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黑还有异议，但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也只能闷不吭声。
楼道里有些闷热，因为没有窗户、风吹不进来。两人一上一下站在楼梯口，因为时间特殊，这个时候没有人外出。
“我确实调查到更多的事情，但是……”威兹曼的话有些欲言又止，转而又看向身后的人，“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在见到万叶后才明白的。”
“他离开天国号不过两月，这期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失忆并不是意外。”
“有人在研究德累斯顿石板，人为创造王权者，已经不能让他们满足。他们在尝试让更多普通人，拥有特殊的能力，而目前的研究是：让其他普通人能拥有王权者的能力。”
成为王权者的氏族后，就能拥有王的力量。例如赤之王的力量，就是使用火焰。而威兹曼话中的含义是，不需要成为氏族，在石板的作用下，普通人也能拥有各大氏族的能力。
但这些特殊的存在，并不受各大王权者的拘束。他们拥有的力量，只会带来更大的动乱。
让所有人都拥有力量，那便会出现混乱。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计划了，而是会影响国家、带来动乱。
而这种关键时候，能稳定局面的黄金之王却不知所踪。威兹曼并不相信，中尉会如此突然的死去。只不过他调查了很多，确实没有关于中尉的任何消息。
不过还好，他也没有见到中尉的尸体。
“德累斯顿石板已经受到影响，同样的，几位王权者也会被影响。”
这才是威兹曼真正关心的事情，虽然关于德累斯顿石板的研究很少，但他很熟悉石板：“这样来看，几大王权者或多或少会出现负面影响。”
“威兹曼偏差值过大，便会导致剑的坠落。而出现一例就已经能带来巨大威胁，而目前的研究却显示，所有王权者都会被影响。”
这种影响不基于王的本身，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达摩克利斯之剑要是会坠落，那是王也无法决定的事情。
这太危险了。
说完，威兹曼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再次抬头看向一直安静的少年：“散兵，虽然很抱歉，但是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白银之王并没有氏族，在被通缉、自身难保的情况，他要想改变那种结局，就必须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散兵并没有答应，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人：“我并没有这个义务。”
少年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语气却并不决断。威兹曼从其中听见了一丝可能，虽然他并不了解散兵，但却有一种只要坚持，面前人就会被说动的感觉。
“这件事和你、和万叶也有关系。”威兹曼有些犹豫，他并不想以此来威胁面前人，但是……
“万叶就是那场实验里的成功例子，他就是第七位王权者——无色之王。”
第124章 突然的冲突
淡淡的茶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房间里只留一盏昏黄的小灯，因为是半夜，窗户外面也不再明亮。
“要来一杯茶吗。”跪坐的人面带笑容回过头，他面前的杯子里，热茶还冒着气。
散兵轻轻带上门，他对上那双枫红色的眼睛，一时之间觉得难以呼吸。
他不过晚醒来两个月，这期间面前人又经历了何种折磨，这些都是他不清楚的。
非人的实验让他被迫承受很多，而那些苦痛，因为记忆的丢失，而被遗忘。
威兹曼的话还在耳边，散兵沉默着超前走了两步，随后跪坐着、深深低下头。他的手小心翼翼抓住面前人的衣袖，指尖用力到发白。
“抱歉。”
万叶感受着袖子上的力度，他伸出双手紧握住那只微凉的手，随后轻声说道：“有机会的话，能听你说说关于过去的我吗。”
看着被握紧的手，散兵最终闭上了眼睛，他并没有答应这个请求。而等那双眼睛再次睁开时，里面已经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谋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绝对不会放过。
房间并不大，在这栋有些老旧的楼里，甚至没有好的隔音。一层楼大概有四五个房间，而小黑和猫儿则住在隔壁。
多了威兹曼后，小黑收拾收拾，将房间让出一半。他本不想让那个名为散兵的少年，和万叶住在一起。但通过观察后，又发觉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多余。
万叶和那个人，相处的很好，连带着笑容也多了起来。此时小黑才稍微相信一些，他们曾经认识这个事实。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整齐，因为人数的问题，一方小小的矮桌显得有些拥挤。随着一声“我开动了”，几人各自拿起了筷子。
经过几天的相处，威兹曼和猫儿混的很不错。两人经常恶作剧捉弄一本正经的小黑，因此常常能看到他们三人，追逐打闹的场面。
万叶总浅笑着听着周围人的声音，那双眼睛看不见，以至于在阳光底下，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那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安排好任务后，万叶双手合起，拜托道，“打扫卫生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吧。”
小黑原本想说等他回来再打扫，但转眼一想，家里除了万叶外还有散兵，于是只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们会尽快回来。”
这些都是日常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威兹曼却乐在其中。他好像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情，乐呵呵的伪装一番，便跟了出去。
留在家中的两人先是收拾了桌子，紧接着准备将被褥拿出去晾晒。
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散兵头上，他对家务也算熟练，拍了拍柔软的被子后，他一手抱着被子就走出了阳台。
为了方便，也为了不弄脏衣服，他穿着围裙。紫色的短发，用红格子三角巾包在脑后。
提着一袋垃圾，他单手推开了门。垃圾桶在楼外，所以他需要出门下楼，再走上一段路。
但刚走下二楼，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就噔噔噔从楼下往上而来。
白发的小女孩猝不及防闯入视线，她一身红色洋装，在对上视线后歪了歪头。
这栋楼有六层，住的人也不少。因此散兵并没有多想，他只觉得是楼中的住户。但被突然扯住袖子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有些眼熟。
“安娜，慢一点。”楼底下传来另一个声音，紧接着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散兵一手提着垃圾，而另一手却被抓住。那孩子也不说话，只眨了眨那双眼睛。
草薙出云只听见安娜停在了二楼，他往上探头看了眼，才发现还有其他人。而只一眼，他就不可置信的推了推墨镜。
似乎是不确定，楼梯底下的人还火速掏出终端，神情凝重的上下打量起来。
真是奇怪的人。
散兵抽回手，也记起来这两人似乎是当时街头，在万叶身边的两人。来这里，大概也只是来找万叶。
比起应付来人怪异的打量，散兵觉得还是将垃圾丢掉更为重要。
但在擦肩而过时，散兵很明显感觉到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身体僵硬起来。
“别过来十束！”草薙出云的声音发紧，短短的时间里，他无比担心那个通缉犯，会对安娜做出什么。
不过还好，那人似乎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只表情淡定的越过他们，朝楼底下走去。
但楼底下的是刚刚因为想要抓拍野猫，而慢上一步的十束多多良。
身后人着急而紧张的喊声，散兵并未理会。但在楼梯口，他见到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十束。
有着亚麻色短发的青年，一身平常的装扮，他手上拿着一台外表老旧的相机，似乎刚刚抬头看来。
但是紧接着，那人就动作自然的举起相机。
一声咔嚓声后，散兵不由自主蹙眉看去，但是对面的人却露出一个笑容。
“抱歉，擅自拍下你。但是这个角度，真的很适合。”十束多多良听见了草薙出云的话，他刚准备上楼，闻言也配合的停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从楼梯口走来的少年。
紫色的短发大部分被头巾包裹起来，但耳边却留出几缕，垂在脸颊边。那张脸，刚好在走出楼梯口的同时，沐浴在早晨柔和的阳光底下。
很漂亮，哪怕是简单的衣服，但也能随随便便拍出，好看的照片。
面前人拿着相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的话说得很有诚意，因此散兵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情而生气。
但很快，背后就传来不同的声音。
热气扑面而来，在转头的同时，数道火焰扑面而来。它们仿佛锁定了攻击目标那般，径直砸来。
散兵下意识抬手挡了挡，那些火焰并不大，大部分被周身腾起的风吹散，但有一些还是首当其冲落在手上。手里戴着的手套，被灼穿一个洞。
甩了甩手将手套脱掉后，散兵对上了那人警惕的目光。
“十束，别过来。”草薙出云一手拿着打火机，另一手压住想要跑过去的安娜，“这个人很危险。”
莫名其妙，感觉到手上一轻后，散兵的心情更不悦了。高温的火焰，让手里的垃圾袋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东西直接掉了一地。
“……你很闲吗。”
少年脸色不愉的说道，似乎很不开心。十束多多良下意识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来帮忙打扫。”
草薙出云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十束多多良却快步过来，将相机给了安娜后，一本正经说道：“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啊，哪里有初次见面就动手的。”
“可是……”草薙出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安娜正直直看着他。
想到不能给孩子做坏榜样，于是草薙出云叹息一声，诚恳道：“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将垃圾打扫完后，十束多多良拍了拍手，似乎很自来熟的说道：“你也住在这里吗？”
散兵将另一只单出来的手套也丢掉，闻言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草薙出云欲言又止，十束多多良只笑着摇头。他自然也知道少年的身份，但是安娜都选择主动接近少年，说明这个人并不是坏人。
安娜再次拉住那只手，这次并没有被抽开，反倒是牵着她，往楼上走去。
“有客人吗？”随着门被推开，万叶转头看去。
他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随后笑着说：“我知道的，让我猜猜——是我们的安娜，对吗。”
安娜松开了手，小跑着扑了过去。
草薙出云本来还意外，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万叶的住处的。随后又不免担心起来，是不是万叶被盯上了。
但一切担心，在看到那个少年熟练脱下鞋子、走进去坐下后，变成了纳闷。
原来客人，是说他们几个吗。
“你也住在这里吗。”十束多多良笑着弯下腰，他坐在少年身边，“你和万叶认识吗，对了，我叫十束多多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万叶拿出准备的茶杯，他摸索着、下意识想要让手边人帮忙：“散兵？”
“原来叫散兵吗。”十束多多良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散兵不悦的坐着不动，似乎并没有回应万叶的意思，又不免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不过问就动手的，你的手没事吧。”
万叶闻言，也猜到了什么。他只听见嘈杂的声音，没想到会起冲突。
于是他顾不上倒茶，他摸向身边人、摸着肩膀向下，细致的摩挲着手腕，最后指尖滑过掌心。
而摸到手背，感受到那处不同的触感，以及微微发热的温度后，万叶下意识蹙眉、放轻了动作：“抱歉，我应该先告知大家一声的。”
那双手细致而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让散兵有些无从适应。不过被烫出一小块水泡，很快便会消退的。
看着白发少年心疼的表情，草薙出云不免有些心虚起来。这样来看，这个叫做散兵的少年，似乎是万叶的旧识。
“不好意思，我去买点药膏吧。”草薙出云挠了挠头发，随后转头出了门。
散兵想要抽回手，但是却被不轻不重的固定，紧接着他看见面前人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对着伤口处吹了吹。
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那般。散兵握紧了手，紧接着看见十束多多良善意的笑容。
“你们……是什么关系？”十束多多良自然知道万叶失去了记忆，所以这个问题是问那个抿着唇的人。
两人的关系亲昵，看着万叶下意识担忧的表情，以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十束多多良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安娜也用力点了点头，那双眼睛盯着两人，盯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
脸上突然有些发烫，散兵紧抿着唇，最后稍稍用力抽回了手：“没什么。”
若是以前，他会说是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但那之后，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不能称得上是朋友。
面前人已经记不得那些，但他却无法假装不知道，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散兵垂眸转过头去，因此他错过了白发少年脸上失落的表情。
第125章 王的对峙
狭小的房间，避无可避。房间里传来有说有笑的交谈声，哪怕站在阳台上，也依旧能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散兵主动避开，眼见他们有聊起来的架势，就推门来到了阳台上。虽然多多良再三挽留，但依旧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万叶，要去HOMRA酒吧玩吗。”草薙出云目光隐晦的看了眼外面，随后假装不经意的说道，“那些小子，昨天还提到你来着。”
万叶点了点头，回以一个笑容：“是吗，那有机会我会前往拜访。”
阳台空间并不大，而且还晒了一床被子，于是没了活动的区域。散兵看着角落一盆病殃殃的盆栽，百无聊赖的戳了戳它的叶子。
虽然威兹曼说，其他的交给他来安排。但是散兵也明白，躲在天国号那般久的白银之王，比起自己也算不上多了解现在的状况。
里面的交谈声突然停下，几声铃响后，终端被接通。
“喂，怎么了吗小黑。”万叶摸索一阵，随后在安娜的帮助下找到了终端，但刚接通，那边却是焦急的声音。
“我们碰到了Scepter4的人，目前正被包围起来。”
小黑逻辑清晰的说明情况，语气中带着些着急，“他们似乎早就注意到我们的踪迹，我们正在一个商场里面，但是人群已经被疏散了。而且，青之王亲自前来了。”
人群被疏散，被找到也是时间的问题。但贸然出去，对上青之王和他训练有素的手下，他们也没有胜算。
“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再等等，我马上过来。”万叶听着电话那端嘈杂的声音，不由担忧起来。
能与王抗衡的，只有王。
草薙出云只隐约听清楚几句，不过稍加推测也猜到了对面的情况。
“Scepter4？他们又找事了吗。”草薙出云摇了摇头，“需要我告诉尊吗。”
Scepter4，是隶属于青之王的氏族。和其他没有编制的氏族不同，Scepter4对外是隶属于国家、是官方的编制。
他们自然知道无色之王的出现，而如今无色之王与赤之王交好，一直以来敌对的青之王，怕是坐不住了。
万叶收起终端，他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再牵扯更多的人，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十束多多良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他看向安娜，看后者轻轻摇了摇头，才轻叹一声：“那一切小心，万叶。”
白发少年站起身来，虽然他有意独自处理这件事，但是他的情况，不免让其他人担忧起来。
“万叶……你的眼睛……”
阳台的门被推开来，万叶果断转过身去伸出手：“拜托了。”
散兵回握住那只手，在其他人或担忧或忌惮的目光中，揽住了身边人的腰。
他们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像是轻飘飘的羽毛那般，乘风而起——
草薙出云双手撑在阳台上，略有些感叹的说道：“散兵果然是权外者啊。”
那样的身手和反应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这样来看的话，也稍微放心一些。
十束多多良一拍桌子，笑着说：“虽然万叶不希望我们被卷入这件事，但是作为朋友，去支持他还是没问题的，对吧？”
草薙出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着安娜期待的目光，随后肯定道：“是的，那么出发吧，安娜。”
随着通讯被挂断，三人又小心翼翼换了个位置。威兹曼抱着变作猫形态的猫儿，神情复杂。
他对上小黑的目光，停顿片刻还是问道：“为什么，不将我交出去呢。”
明明前不久还是敌对的立场，但在被那些人发现时，不管是眼前人还是猫儿，都默契的帮助他掩藏行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