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钱警告(戎之)

回完，池衡关了手机。
驰戍的建议他听过，采纳过，但那都是对别人。这次不一样，俞则临是个难糊弄的。
池衡抓了抓头发，嘶地一声，颜森过来打掉他的手：“别瞎碰，造型要乱了。”
“本来也没造型。”池衡嘟哝，接过颜森订的蔬菜沙拉，随便拍了张照片发微博。
@池衡：
看我多可怜/委屈/
[照片]
最近池衡风头正盛，还得靠上次的热搜。池衡才得以维持现在这么高的热度，虽说没几个真心实意的粉丝，但总比无人问津来得强。
不过五分钟，池衡再度拿起手机，评论已经超过99+，池衡倍感欣慰，微博界面朝颜森晃了晃，显摆道：“我现在也算个17线了。”
颜森抽搐了下嘴角，摸上池衡的额头：“你没疯吧？”
池衡当下就不乐意了：“嫉妒了吧。”
他喜滋滋地打开微博，开始回评论。
【额，真装。】
池衡：【我这么吃有腹肌，你有吗？】
【除了卖惨还会干嘛？】
池衡：【还会卖惨。】
【丑人多作怪，一天不蹭俞则临热度浑身难受是吗？】
池衡：【是的，但我是帅人。】
【真正瘦的人是不需要吃这些的宝宝，以后不要再把零食发在微博说自己是吃不胖体质了呢。看到你被人骂，人家的心好痛痛哦。】
池衡乐了，他这还有反串的呢。
池衡回他：【那你痛着吧。】
【好自律。】
池衡划到第五楼，愣了下。他先是喜出望外——居然有粉丝关心我，又想——关心我还被顶上四楼，说明我也没这么招人厌嘛——再一看ID，哦。俞则临。
池衡顿感扫兴，懒懒回答：【比你自律。】
此话一出，惹得鱼粉生气。
【你什么意思？】
【俞总恭维你几句，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啦？】
【家里够有钱的，都这样了还能出来混吃混喝呢。】
【要么说娱乐圈烂呢，是人是鬼都能进去混口饭吃。】
池衡毫不在意这些恶评，他拿微博当朋友圈，完全不在意别人想法。眼不见心为净在池衡这无法奏效，他不看评论心更烦，只有看到了才舒坦。大家爱骂就骂，说不定给他骂个商务出来呢，池衡美滋滋地想，生活还是要向上才有奔头啊。
手机一点刷新，俞则临的回复出来了。
【是的，你超自律。】
池衡沉默半响，回他：【你超——YB^o^】
颜森在一旁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举动，更别提还有俞则临这个拥有六千万粉丝的人在其中‘浑水’。
颜森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这个YB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有病，差点两眼一昏头倒地不起：“你是嫌被骂得不够多吗？”
池衡乐道：“不花钱上的热搜，不要白不要。”
林小艾闻言，没过头脑道：“哥，你是M吗？”
颜森心一惊，他和池衡相处这么多年，自然清楚池衡是什么样的人。但保不齐他以前没被人带着叫些什么，公子哥私下玩的花，这林小艾到底是年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好在池衡没听懂：“M是什么？”
林小艾正要开口，被颜森拧了把大腿，他疼得皱了眉，看到颜森的冷眼心一咯噔，才反应过来有些话他是不能说的，尴尬地转移话题：“哥，你快吃吧，吃完了好拍戏。”
林小艾的不乐意表现得太过明显，池衡也不是傻子。他随意地点头，打算等会去搜一下，正好俞则临给他发消息，问他喝不喝热茶。最近俞则临愈发重视养生，不止自己养生，还带上池衡一块。每天泡多了茶就分给池衡一份，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茶叶，喝得池衡神清气爽。火气渐收。
池衡和俞则临各有一个办公室休息，讲究的就是一个给彼此空间。俞则临一发话，池衡也不客气，让他送过来。
俞则临说行，等会过来拿茶杯。池衡想了想，抬头喊道：“林小艾，你把茶杯拿去给俞则临，等他装好茶再拿来。”
林小艾忙不迭点头：“好的哥。”
安排好后，池衡低头给俞则临发消息：【我让林小艾过去了。】
俞则临说：【就这么不想见我？】
池衡回他：【是啊。】
俞则临发了个小狗哭泣的表情包，池衡立即笑了，曲指打字：【幼稚。】
而后把表情包收入囊中。
闲来无事，他问俞则临：【你知道M是什么吗？】
俞则临：【你问这个干什么？】
池衡：【林小艾刚才说我是M，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俞则临沉默了。
池衡做不了等人的事，多等一秒他都要发狂：【问你呢，装聋作哑。】
俞则临这才说：【你爱吃汉堡吗？】
池衡被问懵了，回了个问号。
俞则临说：【M是麦当劳的意思。】
池衡：【...】
林小艾这个神经病。
【我不爱吃汉堡。】池衡回。
俞则临说：【嗯，看出来了。】
这也能看出来？池衡稀奇。
难不成俞则临真是算命的。
遽然间，温热的茶杯贴在他的脸颊上，池衡愣怔地抬眸，愕然道：“你怎么来了？”
俞则临笑而不答，林小艾解释道：“俞哥说怕你背着他偷偷倒了。”
池衡结舌杜口，过了好一阵才说：“清热解火的茶，我倒了干什么？”
俞则临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这就是你不当M的原因？”
池衡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垃圾食品。”
俞则临不置可否，池衡说完想起他家里那堆零食，依旧面不改色：“茶给我。”
俞则临递给他，池衡接过，旋开盖子抿了口，俞则临泡得一手好茶，这茶闻的清甜，也不涩口。池衡决定看在茶的面子上，今天不和俞则临一般计较。
他又喝了点，茶并不烫，池衡不想在俞则临面前落个狼吞虎咽的名头，便小口小口地抿。
颜森看了都着急：“你待会再喝，赶紧吃了去。吃个午饭喊你八百回，别等会拍戏的时候跟我喊低血糖，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俞则临自来熟地坐在池衡旁边，问他：“你低血糖？”
池衡摇头，放下茶杯啃蔬菜叶：“我就是爱卖惨，这是我的人设。”
俞则临笑了：“也没见你在微博卖惨，你卖给谁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微博卖惨？”
“我看了。”俞则临说，“我把你微博都看了一遍。”
池衡想了一下自己微博发了多少碎语，好像挺多的，数不过来。
他咬一口鸡胸肉：“那你挺无聊的。”
俞则临没说话。
等池衡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开始拍戏。
一场是全校做广播体操，一场是张淮和陈霄吵架的片段。
这是张淮第一次和陈霄起正面冲突，池衡怕自己的演技被俞则临压，这两天总找林小艾跟他对戏，对戏一次给一千，林小艾乐意至极，也没了平常的窝囊样，至少气势打开了。颜森只能在一旁酸溜溜地看，等他忍不住问池衡为什么不让他对戏，池衡只说：“我看颜值。”
听者哭了，另一位却欢天喜地。
林小艾乐颠颠地说：“哥！你放心吧，我一定陪你把这词琢磨透了！”
池衡满意地点头：“等会再给你一千。”
林小艾可谓是付出了自己全部‘演艺’生涯，池衡在他的夸奖下越发自信。
广播体操的戏份很简单，池衡只负责做操就好了，这也是张淮在小说里为数不多的做操时候，小说里，张淮是被他班主任逮着，不情不愿地比划两下。他做操一点也不标准，班主任看了直摇头，高中时期张淮在班级不算特别高的，所以导演特地在群众演员里找了几个高个子男生。班主任把张淮和高个子的男生换了位置，叮嘱他就算是划水也得划得漂亮，让台上的领导无话可说，张淮含糊地应了。
班主任一转身，张淮随便摆了两下，旁边是他的难兄难弟，唐汶。
唐汶比他还随意，在空中比划两下都舍不得，随意地挥了挥手，同张淮聊天：“老陈怎么专抓你呢。”
张淮说：“长得帅的他才抓，长得丑的他才不乐意管呢。”
唐汶无语道：“老陈一男的，管谁帅干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懂不懂？”做到伸展运动，张淮动了动身，懒洋洋道：“多看看我他也能变年轻，懂不懂？”
唐汶乐了：“你是神仙？太上老君？还有这仙丹妙药呢。”
“长得帅的人就是会受到优待的。”张淮欠扁地说，“你就别嫉妒我了。”
这话说的不假，在《越线》的描写中，水也认为除了张淮以外的人都是普通长相，只有张淮是全文的点睛之笔，唯一一个门面担当，陈霄只是暗恋多数暗恋张淮中的普通人，没有什么比其他人高贵的地方。如果有，那就是穷。
小说描写里，陈霄是真的穷，穷到每天放学打工，周末做家教，没有一天是停下来休息的。而此类小说，穷男人是点睛之笔。
在水也的描述里，陈霄并不是靠钱，也不靠脸。而是他那生涩的爱意让张淮聆听到，才得以修成正果。在后记里，水也只说了一句话：现实不是小说，现实的陈霄没有张淮那样好的爱人。
这句话在网络平台引起了公愤，很多人认为水也是十足的受控，只爱受。后来有人纠正了这点，因为水也在写完《越线》后自此封笔，而他唯一留下的小说就是《越线》，按理说他不是受控，而是张淮控。
过了没多久，水也顶风出现，证实了他是张淮控的事实。
有眼尖的人认为《越线》是一部现实里发生过的小说，而水也就是小说里的张淮，所以才这么偏爱张淮，但这个谣言最终不欢而散，因为水也认为没有人可以玷污张淮，包括他自己。
要不是《越线》的剧情线，爱情亲情友情三部分都写的好，再加上发出的时间早，它也不可能火爆成这样。
有人说，水也是吃了双男主红利的福，这个受的人设，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水也直接给对方打了五百块，让他闭嘴，这下再没有人质疑水也不爱角色了，但也只能证明水也爱张淮。
这让池衡想起前几天，他被人骂上热搜，认为他不适合张淮这个角色，说他是带资进组。这事池衡解释不清，他也觉得自己是带资进组，要不陈鹃为什么选他呢。
池衡理亏，于是不打算理这个热搜。
他本想等热搜自己降下去，懒得跟这些键盘侠一般见识。没成想当天晚上水也就发了微博。
水也。一个发完五百元红包告知大家不要再diss自己主角后一年没出现的人。
他为池衡正声，而微博关注从0变成了1。
水也说，池衡就是他要找的张淮。
并且连俞则临都没关注，只关注了池衡。
那一刹间，池衡的面子大过天。
他飘飘然起来。
那天池衡厚着脸皮私信水也，谢谢他信任自己，并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尽全力把张淮演好，演活。
水也回他了，回的很简短：【你一定可以的。】
这一句话，让池衡充满了斗志。
有了水也的鼓励，池衡比之前更加用心了，就连一个广播体操都在私下练习了好几次。
他也善良，水也只关注他没关注俞则临，这事换以前池衡能吹嘘好几次，这回却一声没吭，怕伤了俞则临的自尊心。
这段其实就是个恍景，聊完天后镜头一瞬而过，停在陈霄偷看张淮，又强迫自己回过头不注意张淮。忍不住将余光瞥去，同往常一样。
俞则临很融洽暗恋的角色，每次这种眼神戏都能一次过。
结束后，池衡站在他身边，校服拉链往下拉了一点，整出凌乱的一面，他信誓旦旦地说：“俞则临，你小心点。对手戏别被我压下去了。”
俞则临好笑地看着他瞎整理，道：“这么厉害啊。”
池衡哼了声，“那跟你开玩笑。”
显摆完，他又道：“我和林小艾对了好久的戏呢，这段台词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你就等着被我闹笑话吧。”
俞则临敛眸：“你找林小艾对戏了？”
“是啊。”池衡说，“怕了？”
俞则临坦然道：“怕。”
真说了怕，池衡又觉得俞则临敷衍，他不想和俞则临掰扯，怕脑子里的台词乱了套。毕竟吵架那块他输出太多，陈霄的台词远比不上他的四分之一。
“你怎么不找我？”俞则临说：“你找我对戏不是更方便吗？”
池衡纳闷：“我找你对戏干什么？”
“我们才是演一对的人。”俞则临说，“林小艾只是你的助理。”
“林小艾便宜。”池衡瞎扯道。
俞则临愣了下，疑惑道：“便宜？”
“是啊，跟他对戏一次一千。你太贵了，我请不起。”
俞则临大概是头回听说对戏还给钱的。
他颤着肩膀失笑起来。
“我不要钱。”俞则临带着笑意，轻声说：“我更便宜，池衡，你考虑考虑我？”
“晚上来我房间对戏？”

俞则临哑然道：“我不要钱。”
池衡正欲再说点什么，一架摄影机抬在他们面前，池衡懂了, 这是录花絮呢。
花絮这种东西，一般看剧情的是不会搜花絮看，都是留给想磕糖的cp粉看的。池衡咳嗽一声，思索要怎么卖腐比较好。回神后, 俞则临的手已经搭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两下, 笑得温柔：“晚上一起吃饭？”
池衡一时失语。
这人, 太特么会卖腐了。
摄像录着呢, 池衡敢说不吗？
他还真敢。
“不了。”池衡皮笑肉不笑，戏谑道：“想跟我吃饭，去法国等着排队吧。”
俞则临顺着他说：“早就在排了。”
花絮师正想要话题，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道：“两位老师私下经常约饭吗？”
俞则临：“偶尔, 我嘴刁, 他不喜欢跟我吃。”
池衡心说你含沙射影谁呢，俞则临要装，池衡就陪他装。
“是的。”池衡抿唇勾了下，“他挑食，不好养活。”
俞则临眨眼。
花絮基本都是几分钟左右，池衡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主动用手勾俞则临的肩膀, 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将俞则临往下压, 自己还不忘踮脚。
谁知花絮师像跟他作对似的, 拍了下肩膀, 又将摄影机转向脚底。
池衡刚要说“我们是好哥们，我可不嫌弃他”, 看到花絮师拍脚底，他一时脸面无光，脱口而出道：“哎——别拍我脚啊！”
花絮师顿了下，“拍上了。”
池衡努了努嘴：“这段删了呗。”
花絮师假笑道：“好的。”
池衡松了口气，松开俞则临。等花絮师走后，俞则临才缓缓说：“他应该不会删。”
“我知道啊。”池衡满不在乎，“但我说了，就没那么尴尬了。”
俞则临：“你还挺多想法。”
池衡随口道：“在娱乐圈混，有点心机又何妨。”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俞则临的笑点，这人弯眉促笑一声，肩膀颤抖胸腔涌动，最后笑到弯下腰。
池衡抽了抽嘴角：“你疯了啊。”
俞则临屈指撇去眼角的泪，“我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池衡：“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古板？”
“没。”俞则临说，“你在我眼里特可爱。”
池衡黑下脸，哪有男生想被夸可爱的，他又不是女生，还不如古板呢。
“滚蛋。”池衡说完，忍了一秒，又道：“别找骂。”
俞则临适时不说话，下场戏的布景好了，池衡抬脚走去。心里默念了遍台词。
这场戏其实对池衡而言没什么难度，毕竟张淮这会不认识陈霄，陈霄因为张淮帮朋友买烟，误以为是张淮抽，直接把烟捎走，顺带记了张淮的名头。
张淮那脾气，哪里忍得了。
吵架他最在行了。
池衡收回心绪，深呼一口气，长长地吐出。
“Action。”
开始了。
张淮从食堂走向停车棚，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嘶地一声喃喃自语：“猜个拳都能输，你丫废物吧。”
自己将自己骂一通，张淮走到停车棚旁边的漏圈旁，单脚架在檐下，轻声呼唤：“叔叔，你在下面不？”
下面的人说：“同学，是你买的三包中华吧？”
张淮说：“还有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你拿来了吗？”
“拿了拿了。”店铺老板说，“等着，我送上来。”
装烟的袋子挂在衣架叉上被送到漏圈上，张淮拿过烟袋：“钱微信转你了老板。”
“收到了。”店铺老板说。
张淮痞痞地起身，转头看见陈霄时，愣了愣。
他记得这个人，是纪律委员来着。
张淮懊恼地把袋子揣进裤子口袋，透明袋子露出来，他用衣角盖着，仿若什么都没发生，笑着和陈霄打招呼：“哥们，你也来买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