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明澈最后跑了起来。
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转头，一股香风袭来，纤瘦的身影倒地不起，两个人影从暗处走来……
模糊间，明澈看着人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败给了那愈来愈浓的睡意。
“哎，客官，您可来了……”
“这边等您好久了”
“那边的，机灵点，别冲撞了贵客”
明澈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身处云端，四周都软绵绵的。
弥漫着香气，像是女儿家的闺阁。
闺阁？！
明澈猛得从床上窜起，光脚跳下了床。
前方的桌子处坐了个人。
“哟，小娇娘，你终于醒了啊”
明澈莫名其妙，看着眼前这个打扮艳丽的胖女性：“您是？”
“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明澈穿上鞋子，就往门口去，刚推开门，一瞬间，就关了上去。
“怎，怎么回事？这里是哪？”
明澈后退，也不坐下，问着胜券在握的女人。
“这里是东长镇最大的销金窟——醉春楼，而奴家是整个醉春楼的妈妈桑”，女人和善道。
明澈抿着唇，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她带他来这里是干什么？
“那，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不不，有事儿，怎么会没事呢？”
“奴家请姑娘过来，自然是为了好事啊！”
“什，什么？”，明澈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一会儿有事一会儿又姑娘的。
“哎呦，小姑娘你就别装了，妈妈我啊在这行干了几十年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装的男人，我还认不出来？耳洞那么明显，哼，还想瞒我？”
明澈想要解释些什么：“不是，我不”
“哎，别说了啊，再说妈妈我可要生气了！”
明澈闭嘴，有些无语。
“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守这里的规矩，不然有你好看的！”
“等等，妈妈，我真的是男人！”
门外面两个壮汉拦住了他，洗干净的白皙脸颊上满是焦急，看着就惹人怜爱。
丽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了个小丫头进来：“好了，你给我安分点，好好学学！”
“你去，收拾收拾，待会我来检查”
明澈被关进屋内，有些气闷，那小侍女像个哑巴，不说话，明澈不穿衣服，就直接要上前扒他的衣服。
无奈之下，明澈只得自己来，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做什么的，摸了摸耳垂，有些无措。
让那小侍女转过身，明澈很是熟练地换上了衣服。
是件水红色的轻衣，外面披着裸透的纱衣，上身后，明澈尴尬地向上提裙子。
这是件女裙，明澈穿得颇有些不自然，走了两步，还挺舒适。
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那小侍女端着首饰过来，被眼前的美人惊艳在了原地。
夏署时节，明澈站在房间的空地上，修长的腿蜷缩在衣服长摆下，白皙的脚踩在深色地板上，尴尬地缩着脚趾。
方才进去换衣时，被侍女收了磨损的鞋子。
长发随意披散在腰间，有些随意贴在脸上，增添一份慵懒的气质。乌藻藻的头发包裹住中间那张雪白的芙蓉面。
在醉春楼多年来，都没有见过这等级别的美人。
美色惑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小红垂下脸，对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有些惋惜，沦落在了这种地方，还拥有着这样的姝色，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小姐，该梳头了”，干涩沙哑的声音，不怎么好听。
明澈抿着唇瓣，原来她会说话呀？
“你好，我不是女生，你们估计是找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说的明澈嘴都干了，从黄色铜镜里看去，她依旧是那副冷漠麻木的脸色。
梳妆完后，盘子上放着简单的一支发钗，一对耳坠，被轻柔地别在了头上。
明澈被镜子里的仕女吸引了注意。
好生漂亮的一位美女，只是……这是个男的。
收拾完后，明澈就被一个人扔下，那侍女出去了。
片刻后，那老鸨又进来了。
明澈赶紧起身：“您好，我真的是男人，您抓错人了！”
丽娘此时满眼放光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真真是捡到宝了，没想到藏的这么深，还多亏了她眼尖，看到了他的耳垂。
眼前这人丝毫不顾他的话，让明澈紧蹙着眉头。
“哎？！就是这个表情”
丽娘就上前，狎旎地摸过明澈的脸颊，明澈一个激灵躲过，对面的女人也不甚在意。
“真嫩啊！”
培养一下，这个姿色绝对能成为她醉春楼的头牌。
“你快放我出去！”
对面的明澈急了：“我刚从万瑎大人的府邸出来，我告诉你最好快点放我回去！”
这醉春楼可不是个好地方，把他打扮成这样，能干什么好事？
明澈无奈之下，只能搬出万瑎来。
可是……
丽娘顿了一下，蓦然笑了，完了还捏着帕子擦擦笑出的眼泪：“小姑娘，那你去找他啊，让他给你做主”
“你可别忘了，整个东乡镇他才是老大，若是没有允许，我们会当街掳人？”
明澈脸色一白，抿唇不语了。
丽娘满意地看着明澈的脸蛋，语气悠悠安慰：“所以呀，好好待在咱们醉春楼，妈妈不会亏待你的……”
第一个人拍了拍第二个人，鬼鬼祟祟地回复：“你真是，这都不知道”
“镇上那个醉春楼，来了个新花魁！”
“我去，真的假的？！”
“哥哥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要去瞅瞅…”
明澈这些天，在醉春楼待了许久。
那丽娘还让楼里的姑娘教他琴棋书画。
却不料，还发生了件让整个醉春楼的姑娘追着他跑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
小红过来，带着“乖巧懂事”的明澈向后院去了。
到了那里，明澈才知道他需要做些什么。
原来，是丽娘请了几个楼里琴棋书画厉害的姑娘，请她们教明澈学习琴棋书画。
刚开始，明澈一笑，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是看着书法老师演绎了一遍，结果……
在全场人震惊的眼神中，明澈这个众人眼里的新手，捏起毛笔就要写字。
旁边他的老师是个娇俏的女子，“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看不惯这个新来的，长得好又怎样？还不是脑子不清楚，她的书法可是整个楼里最好的，这人一看就没摸过毛笔，还在这里装蒜。
“呵，某些人，别装得像模像样的，等字写出来了，结果一看，呵，稀烂！”
众人一听，脸上的神色就奇妙了起来，明澈拿着毛笔的手也停顿下来。
片刻后，还是丽娘亲自开口，才压下了心怀不满的女子。
明澈深吸一口气，想要逃跑，还得等那天。
所以，眼前的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只见明澈手持毛笔，蘸取适量的墨水。
随后，停顿在纸张上方。
方才看到的写字方式被记在脑海中，明澈下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地挥毫泼墨。
方一一笔，脑海里不自觉就有了些画面，好像是在一处女子的闺阁里，有一道女声一直在旁边响着……
记忆很快截止，明澈回归纸张，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力量和韵律，仿佛是在正在跳动的音符，组成了一首美妙的乐章。
最后，笔走龙蛇，收尾，放好毛笔后，明澈就看到了众人脸上的惊讶。
嗯，其实，他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好好好！”
丽娘笑声不断，赶忙让下一个人上来演示，这可是个宝贝疙瘩啊！
这要是在楼里，能给她赚多少钱呐！
下一个，是琴。
一个抱着古琴的青衣女子，很是温柔，气质娴雅，淡淡对着明澈点了点头，就开始了表演。
周围围着的人龟公驱逐舰一遍，但不久后又围了上来，丽娘被哄得开心，也就没有阻拦，她们也能有幸看到这样堪称神奇的一幕。
尤其是方才被下了面子的书法女子，颇为不爽，总不能她会写书法，还会琴吧？
想着，又是满脸的不爽，但多了几分舒坦，她就不信，这人还是个全才的！
琴音曼妙……
她不信！那其他的呢？
“呵，你有本事再吹阿依的笛子，看一眼就会了？谁信啊！”
还是最开头那个姑娘，明澈看她一眼，有些无辜。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那些东西，手就自动开始了动作，就好像是以前的他都会。
而且，还挺精通的。
明澈无奈只能应下，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那女子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搞得骂人不是，气得直接走人了。
丽娘“哈哈”一笑，让众人别管她，此时她的眼里的光越来越盛。
“来来来，试试最后一个，就剩下舞蹈了”
明澈干笑一声，这，这个，他可能不会吧？
以前的他也不可能会。
就在众人看了前面几场的打脸，这一次突然遭遇了滑铁卢。
“这里，你的腰应该下压！”
粉衣水袖的姑娘很耐心，她看之前的所有，这美人都完成得很好，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呢？
“不是，是这边，你应该转过来，你的腰太僵硬了！！”
明澈晕乎乎转着圈，在精致的舞台上做着动作，几乎要以头抢地。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会”
明澈赶忙逃命，这次身体并没有教他，他只能自己动手。
可是……咳咳，那效果不是一般的差。
一旁惊掉下巴的众人这才收了收下颌，嗯，这不是个妖孽，也有他不会的啊。
场中静默了许久，片刻后，此起彼伏出现了笑声。
“书芷走得太早了……”
短短三天，明澈就被撺掇着上了台。
华丽大厅中，灯光璀璨，照耀着每一个角落。
暧昧的气息遍布各地。
朦胧的美人灯在熠熠生辉，与四周摆放的用具和精致的装饰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暧昧而隐秘的氛围。
今夜，醉春楼将举行一场活动，四大美人齐聚一堂，为宾客们献上她们最精湛的技艺。
丽娘早早地将邀请函送了出去，这一次的表演，专为那些大人物。
大厅中央，美人们分别站在四个方向，身上披着华丽的服饰，面容娇美，各有姿色。
这几个是醉春楼中最为出色的琴、舞、歌、笛四大美人，来之前，客人们早就听说过这几位美人的艳名，今日来，即可一睹芳容。
只是，这一次，多了个琴美人……
随着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明澈轻拨琴弦，优美的旋律弥漫在空气中。
舞美人随着音乐伴奏翩翩起舞，她身姿曼妙，柔软清灵，在舞台上美丽异常。
歌美人歌声悠扬，嗓音婉转动听，她的歌声仿佛具有魔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醉其中。
笛美人随后手持长笛，从幕后出现，吹奏出清脆悠扬的笛声，为这场表演增添了一抹清新的气息……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把视线集中在这处。
“我要那个”，高处的包厢，有人指着场中的一人。
“是是是！早就给您留着了”，丽娘道。
曼曼红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在场中投下圈圈涟漪。
透过红纱，才能看到隐藏在后面表演的舞女们。
美得各有千秋，笛子，舞曲，琴音，歌声合演，让各个楼层观看的人醉在了酒里，亦或是这蝶梦之中。
舞娘荡起一根红纱，悠扬地在舞场里转了一圈，水袖轻扬，被底下一富贵打扮的客人扯着了。
没有用力，只醉心于那香气，格外陶醉。
片刻后，场中的几位就退下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哎，别走呀，美人……”
“呼”，等到了没人的走廊，没有那么多油腻男人想要扒下她们衣服的视线，明澈松了口气。
总算是不用应付了。
“等你……就习惯了”，旁边的姑娘安慰他，她们这些人啊，就只能呆在这里，幸亏有门好手艺，加上脸长得不错，不用像一楼的姐妹那样侍奉低贱的走卒之类。
叹了口气，幸也是不幸……
“走吧，妈妈让我们去三楼……不能让贵客久等”，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拐角，隐约不可见了。
明澈四处查探，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丫鬟和龟公经过，他还不敢操作，只能等待会有没有机会了。
四人抱着自己的笛、琴之类，换了一套令明澈羞耻的衣服，在一处房门前敲了敲。
进去后，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昏暗下去，带着隐约的暧昧气氛。
青楼内的房间下，灯光暧昧，摇曳的烛火在精致的灯笼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气，既浓郁又带着几分甜腻，让人不自觉地脸红心跳。
这香气可能有问题！
明澈心底警醒，放缓了呼吸，只能稍微缓解。
普一进来，就看见四个人分别坐在房间的四角，各自占据一方天地，他们的面容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朦胧，看不清具体的面容细节。
只能看到烟雾缭绕后，一双双眸子清醒了过来，直直盯着她们进来的几人身上。
尤其是明澈，颇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有道视线要将他浑身都扒光了去。
几个流转之间，就扫视完了全身，明澈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向那边踱步，几个姐姐倒是自如许多，已经准备好，去往几人空缺处，进行小型的表演。
房间内设施华丽，侧面还挂着裸透精美的绣品，影影绰绰能看清后面的床铺。
奢靡至极，仿佛是为那些追求声色之乐的人量身打造。
四人面前的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酒器，都是用过的表现。
“怎么样？什么情况，听得到吗？”，丽娘撅着腚在门缝处偷听，有位大人物将侍卫赶远了点，不要耽误他们享受，便宜了她。
“没有”
丽娘就奇了怪了，她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这些男人不都一个性质，怎么进来后，就当起了君子。
“啧啧，不管了，等完事了再回来吧……”
说罢，就扭着腰臀离开了此处，反正他们给了银子了。
房间内。
“美人们，你们终于来了？哥哥我可等了好久了！”
一个猴急的，不等琴架好便扑了上来。
明澈一个侧身，就避开了：“客官稍等，琴嫣先调试好了琴，先为您弹奏一曲”
不知道叫什么，“客人”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周围惹笑了一大片。
“还是个处呐？也好，让大人来教你”，那人咧嘴一笑。
明澈面上羞涩，内心毫无波澜。
“林家的，别为难人家小姑娘”
坐在主位的一人终于发话了，那纠缠明澈的人回了地方。
这人发话，可能就是看上了这小姑娘，他还是别因为这小事与他对上了。
明澈这才松了口气，安心准备。
四人又开始了方才的表演，这一次，只有四个观众。
熏香扑鼻，在角落的香炉聚集了袅袅青烟，环绕在众人身上。
万瑎早就知道这楼里助兴的东西，看着那身姿妖娆的几人，自然忍不住。
“那边那个，笛柔姑娘是吧？”
笛子声骤停，旁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最后，除了书芷姑娘，也就是那个歌娘，就只剩下明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空地上。
依旧弹着琴，明澈面庞蒙着一面青纱，看不清脸上细节。
只单单这一若隐若现的眉眼，就惹得人想要探索面纱之下是怎样一副容颜。
清冷？高贵？又或者怎样。
早早就看好了猎物的人隐在暗处，观察着。
陡然听到万瑎的声音，明澈其实是想求救的，奈何没有那个机会。
那人身上坐着他看上的姑娘，调笑欢快，饮着酒水。
明澈心下一乱，指尖也不自觉乱了琴音。
只一瞬，这群人应该听不出来吧。
心跳越来越快，他没有注意到，他早就忘却了鼻尖若隐若现的那股香风。
鬓角已经有了汗水，沁在脂白透粉的肌肤上，手指间也越来越没力气。
就在暗处那人，方要开口，让明澈过来的时候，另一边，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
“过来”
沉浸在美酒美人当中姓林的早就忘乎所以，倒是万瑎抬了下头，看着剩下的两个美人。
怎么这人也看上了？是要抢夺吗？
“过来”，似乎见明澈没有反应，那人又唤了一遍。
明澈猛得回神，站起，这是在叫他？
试探向那边挪了一步，就感觉那道视线多了些暖色，似是鼓励。
“萧裕兄弟，难道也看上了这个？”，语气玩味儿，带着玩笑气，丝毫没有把剩下的两个美人当作回事看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