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拨弄着火堆，听见那边的谈话，拍了拍衣摆便站了起来：“不睡吗？这个年纪不睡应该长不高吧。唔，不过鸣人看着已经比你高了。”
面前人一边说，还一边用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上下比划，佐助“啧”了一声。
“至少比你……”佐助的话说道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而停下话题。
面前的少年，正是因为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才不会再长高。
看着一脸复杂的佐助，散兵并不在意，他摆了摆手：“我不需要睡眠，去睡吧。”
燃烧的火暗了几分，看着那边陷入沉睡的几人，散兵和强撑着睁开眼睛的迪达拉面面相觑。
长久的对视给迪达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面前人在算计着些什么。
“你！”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少年树起食指，“嘘——”
散兵拖着一脸不情愿的迪达拉越走越远，眼见那边的火光一点点消失、周边越来越空旷时，他才将人松开。
“明天他们会将你送回木叶，这倒是立了个功。”散兵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到时候进了木叶，怕是就再难出来了。所以，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的价值，足够你的队友冒险来救你吗？还是说，你们晓组织本身就没有同伴情谊？”
迪达拉的表情更难看了，但看着那张半眯着眼、嘴角带笑的脸，他又无法反驳。
“你真讨厌。”半响，迪达拉只憋出这句。
散兵没有否认，他弯下腰，背后没有约束的长发滑落：“所以，不想他被永远关起来或处以死刑的话，你一定会来吧。”
少年意有所指道，随后像是有所察觉那般站直身。一缕微风吹过，扬起那缕紫色的长发。月光下，带着面具的人，自那端树下影子里缓缓走出。
熟悉的白底红纹狐狸面具，月光下那头白发像在发光，明明是同样的晓袍，却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散兵转过身去，坦然的对上那双枫红色的眼睛，“所以，这次不使用幻术吗。”
那双紫色的眼眸目光如炬，似在步步紧逼。利用那份信任的某人，沉默无言。
“就算你不来，我也能走！”看着出现的身影，迪达拉嘴硬道。
但互相对视着的两人，并没有搭理他。
良久的沉默，最终散兵轻叹一声，主动朝前走去。
白发的青年已经比他要高出不少，走得近了就需要稍稍抬起头。察觉到面前人有退缩之意，散兵伸出手拽住其衣领。
遮掩面容的面具被摘下，月光下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白发遮住那双眼睛。
迪达拉伸长脖子去看，他很好奇那张面具底下的脸，但却被遮的严严实实。
枫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眷恋和怀念。散兵伸出手，顺着面前人的眼尾、细细摩挲。
“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总是将自己弄成这样的狼狈样子。”
少年责怪道，指尖摩挲着那张熟悉的脸，眼神凝重：“所以瞒着我也要去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枫原万叶紧抿着唇，他下意识想要回答，但多年来的沉默，让他无法发声。
面前人生动的表情，好像和印象里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但隐约的，枫原万叶又看到柔和月光底下的那张脸，沾满了血迹。
他伸出手，轻轻捧着面前人的下巴。指腹轻柔摩挲的同时，不同的触感又一次警醒他。
苍白的肌肤不在柔软，虽然并不明显，但那些裂缝依旧存在。那颗心脏也不再跳动，这些都告诉他，一切不过虚假。
那些已经发生了，那他能做的，就只有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散兵有些不解，但那双眼中悲伤情绪，又让他叹息一声。但不等询问，面前人就那样小心翼翼地低头，额头相贴的同时，同样冰冷的手也一同握紧。
“很快的……很快……”
沙哑的声音重复着这句，月光下、一滴晶莹的水珠从那苍白的脸庞划过。
枫原万叶伸出手，他盖住那双眼眸，因为转身离开时，他不忍直视。
他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但面前人本不应该被卷入的。
秽土转生的躯体，对于任何感观都有所减弱。所以散兵只能一次次的抚摸着眼尾，企图记起刚刚那种感觉。
真是一个胆小又自大的人，胆小到不敢直视他、不敢告诉他真相。同时又自大的觉得，凭他一个人能拯救这个世界。
第169章 拿错的面具（番外）
那是一句没头脑的询问，金发少年刚刚醒来，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问道。
“什么？谁跑了？”
他的两个队友都一脸复杂，最后还是小樱开口解释。
“是晓的迪达拉，昨天被我们抓住了，今天早上却跑掉了。”
鸣人先是思考片刻，随后又一脸惊讶：“我们抓住了晓？哇，那也太厉害了吧。所以怎么又跑了呢，该不会是佐助你没看好吧。”
“我放的。”散兵开口直接说道，他对上佐助那有些难看的表情，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接下来你们便回木叶吧，尾兽的事情也调查的差不多了。”
提及尾兽，鸣人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握紧拳表情凝重：“所以……我爱罗真的被带走了吗？”
“啧，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不确定的情报，而失去控制？”佐助不满道，“你都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被带走了，就那样情绪失控。”
“哈哈。”鸣人干笑两声，用手比划着，“当时就感觉唰一下就失去控制了……抱歉，没有伤到你们吧？”
小樱摇了摇头，很快她又注意到在他们交流期间，那个走远的人。于是她面露犹豫，询问其他两人：“真的要让他一个人行动吗？”
“不知道。”佐助冷漠回答道。
而鸣人还未回答，就一鼓作气拎起东西，朝那个背影快速跑去。然后极其熟练地扑了过去，只不过这次也如同往常那般扑空。
只不过在那张脸着地前，他身边的人伸手捞了一把。
“真是没办法呢。”小樱越发无奈，“那佐助，我们也跟上去吧。”
散兵本打算独自一人去其他几国调查，但身边聒噪的声音，又太过显眼，无奈只能先启程回木叶一趟。
就如同预料的那般，不仅仅是木叶、其他几大忍村也互相施加压力。尤其是在风影我爱罗被绑走后，局势到了空前严峻的程度。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几人自由在木叶行动时，暗处没了盯梢的人。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团藏也明白，如今在随时可能会打起来的局面下，一个秽土转生的强者，将会是木叶的一大助力。
火影楼、火影办公室内，几人面色严肃的进行讨论。而气氛正僵持时，门口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打扰了。”推门而入的人让开路，“四代目大人，人带来了。”
火影办公室里分散站着几人，里面有两张熟悉的面孔。散兵对上纲手的注视，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而带完路的卡卡西并没有离开，他不远不近的站在少年身后。
“辛苦了卡卡西。”波风水门先是揉了揉额头，随后又换上一贯的笑脸，“鸣人几人多亏前辈的照顾了。”
这番话令其他几人表情有些奇怪，毕竟被四代目火影称为前辈的人，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他们听过那个被意外秽土转生的人，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的年轻。
纲手原本严肃的表情也配合着放松下来，她笑了笑假装不经意道：“待会要一起去木叶逛逛吗？”
散兵点了点头，随后也不顾其他几人奇怪的打量，开口说道：“现如今还未被捕获的尾兽，剩下几只？”
波风水门竖起三指，随后一一数道：“除了木叶的九尾、云隐村的八尾、还有在外流落的六尾外，其他基本都落入晓组织之手。”
“那他们速度还真是快啊。”散兵嗤笑一声，“尽一个村的力量、那么多忍者也保护不好一个人柱力吗。”
事实确实是这样，于是波风水门只是笑笑。
但很快，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觉得，还是应该召集五影，展开五影大会，对此事讨论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五影会谈，并不只是为了讨论被捕捉的尾兽，更有为了缓和各国关系、极力避免战争发生的原因所在。
看着波风水门严肃的表情，散兵闭了闭眼睛：“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应该知道，哪怕晓组织不四处挑拨各国关系，打起来也只是早晚问题。”
“我知道。”
逆着光的那头金发有些闪闪发光，波风水门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同时眨了眨眼睛：“但一味等局面发展，我们只会处在被动之中。所以不管五影大会最终是何结果，这场战斗我们木叶都会处于主动方。”
散兵闻言这才轻笑一声，他对面前人的看法有所改观。不过也是，毕竟是四代目火影。
会谈很快便结束了，只不过纲手被四代目特意留下。先行离开的散兵看着前面带路的卡卡西，虽然那张脸几乎被面罩遮了个严严实实，但曾经几年的相处让他大概猜到这人的想法。
火影楼下，拐出几个弯后就是一条罕无人至的小路。路两旁是茂盛的树木，不过因为临近秋天，树叶有些稀疏。
“你看起来有很多要询问的。”少年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陷入沉思的卡卡西愣了一下，下意识扯了扯面罩遮住更多脸。
“没……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卡卡西尽职尽责的当一个带路人，但露出的那一只眼睛，却不时向身边看去。
少年目光定定看来，不知不觉便与其对视良久。于是白发男人败下阵来，轻叹一声：“我总觉得，我是不是认识你？”
这话说得卡卡西自己也没有底气，因为他不可能认识一个早已故去的人。但面前少年却好像十分熟悉自己那般，这让常年习惯“掩藏”自己的他有些不习惯。
“大概吧。”散兵并不正面回答，不过哪怕如实相告，卡卡西大概也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认识你的转世什么的，太可笑了。
“你说……你上次说的，那个叫阿飞的人，你为什么要喊他带土。”
卡卡西面露纠结，随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并不知道你怎么认识带土，但是带土已经牺牲了，他是木叶的英雄，不可能会叛逃加入晓。”
看着那张脸上的犹豫，散兵了然道：“但你之所以这样询问，不是因为自己猜到了答案吗。”
他只知道，卡卡西和带土似乎认识。而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白发男人闭上眼睛，背影显得有些颓废起来，他的语气带着些茫然无措：“我……我不知道。”
那是从未料想过的猜测，但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各种不对劲的地方就冒了出来。
木叶确实没有找到带土的尸体，而且他曾去询问过宇智波的族长，对写轮眼十分了解的那位族长只意味深长道。
“写轮眼是不可能在主人死后进化成万花筒的，而且必须是在其主人受到足够大的刺激，才有可以进化。不得不承认外人移植写轮眼成功你是第一例，但是你毕竟不是宇智波。”
是的，不是宇智波的他时常为这只关不上的写轮眼而困扰。而那些痛苦的过去，如今仔细回忆起来，竟有那么多细节无法连贯。
“我询问过老师，当时鸣人诞生时，一位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出现。”提及此事，卡卡西的语气有些不稳，“他意图趁人柱力生产的虚弱之时，夺得九尾。当时老师和他交手过，那人的能力和阿飞确实一样。”
“但他并没有成功，老师将九尾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封印在鸣人身上。但是鸣人的母亲、玖辛奈前辈却……”
那场九尾暴走的事故，虽然在四代目火影的妥善处理下及时避险。但木叶大部分建筑被摧毁，并且人柱力漩涡玖幸奈牺牲。
如果那人真的是带土，那师母的故去、老师孩子鸣人被迫成为人柱力，承受那么多痛苦，就都是因为他。
这样的真相，令卡卡西一时无法接受。而越想越心乱如麻卡卡西，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眸，听见少年语气平淡的话。
“你要知道，写轮眼会影响宇智波的心智。写轮眼是邪恶的，为了追求力量，宇智波大多十分疯狂。”散兵平静叙述。
这番话是曾经扉间告诉他的，但扉间也说过，宇智波是爱的一族，只是获得力量的同时，心智和理智也会同样“扭曲”。
卡卡西抬起头来，似乎思考了很久，双肩颓然低下，满面愧疚。
这边低沉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满脸笑容的鸣人就凑了过来。他探头一脸好奇：“喂里间，听说你要和老爸一起去参加五影大会？”
散兵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时候说的事情？但看着鸣人眨巴着眼睛嘿嘿笑着，他又大概猜到面前人的想法。
“想去？你自己去问四代目吧。”散兵挑眉，拒绝的很干脆。
鸣人顿时萎靡了，他低声嘀咕：“我这不是刚刚问完嘛……”
“那就老老实实待在木叶吧。”卡卡西接话道，顺手揉了揉那头蓬松的金发。
要随火影前往五影大会是散兵没料到的，而这件事也受到木叶高层的拒绝，首当其冲就是一脸难看的团藏。
或许是因为没带他，而带了个无名无分的人去，让那个好面子的人挂不住脸。
但在四代目的坚持、纲手的施压下，这件事还是决定下来。
五影会谈，并不定在五影中的哪个国家，毕竟会谈只是交流，而不是为了打起来。所以五影只会携带少量手下前往，为了不被伏击，会谈地点大多会选择中立的小国。
而此次选择的地点，就是火之国的邻国、铁之国。
铁之国常年落雪，与其他几国距离适当，是最佳的会谈地点。
而随火影前往的人选，很快便敲定下来。
散兵看着摆在面前的衣服，难得有些意外：“我穿？”
卡卡西点了点头，解释道：“暗部隶属于火影，受火影直接指挥。可以不以真容示人，并且暗部身份不对外公开。”
紧身的黑色衣服加上白色的马甲，无袖的设计方便行动，护甲手护等也很好遮住身上的“裂痕”。
白发男人半眯着眼，手里拿着一只细杆的笔，犹豫不定。
散兵低头看去，手臂上方没多时就留下一个红色的、类似火焰的纹路：“这是什么？”
“暗部的标志。”卡卡西长舒一口气，“好了，算是身份的象征吧。”
少年换好衣服，暗部的衣服十分贴身，因此才显得面前人的身躯过分单薄。捏了捏那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卡卡西内心感叹。
能在战乱中活到这般大，也实属不容易吧。但可惜的是，明明都要安稳下来了。
紫色的长发被辫成细辫子，方便行动的同时，发尾又被系了个小小铃铛。动作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算噪音但却十分明显。
看着卡卡西眯着眼、眼中含笑，散兵便明白这是面前人的恶趣味。随后整理护甲的期间，面上被扣了个木质的面具。
那是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不过狐狸的嘴角高高扬起，像是在大笑那般极具喜感。
散兵摘下面具，仔细端详的同时，又觉得十分熟悉。他想到那个常常以狐狸面具示人的白发身影，心中有所触动。
“暗部历代的成员，都有记录在案吗。”
听见这个问题，卡卡西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对，不过暗部是由二代目千手扉间所创立的，从创立之后至今的成员均有记录在案。”
散兵“哦”了声，半带着面具、露出一个笑容：“那你一定知道，那些档案都放在哪里吧。”
卡卡西先是沉默，后又扶额长叹：“放过我吧，我可不想被四代目处罚。”
不知不觉间，卡卡西好像懂得了如何与少年相处。好处是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坏处是总在不知不觉间，就松口答应了一些离谱要求。
就好比现在，在不允许外人踏入的档案室里，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蹲着寻找什么。
翻出成堆的卷轴后，散兵不紧不慢的从头寻找起来。而和猜想的一样，没翻几页就见到一张代号“枫”的成员档案。
在这机密的文件中，哪怕是不对外透露身份的暗部，也都以正容出现在档案中。
那是一张小小的头像照片，额前的发整齐向后梳去，白发中的那一缕红色格外显眼。那双眼睛不如印象中的生动，无波无澜的同时又透着淡淡的忧愁死气。
关于“枫”的介绍，寥寥无几。
接着不太明亮的光线，散兵一遍遍看着那张脸。而由于太过投入，他甚至不知道原本一直、小心提醒着他快点的卡卡西，何时没了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