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废土之上,不死不休(钓系招财猫)
这次的汇报没花太多时间,并且和楚霁预料中不同,由于最近军部事务繁忙,原定的会议时间被推迟到了两天后。
从军部大楼出来,苏恩斯正打算和楚霁告别,便见对方转过身道:“不是要去喝两杯么?走吧。”
苏恩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毕竟……”
“没事。”楚霁看了眼时间,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陪你去坐会儿。”
苏恩斯常去的那家酒吧名叫日出,开在居民区的最里侧。
楚霁平日里不大爱凑热闹,因此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好在这个点酒吧里没什么人,店里放着灾难时代前的流行音乐,阳光从镂空的圆木窗间透进来,洒下一片安静的金斑。
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杯喝的后,苏恩斯把椅子往楚霁身边拉了拉,低声道:“你听说了吗?三天前,2号气泡垒遇袭,据说这次损失非常惨重。”
楚霁皱了一下眉:“损失惨重?”
“对。”苏恩斯脸色难得地沉重,“听说这次死了不少人,几乎快把整个军.火库轰光了,才勉强把那群变异种赶出去,守住了城。”
楚霁默了默,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父亲。”苏恩斯道,“你知道的,我父亲在军部高层,消息一向很灵通。如果我猜的不错,不久之后,中心气泡垒可能会接收一批2号气泡垒过来的移民。”
楚霁没有吭声。
苏恩斯说的不是件小事,如果情况真的属实,至少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很多事都会变得很麻烦。
苏恩斯叹了口气,正要再次开口,就在这时,酒吧老板端着两杯喝的走了过来。
二人及时中止了这个话题,老板将调制酒放上桌面,弯腰的时候,楚霁和他的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
那是一张不太典型的西方面孔,亚麻色的头发从牛仔帽边缘掉了两缕下来,深邃的眼窝里,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显得很幽深,令楚霁无端想到了天狼。
二人的目光一触即分,老板将盛满酒液的高脚杯推到两人面前,声音听上去还很年轻:“客人请慢用。”
楚霁食指在桌面上不动声色地扣了一下。
对视的第一眼,他就认了出来,面前这个看上去毫无异常的男人,是个变异种。
与此同时,一百公里外,冰原之上。
天狼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山洞里火堆依然燃着。
他下意识扫了一下尾巴,下一刻,却发现扫了个空。
天狼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楚霁向来喜欢靠着睡的腹部此刻空空如也,非但如此,整个山洞里都没有看见那人的影子。
他第一时间站起身,下意识追了出去,然而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不止一条,全都通向不同的方向。
天狼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楚霁走了,并且并不希望去追。
就算要追,至少也不是现在。
刺骨的风掀起雪屑,他在洞口的雪地上默立良久,转过身,走回了山洞。
烤好的马腿已经从火堆旁拿开,除此之外,防护服、枪支、匕首……属于楚霁的所有东西,都被那人带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不。
天狼动作一顿,在一旁的角落里,看到了某个反光的东西。
他缓缓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小型注射器,注射器旁用石子写了一行潦草的小字:
“留着,保命的时候用。
——楚”
天狼盯着那个注射器看了两秒,莫名低笑了一声。
受那匹怀孕的母马影响,他昨晚意外进入了发情状态,但其实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楚霁隐忍又故作冷静的表情,记得舌尖舔过耳垂时,对方细小的战栗……
也记得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包裹住时,过分鲜明的刺激。
那人的眼神和语气虽然始终强势,但在欲.潮的裹挟里,居然带着一种别样的性感。
因此天狼本来以为,这次醒来后,等待他的会是一场亲密的温存;但他没有想到,在发生过昨晚那样的关系后,楚霁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了。
连句告别也没有。
……不过没关系。
天狼轻轻按住爪子下的注射器,目光微暗。
就算跑了,他也一定会把对方追回来。
等到那个时候,他绝不会再给楚霁第二次不告而别的机会。
楚霁和变异种打过太多交道,几乎气泡垒里的每一个变异种,他都知道。
但这位酒吧老板,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敏锐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隐藏在平平无奇的外表之下,并不明显。
——这位老板的变异形态,多半也是某种具有攻击性的兽类动物。
老板放下饮料后就离开了,楚霁没有声张,只状似无意地问了一旁的苏恩斯一句:“这家酒吧在这儿开了多久,你知道么?”
“开了多久?”苏恩斯回想片刻,“记不得太清了,但至少有个两三年了吧。”
“酒吧老板一直是这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
“没事。”楚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奇而已。”
他想起在军部大楼时,苏恩斯的抱怨,又问:“你之前说最近烦心事多,就是指2号气泡垒的事?”
“也不全是吧。这不动力工厂那边一直在哭诉能源不足吗?这年头什么都缺,尤其是能源,也不知道咱们现在这个紧紧巴巴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
苏恩斯的语气有些郁闷:“其实你也知道,我一直是个随波逐流派,没心没肺,也没什么追求。我就想找个灵魂伴侣结婚,然后开个奶茶店,主打辣条口味的奶茶;要是有一天撞了大运,太阳重新亮起来了,就到处去走走看看,我书房里现在还珍藏着好几本灾难时代前的杂志呢。”
他说着,端起酒杯闷了一大口:“但没办法,我偏偏有个当军官的父亲,自己又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不得不操那个心。唉,有的时候我真佩服你,你好像天塌下来都能保持理智,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怎么把我说的像个机器似的。”楚霁低笑了一声,“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有时候我反倒觉得……”
他后半句话嗓音很低,近乎像一句叹息。苏恩斯没有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楚霁摇了摇头,又呷了口酒,“你也别想那么多,顺势而为吧。说不定有一天……你期望中的那些事,会成真呢?”
闻言,苏恩斯从杯中抬起目光,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噙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刚才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知为何,苏恩斯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直觉。他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却见楚霁已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师母他们还在等我去吃饭。
“过两天我会抽空去工厂那边看看,到时候再联系。”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不着痕迹地往吧台后瞥了一眼,刚好对上老板投过来的视线。
楚霁笑了笑,对着老板做了个举杯的动作:“酒不错,感谢招待。”
老板先是一顿,接着同样回以他一个微笑,墨绿色的眼睛掩在帽檐的阴影里,看不真切:“期待客人下次再来。”
“会的。”
回完这一句,楚霁逆着光,走出了酒吧。
为了节约能源,气泡垒内的白昼时间并不长,每天早上八点日出,下午五点日落。
现在已经接近五点,头顶的人造太阳一点点黯淡下去,整条街道笼罩在一片紫橙的色泽里。路边的小摊贩已经开始售卖晚餐,街上熙攘热闹,空气中漂浮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楚霁身形没入热闹的人群里,拿起通讯器,不急不缓地发了条信息:
-替我查个人,“日出”酒吧的老板。
消息发出后没多久,就收到了对面的回复:
-没问题,查到消息第一时间发你。
得到答复,楚霁收起通讯器,离开喧闹的主街,拐进路尽头的一条小巷。
小巷两侧建筑物高大,越发显得巷道逼仄,阳光经年照射不到的墙角,爬满无数黑绿色的青苔。
道旁开着一家无人售货的情趣用品店,门头窄小,掩没在一片破败的酒馆和小饭馆里,很不起眼。
楚霁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推开店铺最里侧的一个货架,一个阴暗狭小的电梯间便显露了出来。
这台电梯一看就已经上了年头,电梯门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划痕和色情小广告。
楚霁按下按键,一阵缓慢的“嘎吱”声后,电梯门磕磕绊绊地在面前打开。
电梯里没有按键,感应到有人站进来,便自动关门,缓缓向下驶去。
不确定往下行驶了多深,当面前痕迹斑驳的金属门再次打开时,一股空气常年不流通的闷腥气息,夹杂着嘈杂吵闹的声潮,一并扑面涌来。
电梯门前原本是一片圆形的空地,然而此刻已经被各种非法摊贩占满。卖腌制食物的、倒卖药品的、赌博算命的……甚至还有卖充气娃娃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空地后连接着几条通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楚霁穿过人群,往最右侧走去,脚下的水泥地板因为长年累月没有清洗,有一股油污堆积的黏腻感。
头顶的白色灯带不时就会接触不良地闪烁一下,空气中混合着汗味、各种腌制食物的气味和劣质的香水味。
走到半路,一个卖炸虫的老板认出了楚霁,笑着打了个招呼:“楚指挥,有阵子没见到您了!怎么,今天有空了吗?”
楚霁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嗯,刚出完任务回来。”
“辛苦了!”老板说着,拿起两串炸蝗虫,十分热情地递上前,“刚烤好,还热乎呢,您尝尝!”
“不用了。”楚霁指了指前方,笑着婉拒,“师母他们还等着我去吃饭呢。”
谁知老板听到“师母”两个字,更起劲了:“那就更得多带点了!别的不说,咱们气泡垒里,多少人的命都是白医生救下来的,之前我膝盖老疼,就是吃了白医生开的药才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又多拿了好几串炸虫装进纸袋,一股脑儿往楚霁手里塞:“快快快,多带点回去一起吃。楚指挥您用不着跟我客气,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这老板说的倒是实话。
气泡垒内从多年前就开始实行医疗管制,除了官方下设的医疗中心之外,其他的所有医院诊所,以及针水药品,一律被打为“黑诊所”和“假药”。
然而医疗中心费用极其昂贵,普通人一药难求,要是遇到稍微重一点的病,更是几乎只有等死的份。
——楚霁的师母白微尘的地下诊所,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起来的。
白微尘身为医疗中心的研究主任,是个医学方面的天才,又因为自身职位的原因,有渠道弄到一些被官方管制的药品。
她的诊所开在混乱不堪的地下城区,药价却只是医疗中心的十分之一不到,又医术高超,实打实地救过不少人的性命。
见老板实在热情,楚霁也没再推拒,接过炸虫后,向老板道了谢,ID卡端口不动声色地在付款机上扫了一下。
老板乐呵地目送楚霁离开,结果走出数十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云ID收款,30币。”
楚霁:“……”
这年头,任何地方都是当面刷卡,先付后给,设置支付提醒的店家少之又少,他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出。
老板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霁置若罔闻,加快脚步走过了拐角。
白微尘的诊所开在地下城的东南角,楚霁到的时候,林晞刚给一个小女孩打完针。
六七岁的孩子都怕打针,林晞放下女孩的袖子,顺手从桌子上的铁皮盒里拿了颗糖,放进她手里:“芸芸真乖,奖励你一颗糖。三天后再和妈妈来一次,好不好?”
他笑得温柔好看,语调也循循善诱,女孩含着眼泪,握住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哥哥。”
女孩的母亲再三道谢后,带着女孩离开了。楚霁走过去,将手伸到林晞面前,弯起眼睛:“哥哥,我也要糖。”
年少的时候,楚霁的老师曾多次试图让楚霁叫林晞哥哥,但那时候的楚霁出于一种少年人莫名的心态,从没叫过。
反倒是这两年,随着年纪渐长,他开始时不时会拿这两个字来打趣林晞。
听到这个称呼,林晞愣了一下,接着才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等着。”
他走进里屋,片刻后,拿出了一个更大、也更有年头的铁皮盒,从里面抓了一把糖,放进楚霁手心里:“柠檬味的,这些都给你了。”
楚霁其实不大爱吃甜,所有糖里,唯一偏爱的只有柠檬口味。他看着手心里那满满一把淡黄色的糖果,目光稍稍一动,默了片刻,才问道:“师母呢?”
“还在里面看诊呢。”林晞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随口问,“怎么来那么早?”
“今天的会议取消了,没什么别的事,就提前过来了。”
楚霁话音刚落,一旁诊室的门就被推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有一头非常柔顺的黑发,简单地挽在脑后,一张脸五官并不浓艳,却别有一番风韵,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
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过头,低声跟身后的男孩交代着什么。
看到那个男孩的第一眼,楚霁就下意识皱了下眉。
太瘦了。
那个男孩看上去大概有十六七岁,露出的手腕却只有正常这个年纪男孩的一半粗细。他面色蜡黄,眼下淤青,嘴唇因为营养不良而起了许多死皮,身上挂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衬衣,空荡的衬衣越发衬得他的身形过分单薄。
楚霁转过头,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个男孩怎么了?”
“肾病。”林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父亲两年前因为突然变异,被处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为了给他治病,他母亲打了三份工,在去黑市卖血的时候刚好被母亲遇上,带来了这里。但因为暂时找不到适合移植的肾脏,现在还是……唉。”
他们说话间,白微尘和男孩结束了交谈。前者回过头,见到楚霁,淡淡打了个招呼:“小霁来了。”
楚霁微微欠身:“师母。”
循着他的声音,那个站在白微尘身后的男孩抬眼看了过来。
楚霁刚好将目光再次移了过去,下一刻,他对上了一双眼窝深陷,瞳孔深处却燃着光的眼睛。
倏然一怔。
无比旺盛而又顽强的,求生欲。
男孩并不认识楚霁,但也看出了他和林晞关系很熟,因此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您好。”
出乎意料的,他的言行并不瑟缩,或许是自幼条件不好,反倒锻炼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讨人喜欢的笑意。
楚霁点了下头,一旁的白微尘对男孩道:“阿满,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不用,白医生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哪里好意思再留下来打扰。”
名叫阿满的男孩说着,正要告辞,却听林晞说:諵楓“没事的,不打扰。正好人多一点好做饭,留下来一起吃吧。”
他的语气很自然,听不出什么客套的痕迹,一边说,一边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打算洗洗手就去厨房准备晚饭。
见状,阿满也不好再推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啊,那……要不我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吧。”
他们全都去了厨房,只有楚霁闲着没事,在白微尘对面坐了下来。
他先是给白微尘倒了杯水,又拿出先前老板塞给他的纸袋:“刚才路过那家炸虫店,老板让我带点这个给您尝尝,说感谢您的药,现在他的膝盖好多了。”
纸袋里什么虫都有,炸蜈蚣、炸蚂蚱、炸蝎子……
白微尘看了一眼,语气平淡:“放着你们一会儿吃吧,我不太爱吃这个。”
楚霁笑了笑:“我想也是。”
他将纸袋放到了餐桌上,白微尘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说:“以前你老师在的时候,倒是喜欢吃这些。”
楚霁动作一顿。
他的老师弗里德姆·荣森将军,是气泡垒的上一任指挥官,军衔曾至上将。
荣森和白微尘的婚姻是政治联姻,两人在婚前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因此荣森去世后,也很少再听白微尘的口中提起过他。
楚霁回头看向自己的这位师母,见她神色依旧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意思,于是只顺口接了一句:“……老师他好像是很喜欢吃一些口味奇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