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户籍管理处(一碗好粥)

张家的祭祖流程不算复杂，但是架不住人多，来来回回也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明何没有跟着进张家祠堂，而是在外面远远的看着。
等全部结束，早已经过了凌晨。年纪大的也就都回去睡觉了，年轻的还要守岁。
张景尧怕明何再让他去睡觉，提前跟他说：“我们家有守岁的习俗，今天要通宵的。”
明何对他们家的传统表示尊重，没说什么。回了别墅之后，客厅餐厅都支上了桌子，打麻将的，打扑克的推牌九的，手机开黑打游戏的都有。
一时间又变得热热闹闹起来，打破了刚刚祭祖的沉闷，把人一下子又拉回了人间。
还有零点的时候阿姨煮的饺子，张景尧端了一小碗跟明何俩人分了。
张景尧：“吃了饺子，辞旧迎新~”然后看着明何说：“新年快乐~”
明何也说：“新年快乐。”
张星禹从外面进来叫他：“走啊哥，放烟花。”
张景尧把碗里最后一颗饺子塞到了明何的嘴里然后放下碗：“来了来了！”
然后就抓着明何出门了。
明何本来嘴里的饺子还没有嚼完，就又被塞了一个，现在被塞得满满的，只能一直嚼。
张星禹烟花准备的挺多的，但是都是普通的市面上能卖到的那种。
于是明何嚼完嘴里的饺子就从乾坤袋里往外掏出了他之前定好的烟花，堆在张星禹买的烟花旁边。
愿意出来放烟花的大多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本来就已经很兴奋了，又看着明何拿出来的大型烟花。一个个的更兴奋了。
女孩子们更是一个个的架好机位准备把手机相机的内存都拍满，刷爆朋友圈。
张景尧因为每年过年的时候都祭祖，所以他跨年的时候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从来都找不到人，熟悉的人也都习惯了，但是之后水群的时候都会当一波散财童子给送祝福的挨个回红包。
烟花放了一个多小时，等放完烟花，回去之后，明何跟人开黑打游戏，张景尧被叫去打牌。打牌的时候张景尧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一把赶着一把，还没怎么着呢，手机里提前订的闹钟就响了。
张景尧结束了手里这把说就不打了，神神秘秘的拉着明何去厨房做了两杯热乎乎的咖啡，然后叫着他穿上外套去了地下车库，开车带着他一路去了山顶。
山顶有个小观景台，张景尧把一杯咖啡递给明何，自己也拿了一杯，就坐在观景台的椅子上等。
现在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坐了没有一会，就见到太阳从另外一个山头跳了出来，金光从一个点变成了一条线。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山上的时候，整个山体仿佛被开了金光特效一般，阳光逐渐扩散，将周围也都全部点亮。
今天天上飘着不少的云，太阳升起的时候，光经过云层撒下来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张景尧暗自窃喜，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好的来的，昨天晚上还查了今天的天气和日出时间，非常适合看日出。今天实施起来果然天时地利人和，整个计划大成功。

明何看着在一边偷笑的张景尧，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然后也跟着笑了。
张景尧听见他的笑声转头问他：“笑什么？”
明何：“没什么，日出好看。”
张景尧听见他说日出开心了起来：“是啊~好看~”
张景尧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现在这种氛围，什么都不说，就安安静静的这么呆一会也挺好。
等喝完了手里的咖啡，两人就下山了，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后正好看到张星禹正在带人放鞭炮。
张星禹：“哥，大早上你俩上哪去了？”
张景尧：“山顶。”
张星禹立刻意会：“这个点，是看日出去了？”
张景尧：“你怎么知道？”
张星禹一脸自豪的说：“初墨来家里玩的时候我也带他去看过日出。上面的观景台还是我特意找人搭的呢。”
这时候明何非常适时的提问：“初墨是谁啊？”
张景尧：“他女朋友。”
明何略带笑意的说：“啊……女朋友啊……”
张景尧感觉到了明何语气里的揶揄，稍微有点尴尬。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是不是太明显了？
但是现实并没有给张景尧太多时间尴尬，张星禹已经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了尴尬也打散了所有的胡思乱想。
早上放完了炮之后算是守岁就结束了。大家伙都上去找房间睡觉了。
张景尧已经好久没有熬过通宵了，现在兴奋的劲退下去，就开始觉得困了，刚一回房间就被一个白色的毛团子袭击了，上来一套组合喵喵拳，但是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属于一顿输出猛如虎，一看成绩0.5类型的。
张景尧现在困得狠了也顾不上它这是为啥，直接抱着年兽上了床。年兽又软又暖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即使外面一直有鞭炮声在响，他也一下子就睡着了。
临睡之前还勉强想了一下，对了，年兽怕放鞭炮，初一放鞭炮是为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要驱赶什么……什么来着……年兽吧。年兽是什……
就这么想着想着大脑就关机了，直接睡了一个昏天黑地。
等睡醒的时候，甚至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看着被窝里钻出来的年兽，发出“叽”的一声，意识才开始回笼。
年兽似乎是很满意在他被窝里度过的这一上午时光的，他要起床，抬起小爪子阻拦了几下。
但是螳臂挡车，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张景尧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意图。起来之后洗了澡，准备换上衣服下楼。
新年要穿新衣服，于是张景尧拿出了黎斐送的那套西装换上了。
果然很合身，暗面的黑色西装，配上亮面的领子，西装侧边有一个金属扣还有一小节腰带。
系上之后显得腰线格外的明显，里面搭配一件黑色的无领衬衣，没有系扣子，露出张景尧脖子上带的明何送的项链，显得脖颈更加修长挺拔。
每年过年的时候，从初一到十五，他们家总是很多人来，送礼的拜年的，一茬接着一茬。
圈内的圈外的，经商的，当官的，反正什么人都有。所以即使是在家穿这一身正装也算正常。
换好了衣服张景尧先是去了明何房间，发现人不在，就下楼了。
在楼梯上就看见明何正跟他爸坐在沙发上聊天呢。
明何今天也很默契的穿上了一身西装，可能是因为过年，今天的西装领子上有一条红色的边，从远处看过去格外的扎眼。
黑红的配色，就真的很适合他。
张景尧正准备走过去，就被张星禹大惊小怪的叫住了：“我去，哥！你这一身也太绝了！什么牌子的！我也去买一套！”
张景尧把张星禹从眼前扒拉开：“定制的，等你去京城带你去定。”
张景尧好像就没在家里穿过西装，这突然一下子打扮的这么正经，让张星禹有点不习惯的感觉，他哥怎么悄悄进化了。
张妈妈也非常十分吃惊，他知道他儿子帅，但是有这么帅吗？是不是妈妈滤镜？感觉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要帅啊。
张妈妈：“正好，一会你陈阿姨要带着女儿来拜年。她女儿也在京城上大学~你们认识认识，到时候啊……”
张景尧一听就知道他妈是什么意思，赶紧打断他妈：“妈，我已经毕业了。”
张妈妈：“有什么关系，都在京城，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张景尧：“我工作忙，没时间。”
张妈妈：“你这孩子，那工作上不上的有什么要紧的，最主要的是……”
张景尧连忙上去捂他妈的嘴：“妈！我领导在咱家呢！你瞎说什么呢。”
张景尧一边捂他妈的嘴一边往明何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赶上明何也看过来，四目相对。看见明何冲他笑了一下，于是赶紧把头转了回来。
他听见了！他一定听见了！
张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扒着儿子的肩膀探头往明何那边看了一眼，这时候明何已经没再往这边看了。正在跟张怀庭说话。
然后压低声音小声的说：“哎呦呦，你看我都忘了。他应该没听见。”
张景尧在心里给自己点蜡，不可能的，绝对听见了，他在办公室跟徐源一起说明何坏话的时候，他每次都能听见。
但是对着他妈只能无奈的笑笑，为了避免她再聊陈阿姨女儿的问题，于是飞快的逃离她身边。往明何和他爸那边走去。
张怀庭此刻坐在三人沙发上，明何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张景尧走过去问：“你们在聊什么？”
明何：“獦狙说的那件事。”
张景尧有点吃惊：“这件事是可以聊的吗？”
明何：“你爸可以。”
张景尧：“你又整双标那套？保密协议只管员工不管处长？”
明何：“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啊，创立管理处的时候，你爸出过力。现在算是顾问吧，虽然编外，但是也是元老。”
张怀庭骄傲的冲着张景尧挑了挑眉：“你老爸我厉害着呢。”
张景尧走过去坐在他爸的沙发扶手上揽着他爸肩膀：“老张可以啊，咱们家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张怀庭：“天地良心啊，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背着过你，你总能在奇怪的地方找到完美的逻辑自洽，要是我一直跟你强调，这样会显得我很封建迷信。”
张景尧撇撇嘴，真的就完全没见过不合常理的事情也不能怨他啊：“所以你们聊出什么了吗？”
明何摇头：“跟你之前说的差不多。”
张景尧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最开始回来的目的：“昨天晚上大家都来了，你有看出什么异常吗？”
明何：“还是有的。”
张景尧和张怀庭听到这里不禁有点紧张：“什么？”
明何：“一般的家族，越是庞大，越是枝繁叶茂，关系就越是复杂，一般都会有嫡庶堂表之分，彼此之间也多是拉帮结派，明争暗斗。”
“而你家，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和谐的过分。彼此之间互相关爱，互相扶持。一心追随族长，也不趋炎附势，各自也会努力付出。”
“这种情况，其实还是很少见的。不说祖坟冒青烟吧，就是祖坟都给烧没了，也少见。”
张怀庭听完还是有点吃惊的，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可能会觉得是恭维，但是明何说出来，就一定是真的。
他这个族长当得很省心，家族和谐他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多少可能都会有些矛盾之类的，资源也好，权利也好，总是会有端不平水的时候。
他尽力带着大家向前了，但是心里如果有些什么症结和计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以前总是听说谁家谁谁谁又出去自立门户，谁谁又被家族除名什么的，他们家的人竟然完全没有这些想法吗？
这么想一下的话，确实是很奇怪的。像是被洗脑了一样……
张怀庭正色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他们下蛊、下毒、下暗示或者是催眠了？”
明何：“没有，魂力完整，没有被影响痕迹。”
明何说完还换了个姿势：“说起来，你们家以前好像不这样吧。你父亲那一辈为了出头还是明争暗斗的。”
张怀庭：“您的意思是我当上族长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明何：“有可能。我记得你是你们兄弟几个里面能力最强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些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张景尧提出质疑：“可是，张星禹说我爸有想选新族长的想法啊，这时候不更应该施展手段脱颖而出吗？”
张怀庭也点点头同意儿子的说法。
明何：“可我看张星禹不也是年青一代里断层第一？”
张景尧看他爸，他爸点点头。
张景尧：“我还是觉得不对，我总觉得，就算是我爸跟他们说要让我当族长，也不会有人反对的。老张在整个家族就是一言堂，说什么是什么。”
张怀庭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他这个族长当得不要太轻松。
明何看着父子二人阴沉的脸色笑道：“我在管理处也是一言堂。无所谓，没必要在这个地方纠结，这毕竟是好事。说不定就是祖坟冒青烟呢。”
张景尧一脸‘我听你在这跟我胡扯’的表情。
没等三人再继续聊下去，就又有人来拜年了。这个话题也就停在这里没有再继续了。

昨天来祭祖过除夕的一大家子人，下午的时候都各回各家了。
快五点的时候，张妈妈嘴里那个陈阿姨，带着女儿来拜年了。
说实话陈阿姨是谁，张景尧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他妈从哪认识的新朋友吧，这个点来那指定是俩人商量好了要留下吃晚饭的。
进门的时候，是张妈妈带着张星禹出去把人迎进来的。
张景尧正跟他爸和明何聊着天呢就被他妈喊过去了。
张妈妈热情的给张景尧介绍：“这是你陈阿姨，这是陈阿姨的女儿。”
然后又拉着兄弟俩跟陈阿姨介绍：“这是我大儿子，这是二儿子。”
张景尧走过来尽量显得不尴尬的跟人打招呼：“你好。”
陈阿姨的女儿也很大方又有礼貌的回应“你好，我叫观山月。”
他尴尬的补了一句：“张景尧。”
张星禹在后面也跟了一句：“我叫张星禹。”
陈阿姨的女儿长得属于是一眼美女的那种，画着淡淡的妆，整个人看上去高高瘦瘦，温温柔柔的，穿了一件浅色的针织上衣，下面是一条同色系同材质的阔腿裤。一头棕色的卷发显得人更加温柔。
张景尧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女生，都害怕大声说话吓到她。只能是跟在他妈旁边简单的回应几句。
陈阿姨看上去就很热情，今天晚上的饭局，明显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星禹早早的就从聊天里透露了有女朋友这件事，所以陈阿姨基本上都在蹿腾他和观山月两个人聊天。
张景尧一边尬聊一边幻想有个人能来救救自己。结果是，并没有人，但是有只猫……
年兽从楼梯上吧嗒吧嗒跑下楼，一下就窜到张景尧怀里，像鹌鹑一样把头埋到他胳肢窝里。
观山月一见到猫有点兴奋：“这是你养的猫吗？”
张景尧：“算是吧，昨天下午在山上捡的。”
观山月听完有点吃惊：“刚捡的？不怕人的吗？”
张景尧尬笑两声：“可能昨天晚上熊孩子太多，练出来了。”
观山月笑笑：“你准备养吗？我养了七只猫，如果有什么不太清楚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张景尧：“啊，好……”
观山月：“它为什么突然跑下来了？”
因为到了晚饭点，外面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张景尧：“可能……放鞭炮害怕吧……”
观山月点点头：“确实，这种程度的鞭炮，小猫很容易应激的，应该多安抚一下。我能抱抱吗？”
张景尧把年兽从自己怀里扯出来，往观山月那边送了送，谁料年兽灵活的直接翻了一个身顺着张景尧的胳膊又爬了上来，并且再次把头埋到张景尧的胳肢窝里。
张景尧无奈的说：“好像……不太行啊。”
观山月索要抱抱未果，还稍微有点失落，只能伸手摸了摸小猫咪的后背。：“这毛可真软啊，比我家的猫毛还要好，这该不会是家养走丢的猫吧？”
张景尧尴尬的挠头：“应该……不是吧，我们家这山上，家猫应该是跑不上来……”
观山月：“也是。”
在张妈妈和陈阿姨的视角里，俩人算是在一边聊的比较开心了，看上去也挺有共同话题的，画面很和谐很养眼！
张妈妈对这个女孩子很满意，要不也不会组起今天这个饭局，并且希望儿子努把力！这要是成了，下半年结婚！明年就能抱上孙子！
就在张妈妈沉浸在自己抱孙子的美好幻想中的时候，张景尧正在向坐在另外一边沙发上的明何投出求救的眼神，但是对方正在打游戏，拒收了他求救……
张景尧内心在流面条泪，他为什么要当着喜欢的人的面被迫相亲啊……谁来救救他……
晚饭的时候，张景尧左边坐着明何，右边坐着观山月。怀里还抱着怎么都扒不下来的年兽。
明何仿佛是开启了什么瞎眼buff一样，一晚上都对张景尧的求救视而不见。
主要是大部分都没看见。
张景尧是那种薛定谔的社恐，熟的人和不熟的人都还好，但是这种半生不熟的，就很难搞，他很怕尴尬，这种场面，他就很怕接不上别人的话而让场面变得冷场，一旦冷场，尴尬的气氛就会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