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慢上一步。
愤恨的眼神看向高处的神明，那本该主持公平、庇护子民的神明，却面无表情着挥动了刀。
万叶曾经信奉过神明，他也曾相信神明会保护他们，聆听他们的愿望。但是冷面的神明，却带来了灾厄。
因为无法实现神明的要求，而没落的家族。因为神明不明原因的需求，而被缴纳的神之眼，反抗过程中，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完全记住。
明明已经习惯流浪，做一个漂泊者。但是为什么，会觉得寂寞呢？心中好像空了一块，那些往昔的回忆，如同碎开的镜面那般，无法拼凑起来。
如同溺水之人那般，睡梦中的人挣扎起来。呼吸粗重的同时，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那些本以为过去、被平静接受的曾经，在漆黑的夜里如同冰冷的潮水那般，再次将人溺亡。
散兵是被一声不算轻的“不要”吵醒的，他本就浅眠，听见那声带着悲伤和痛苦的呢喃声时，他睁开了眼睛。片刻后再次响起的拒绝声，让他意识清醒过来。
身边人不安的低声呢喃着什么，不规律的呼吸让他的状态看着有些糟糕。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状态，于是散兵只能伸手去抚摸，在摸到那一脸的汗水夹杂着泪水时，心下一惊。
“醒醒。”轻轻拍了拍那张脸后，散兵又加大力度捏了捏，希望将人从噩梦中唤醒，“万叶、万叶？”
散兵也曾经见过万叶做噩梦的样子，听力灵敏的他总被周围环境所影响，一旦环境过于嘈杂，他入睡也大多是不踏实的。
但是从未像今天这般。
噩梦中的人被唤醒，他腾得一下坐起身，一手捂着头似乎还没分清楚梦境与现实。
跟着坐起身后，散兵拉开被子，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推开。一丝凉风迎面吹来，吹散那丝燥热。撒进来的月光也让室内敞亮几分，至少能模糊的看清楚面前人的脸。
“……抱歉，吵醒你了吗。”万叶抬起头，他抹了把自己的脸，微微愣住。
哪怕已经醒来，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还是十分明显。明明都已经过去，如今为何又卷土重来，折磨着心神。
散兵跪坐下，膝盖陷入柔软的被褥。他伸手捧过万叶的脸，看着那张脸上恍惚的表情，询问道：“梦见什么了。”
指腹顺着眼尾摩挲着，眼眶中的眼泪摇摇欲坠，脸上的泪痕十分明显。
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脆弱的样子，不过莫名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万叶摇了摇头，他伸手回握住脸上的手，张开口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现在不想说就下次说吧。”散兵看出面前人的困扰，收回手后又在身边摸索着。
他想要找到什么擦擦那脸上的水渍，最后什么都没摸到，只能用袖子敷衍着擦了擦。
还未回过神的人一动不动的坐着，怎么摆弄也没有任何反应。散兵停下动作，他凑过去直直看着，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一只手抬起面前人的下巴，趁着那张脸上的表情还处于茫然之中，倾身凑了过去。
伸出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砥着，脸上残留的泪痕。喷洒出的气息扫在脸上，有丝丝痒意。
“阿散？”终于回过神的人声音还颤抖着，他伸出手却依旧没拨开掐着下巴的手。
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那般，散兵吐了吐舌头，有些嫌弃的说了一句：“好咸。”
脸颊上的软肉咬在唇齿之间，虽然没有用力咬下去，但是却在舌尖的舔舐下，变得越发湿漉漉的。
散兵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紧接着面前人似乎是屏住呼吸说道：“等、等等，阿散你先起来。”
“我说不呢。”散兵舔了舔下嘴唇，眯着眼睛想要去看清面前的人，然后在对上那双枫红色的眼睛后，微微愣住。
腰上突然被掐住，因为并没有反抗，所以顺势就脱力翻倒下去。散兵一手撑在被褥上，维持着向后仰倒的姿势，一动不动。
压在身上的人半眯着眼睛，表情似乎带着些纠结，但是嘴唇又因为忍耐着什么，而紧紧抿起。
撑在腰侧的手动了动，散兵听见一声抱歉，紧接着压倒在身上的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但是没等他顺利爬起，就被一双手勾着倒了下去。
贴在胸口的脑袋转了转，散兵仰面躺着，手却作势揉起了那头白色的发。
但是这个姿势似乎并没有起到安抚情绪的作用，被圈在怀中的人，反而一副难以忍耐的姿态，小幅度的挣扎起来。
“阿散……”
散兵不明所以，明明以前被吵醒时，这样抱着就能再次入睡。今天怎么不同？
还未找到原因，一只手已经顺着手腕摸来，然后轻轻扯开环住脑袋的手。散兵对上那双复杂的双眼，紧接着好像恍然大悟，这是一个请求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这般默许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灼热的指尖顺着敞开的衣领摸了进去，顺着领口逐渐深入、划过的地方仿佛被那个温度所感染，连带着声音也变了调。
埋在脖子旁边的脑袋动了动，湿润的舌尖绕着打转，紧接着是报复性的张口咬住。
短短片刻，身体仿佛陷入什么热潮当中。哪怕脱下上衣，也依旧觉得灼热。迷蒙的双眼半眯着，最后只恍惚看见凑近的脸，紧接着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了进去，放在被褥外的手动了动，紧接着握紧了指尖，伸手用力推了推搁在肩膀上的脑袋。
在睁开眼睛，看着敞亮的室内时，散兵走神片刻才反应过来。昨天扉间好像特地叮嘱过，明天要早起不要迟到来着。
颇为头疼的将人喊醒后，散兵率先坐了起来。紫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垂在身后、挡住光裸的后背。
万叶揉了揉鼻梁，也跟着坐了起来。但是很快他想起什么，转头看去时又瞬间脸红起来。
散兵拿起一边的衣服，换好的同时又听见那声若蚊蝇的提醒。
“遮……遮不住。”万叶抬手掩面的同时，又起身服侍起来。
千手一族的族服遮不住脖子上明显的红痕，甚至歪头动作大一点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个若隐若现的牙印。
统一着装的千手族人再次聚到一起，在空旷的地方立着两面旗子，上面分别是宇智波和千手的标志。
看着和睦的氛围，柱间叹息一声，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斑，我们做到了。”
扉间闻言并没有说些什么，不过对面的泉奈却横眉冷对。在两方族人的见证下，两族的代表、两族的族长，友好的握上了手。
“真是不爽。”泉奈一边在其他人面前，和扉间“友好”握手，一边低声讽刺，“要不是这是斑哥的愿望，简直忍受不了和你共处一室。”
扉间淡定的用力回握住，露出一个笑容后回道：“彼此彼此。”
甩了甩还在隐隐作痛的手后，扉间淡定的站在柱间身后。他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蹙眉询问。
“里间呢。”
柱间闻言，暂停了和斑的对话：“不知道，万叶好像也不在。”
斑也四周看了眼，随后表情突然凝重起来，紧接着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
千手扉间也顺着斑的视线看去，随后他露出一个同样复杂、难以言喻的表情。
走来的两人无视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径直走了过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对，除了他们身上完全“不适合”的衣服。
两人身形相仿，衣服大小也差不多。但是关键是，他们穿反了。
看着穿着千手族服的白发青年，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对。人群中甚至有人感叹着说道：“和扉间大人真像啊。”
而另一人，紫色的长发扎在脑后，宽大的衣领遮住脖子和下半张脸。白皙的皮肤在暗色的族服对比下，略显苍白。
散兵对上扉间的注视，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柱间并没有觉得不对，他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都很适合啊，话说你们怎么来得这般……”
比两人要高上不少的柱间，一低头就看到那宽大衣领遮住的东西，他的表情有瞬间僵硬，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扉间揉了揉额头，不过看着对方宇智波泉奈同样难看的表情，又觉得没那么难接受起来。
关于火影的选举，采取了民众投票的方式。而不出所料，千手柱间成为了初代火影。
宇智波一族肯定会有意见，不过在千手扉间的妥善处理下，也成功翻篇。
一切都步入正轨，而为了接下来的火影上任仪式，木叶上下又忙碌起来。因为这不仅仅是村子里的大事，大名也会前来观礼。
木叶的建立，仿佛给了其他国家启示。于是在带动下，其他国家的忍者，也纷纷效仿，成立了他们的村子。
因此也达到了一国一村的平衡，久违的“和平”也随之到来。
临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不少卷轴。而最上面，印刻着团扇标志的卷轴，最为显眼。
散兵特地抬头看了眼，确定这是扉间的办公室后，又光明正大的翻看起来。
“你在研究写轮眼？”散兵看着卷轴上详细的数据，颇为惊讶，“那些宇智波会同意吗。”
扉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当然是暗地里研究，不过也是泉奈同意的，毕竟万花筒写轮眼他们也不算了解。”
将写轮眼给曾经的敌人研究，也需要不小的决心个。散兵又想起那个万花筒写轮眼最终会失明的说法，沉吟片刻后询问道。
“那么找到解决的办法吗。”
沉默片刻后，扉间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明显进展。”
木叶刚刚建立，空闲的时间本就不多。散兵自然是知道这点，于是得到回答后，又翻看起关于写轮眼的研究。
关于写轮眼的记载，大多是负面的。例如情绪无法自控，变得偏执等。变得强大的同时，也需要承担一定的副作用。
“写轮眼，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习惯甚至性格。”看着卷轴上的文字，散兵跟着念了起来，“而万花筒写轮眼，甚至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判断以及思维。”
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验证的，当时宇智波泉奈就是因为忧思过重，从而剑走偏锋。
散兵皱起眉，他想到那总是为噩梦所困、连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的某人。
千手扉间刚合上书，就看到快步离开的某人，他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转头将那关于写轮眼的研究，放入抽屉当中。
午后的阳光撒下，而阳光照不到的树底下，屈膝坐着一人。他歪过头靠在树边，眼睛微微闭着。
散兵找了一圈在树底下找到万叶，他似乎正在休息，但走近的同时又睁开眼睛。那双眼里没有半点睡意，十分清醒的看来。
但是眼底下，却带着些乌青。
万叶身边，摆放着数把武器。这些武器大多有些不完整，不是磨损的不再锋利，就是从中间断开。而其中最大的武器，是那柄眼熟的团扇。
万叶再次打起精神来，他伸手擦拭干净手里的刀，转而又开始打磨起来。散兵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拿过一把眼熟的短刀。
“家中的武器，一般由我负责锻造和打磨。”万叶一边低着头，一边解释起来，“最近虽然没有外出的任务，但是武器却不能长时间不使用。”
万叶会锻刀这件事，散兵自然是知晓的。不过现在他却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忍者的武器并非是常规武器，一般都由专人负责。但他的印象里，万叶似乎在锻造方面，十分有“天赋”。
停下动作后，万叶突然抬头看去。那双眼睛里有犹豫，但是最后在闭了闭后又似乎下定决心来。
“我……我的家族曾经世世代代负责锻刀，只不过那之后因为一些事情而没落。”万叶直视着那双眼睛，从里面看见疑惑后，又开始犹豫起来。
“宇智波……以前是锻刀的吗？”散兵歪过头，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万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个吗。
察觉到面前人误解后，万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随后他放下手中东西，凑了过去。
“请……看着我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浮现黑色勾玉图案后，散兵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扉间曾再三强调过，不要直视宇智波的眼睛。
但是现在，出于对面前人的信任，他并没有移开视线。紧接着，周围好像天旋地转起来——
第116章 过去的真相
视线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周围的环境变了样子，陌生的宅邸里，到处都仿佛渡着一层柔和的光。
这是幻术？散兵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以这种矮小的视角，看着周围的东西。但是直到那声稚嫩的声音响起，他又反应过来。
这不是幻术，而是属于某人的记忆。
“父亲。”
孩童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喜悦，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慢慢走近，他有着一头深色的发，但是最明显的是，额头一侧那缕明显的红色挑染。
原来这种标志，也是能够遗传的吗。
心中突然多出一种怪异的感觉，紧接着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那位被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并不是白发。而那个面带笑容走近的身影，却恍惚和一个身影重合。
仿佛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散兵有些不安的想着：这世间的一切，并不会那般巧合。
周遭的环境又开始变换，那渡着柔和光的画面，逐渐变得清冷下来。这一切都像是那个孩童，慢慢长大的记忆，但是那些略有些眼熟的地方，又告诉散兵一件事。
记忆里长大的地方，并不是火之国，而是……稻妻。
人偶曾踏足稻妻的每一个偏僻地方，而流浪的那些年，早已记住稻妻的一些特色。
而此时，布耶尔的那句：“你和万叶，都是这计划之外的变量。”终于有了解释。
万叶，也并非属于这个世界。他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在提瓦特大陆上、有着一个水上的岛国，那里便是稻妻。
心中并没有一种发现是“故乡人”的喜悦感，散兵反而颇为抵触这个事实。前世的自己，是恶人、是被抛弃之人。那样的过去，他并不希望面前人知晓。
但周围的场景又再次改变，落败的家族不复存在。少年带上了刀，独自踏上了流浪。
世代锻刀的家族，思来想去散兵只想到了，一件令自己不快的事实。为神明锻刀的家族、被自己袭击的家族——雷电五传。
而雷电五传中，有几脉早已断绝血脉，留下来的也只剩下……
那些巧合，如同丝线那般，逐渐连在一起。
刺耳的雷声滚过，高处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举起刀的神明冷冷投来视线，手中的刀落下。
散兵听说过眼狩令，他自然是知道眼狩令的残酷，但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视角，参与进眼狩令中。
白发的流浪武士毅然决然，他加入了这场反抗神明的争斗当中。但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便是因为神明的威严，普通人无法挑战。
那是一场御前决斗，在神明的刀下，那个身影手持着断刀倒下，一同出现在面前的，还有熄灭的神之眼。
那种痛苦的感觉，感同身受。明明只是一段回忆，却让此时观看的人，被卷入那种愤恨、悲伤的情绪当中。
心一点点的冷了下来，散兵思绪如麻，他已经顾不上分辨周围的场景，直到看到一个金发的身影出现，心中那点微弱的期盼，也随之覆灭。
“枫原万叶？”金发的旅行者喊道，随即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啊。”
胸腔内翻滚着无名的怒火，沉重的事实摆在眼前，散兵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挣脱出幻术，哪怕这样突然的举动给两人都带来影响。
“咳咳！”突然挣脱幻术，让大脑仿佛被针刺了一半，散兵一手捂着胸口，一双眼睛锐利的看去。
面前人似乎因为同样的影响，而捂着头，但在抬起眼睛，看到那双紫色眼眸中的愤怒和恨意时，又心下一惊：“阿散？”
比起头痛的感觉，心口处的钝痛更加明显，怒火翻滚着，仿佛要将人灼干烤尽。
“为什么、为什么？！”带着痛苦的声音响起，但是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够读懂话里的情绪，“枫原万叶？哈哈……枫原！”
散兵撑着站起身，眼前一阵眩晕，上涌的怒火快要让他失去判断。
“为什么是枫原、唯独是这个……唯独是这个、咳咳！”气血上涌，着急之下，竟是直接咳出血来。但是散兵看着手心的血，反倒神色偏执的继续对上那双枫红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