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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搞基建(意真)


赵钰下辇后,谢宁等四位阁臣分别捧着祝、帛、撰、爵紧随其后, 其余百官按位次分列而站。自有掌祭官等依次将祭品呈上,由赵钰亲手将其放在神位前。
祀事在诚敬而非华丽、奢靡, 赵钰也早下令一些从简。
待祭品安放好后, 礼部尚书谢桂昌高声道:“迎神, 奏乐!”
赵钰上香后便带领群臣肃立, 待乐声过半时在礼官的引导下四拜迎神。随后由裴远献帛, 祭官进俎。
谢桂昌目不斜视扬声道:“请祝文!”
赵钰闻言上前跪在上神牌位前,身后大臣们亦然在原地跪下。谢宁将祝文送至赵钰身旁后便退回去,群臣无声的注视赵钰的背影。
此次祭祀是陛下是为下达罪己诏、祈求上天原谅而设,自然要由陛下起头。
赵钰深吸一口气,肃穆道:“惟天泽二十年,岁次十月十三日嗣天子臣赵钰敢昭奏于皇天上帝,曰:时维开冬,建州暴雪。天下咸惊,臣闻之恨不能以身相替。上不能合天心,下不能体庶民,未能恤民事天,朕之罪也,故为罪己以诏之。”
“臣御极以来,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为臣之罪也;今建州暴雪,或累及州县不计其数,乃朕政治未协,君臣阴阳不和,此为其二。”
“迄今五日,死伤累计数千,臣之子民均为臣所累,臣寝食难安。”
赵钰说得口干舌燥,下面臣子听着如此情真意切的罪己诏,不免潸然泪下。
赵钰未曾注意到身后,念完最后一句“此为罪己之言,万望皇天上帝怜恤万民。”后掐着时间将系统中储存的稻米放出来。
谢宁忽然注意到天上飘扬下什么白色的东西,整个人不由得惶恐起来。今日的祭祀是为求上天原谅,若此时下起大雪只怕会使得江山飘摇。
谢桂昌距祭坛最近,原也以为是雪,却猛然闻见一股米香,心中骤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他见陛下仍然虔诚的拜下,见鬼一样的目光移到钦天监监正的身上。
监正也有些无措,几位祭官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提醒陛下。
因着天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身在后方距离远些的臣子也都发现祭坛处的动静。正有些疑问时忽然见半空中出现了什么,一时间顾不得规矩低声惊呼。
“天哪,那是什么!”
“这这这...是稻米!”
“坏了,陛下还在祭坛上,要救驾吗?”
虽说如此,可祭礼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这稻米是天神奖励陛下的,总不至于把陛下砸死。
大臣们乱做一团,赵钰先前维持着跪拜的姿态便不曾看见天上下稻米的奇观。柳安远远看见,很是担忧被稻米淹没的赵钰,却也不敢擅自挪动位置。
祭礼上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若神仙因自己不敬上神而降罪,他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谢宁等仍惊讶于这般景象,还是钦天监的陆云率先反应过来,连忙高呼道:“天佑陛下,大乾千秋万代!”
众臣子这才如梦初醒,山呼:“天佑陛下,大乾千秋万代!”
天坛回响着不绝的呼声,赵钰却面色僵硬的跪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办。他当初设计此事可未曾想过自己在祭坛上被稻米淹了怎么办。
虽说稻米自觉避开他周身一尺的距离,可他已经看不见牌位了,稻米堆了足足三尺有余。他此时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便只好在停下倾泻稻米后高声道:“臣赵钰谢皇天上帝。”
他还未曾想好要不要把棉花也倒出来,谁知提前与自己约定好的系统就径直将棉花从天上倒出来。一时间众人又是惊呼,看向祭坛的目光充满火热。
陛下果真来历不凡,若能好生侍奉陛下,日后说不得也能位列仙班。一时间,什么男官女官,什么家族子孙,都比不得死后成仙来得有诱惑力。
赵钰怕系统再将工业盐也倒出来,连忙在心中道:“工业盐先不要倒出来,我日后有用。”
正绕着祭坛转圈的小光球正开心的从上至下的撒棉花,闻言有些不解道:“要声势浩大,不多点怎么行?”
但他也没有和赵钰对着干的意思,也乖乖的应下。
“你将这些棉花弄到下面去,省得跟稻米掺到一起去了。”
“好啊~”
小光球说着就兴致勃勃的跑到众臣头顶的天空,向下飘洒的棉花如雪一般洁白,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悄悄扣在手心里。
赵钰拜谢天神后就起身,转身面上众臣的一刹那,群臣呼道:“臣等拜见陛下,天佑陛下,大乾千秋万代——”
在大乾,亦或是往前数各朝各代,能与上天对话之人只有皇帝或是使者,他们还不够资格在上天面前称臣。
他们心中无比激动,顾忌着不能直面视君的规矩才不敢径直抬头。
赵钰微一抬手,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他位于祭坛几近中央的位置,四周全是稻米,全无下脚之处。况且这也有三尺来高,上面又铺了厚厚一层棉花,更无法离开了。
谢宁察觉到赵钰的窘境,连忙招呼几个祭官道:“先想法子在中间开一条道请陛下出来。”
工部尚书江利脑子活泛,连声道:“先去寻两块儿高四尺的长板来,从这儿到陛下那边,着人直接往两边推开即可。”
赵钰见他们有了主意也不再多说,在人群中远远看向柳安所在的方向,这才扭身面对牌位。
警幻一事警示他世上确有仙神,但观其言语,只怕并不能轻易插手人间。他也不怕有谁怪罪自己,他的来历不凡他自身也心知肚明。
众人合力将被困在稻米中的皇帝“解救”出来,有些兵士忍不住还抓了几粒稻米塞进口袋。他们也想沾沾陛下的福气,说不得也能有些造化。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上至百官下至百姓,在无人敢质疑赵钰的正统身份。便是再发生灾祸,他们也只以为是当地有人触怒上天。
当白花花的稻米、软绵绵的棉花从天坛中搬出来时,不少早已知晓此事的百姓夹道相迎,望着御辇上的身影心中激荡。
“草民等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无极——”
围观的百姓久久伫立,直到看不见队伍的背影时才散去。他们不肯回家,三三两两的上茶楼酒馆谈天说地。
亦有不少姑娘们聚集在大来书斋中,她们也要好生商讨一番近日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说:
1.祝文的翻译(自己写的大概):天泽二十年十月十三日,当今天子赵钰启奏上天:今年刚刚入冬,(本不该有大雪),但是建州却有雪灾。天下人都很震惊,我作为皇帝恨不得代替我的子民受苦。应该是我没有迎合上天的心意体贴百姓,(没有做到认真办事),这是我的罪过,现在我承认错误(希望你原谅我)。我登基以来,见到贤才却没能让他入官场,见到尸位素餐的人没有及时辞退,是我的第一罪。今年建州暴雪,很有可能连累周围的州县也暴雪,都是因为我没有协调好大臣(治理国家),这是我的第二个错误。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死伤有数千人,我的子民都是被我连累,我内心很不安宁。
2.祝文的格式来自嘉靖年间的典礼祭文:维嘉靖(某)年,岁次(某)月(某)日嗣天子臣御名(朱厚熜,皇帝亲自书写)敢昭奏于皇天上帝,曰:.....
3.内容参考康熙十八年罪己诏,句子有:朕之罪也,故为罪己以诏之;上不能合天心,下不能体庶民;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政治未协,阴阳不和

第111章
近日民间谣言甚嚣尘上, 不少男人们都在议论是因着陛下让女子入外朝才引得上天震怒。
他们一身酒气熏天指点朝政,指桑骂槐般侮辱过往的女子,大言不惭什么“牝鸡司晨”“女子安守内宅”一说。
颇有些暴脾气的姑娘们忍不了,却又没办法豁出脸面去和男人们争辩这些。醉酒的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也没人愿意去和醉鬼讲道理。
这些日子, 民间不少金兰社的活动都暂且停下,只等朝廷的风向如何。
今日皇帝祭天乃是大事, 她们几个金兰社的领头人也都汇集在一起, 见此情形也是心下一松。既然皇天并未怪罪, 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有决断了。
金兰社乃是民间女子联合起来,基于互帮互助而共同结社。社中女子或是吟诗作对、或是一同女工, 若一家有难,她们也都全力相助。
先时贾元春入外朝为羊毛司司丞时便有金兰社的人来找,游说她加入金兰社。贾元春也有心拉拔她们便欣然应允,有作坊里的不少家境贫寒的女工都是被贾元春介绍进去的。
而随后的刘夫人管着羊毛作坊, 也一样入了金兰社。她虽不算正经官身, 却也是和皇帝的亲表弟共事,地位自然不一般。
“咱们先去那边等着, 等姐妹们来了咱们再细说。”
温和柔婉的妇人衣着朴素, 带着不少姑娘夫人们往一旁的大来书斋里去。书斋是个清净地方,里面的人也斯文, 她们也都乐意去。
况且刘夫人那边有贾皇商的关系,但凡书斋的宴厅不曾被预定, 她们都可过来聚会。
“掌社, 既如此咱们是不是也给才入户部的陆颐大人递个帖子。”
另一旁的妇人听了也道:“陆大人虽是被休, 可谁都知晓是什么情况。往年她怕连累咱们不肯来, 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怎么也要请来才是。”
“是啊,我听刘夫人说,陆大人在户部一天就能算十本,比那些男子不知强过多少。”
一时间都是这般,掌社温和道:“你们都这般说了我自然要请,这就下帖子去。”
她也是盼着金兰社的人多些,届时有事也可一同商量着办。若多些官场上的人,她们若有个万一的也能投靠,有个伸冤的地方。
只那些官太太、大小姐并不愿抛头露面,也不愿被人说嘴,便不曾入社。但略有些善心的也敬佩她们,便月月施些米粮过来,让她们也能有个周转。
赵钰率群臣回宫后便趁势开大朝会。
虽说并非正经大朝会的日子,可祭天时发生这样大的事显然也是有必要如此的。天上下稻米、棉花的事古往今来也就这一件,往日满腹文章的大臣们激动的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
隐隐被人孤立的贾元春也松了口气,总算能缓过神来。这几日针对她和陆检校的风言风语可不少,若再这样下去她怕是也忍不住告病。
陆检校还好些,因着手上正管着葭州的事,一时也没人想把她打下台。自己管着羊毛司,恐怕不少大人们都觉得谁都行,说不得还想把她拉下马。
赵钰面色平静的看着下方大臣们激动热切的神情,内心却有些心疼自己的银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一场无人能戳破的骗局,也无人清楚那些全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
不过这些稻米棉花最后还是用在百姓身上,勉强让赵钰有些安慰。
众人再度恭贺过后便渐渐平静下来。若单论阴阳不和,自然如政治未协一般只是套话。可陛下在罪己诏中着意提出君臣阴阳不合,对他们明显也是有些不满的。
自古以来,君为阳,臣为阴。阴阳不和自然并非陛下有错,而是指臣子僭越礼制、玩忽职守、上下勾结等。
只是不知陛下这所谓的“阴阳不和”指的是谁了。
谢宁面不改色的站在前列,只当不曾察觉身后催促的目光。见四位阁臣都不曾说话,便有忍不住的人跳出来。
赵钰看过去,只见那人二话不说便下拜道:“臣有要事启奏。”
“讲。”
赵钰微微眯了下眼,发现并未有什么印象,不免看向一旁的刘康。刘康随即低声附耳道:“这是都察院的萧御史,前些日子才巡查回来。”
“臣弹劾内务府司丞贾元春,户部检校陆颐,以女子之身入朝,扰乱朝纲以至延误政事。”
萧御史梗着脖子弹劾,不少相熟的人都默默挪开视线装作不认识他。上一个在大殿上和陛下这么说的已经告老还乡了,还有个梅翰林因为狎妓被按律处置丢尽了脸面。
听说那梅翰林的儿子原都要与薛家二房的姑娘定亲了,因为这事也都黄了。
萧御史倒也有一二好友相劝,只是他自视甚高惯了,自然不听劝。再说,先前不敢说,现在趁着雪灾把人赶出朝堂还是极有机会的。
赵钰神情不变,沉声道:“不知萧御史此言何解?”
萧御史面带得色道:“朝中上下均为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女子本应安守内宅才是。如今公然出现在朝堂上,自然惹得男子心思浮动无心做事。”
赵钰:“...可是有女官蓄意勾引朝臣?”
萧御史道:“御史闻风奏事,臣便大胆直言。内务府纺织司司丞意欲为独子求娶贾司丞,已然闹得沸沸扬扬。两位司丞不和,想必两司亦然无心做事。”
赵钰有些不悦道:“怎么?你是觉得若贾司丞不在内务府事情便可平息?”
这样的情报龙威卫自然也有上报,只是看贾元春能自行处理,他便也未曾插手。况且当初她来求了一道自由婚配的圣旨,他既然知晓她无意嫁人,便不会多管闲事。
他不想去听萧御史的回答,不免有些怀疑什么时候这样没脑子的也能入朝为官。这样的事显然是怪纺织司司丞纠缠不休,如何就牵扯到要贾元春辞官才行。
他蹙眉看向谢宁质疑道:“此人是哪科哪年入朝的?”
谢宁作为一朝首辅自然不会记得一个小御史的出身。只是这姓萧的往常便有些怪异,被他寻个由头外放,因此还有些印象。
“萧御史并非科甲出身,乃受其父荫庇而得以为官。”
萧御史一向以御史的身份为傲,听了这话当即涨红了面庞。但他才回京不久,不敢再得罪首辅,便勉强笑道:“臣父在任上仙逝,吏部尚书大人便将小臣提拔入都察院。”
赵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扬声道:“纺织司司丞为何人?”
从末端颤巍巍走出一人,俯身拜道:“臣封蒿参见陛下。”
作者有话说:
古代确实有类似妇女互助会的,主旨就是互帮互助。也有一些是诗社,类似大观园的海棠诗社。

赵钰看着他颤巍巍的模样, 肃声道:“萧御史所言可为实情?”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任谁都看出陛下心情不好。语气虽平淡,然封蒿听了心下胆寒,连忙深深拜下道:“望陛下明鉴, 并无此事。小臣不过是因贾元...贾司丞与臣分掌纺织等事才略有来往, 只有同僚之情而已。”
赵钰的目光挪到一旁的贾元春身上,见她神色淡淡一时不知她的想法。思忖女子的名节要紧, 便打算顺着封蒿的话说。
谁知贾元春忽然出列, 拜道:“臣贾元春有事启奏。”
清脆悦耳的女声在殿上响起, 陆颐同为女子,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一般往那边看去。
如今虽说身在官场, 早已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可世人并不会这样想。出入官场已然并非女子所为,就连自己也不过仗着三十岁的年纪才敢这般,而贾元春不过年方二十的在室女, 若再传出些许谣言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陆颐的目光有些复杂, 不愧是将门出身的姑娘,够果决。
她十六出嫁, 满心以为能与夫君共同研学, 不成想那人腹内空空。婚后倒也浓情蜜意了一段时间,可随后接二连三抬进来的姨娘把她磨得没了脾气, 但总不能刚出嫁就和离,总想着还能挽回一二。
就这么拖拖拉拉过了三年, 直到那人马上风后才趁势回了娘家。可她的名声也坏了, 从此再不提改嫁的事。若当初她有贾元春的果断, 禀报父亲和离回家, 也不至于被磋磨了三年。
赵钰看着贾元春的身影, 沉吟片刻道:“准奏。”
“臣为司丞,位卑职小,却也忠心体国不敢有丝毫懈怠。封司丞一心要与臣做亲,臣以为同属内务府,事务又牵扯颇多,以妨有瓜田李下之嫌便多次婉拒。谁知封司丞多次纠缠仍旧不肯放弃,上衙时总遣同僚前来游说。”
贾元春说着深深拜下,恳切道:“为臣者当以国事为重,臣实在不敢如此行径,还望陛下裁度。”
赵钰蹙眉道:“封司丞,贾卿家说得可是实情?”
“这...请陛下明察,绝无此事!”封蒿说着便拜下,“臣掌纺织司,本就与羊毛司事务颇为相似。前些日子羊毛司又有陛下赐下的棉花,不免来往便多了。遣部下前去实在是为请教纺棉,并无游说。”
不少内务府的官员神情都有些微妙,却并不打算跳出来说什么。这也不关他们的事,若真能让陛下把贾元春赶出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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