道颜喻在等他解释,但他说不出口,于是上前一步,盯着颜喻带着水光的唇,闭眼去吻。
没有吻到。
后颈突然被捏住,林痕无措地睁开眼,两人的距离贴得很近,颜喻呼吸间,灼烫的热气就铺洒在他脸上。
颜喻用指背蹭了蹭林痕茫然的眼睛,顺着他面上的轮廓缓慢下滑,移至脖颈,点在林痕颤动不安的喉结上。
林痕呼吸猛地一颤,眸光深了下来。
颜喻满意收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道:“抱我去床上,我教你。”
林痕思绪一顿,意识到事情和他预想的或许不一样。
他贴在人耳后,哑着嗓音说了句“谢大人”就把人从矮榻上抱了起来,径直往里间走去——他刚刚注意到了,那里面有一张极宽敞的床。
沉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明明觉得没过多久,月亮就已经在天上转了半圈了。
“滚。”颜喻闭着眼睛踹了一脚,如愿听见身体砸到地面上的闷响后才消了点气,背过身去。
他原本只是想做一次解了渴就行了,可谁知道第一次经人事的少年那么不经用,刚开始就结束了,闹着玩儿似的。
许是自己的眼神太嫌弃,林痕自尊心受创,非要拉着他再证明一次,考虑到热意未消,他就同意了,可谁知道林痕突然开了窍,食髓知味后坚持得异常久,等好不容易完事,他还没缓过气来,林痕就又精神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林痕就跟没吃过饭的饿狼似的,他累得受不了了,才蓄力把人踹下去,争取一劳永逸。
果然,把人踹下床他就清净了。
林痕猝不及防,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爬起来,他也知自己过分了,不再往床上凑,穿上衣服后轻声叫人:“大人,大人,得先去洗洗,不然明天会发烧的。”
颜喻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早就睡了过去,林痕犹豫半晌,只好把人抱起来去清洗,等换好床单后才把人放回去。
颜喻睡得很熟,脸上带着被热气蒸出的红,很好看。,
林痕站在床边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月亮偏西,已经过了子时了。
今日是十月十五,他的十八岁生辰。
他已经有好多年不过生辰了,前些时候母亲记不住,后来进了京城,身边没有亲人,他也随之将可有可无的生辰抛在了脑后。
今年,若不是颜喻提前告诉他,他也不会去关注日子,更不会恍然意识到这一天他正好十八岁。
十八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年龄,毕竟二十及冠,到那时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成人。
还有两年,当时颜喻下令诸王送子嗣进宫时说过让他们在京城呆五年,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距离约定也还剩两年。
他原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地熬过这五年,然后等颜喻放人,他就能回去。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按预计好的方向走。
林痕回头,看了眼睡熟的颜喻,这人人前狠辣无情,没想到睡着的样子竟然这么无害,诱人毫不防备地靠近。
林痕叹了口气,他没料到会与颜喻产生瓜葛,更没料到他们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原本可以一眼看到底的路又突然变得不确定了,之后的事也说不准,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想着,睡着的人突然低声咳了两下,应该是冷了,林痕连忙关上窗户,走了回去。
他不敢和人一起睡,只能窝在床前,好在房中很暖和,没有被子也不冷。
林痕想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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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痕:书看不下去,得手把手教才行 :(

颜喻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好在今日休沐,不怎么耽误事。
起床的过程有些艰难,颜喻神色不愉,伺候的下人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林痕早就醒了,没有颜喻的吩咐他不敢随意走动,于是自觉接替了下人的活,伺候颜喻穿衣洗漱。
伺候的人手法突然变得生疏,甚至还扯到了他的头发,颜喻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林痕,就歇了责骂的心思。
待收拾完,颜喻带着林痕去了膳厅,饭菜都已经备好,颜喻落座。
才刚坐下,林痕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他回头,见人窘迫地脸都要红了。
“坐吧。”颜喻大发慈悲,指了指桌对面的位置。
林痕是真的饿了,他昨天晚上就没有吃好,后来又忙活到半夜,等醒来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他向来能忍饿,没表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颜喻面前总是很容易出丑。
林痕坐在颜喻对面,下人自觉给他添上碗筷,面前虽然是清粥小菜,但散发出的菜香味是林痕许久没有闻到的。
颜喻既然让他坐下,那应该没有刁难的意思,林痕动筷夹了块米糕。
到底是个少爷,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还留着,就算再饿也不会狼吞虎咽,颜喻对林痕的吃相还算满意,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坐着静静地看林痕吃。
林痕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很大,菜还没吃几口白粥就见了底,颜喻让人又给他添了一碗。
林痕是在第二碗米粥喝到一半的时候意识到颜喻已经许久没动筷子了的,他虽然还没吃饱,但还是放下了碗。
“吃饱了?”颜喻问他。
没有,但林痕还是点了头。
颜喻没说破,站起来往外走:“收拾一下,我派人送你回去。”
林痕走后不久,下人就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颜喻没喝,让人去请钱紫山。
小厮刚领命离开,容迟就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耀眼夺目的绿,手中的扇子摇得飞快,阔步走近时,就像一颗被风吹得东摇西晃的野草。
纵使颜喻年少便与容迟相识,但他至今还是接受不了容迟难为人眼睛的穿搭风格。
颜喻也就奇怪了,容迟明明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也就是凭栏阁的老板,周身环肥绿瘦,怎么就惯出个这样的风格。
“你要是热得慌,就把你这身衣裳给脱了。”颜喻被他晃得眼睛疼,忍无可忍道。
“大俗即大雅,这是一种风尚,我知道你这种人理解不了,”容迟面露可惜,摇了摇头,收扇坐在颜喻一旁,他把人上下打量一遍后,视线停在颜喻冷白脖颈上那一小片红痕上,他点了点自己脖子上同样的位置,道,“这儿,颜大人,吻痕露出来了,不遮一遮吗?”
颜痕看了眼他,不在意道:“有什么好遮的,你不在你那楼里好好待着,来我这儿干什么?”
“唔,想来瞅瞅你的小男宠的,不过好像来晚了,”容迟面色无奈,“可惜啊可惜,错过了。”
颜喻看了眼容迟夸张的表情,没说话。
果然,容迟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就息了声,颜喻想起前几天安排给容迟的事,正要问,手腕就被容迟给抓住了。
“干什么?”
“给你把把脉,看小男宠有没有用。”容迟说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眉毛还真如那些老大夫般似的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颜喻觉得有趣,问:“你还给我看,我怎么记得你根本就不懂医啊。”
“这不是最近刚学的嘛,学会了好听你说一句‘容大夫,辛苦您了’。”容迟回得欠揍,颜喻笑了笑便任由他乱来。
“怎么样,容大夫?”等人把他手腕放开,颜喻就顺了句。
“嗯……颜大人这病太深奥了,我的研究还没深入到这程度。”容迟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严肃道。
颜喻嗤笑一声,见钱紫山已经到了,便没再打趣人,把手腕伸了出去。
钱紫山一开始给他把脉,一旁的容迟就紧张到连气都不喘了。
“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毒发的日子吧?”钱紫山问。
颜喻点头:“正是。”
“大人现在的状况,和吃完老夫之前开的药的状况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钱紫山斟酌着字句回答,“若是这样,老夫可以给大人换些固本健体的汤药,之前的那方子对身子伤害不小,大人可以先暂时停掉。”
“不用,接着用吧。”颜喻拒绝,找男宠是一回事,停药是另一回事,两者并不对等。
钱紫山大约理解颜喻的意思,没再劝,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就离开了。
“那恶心人的玩意就是见不得你好过,”容迟怒道,“以毒攻毒的药毕竟伤身体,既然找到了法子,那药能停就停了吧,不然日日夜夜睡不着觉更难受。”
他这些年一直陪着颜喻,对那些药的副作用更是了如指掌,伤人身体折磨人是不假,最重要的还是让人彻夜难眠。
颜喻本就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只能靠着睡眠暂且缓一缓,偏偏又被药把着睡不着觉,一直耗下来,说比死还痛苦也不为过。
以前没有办法也就罢了,现在退路有了,放着不走才是傻。
要谈尊严谈以后,那前提也得是有命在。
颜喻一时间没说话,容迟说得没错,那药虽然管用,但也是拿人的根本去跟毒斗,自吃药开始,他就夜夜难以入睡,有时就算睡着了,也会梦魇缠身,睡不安稳。
他何尝不想停药。
“再说吧,”颜喻换了话题,“我之前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凭栏阁表面是个风月场所,其实是颜喻容迟两人联手建立起来的情报收集处,颜喻入朝后就变成容迟全权处理。
一般颜喻有什么需求,便会直接同容迟说。
颜喻上次拜托容迟查的,便是有关林痕母亲的事。
容迟叹了口气,端正了神色:“怎么说呢,情况比你想得更严重些,这些年林修溯一直藏着掖着,所以消息一直没传到京城来,陆伏烟在林痕七岁时就断了腿,之后就疯了,这些年一直没好,林修溯又是个宠妾灭妻的,所以林痕一边受着欺负一边还要照顾疯子母亲,人生艰难啊。”
颜喻突然想起林痕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装着的是超过了年纪的成熟和隐忍,原来,原因在这。
“陆伏烟是怎么断的腿,又为什么突然疯了?”他问。
“这就不知道了,”容迟摊手,“林修溯压得厉害,暂时只能查到这些,其余的可能还得费些时间。”
“哦,对了,还有一事,陆升派出去的大夫已经到临溯了,不过如你所料,都被林修溯拦住了,根本就没能见到陆伏烟,目前探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至于最后陆升得到的回复是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容迟说着,见颜喻的脸色愈发阴沉,察觉到不对劲,他抓住忽然浮现的念头,上前一步逮着人仔细打量:“子逸,你别告诉我,你找的小男宠就是林痕。”
见颜喻没否认,容迟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语重心长道:“那孩子背后牵扯的东西不少,可以说就是个麻烦,我虽不干涉你,但还是要劝一句,玩玩就行,别动感情,省得惹一身腥。”
犹觉警醒不够,容迟又认真加了一句:“还有,一定把人死死按在手里,别给他丁点儿翻出去的机会。”
“放心,”颜喻话音很淡,胸有成竹,“我有分寸。”
“哦哦,我知道了,”容迟又抚掌叫唤,“你肯定已经想到拿捏小少年的法子了是不是?快说说,让我也学学!”
颜喻点头,笑得神秘,问:“真想知道?”
容迟点头如捣蒜。
“不告诉你。”

第13章 “别哭了”
转眼就来到了十一月末,这一个月来,两人虽然见了两三面,但都没怎么交流,颜喻用完就把林痕踹一边去了,连点温存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这一天,事情不算多,颜喻在宫中陪江因玩了一会儿才出宫,临走前让人去叫林痕。
林痕习惯了夜里被人偷偷运走,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白天被传唤,更是第一次在宫门处见到颜喻。
他到时,颜喻正朝宫门走来,他应该是屏退了随从,只一个人走在宽阔的宫道上。
深青色的朝服厚重庄严,给颜喻过于惊艳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厚重,颜喻看到他的时候眼皮轻轻一撩,冷淡的眉眼多了点颜色,显得亲近了些。
深红的宫墙在这一刻变成只配映衬的背景,见颜喻缓步走来,林痕的指尖毫无征兆地颤了下。
林痕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颜喻见状挑了下眉,对于此人的怠慢倒也没有多生气。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颜喻在宫门前转了个弯,喊了声还在怔神的少年。
“哦,好。”林痕应声,快步走上去,落后颜喻两三步跟着。
走出宫门时,乌云堆了多天的天空终于落下了雪,雪花细小,缓缓飘落,叠在两人的肩头。
轻风拂来,卷着冰凉的雪花擦过脸颊,林痕的思绪被鼻尖的凉意冰得清明了些,终于搞明白自己方才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颜喻向自己走来时,他突然惊觉,对这个能轻易拿捏他性命,强迫他做男宠的人,他竟然没有多少厌恶。
细究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痕跟着颜喻上了马车。
马车中置办了炭火,暖烘烘的,林痕坐在柔软的毯子上,主动倒了杯茶递给颜喻,颜喻看了眼,没接:“不喝,先放着吧。”
林痕把茶杯放在小桌上,纵使不讨厌,他也不习惯和颜喻单独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再者,马车中的温度对他来说有点太高了,这才刚进来没多久,他额上就渗出了细汗。
颜喻自然察觉到了林痕的不自在,他没在意,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扔到林痕怀中。
是陆伏烟写给林痕的信。
他当时让那群半大的孩子进京的时候并没有禁止与亲人的来往,只是他们往来的那些信件物品,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以往这些东西他都让下面的人盯着,若没有问题便不用报给他,后来让林痕近身后,有关林痕的信件就换成他亲自过目了。
只是林痕与外界的联系少得可怜,这么长时间也只有这么一封信,还是他母亲写给他的。
信他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检查信件的事他们都心照不宣,但按理说还是不要拿到明面上的好,他原本也的确是打算让人把信纸封回去,然后再好好交给林痕的。
只是他后来得知了点有意思的消息,变了主意,决定把已经拆开的信封亲手交到林痕手上。
因为他很好奇,林痕会是什么反应。
林痕应该是在出神,信封砸在胸膛上时没能及时接住,之后只能从膝头把信封拾起来,看到拆开过的痕迹时,视线轻微一颤。
他不是不知道往来的信件会被拆开查看,只是他没有想到颜喻竟然会毫不掩饰自己行径地,亲手把信扔给他。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信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只是那些字迹很凌乱,写得前言不搭后语,他能看得懂,是他母亲在给他报平安。
可是这封平安信,一字一句,都昭示着他的母亲并不平安。
他母亲精神不怎么好,只能在清醒的时候给他写信,但她若是足够清醒,就不会把这张字迹凌乱的信纸装进信封里,更何况,那前后不搭的语句,分明就是因为她母亲写这封信的时候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
信纸明明轻飘飘的,林痕却觉得千斤重。
他心乱如麻,也想不通颜喻亲手把信给他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该崩溃的,或者歇斯底里。
可是没有,他早就习惯了将所有情绪吞进肚子里,一个人慢慢消化,纵使这一次耗费了巨大的心力,他还是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把头抬起来。”颜喻突然吩咐了句,语调中带着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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