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之子织甜作(落泽叶)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打算了与谢野晶子的思考。
“什么声音?！”她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座被许多人围住的房子。
“是爱子，她马上就要生产了。”
一位中年妇女高高昂起头，骄傲得仿佛即将诞下新生命的人是她一样。
“呀?真是恭喜，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如果不介意…”
“她可真好命啊，头一胎就能生下神明大人的凭依。”
“什…么?”

最后一个偷袭者被织田作之助击倒在地。
洁白的丝质长袍，毫无遮挡的面容，不知道是太过膨胀还是过于愚蠢，这些来自荒霸吐神社的神侍们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截住了正要离去的几人。
找麻烦的结果自不必说，一群没有现代化武器又缺乏训练的人，织田作之助一个人都能杀个七进七出，更不要说还有传奇坐骑白虎敦的协助。
偷袭的人很快躺了一地。
“嗷呜”白虎敦得意地喷了口气，钢鞭似的虎尾不住地抽打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不知道有没有手生呢。”
太宰治嘟囔了一句，抓起一个人的头发，拖着走进了一旁的树林，地面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人体拖行痕迹。
不一会儿，树林中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凄厉求饶的声音。
白虎敦一下子被吓成了飞机耳，他捂着耳朵，却藏头不顾尾地翘起了大屁股。
坂口安吾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经历过双黑崛起的时代，也曾经亲自送中原中也去屠了一条龙，坂口安吾比任何人都明白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那种奇奇怪怪又坚定不渝的羁绊。
他看了一眼身旁平静的织田作之助。
要是织田作先生出事了，太宰君也许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吧。
只是不知道要是他出事了太宰君会作何感想，会为此稍微伤心一会儿吗?还是会笑着给他的坟墓倒一箱眠眠打破呢?
坂口安吾胡思乱想了一阵。
惨叫声渐渐平息，太宰治独自一人走了出来，全身清清爽爽，没有一丝半点的血迹和污垢。
“怎么样?”
“太没有新意了。”太宰治不禁吐槽道：“简直就是照搬了小矮子踩过的所有坑，然后把他按进了坑里。”
“我要开始为港口Mafia的未来担忧了，让这种没有脑子不长教训的小蛞蝓担任首领，总有一天会倒闭的吧。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不解。
“织田作快让天上那些家伙帮忙送个信，让你的好爸爸赞助一些衣服过来。”
“啊?”织田作之助一抬头，几只羽翼快速拍打着躲进了云朵里。
不到一天的时间，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就再一次见证了太宰治那张嘴的厉害。
轻飘飘的几句话，集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挑拨离间等等于一身，
等到白虎敦第三次叼起浮春之乡空投来的烤鸡时，整个荒霸吐神社的气氛已经不太对劲了。
从山脚排到山顶，一直缓缓蠕动上升的人群渐渐不动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荒霸吐大人了，我的额头嗑过的台阶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难道我还不过虔诚吗?]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有人愚弄了荒霸吐大人，让他疏远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
[什么！?]
[大人接见的信徒越来越少了]
[明明只是一些被我们抛弃的祭品…居然妄图左右荒霸吐大人的想法]
[怪不得，我只是许愿小小惩罚一下那些贱人，荒霸吐大人居然拒绝了，原来是他们在背后使坏！]
[曾经的大人是多么仁爱，不管我们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现在…]
[那些人居然想要独吞神明的恩惠吗?！]
参拜的人群里响起了越来越多的愤懑不平，曾经拥有过神明全完无私的予取予求，如今这有求必应的恩惠少了哪怕任何一点，都会引起强烈的不满。
他们绝不敢把这不满归咎于神明，那些比他们出身更低，如今却能傲慢俯视他们的神侍，是最好的发泄口。
与此同时，荒霸吐神社。
“神主啊，宽恕我们吧。”
几位截杀失败的神侍惴惴不安地跪地祈求，不时抬起眼睛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荒霸吐。
被织田作之助暴揍一顿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理直气壮地向荒霸吐大人哭诉他们的失利。
“我没有要你们去找他们麻烦吧?”
“神主，我们只是怕那些来历可疑的人会伤害到您的信徒，毕竟山下如今聚集的都是您最虔诚的信徒啊。”
“好吧，下不为例，下去吧。”
橘发的神明大方地一挥手，示意神侍退下。
然而他的心里却在想着，那个黑发的男人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不应该啊，他的总感觉那个黏糊糊的家伙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离开。
“神主啊…您真的宽恕我们了吗?不会赶我们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们走?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荒霸吐完全无法理解这些畏畏缩缩的神侍们，并非有意如此，而是一向言而有信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那些日常出尔反尔的人是如何恐惧和猜忌着他人的承诺。
“不要再担心了，下去休息吧。”荒神无所谓地摆手，他总觉得，这只是一些小事。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被他从妖怪嘴里捡回来的小神侍们，是如何日夜恐惧着，深怕自己会再一次被抛弃，从华美的神社沦落尘埃。
神侍们恭敬底下的头，回忆起刚刚在那群信徒中听到的话语，眼里充满了惶恐。
大门之后，老橘皮神官的脸上满是阴冷的狠意。
“绝对不能让那群贱民见到大人，明白了吗?！不然他们将会替代你们，在这里享受荒霸吐的庇佑，而你们…”
“是！我们明白了！”
“砰——！！”
熟悉的黑红色猛然爆炸，污浊之气笼罩了整个荒霸吐神社。
信徒与神侍们的尖叫哭嚎响彻云霄。
“神啊——！！神啊——！！！不要抛弃我们！！！”
“哼哼哼”
太宰治把手圈成了望远镜的形状，远远观望着山顶的鸡飞狗跳。
小矮子不可置信的咆哮不管听多少次都不会腻呢
太宰治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等着尘埃落定就去接回[横滨の冒险者小队]里的顶级输出。
“太宰。”织田作之助突然看向了安静的森林。
“太宰先生！！”
飙着泪的谷崎润一郎抱着妹妹从森林里冲了出来。
“嗷！”白虎敦也第一时间兴奋了起来。
是侦探社的小伙伴！
被突然蹿出的巨大白虎吓了一跳，谷崎润一郎猛地剎住脚步。
只是这头健硕的大白虎看起来有点眼熟。
“阿…阿敦！?”
“敦君?”
“嗷呜”是我！
“阿敦，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是为了方便赶路吗?”
谷崎润一郎放下了妹妹，直美连忙给一路抱着自己的哥哥按摩捶肩。
“哥哥大人，辛苦你了。”
“直。。直美…”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毫发无损的两兄妹， “谷崎君，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是，是有人让我转交给太宰先生。”谷崎润一郎连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太宰治。
圆润饱满的新鲜苹果仿佛刚从树上采摘下来，表皮鲜红如血，娇嫩欲滴。
“他让我转告太宰先生[代价已经支付过了]”
太宰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啊啊！！好疼！！妈妈！！救救我！！”
房屋内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是一位年轻女孩的声音，因为过于强烈的疼痛，原本甜美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她怎么了！?”
与谢野晶子下意识就想往惨叫的方向走去，那是她身为一位医生，救死扶伤的本能。
“诶！?可不能去！”
那妇女连忙拦住了与谢野晶子，连同周围的村民也纷纷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是医生，我可以帮她！”
“原来你是会医术的巫女大人啊，那就更不能去了，要是你让她现在顺利生下孩子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与谢野晶子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叫现在顺利生下孩子??
“不行，曜时还没有到，她要是提早生下了孩子，那孩子就无法成为神明大人的凭依了。”
妇女有些埋怨地说道， “都怪她不好好听话，我让她忍一忍再生，她怎么就不听呢，现在还要安排人手把孩子塞回去。”
“就是说啊，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在这个时间怀上孩子呢。”
与谢野晶子：！！??
周围的村民都在附和着妇人的话，只有与谢野晶子从头麻到了脚。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不是还没醒过来?这其实是一场荒诞可怕的噩梦对不对??
“时间到了！！”
“曜时来临了！！！”
“她怎么不生了！?”
“没力气了?”
“快剖出来啊！”
激动的村民推开了麻在原地的与谢野晶子， “产房”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一会儿，在一声戛然而止的嘶哑痛呼中，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从房间里传来。
与谢野晶子仿佛惊醒过来一样，扒开堵在前面的人，挤进了房子里。
被她挤开的村民转了几个圈倒在地上，茫然地抓抓头，然后接着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是神子！”
“是神明大人的凭依！”
“我们马上就要迎来神明的庇佑了！”
昏暗的房间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四处弥漫，人们围着一个肚子上破开血洞的女人在欢呼，手中高高举起一个浑身发紫，奄奄一息的瘦弱孩子。
孩子的脐带还连接在年轻的母亲身上。
“哈哈哈哈神子是我的外孙！是我的外孙！”
一开始为与谢野晶子带路的妇人欣喜如狂地看着被举在半空的孩子。
与谢野晶子走进房子，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她径直走向了那位似乎被全世界遗忘的母亲。
女人很年轻，瞪着眼珠微微转动，嘴里赫赫发出一些嘶哑的声响。
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仿佛她正源源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妈…妈…”
与谢野晶子太明白那种渴望奢求的表情了。
[救救我]
她想要活下来。
“请君勿死！”

“请君勿死！”
温暖而耀眼的白光覆盖了女人的身体，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女人迷茫地坐起了身子。
处于濒死状态的她被[请君勿死]一键还原，身上所有的病痛消失无踪。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疼得撕心裂肺的伤口，没有褶皱肥厚的肚皮，只有沾满了羊水血污的衣物还垫在她身下。
要不是她用性命换来的孩子还被众人举在半空，她险些以为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了。
“女儿！我的女儿活过来了！！”
中年妇人最先从这奇迹般的场景之中回过神来，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儿突然完全恢复了，还有比这更能令狂热信徒们疯狂的神迹场景吗！?
“是神迹！是神明的恩赐！！”
“神主啊！是哪一位殿下降临了！?”
“神明大人！”
刚刚还被视若珍宝的孩子顿时被遗弃在一旁，村民们再一次众星拱月般围住了刚刚被神迹所眷顾的孩子母亲。
“啊…哇…”孩子虚弱的哭叫被彻底掩盖。
“女儿，我的乖宝，快和我们说一说被降下神迹的感受。”中年妇女抚摸着女儿有些冰冷的手，其余想要伸手摸一摸这位“神迹”的村民被她眼神凶狠地一个个瞪了回去。
“神迹?我吗?”女人至今还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中。
她只记得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她感受到了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寒冷，身体被锋利的刀刃切开，一阵冰凉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所有人都在欢呼，没有人看她一眼，即使她即将死去。
眼前只有一片令人恐惧的黑暗，没有母亲和叔伯们所说的，来自神明大人的接引。
就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个坚定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她被唤回了人间。
剧烈的疼痛消失了，众人围着她，欢呼着神明降下的奇迹。
女人有些恍然大悟，原来神明大人是女孩子吗。
“爱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非常好。”女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也开始坚信自己得到了神明的祝福和恩赐。
“身体一点也不疼了，连以前受过的旧伤也消失了，真不愧是神明大人啊！”
“神主啊…”
村民们听着爱子喋喋不休讲述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们憧憬和羡慕着爱子被神明赐予的起死回生，因为在他们眼中能顺利诞下神明凭依的爱子与死人无疑。
但当爱子讲述着越来越多身体上的良好变化时，村民的眼底竟渐渐泛起了嫉妒和不甘。
她居然得到了神明如此多的恩惠吗?凭什么?凭什么让她独占这些功劳呢?
她能及时生下神明的凭依，都是要归功于他们这些人的虔诚奉献啊。
“爱子，我的腿已经痛了好多年了，是为神明大人修建神社时摔伤的。”
“爱子，我也是，我的胳膊也受伤了。”
“爱子，你得到了这么多的恩赐，为什么不分享给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呢?你不能自私啊。”
“爱子！你是妈妈的女儿，你的一切都是属于妈妈的！”
“爱子的血肉里，一定还残留着神力吧。”
“爱子…”
人们贪婪的视线扫视，让爱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安地抓住湿乎乎的床单。
“妈妈?叔叔?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现场无数眼睛爆发出贪婪，无数双肮脏的手伸向了床铺上刚刚起死回生的女人。
“嗡嗡——！！”
房间里突然传出来从未有过的异响。
村民们不由自主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位从传说中的大海神国来的巫女，正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那个东西上还有个圆圆长长的铁片在快速转动。
她的身边小心安放着一个散碎布料包裹起来的襁褓，那个被众人遗忘的孩子正安静躺在里面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这位巫女大人，你手上拿着是的什么?”
“是让你们都能亲自享受一下神迹的好东西。”
与谢野晶子扬起核善的笑容，手上的电锯轰鸣作响，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高速转动的锋利器具给切开了。
“真的吗！?”
听到这话的村民顿时哄然，纷纷收回了伸向爱子的手，使劲往电锯的方向凑，深怕自己晚一步就会失去享受的资格。
“那是当然的了，来，把头伸过来，我立刻给你看神迹。”
与谢野晶子狞笑着，高高举起了电锯。
感谢那个每天都给治疗工具充满电的自己，今天她与谢野晶子就要替天行道了！
“嗡嗡嗡——！”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居然又长出来了吗，要是老家的麦子也长得这么快就好了。”
宫泽贤治扶了扶头顶的草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低头在田地里割起了麦子。
宫泽贤治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醒来，他一巴掌拍飞了对着自己垂涎三尺的小妖怪们，在发现同伴们都不在身边后，立刻愉快地开始了野外生活。
作为在老家久经务农的野外生存达人，宫泽贤治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没有人耕种的土地里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地生长着粮食和作物。
他不知道是因为天上那紫色日月的影响，还是那些求神拜佛的人口中的神明妖鬼在作祟。
田地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多，多到堆积如山，多到烂在地里，也没有人愿意把它们收集起来。
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食物随时随地唾手可得，根本不需要辛苦劳作，每天只要虔诚的跪拜磕首，田地里自动生长出来的东西足够他们大吃大喝。
“真是太浪费了。”
宫泽贤治心疼地捧起田地里的麦子，沉甸甸的麦穗里全是饱满的麦粒。
一眼望去，不远处的田地里还堆满了稻谷，蔬菜，瓜果…一切能在土地里生长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符合时宜或耕种条件，都满满当当挤在田地里。
每一种作物都异常饱满，所有田地都像是被人为堆砌起来的试验田，简直是所有种田人的梦中情田。
宫泽贤治用石片和木棍做了许多简易工具，开始了快乐的无限收获。
边收边吃，边吃边长，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偶尔有叩拜神明的人路过，也只是奇怪地看一眼这个不停收获作物的傻小子，然后接着去追逐神明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