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户籍管理处(一碗好粥)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明何用着带他冰冷不带情绪的声音说：“印堂发黑，地阁短小，眼神飘忽，眉眼带煞。今日之内，必恶鬼缠身，有血光之灾。”
不知道是因为明何的气场还是被明何说话的内容震慑到了，那满嘴喷粪的青年，被吓得噤了声。
似乎是感觉周身空气都降了几个度。反应过来自己被吓到还妄图找回场子：“你……你瞎说！”
明何：“我是不是瞎说，一会就知道了。”
说完没等那人继续说什么，就揽着张景尧的肩膀进了里屋。
领头的鲛人也带着人进来了，院外已经没有了争吵的声音，那人想必是被带了出去。
因为刚才的事故，鲛人的头领神色间带上了一丝拘谨，不复刚刚那般自在，张景尧偷瞄了一眼，不禁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破碎感吗？有点东西啊。
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张景尧看着美男都快碎了的表情出声缓和了一下气氛问明何：“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明何好像还带了一点怒气，点点头：“恩。”
张景尧：“你怎么这么确定是今天之内啊？要是今天没有呢？”
明何看着张景尧说：“我可以亲自去。”
张景尧拍拍明何的胳膊：“没必要没必要！这种级别的坏人，管理处随便一个上夜班的小鬼就能办了。又不给加班费，你去吃亏。”
明何被张景尧顺了毛，气氛缓和了不少。
张景尧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四周全是衣柜，上面挂了各种各样的西装款式旁边还有好多的面料色卡。
衬衣的款式也是挂了整整一面墙上下两排。
张景尧长这么大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定过西装，面试时候穿的几身都是买的成品，因为风格的问题，都是休闲款，甚至连尺寸都没有改过。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明何也让张景尧去量量尺寸：“让他做几身睡衣给你，绡纱睡觉穿着舒服。”
张景尧一边吐槽睡衣还用量尺吗，一边乖乖地配合。
于是那鲛人首领带着两个人开始给张景尧量尺。
张景尧对这种常常出现在小说或者电影电视剧里的生物其实充满了好奇。于是总偷偷打量了他几眼。
这男人看出了张景尧的眼光，开口也是温温柔柔的语调跟张景尧说：“我叫黎斐，你就是管理处下半年的新人张景尧吧。”
张景尧有点吃惊的说：“你认识我？”
黎斐点点头笑道：“你在妖怪圈子里还挺有名的。尤其……从冰城回来之后。”
张景尧：“怎么说？”
黎斐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拍了拍张景尧的肩膀示意他伸手，一边量一边回答他：“大人原本总是偏爱人族多一些，对妖族耐心甚少。但是听说自你来了以后，杨思川挨打的频率都变低了。”
张景尧：“你跟杨思川很熟？”
黎斐：“算是吧，妖族的事大人都让我们自己处理，因我在妖界时候居住在建木旁，所以对建木习性也比较了解，所以管理处院中那颗建木，平日都是我在打理维护。和思川算是在工作上有些交集吧。不过不巧的是我去的时候，你都不在。”
张景尧：“建木？”
黎斐看他一脸吃惊的样子：“管理处院子正中央那一棵。”
张景尧：“那颗黑不溜秋又高又密的？”
黎斐点点头。
张景尧：“可是建木不是在天地正中央吗？”
黎斐：“建木生在于弱水河边，是天界和人间的结界之门。大人移了一支树枝在管理处的院子里，便是在管理处设了通往天界的结界，方便往来。”
张景尧一边点头一边看了一眼坐在那玩手机的明何：“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黎斐量完了数据，将卷尺又重新挂在了脖子上：“自然是很厉害的。”
黎斐带着张景尧走到橱柜前挑出了一件侧扣的西装，腰上有一条带子连到侧边“这款是很适合你，我这店，也算小有名气，如果不嫌弃，我想可以为你定制一件手工的西装。”
回头瞅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明何：“年前可以送到您手里，过年的时候可以和大人一起的时候穿。”
张景尧看着他充满暧昧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磕cp的风又吹到了正主面前。
衣服一时半会也是改不好，黎斐承诺明天一早给二人送到家里去，于是二人就开着车走了。
出门的时候一堆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鞠躬送行，让张景尧有一种熟悉的尴尬感。
看着空了的后备箱和后座，有种恍惚的感觉，今天出来……难道不是为了给家里的小孩带新年礼物吗？
最终，张景尧选择了在回去的路上网购了玩具直接发快递到了家里，一举两得，即省得逛街又省的带回去。
黎斐果然在第二天一早亲自将衣服送到了张景尧家里，除了给明何改尺寸的以外，还有一个盒子装的整整齐齐的一整套西装。从衬衣到马甲到袖扣领带皮鞋都配的整整齐齐。
张景尧这才明白明何去酒吧那天那一身为什么穿的恰到好处了。这作业都有人给做好了，直接拿过去交上出错的概率可就接近于无了。
吃过午饭之后俩人就开车开始往张景尧家走。
张景尧早就跟他爸妈打过招呼，说过年会带明何一起回去。所以一路上，张景尧妈妈问了好几遍到哪里了。
岱城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张景尧他们家又在城市边缘，用他的话说就是城乡结合部。
实际上张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张景尧他爸妈和张星禹现在住的地方是张家主宅。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和建设，宅子占了半个山头，但是好在主建筑在半山处，平时也引不起什么人的注意。
下了高速之后车就换张景尧来开了。下午快要六点的路上竟然完全没有堵车，这让在京城每天开车的人不由感到一阵舒心。
开到盘山公路上，车就更少了，经过一个岔口之后就完全没有别的车了。
再往上开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张景尧他家。
在地下车库停车的时候明何头一次产生了和马天他们几个人差不多的想法。
万恶的有钱人……
甚至感觉到了平时张景尧为人有多么低调。只是普普通通的为全场的消费买个单而已。
地下车库除了几辆越野和商务车以外，停了不下二十辆花花绿绿的超跑。车身低的恨不得都不到明何的腰。
张景尧看着明何视线给他稍微介绍了一下：“这都是张星禹的小老婆们。”
这时候张星禹也正好从电梯下来帮他搬东西，张景尧吐槽他弟：“他也就是吃了个不高的香，他有几个破车我都钻不进去。”
一过来就听见他哥说他个不高还骂他小老婆是破车的的张星禹有苦难言。
“……”
他有183，只是没有他们俩高，不是不高，只是相对不高，有谁能听见他内心的呐喊声吗？没人！
张星禹脸上笑嘻嘻内心MMP……
但是依旧要当他哥的奴隶给他哥搬行李。
张景尧看见张星禹裹着羽绒服脚下赤着脚踩了双拖鞋就来了，估计是听见声音被他妈赶下来的。
因为是回家，家里啥都有，所以这次张景尧带的东西基本上全是衣服，即使是这样，他和明何还是一人两个大箱子。
张星禹推着张景尧的俩箱子带着明何赶紧往电梯口走，张景尧数落了他两句：“你光着脚穿个拖鞋就下来，让你妈知道肯定骂你。”
张星禹一边笑嘻嘻的一边说：“家里今天从三点就开始做饭，你妈听说你要带领导回家，恨不得都要按照国宴标准准备了，一心只有招待客人，顾不上骂我。”
张景尧听完有点尴尬了。
他是跟他爸妈说要带领导回家过年，当时只觉得能一起回家过年玩一玩还挺好的，他家过年人多，热闹。现在感觉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尤其是他想起来他爸跟明何好像还认识。
张景尧看了明何一眼，决定不管了，就当没想起来，让他自己去处理吧。明何当领导的肯定比他小职员会处理这种场面。
张星禹其实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出来明何和上次不太一样，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就像，老干部突然变年轻了的感觉。
明何今天脱下了焊在身上的黑T恤羽绒服，为了开车方便也没穿正装。
上半身穿了件白色帽衫，配了件黑色夹克外套，下半身穿了条深色的直筒牛仔裤，脚下踩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
鞋是张景尧特意给他选的，因为鞋的白边上还带着三颗可可爱爱的小草莓。
张星禹感觉他这一身穿的很有张景尧的风格。一看就是出自张景尧的手笔。
俩个人直接带着明何上了三楼。
边走张景尧边给明何介绍：“俺们家一共四层，一楼客厅厨房，二楼我爸妈住，三楼我和张星禹，四楼活动室。”
张景尧推开三楼最东边的卧室把自己行李箱推了进去。又推开隔壁房间：“你就住这吧。”
明何也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扔了进去。然后三个人又打打闹闹的下到了一楼。
张景尧爸妈正在客厅坐着等人。见到三个人下来，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张景尧的妈妈虽然年过半百但依旧气质出众，平时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事，爱好就是跟姐妹、朋友什么的出去旅旅游，做个脸聊聊八卦什么的。
但是去年开始就疯狂给张景尧催婚，起因是他们朋友圈子里有人抱上了孙子。整天在朋友圈里晒娃，这白白嫩嫩还可爱的小奶团子，谁受得了啊，于是纷纷都开始回家卷自己孩子，没谈恋爱的催相亲，谈恋爱的催婚，结了婚的催生。反正就是想抱孙子。
他们老家这边普遍生孩子比较早，张景尧因为一直在外地上学，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享受到这种催婚的待遇。以前过年的时候，还会明里暗里的给安排几场相亲。
张妈妈甚至因为张景尧一直相亲失败，且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而怀疑张景尧的性向。但是夏天的时候，被张景尧给否认了。
张景尧也没有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下半年就看上了自个领导，但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决定先不跟他妈说了，顺其自然，发现再说吧。
张景尧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爸，妈。”
张妈妈赶紧过来给了张景尧一个热情的拥抱。拍拍胳膊捏捏脸仔细观察自己好久没见的儿子。
但是介于张景尧气色红润，脸上看着甚至比去年还长了点肉，所以并不能发出其他父母总说的“都瘦了”言论。
张景尧他爸张怀庭则是向着明何走了过来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来跟明何握手打招呼：“明处长，好久不见了啊。”
明何跟他握了握手，不咸不淡的说：“恩，是有好久了。”
张怀庭：“一别经年，明处长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明何：“你修为倒是涨了不少。”
张怀庭：“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张景尧看着俩人一副老干部气息的交流，有点不适应。
在他眼里他爸是个非常新潮的老头，也爱打游戏追剧喝奶茶，年轻人爱干的事一样不落。除了小时候给他开家长会，张景尧还没怎么见过一脸严肃刻板的他爸。
到了餐桌前张怀庭把明何往主位上让，明何摆手拒绝了，然后坐在了张景尧旁边。
一家四口加上明何一共五个人，但是却做了一大桌子菜，张怀庭甚至还开了瓶茅台。
饭桌上张怀庭和张星禹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明何，试图活跃气氛，但是明何有一句没一句的接，敬酒就喝，气氛整的多少有点紧张。
张景尧拿着筷子一边看着他爸和明何聊天，张景尧又想起了刚入职的时候还对明何充满恭敬的时候。不过好像一共也没恭敬几天。
注意到张景尧的视线，明何放下酒杯问他：“怎么了？”
张景尧摇头表示没事。刚夹了一块排骨还没送到嘴里，就听见他爸对他说：“你得敬你领导一杯啊。”
张景尧：“啊”了一声。
张怀庭啧了一声：“这孩子……”就要拿张景尧面前的酒杯给他倒酒。
张景尧还没动，就听见明何说：“他不能喝酒。”
然后一把按住了他的杯子。
这回轮到张怀庭懵了。
张星禹出声给他爸解围：“没事，我哥不能喝咱们喝，来我敬领导一杯。”
张景尧想到上次喝多了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张星禹，抬手把他酒杯也按下来了：“你酒品不好，也别喝了。”
被夺了酒杯的张星禹尴尬的笑笑然后坐下了：“那吃菜吃菜。”
明何转头问他：“那我呢？”
张景尧一边嗦着红烧小排一边回他：“你什么？”
明何：“我能不能喝？”
张景尧：“随便你啊，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呗。”
张怀庭和老婆两个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感觉儿子和领导之间气氛不太对。
一顿饭就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气氛里吃完了。张景尧吃完跟平时一样摊在沙发上一边看综艺一边刷手机，明何坐在他旁边打游戏。
张景尧问明何：“看出什么了吗？”
明何摇头表示没有：“都很正常，你爸妈精神饱满气体通泰，一看就福泽深厚，你弟也一身金光环身福星高照。”
张景尧就知道不可能是自己家里的人，：“没事，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都会来，百十口子人，到时候再看。”
明何：“恩。”
而另外一边一家三口则是在厨房围在一起嘀嘀咕咕。
张母：“你看我就说尧尧是带对象回家的吧！”
张父不确定的皱皱眉：“那可是明处长。”
然后又问小儿子：“你上次不是说跟他俩一起出过任务吗？你怎么看？”
张星禹：“我不知道，但是上次我问我哥了，我哥说是领导。”
张父：“你看我就说是领导吧！”
张母：“那你听说谁家领导跟下属回家过年的。”
然后指了指客厅：“还是这位。”
张父又犹豫了。
最后张母拍板决定：“尧尧说了才算，他不说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因为赶了一下午的路，所以张景尧睡得还算早，好不容易开始放假，第二天张景尧直接睡到了下午，错了午饭，起来之后就想着带明何去尝一下自己小时候常吃，别的地方没有的一家店。
张景尧一路上都在跟明何形容这家招牌的拌凤爪有多好吃，别的地方都没有，每天排队的人有多少，说的自己都饿了。
但是到了店里之后发现这家店竟然关门了！
跟周围的邻居店铺打听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店里面有电器自燃了，歇业整顿几天。
就在张景尧失望的想走的时候，明何突然往里走了走，透过被熏得漆黑的玻璃门往里面看去。
张景尧跟上他问：“怎么了？”
明何转回头又看了一下周围的建筑：“有点奇怪。”
张景尧也跟着他一起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除了两边有几家店铺换了名字，其他都挺正常的啊。跟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
明何继续说：“有一丝淡淡的妖气。但是散的差不多了。”
张景尧：“你是说这不是自燃？可能是有妖怪作案？”
明何：“不确定，需要调一下监控看看。”
于是张景尧头一次知道了岱城的管理处分部在哪里，并且在岱城管理处看见了一个熟人……
上次表妹带去京城的那个朋友。张景尧凭借着记忆回想起来女孩叫陈瑞。
很明显两个人对于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彼此都表示十分不可思议，陈瑞明明记得闺蜜给他说过，他这个表哥是全家唯一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
张景尧则是想到他们家其实除了自己都是玄门中人，表妹的朋友在管理处上班，又变得十分合理了起来。
明何看出来张景尧俩人表情的尴尬，问：“怎么了？”
张景尧给明何小声的说：“当奴隶那天的公主。”
明何：“奥？”的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孩。
张景尧过去拽他：“你盯的也太明目张胆了，不礼貌！”
然后张景尧把自己和明何的证件递给了陈瑞：“我们两个是京城总部的，刚才路过祥泰路上那家福寿居。就是前天自燃那家店的监控给我们调一下。”
陈瑞接过俩人的证件看了一眼，吓了一跳，震惊于张景尧竟然是总部的领导。后面跟着他一起来的帅哥竟然是总部大BOSS。
于是立马找人给他去调了监控。
等待期间张景尧问陈瑞：“最近这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件？”
陈瑞没听说有什么事，并且跟他说：“小地方一般办的都是户籍、调解一类的业务，跟居委会或者派出所都差不许多了。要是有奇怪的事我应该是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