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钱警告(戎之)

【俞则临不是金融圈转演员么，成绩应该很好吧？】
【我初步判断，池衡的成绩一般】
池衡不解，他成绩怎么一般了？高中他确实没好好读书, 但起码考了个大学。
他身边朋友不少连大学都考不上, 被家里人花钱送进私立的，去国外读野鸡大学的比比皆是，他这成绩也算中等的，再不济偏下一点点。
池衡落了面子，连驳回的底气都没有。
“池衡很聪明。”俞则临淡说，“我需要用很多时间，才能超过他。”
在酒馆待到十一点半, 六人一同离开。
刚才灌了不少酒, 池衡的胃空荡荡, 直泛酸。车过小炒店, 程飞提议一同去吃顿夜宵。池衡立点一份炒河粉。
他高中时候对炒河粉由衷喜爱，中午若是和朋友留在学校, 十有八九来份炒河粉。一晃十年，池衡已经有四五年没吃炒河粉了。
炒河粉上桌，池衡夹了一筷子。
和他记忆里的味道重合，池衡餍足地眯眯眼，装了一碗。
小炒店隔壁是烧烤，程飞和雷啖说是去选几串，回来后一人提着一大把。看得秦翡心慌：“你们吃得完么？”
程飞笑着说：“吃不完我兜着走。”
池衡莫名被逗乐，除了他以外，林宿禾和俞则临没做出反常的举动，倒是秦翡和雷啖表情变幻莫测，一副被烂梗袭击的模样。
随便选的小炒和烧烤味道意外的都不错，池衡这餐吃到八分饱停下筷子。
俞则临坐在他旁边，基本没动筷。池衡懂。男明星嘛，都在意自己的身材。俞则临这种苛刻自己宽待他人的高尚情怀，不吃可以理解。
临近十二点，芝城的夜生活刚开始。鸣笛声，人声参杂在一起。街边喧闹，他们坦荡荡地坐在大棚下，周围聚集不少人，渐渐地，形成人群。
“不吃了？”俞则临问。
池衡扫了眼个个举着手机的群众，悄声说：“吃不下，人好多。我怕被抓拍丑照。”
俞则临淡然适从没有窘况，恍若和观看的路人形成结界，一眼没看。反倒睨向池衡碗里的牛肉，“浪费可耻。”
池衡愣了下：“我吃饱了。”
俞则临很自然地夹过池衡碗里的牛肉，“我处理。”
池衡顿了顿，无措地看着空荡的碗，内心百感交集，胡乱想着。
俞则临在吃他的剩菜。
这个由头一旦兴起，池衡控制不住想得更多。
很奇怪，他和俞则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却会因为这点小事心率波动。
看他们的人很多，池衡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至少不能因为俞则临乱了阵脚。
这么想着，池衡半恼俞则临。
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做这种事。
池衡晃过神后，听见现场欢呼一片。
他茫然地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座位，有些脸上带洋溢的笑容，有些则是一言难尽。池衡偏偏目光，察觉雷啖也在望他。
“怎么都看我？”池衡压低声音说。
雷啖停止咀嚼，意味深长道：“池衡哥，你们卖得太多了。”
现在的偶像派卖腐，多少也顾忌点唯粉，哪像他们这样，往死里卖。
卖多了，显得做作了。
雷啖叹息地摇摇头，他池哥还是年轻，欲擒故纵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学会，经纪人怎么教的。
池衡：“……”
这关他什么事？
主动夹走的是俞则临，吃的也是俞则临。
怎么大家都看着他忿忿不平，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池衡怒火中烧，把所有问题转向俞则临：“说你呢，卖太多了。”
俞则临委婉道：“我不吃别人剩下的。”
池衡：“那你还吃，这还不是故意卖？”
“我的意思是。”俞则临停了下，含蓄道：“就算是卖腐，我也不可能吃别人剩下的。”
池衡恍然大悟。
合着这些人以为他是正牌那位？
还没到这时候呢。
“那也是你的问题。”池衡说，“你好好的卖一出做什么？”
俞则临一脸无辜，“肌肉反应。”
池衡心忖你以前也没这种肌肉反应。
他懒得拆穿俞则临。不知谁开了一个闪光灯，池衡被刺得间接闭上眼。
吵吵囔囔的，粉丝完全没觉得自己打扰了谁，声音一个赛一个大声。
局面变得不可控，俞则临主动靠近人群：“大家吃饭了吗？”
“没呢。”
站在人群中央，身高中等，形如瘦猴似的男人大声道，“影帝，你请我们吃呗。”语气带着嘲讽：“这么有钱，要是买这些小炒烧烤可太敷衍了。”
“你当你是谁啊？”短发女生说，“你还想代表我们粉丝？”
男人嗤了声：“也就你们这群女的傻逼才喜欢他，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赚的是他又不是你们，你们护着干毛啊！这么喜欢他，他还不是看上个男人，有你们女人什么事！”
这话尖锐又刺耳，没等俞则临和他的粉丝说话，池衡先一步站起来，冲上前，抓着男人的衣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明星打人了！明星打人了！”男人瞎喊着，“你们这群恶心的同性恋，吃网络的红利入在这里搬弄是非！现在还想打人！”
池衡暴脾气被他三言两语激起来，挥起拳头：“老子打的就是你！”
男人惊地腿软，头往后紧闭眼。
拳头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俞则临掌心抱住了池衡的拳头。
“池衡。”俞则临温声提醒道，“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动怒。”
摄像头聚集在他的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录视频。
池衡连后怕都来不及，他揪了杂碎的衣领，骂了他。除了最后拳头没落在杂碎的脸上，其余的那些公众人物不能做的事，他全做了。
池衡蓦地松手。
男人站稳了，他伸手扯了扯衣领，将它摆正：“哼，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
池衡冷呵一声：“你该庆幸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
“怎么，你还要威胁我？大家都来看啊，明星威胁人了——”
“适可而止吧。”俞则临说，“你这样属于诬告，我们可以起诉你。这里全是对着你的摄像头，我们综艺也在同步直播，如果你不想吃官司，最好马上和池衡道歉。”
“你他妈威胁我？”
“我在给你一条生路。”俞则临平静道。
【来晚了，弹幕怎么开始骂人了？】
【xxx的，我特么真想冲出屏幕一巴掌盖死这脑子残缺的傻逼，宝宝你来晚了，错过池衡宝宝英雄救帅的高光时刻，建议去补重播哦】
【此刻的心情很糟糕，现场的粉丝没有长嘴吗！！为什么不说话啊，都在看热闹！！】
【公众人物，本来就不该在外面吃饭。】
【不在外面吃饭在你家吃？你管这么宽呢，何况俞则临过去是问大家饿不饿，摆明了要请粉丝吃饭，是这个嘴臭男破坏了气氛好吗！】
男人直面俞则临视线，竟渗出丝寒意，他本是看这两个男的坐在一起腻腻歪歪的，嫌恶心。没想到还是影帝级别，他的目光短浅，以为明星都是好欺负的主，被骂了也好面子不敢出声，这才想挤兑几句，哪成想碰到了硬钉子，刚才池衡走过去那一茬，他魂都飞走一半，更别提什么打官司了。
他哪有钱打官司啊！
“你们大明星就喜欢欺负人！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和老百姓打官司，不要脸！”
“我的钱都是正规渠道赚取来的。”俞则临面不改色，“不多。但和你打十场，二十场官司不是问题。”
男人哽了哽，头一转，指着俞则临：“瞧瞧，这就是你们亲爱的偶像！他现在欺负我，以后就会欺负你们！你们的钱全部砸他这种杂碎身上简直浪费！”
池衡刚歇的火又被激起来：“你他妈说谁杂碎？”
【不怪我恋爱脑，池衡真的好护着俞则临，刚才这狗比指的是鱼仔（虽然我也很生气）但池衡一下就diss回去了，有点好磕】
【池衡：大不了回家啃老】
不知何时，俞则临的手揽在池衡的腰上。
他轻拍了两下，示意池衡冷静，现场的粉丝也受不了了，骂别人可以，骂她们喜欢的人不行。
“大叔，差不多得了，你还想闹大啊？”
“本来就是你不占理啊，天爷，这世界上能不能少点神经病。”
“见过蹭车的，没见过上来就撞车的，您老碰瓷能不能碰聪明点？”
“不喜欢俞则临喜欢你？你看看你俩长相，你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我没为他花钱，我就算真花了又怎样？把钱给你们这群普信男，不如买我高兴。张口闭口都是脏话，俞则临欠你的啊？”
“我就爱看他们卖腐，你管我？”
“我不提倡卖腐，但不代表你可以欺负鱼仔。”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彻，分明没有池衡的支持者，池衡却觉得大快人心。
大家护着俞则临就好，俞则临的前途不能被这种神经病影响。
换以前，池衡断然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近段时间俞则临对他还不错，他愿意将心比心一次。
至于这个傻逼。
池衡冷眼瞥了眼男人，自求多福吧。
落到他手上试试看。
男人打了个寒颤，倔强道：“你们这群傻炮，都被这小白脸骗了！我不跟你们瞎扯了，愚昧！”
俞则临垂着头发消息，闻言头都没抬，冷淡道：“别动。”
男人一僵。
俞则临收了手机，“工作人员现在会过来，有什么话和他们说。”
“我没有话要说！你要是强制我做什么，那你违法了！”
“……”
俞则临不与他多说，工作人员来得很快，不到两分钟就赶到现场，约莫是在不远处待着。
男人大吼大叫着：“别碰我！你们这是违法的！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明星就可以只手遮天了是吗——”
俞则临眼皮都没往那边看一次，只道：“大家受惊了，稍等片刻，我给你们买宵夜。”
话毕，俞则临呼唤道：“雷啖，你过来。”
这时候叫谁稳定局面，都有可能被解读为和俞则临关系好，雷啖受宠若惊，“我一个人吗？”
俞则临顿了顿，“程飞也来。”
程飞比雷啖识时务得多，俞则临一叫他就起身，“来了哥。”
人多，俞则临需要他们维持秩序，他交代完毕，重新揽住池衡的肩膀，将他带到烧烤店。
俞则临一样拿不少，一副要把烧烤店架空的气势。
池衡站在他旁边，“你叫我干什么？”
“叫你来装串，没想到你这么不自觉。”
池衡卡壳，嘟哝道：“你又没说。”
话落，池衡拿起装烧烤的框子，“要什么？”
“随便吧。”俞则临因为池衡的小表情面色缓和，“都拿点，拿多点。”
烧烤老板喜洋洋地说：“两位帅哥，需不需要我帮忙？”
俞则临说：“那您把这些都装起来吧。能帮忙支两个桌么？再单独装几份。”
大生意上门，烧烤老板哪有不干的道理：“行！我来办！”
听到单独装，池衡费解道：“你很饿吗？”
俞则临解释道：“有些人或许不想和陌生人坐在一起吃宵夜。”
“这样啊。”池衡懂了，俞则临心挺细。
“隔壁炒河粉也不错。”池衡提议，“你定几份吧。”
俞则临嗯声，“一起？”
“我又不是你的跟屁虫。”池衡说。
“我想跟你一起。”
“...行吧。”
俞则临对烧烤老板说：“您这边先算钱，我等会过来付。”
烧烤老板忙道：“好！”
池衡跟着俞则临去到小炒店里。
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叫两位女生帮忙？”
俞则临垂睨池衡，“让女生做事，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池衡：“……”
“当我没说。”
他偏过头，突然觉得自己和俞则临也没有那么好沟通了。
俞则临：“老板，五份大份炒河粉。”
“好！”小炒店老板等待多时，“马上来！”
池衡找了把凳子坐下，问俞则临：“你想怎么处理？”
“让他道歉。”
池衡意外，还以为俞则临会跟他打官司：“就这？”
“骂我的人很多，我不是不在意，只是分身乏术。再加上我已经习惯了，不想计较。”俞则临说，“但我不想你被骂。”
池衡怔松片刻。
他以前那么糊，还有那么多人吃饱没事干来骂他。
俞则临怎么会没有人说呢。
他当初只看到俞则临光鲜的一面而已。
池衡牵强地翘了下嘴角：“我也被骂习惯了，不在意了。”
“我不习惯。”俞则临说。
池衡心漏一拍
俞则临道：“池衡，我不能习惯你被骂。”
“从以前，到现在。都不行。”
池衡恍惚地想。
原来俞则临以前就注意过我。
原来俞则临一直在关注他。
原来他一直在俞则临的视线内。
俞则临爆火那年，新闻热搜遍地是他。
那年，属于俞则临的时代来临了。
而池衡是连18线都算不上，在影视圈碌碌无为，接收的信息只有对他演技的嘲讽。
殊不知，渺小的他也被人注视着，珍惜着。

应有尽有。
住在闹市里, 大家作息出奇的好，凌晨到房间后陆续睡着。唯独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小时，尚未入睡。
窗帘紧闭，黑暗中倏然亮起一道微光。
池衡借着这抹光, 唉声叹气。
他打了打自己的脑袋, 企图把脑子里的俞则临赶走。
池衡费解不已, 心中不由得猜想某种荒唐的事。
池衡思索一番, 面如深沉地打开联系人，找寻几秒后，开始骚扰几天没聊天的好兄弟。
先是以‘谈闻’二字作为铺垫，池衡连着发了二十条名字, 对方被烦的打了一个问号, 池衡还在迂回。
【你池大爷：我们是好兄弟吧？】
【谈闻：不一定。】
【你池大爷：？？你怎么能这么说！】
【谈闻：是不是兄弟取决于你犯的事有多大】
池衡不解：【我犯什么事了？】
【谈闻：你特么没犯事一直发个球？找抽呢】
【你池大爷：……】
【你池大爷：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找你，驰戍我都还没说呢。】
池衡自觉这两句话发完，谈闻必定会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乎谈闻！有事儿先和谈闻说，多高的信任感啊！
池衡欣喜满满地等待。
等啊等，等到谈闻一个‘哦’。
池衡揉了揉眼睛，他大概困了, 看字颠倒不清, 连谈闻发了什么都看不见。
再度睁眼, 依旧是孤零零的‘哦’。
池衡五雷轰顶。
这是朋友吗？是兄弟吗？
浅薄的友情, 淡薄得像隔壁桌的陌生人。
【你池大爷：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半个月没在平海，你就另有新欢了吗！】
【谈闻：...】
他像是忍受不了, 拨了个电话给池衡。
池衡愣了愣，慢半拍地接通。
“你能说话么？”谈闻说。
谈闻那边很吵，大概是在酒吧，或是KTV。他一贯这么潇洒，散漫肆意的声音传来，池衡突然羡慕起当初没活的富二代生活，至少不会因为几个举止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以前都是受人尊敬，被人捧着的。
天杀的颜森，害得他来这乌烟瘴气的娱乐圈。
但要不是娱乐圈，他也不会认识俞则临了。
他和俞则临的平行线，也是因为娱乐圈才得以相交。
“能。”池衡略微心虚，小声说：“直播已经关了。”
直播每天固定在嘉宾各自回房后就会关闭，嘉宾也因此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只是这个空间大家一般都用来睡觉，节目组也没有播人睡觉的癖好，池衡得以休闲。
他说话的间歇抬抬腿，拉伸。
“你在干嘛呢？”许久未见兄弟，池衡开始嘘寒问暖：“平海冷不冷？你穿秋裤了吗？”
三个问题，谈闻一个也没回答，直白道：“有事说事。”
“你瞧你这样，除了哥几个还有谁愿意做你朋友？”池衡吐槽了句，音量逐渐调低，腿也不上下浮动了。他趴在枕头上，揪着枕头边：“谈闻，我有点不对劲。”
谈闻大咧咧道：“哪不对劲，要女人还是男人？”
“……”
池衡哽了哽，谈闻这人一直就不太正经，和驰戍一个样，他俩也真是三生有幸，两个不明事理的遇上他这么个正直的朋友，出国那几年没把谈闻掰正，反倒让他更放飞了。
更主要的是，他被谈闻猜中了。
池衡低声道：“我要是说后面那个，你觉得我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