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说的意味深长,眼神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指尖。白曦做事他自然放心,虽然不可说的心思不少,但是正事毕竟是正事,在他人手下谋生有哪里逃得过那些小小的遮挡算计:“多在他身边放些人。”
“已经放下了。”白曦落后郭嘉半步,跟在他身后往院子里走。
心思细如郭嘉自然不会错过这些小小的细节,他挑眉松开了指尖把玩的发梢,垂手再自然不过的牵起了白曦的手掌,然后向前一拉,十指相扣向着华佗的药斋里走去:“私下里不必如此,正事归正事,可你是嘉的人,嘉也是你的。”
不转头都知道此刻他的小白一定红了耳朵:“至于长文,在意什么。要是天天听他说话,嘉的茅庐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没啦。”他扯着白曦与他并肩同行,余光看见白曦嘴角小小的上扬,心情更是好了几分。
白曦的心思郭嘉看的分明,他尚未察觉的卑微与自闭郭嘉也十分清楚。只是郭嘉却并不想让他改,也难怪主公笑他在对待白曦这事儿上,越发像是个孩子。
得了心爱的玩具宁肯让他布满灰尘,也不愿让他人染指半分,知道他的好。只希望把这人暗地里宠的被别人都嫌弃才好哩,这样他的好他的妙,他的纵容他的温柔,便只属于他一人,不会被夺走了。
进药斋的时候,华佗的小药童已经坐在板凳上煎药了。手中的芭蕉扇叶在炉子下来回的呼扇,看见郭嘉与白曦也不惊讶,似是早就知道两人会来一般:“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稚嫩的童音却偏要学大人的老气,“莫要将寒气带了进去。”
老成的模样让郭嘉想起了另一个初遇时少年老成的人,不过眼下却也不是逗弄小鬼的时候:“华老先生可还说呢其他的事情?”
“先生说,那孩子先放在他这里,叫祭酒您找个奶娘过来。”稚声稚气,“先生说,他可不负责奶孩子,身边有两个大龄稚儿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再来个孙儿他受不了。”一边说,一边万分嫌弃的看着郭嘉与白曦。
“先生还说,你五禽戏,练好了么!”
郭嘉干笑两声,感受到身边灼然的眼神,实在是不好说实话:“这不是最近忙么……”
“忙到能在青O楼O妓O院里看见先生,先生可真是忙。”这话明显是小书童自己的话了,“都传遍了,前些日子先生因为没钱,被荀司马从楼里——”
一把捂住了小药童的嘴巴,郭嘉讪笑两声转头去看身旁之人时,已经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虽然他有万般借口,可是现在被人翻旧账时,总归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他真的只是去喝酒听曲的啊,为什么世人都这么龌龊呢。
“啊哈哈,我们走吧小白!”
“公子说了算。”
完了,他家小曦绝对是在生气!
郭嘉一下子蔫了,对看一眼那孩子的心思也淡了下去。原本他过来就是为了带走白曦,那于他非亲非故的孩子他着实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爱屋及乌想着那孩子得白曦的喜欢,所以也生了几分喜爱罢了。
现在正主都生气了,谁还顾得及那无关人士啊:“申请辩解?”
“公子说笑了。”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你和华大夫把酒都收走了,嘉自然要找个地方寻乐不是。”自抛自弃了已经,“真的是找个地方喝酒听曲啊,成日在家之乎者也多无趣,而且这不是担心长文失业么。”
郭嘉完全不在乎往日正是他将陈群气的跳脚,反倒是越说越自信,仿佛真有其事:“你且想啊,若不是嘉,长文就没什么人可以参了。他的职责不就是到处哔哔,不是,嘉是说长文的职责不就是纠正他人言行么。”
“嘉这可是牺牲自己一人,造福他人啊。”郭嘉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的性质从他喝酒听曲,转移到了陈群总喜欢参他的事情上去了。
白曦抿唇,垂眸看着郭嘉与他相握的手。郭嘉的手很热,比他的温度高了很多,可是那高处的温度究竟是体O温还是他心底的躁动,白曦说不上来:“公子……”
“嘉向你保证,真的只是喝酒听曲。”郭嘉看天看地就不看白曦,“心中已有牡丹,那些世俗花朵又如何看的上眼。”牡丹乃是花中帝王,其艳丽姿色自然不是其他花朵能够媲美的(虽然是唐朝之后才有的称呼,不过不要计较了嘛~)。
郭嘉也是够大胆的,这些王侯将相之称呼在民间乃是禁忌,也就只有他敢如此张扬的说出口,而且说得如此自然,全无顾忌。
“公子可是想好了。”白曦看着两人相牵的手,“世间那么多的娇柔女子,那么多姿态万千的贴心之人,属下不过是——”
“数来数去,那些曼妙女子多是相似。”郭嘉打断了白曦的话,“不过是衣香阵阵广袖飘飘,目似明珠面若夹桃。昨日技能找到三五相伴,今日也有一两相同,明日自然不愁那十之八九。”
回头去看,白曦的眼睛很亮:“只是胆敢在重伤时反动为主要挟嘉的,有胆子算计嘉还能够全身而退的,愿在嘉身边为嘉做手中刀刃的,知晓嘉之心意,通达嘉之愿想的,只有你一人。”
白曦的眼睛很亮,郭嘉在里面看见了他未曾看见的野心与贪婪。只是这样的感情却并不会让他感到不适,反倒是愈发的欣喜与满足。世间最快活之事,可不正是我心仪于你,你也恰巧非我不可么。
这世间相似的皮囊千篇一律,可与我默契的灵魂,却只有你一个。
“若有朝一日公子变了心,”郭嘉看着白曦眼睛里的贪婪与阴霾,那从未暴露在他面前的阴暗情绪,笑出了声。那是他的白曦最真实的模样,如同初见那夜,抵在他身后那少年阴冷的声音,这么多年终于再次得见。
“我可不会放手。”白曦在郭嘉面前第一次改了自称,不再是主仆的卑微,也不再是君臣的恭敬。只是一个男人,与另一人的平等与尊敬。
能够在鹿门死士手中逃了近两月的少年,能够在那般艰苦训练中活下来的少年,能够抛却过往身份卑微活下来的少年,又怎么会是心肠柔软的人。他的阴狠,他的灰暗,他的仇怨与他的不甘,一直都是对着他的敌人。
就像是一柄剑,直指面前的敌人。锋利的刀刃不曾让自己的主人瞧见分毫,却在这一日展露在了自己的主人面前。郭嘉从看到白曦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是相似的,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他的高傲隐藏在不羁的风流处世之下,而白曦的高傲深藏于灵魂。
“好。”郭嘉笑着,任由自己的手被对方紧握,“若是有朝一日嘉后悔了,”后背抵在了墙壁上,不知何时他的小书童已经比他高了,“嘉的这条命,便是你的了。”他笑着,直道白曦未曾托出口的话语。
“那时,便是鸠毒,也甘之如饴。”
未曾许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过忧心佛祖怜悯众生却不渡你我,若遍寻君却不得,以你之性必不会独自投生。却不如一杯鸠毒,断了你的念想,等来世再为人,你定能寻得良人,事事美满。
【作者有话说】
那啥,历史上这个时候曹操已经迎天子了
这里时间线做了改动,天子还没迎过来
所以说的传世之鼎啊,布局啊,都是指汉献帝
第59章 旧事
天子诏书进入许昌的时候, 郭嘉正被白曦压着练习五禽戏。瞧见送情报的小孩跑进来的时候,郭嘉看着那孩童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救星。
白曦全然当做自己没看见郭嘉晶亮亮的眼神,接过了小毛孩手中的竹筒:“公子,还有一刻钟呢。”别想着偷懒。
“这不是急于事功么, ”郭嘉搓了搓手也不练了, “主公定然招嘉有事,你瞧天子令这种事情一看就是需要商讨的, 嘉可是……”声音越来越小, 看着白曦平静的眼神, 郭嘉有些小心虚, “不就是一刻钟么……”
对着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厚脸皮, 白曦耐着心性回应:“公子, 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公子的身体, 不能商量。”停顿, 然后转折,“跟何况此事曹公怕还是要自己有几分定数,才会招公子等人去谋事。”
所以,别想着能够偷懒。
郭嘉瘪嘴, 原本以为能够偷懒而有几分欢喜的心情也往下落了几分。可是还是想着垂死挣扎几分:“要你喝药的时候,你也没多听话啊。”当年的小鬼头如今都要比他高了,因为常年习武,也要比他壮实太多, 虽然因为功法的原因不比那些武将,却也胜过他这个文弱书生。
“属下的身体很好, 三天两头感冒受凉的, 可不是属下啊。”白曦挑眉, 一副你竟然还有理了的模样。他其实挺喜欢看郭嘉吃瘪的,有时候两个人还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
对于吃药这件事,郭嘉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总不能说你的功法有问题,加上以前在鹿门那些药剂对你有害,若是现在不好好调养,能活上几年还有的说呢吧?
郭嘉敢肯定只要自己敢这么说,这熊孩子就敢断药。
“说来,这件事你怎么想的?”正午头眼光正好,郭嘉抬着胳膊前后晃了晃。
“迎!”白曦自然知道郭嘉在说什么,“毕竟是一把宝剑。”
“那可是你的兄长,”郭嘉挑眉看着白曦,对他如此冷漠的态度表示惊奇,“嘉可是听说过,昔年三皇子尚在的时候,宫中皇子的感情都很不错。”
“不过是传言罢了。”白曦也不隐瞒,他与郭嘉现在住的不过是最普通的二进宅,小小的地盘已经被他防了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手,加上现在因为他在这里,四周并没有人,所以说出来也无妨。
不过都是些旧事了:“当年舅舅之所以放手一搏,不过是何皇后等不及了。”
“这里面还有故事?”毕竟是天家的事情,当年他还是在颍川书院求学的学子,这些事情无从得知。就算是有渠道,像是当年曹操仍在京城做他的校尉,也只是知道贵为三官之一的司徒一夜过后莫名被抄满门,就连宫中妃子娘娘都遭了牵连。
至于三皇子,据说是风寒高烧,最终也没保住。
“如今的陛下长得很像先帝,反倒是少帝像何皇后更多一些。当年隐有传闻说刘辩不是父皇的孩子,因为他的眼睛。”郭嘉接过了白曦递来的茶杯,看着白曦跪在那里烹茶,“后宫本就是三人成虎之处,这传着传着,就传的更奇怪了。”
“眼睛?”郭嘉挑眉,忽然抬手别住了白曦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浅棕色的眸子看着郭嘉,里面倒映着郭嘉的脸庞。仔细看白曦的眼睛,郭嘉才注意到白曦的眼眸不是纯色的,除却黑色的瞳孔浅棕色的瞳仁,眼睛外域还有一圈浅淡的蓝色。若不是仔细去看,怕是不会注意。
“据传刘氏一脉都是天生棕瞳,而刘辩的眼睛是纯黑眸。”白曦没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郭嘉,“我的母亲与舅舅是异母同胞,母亲有外疆人的血统,所以在我身上棕瞳的特性并不明显,反而是刘协,与灵帝如出一辙。”
郭嘉掐着白曦的下巴,眼睛转了转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越过茶案俯身亲下。
也就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郭嘉却像是得了便宜的狐狸,隐约可以看见一条大尾巴在身后得意的晃啊晃,好不自在:“然后呢?”坐回了远处,满意的看到他家白曦红了的耳朵,“就因为这传言?”
“并不全是。”白曦举杯将一旁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才压住了燥火,“原本只是传言,后宫毕竟是非太多,这样的传言皇太后压压也就下去了,事情开始无法掌控,是在一日父皇喝醉之后与何皇后的争吵上。”
“据说何皇后当年是被父皇掠进宫的,在那之前是订了亲的。”
郭嘉拖着下巴,眼神柔和的看着白曦煮水烹茶,好似沉浸美色,白曦却知道现在郭嘉一定在飞快的算计什么。不过既然没叫停,这些陈年旧事他自然也只能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扒翻出来:“这事儿传的很大,我母妃那些日子也在偷乐。”
“帝后不和,倒是可以想见你母亲在笑什么。”
白曦抿唇笑了笑,笑的很羞涩,并没有反驳:“那样的地方,谁不想往上爬呢。我母妃自然也是想的,所以她借着我不适的因由,引来了父皇。后来父皇走后,母妃开心的搂着我嘟嘟囔囔,说了好些东西。”
“我记得你那时才……”郭嘉掰了掰手指,“三岁?”
“两岁多,虚岁有四岁了。”白曦点了点头,“我记忆一贯是好的,不算是过目不忘,可多看上即便是能够全部记住的。”解释了一下因由,“公子若是想,上个月公子做了什么属下都是能道出□□的。”
“不不不,这个还是算了吧。”郭嘉莫名心虚,嘟囔着陈群又坏他的事情,“继续说。”
白曦看着郭嘉那一副有鬼的模样,不忍戳穿他其实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彼时何皇后的哥哥已经是大将军,除却诸侯之外,算是最有权力的人之一了。”这么说有点儿奇怪,白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毕竟军O权在握。”
“王美人其实走的也不干净,母亲说是何皇后的一杯毒酒送走的。若不是当年母亲聪明,先一步投靠了何皇后,怕是连我也生不下来。只是即便如此,母亲也不过是何皇后身边的小女婢,上不得台面。”
明明是三公之一司徒的女人,多少好人家嫁不得,却偏生自贱成了皇后身边的小女婢,白曦至今都不知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想的:“其实父皇也不是多喜欢母亲,若真的说起来父皇还是最喜欢王美人了。”
郭嘉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的母亲自愿入宫的?”
“我也不知道。”白曦摇头,“那时年幼懂什么呢,舅舅后来也不在了,过去的事也没人能再说个清楚了。”倒茶,第一壶洗茶,不得饮。
郭嘉还是觉得奇怪,越想越奇怪。且不说为什么三公之一的司徒之女会在皇帝无诏时愿意主动入宫为妃,就单是白曦的母亲身份也有问题。虽然汉朝开放,可是外疆女子是如何入得了司徒之眼,还能诞下一个孩子?
别的不说,司徒会谋逆,还一夜之间满门抄斩,却没有通告天下的理由,也是奇怪。
“其实我也不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读懂了郭嘉的眼神,白曦摇头,“也就是入夜那个晚上,父皇一杯毒酒赐给了母亲,母亲也没挣扎。孤被送到了母亲身边,舅舅却在那个晚上忽然冲进了宫抱走了孤。”
郭嘉敲了敲桌子,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稳了稳心神,决定今日夜观星象算一算挂,郭嘉面上却不动声色:“跑题了,你与当今陛下的感情究竟如何?”
“还能如何,当初离宫的时候我不过是三岁毛孩子,陛下也不比我大多少。若是真的说感情,那也是对着刘辩兄长的。”白曦看着郭嘉有几分疑惑,“公子是想要做什么事情么?问的如此详细。”
“只是有几分遗憾罢了,”郭嘉笑了,挡住了自己眼底的深思。他一直以为白曦是有兄弟姐妹的,不然最初相遇的时候白曦总是在自己身上,透过自己看着什么的眼神又要作何解释。他一直以为是宫中那两个皇子,如今看来另有其人。
这倒是有意思了,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白曦不在乎自己的生母,对自己的舅舅也只有几分感情,这感情还多是当年他舅舅带着他逃出皇宫才有的。提起司马家有的也只是恐惧和憎恨,那么那几份怀念与流恋,又是对着谁的?
究竟是谁在他的心底,占据了家人的分量呢?
掌控欲破强的郭嘉只觉得心里有几分烦躁,可终归还是没表现在脸上:“亏得嘉还担心你对着夕日的哥哥下不去手。”他笑了起来,“既然你不会下不去手,那么嘉就放心啦。”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
“公子但请吩咐。”
“嘉要你亲自去一趟洛阳,”郭嘉睁眼,满眼的算计却不是对着白曦的,“去探一探那个小皇帝的底。”当年董卓废少帝而立刘协,绝不可能是无故方响。而在这来回的飘零之中,还能够活下来的人。
决计不能小窥。
第60章 王越(倒V结束)
许昌离洛阳并不算远, 快马加鞭不做停歇的话只需十多日的时间。白曦担心情况生变,毕竟消息来回传递之间便以有了时间的间隔,所以马不停蹄的赶到洛阳时,情况稳定的和情报上并无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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