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查多久,就发现进入了跟赌场经营有关的机密方向,这个楼里的经营方式,借印子钱和追债的方式都非常有问题,而这些秘密……他曾在之前交易过一部分给霄酒!
当时他以为不重要的,恐怕是被霄酒算计了!
做交易时他并不觉得自己吃亏,霄酒给的策略很好,现在想起来非常意难平,这楼里所有人都在努力,但霄酒明显走在了最前面,还站在比较高的位置俯视,掌控……这谁受得了?
他当机立断,一些远一点的线索可以慢一点,缓一点再来,但失踪的这个人,周贵的房间,他必须要立刻去!
结果就撞上了萧鼎。
这么浪荡自在,难道霄酒这边已经成事了?
再一看,萧鼎身后下来的,是8号萧厚,不是霄酒。
那没事了。
萧鼎才不管萧炆有什么小心思,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知道这人和萧厚不对付就行:“快,十八弟,你八哥好像知道你要去哪儿了,他要抢个先,把你的路走了,让你无路可走!”
萧炆敛眉:“哦,是么?八哥竟然是这么欺负弟弟的?”
萧厚从楼梯上走下来:“宫澜,莫要被谗言乱了心神。”
萧炆:“所以在八哥眼里,什么话不是谗言,谁的话才是可信的?”
两个人杠上了,萧鼎赶紧趁乱溜走,去找小漂亮。
他直觉小漂亮在东南角!他好像听到过这个方位两三次了,这么神秘又这么重要,小酒酒怎么可能放过!
萧炆和萧厚你来我往杠了几句,就感觉不对劲,针锋相对是一回事,被别人利用是一回事,二人齐齐止住,转向东南方角,万不能叫别人占了便宜!
岂料还是晚了。
他们到时,霄酒萧爵萧鼎三人,刚好从房间里出来。
萧鼎得瑟的朝他们抬了抬手:“哟,两位来啦?那就进去看看呗,也不知道我们红队怎么就这个运气,第一拨进了这个房间,啧,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行了,我们走了,你们俩在这浪吧。”
萧炆和萧厚:……
浪个屁,你们才浪!
霄酒眼眸微弯:“祝二位顺利。”
真就让开了门,从容离开,让他们进去。
萧炆和萧厚暗自磨牙,怕不是已经有所得,才这么从容!
二人对视一眼,没什么心思吵架,推了门进房间。
发现也还好,到处整齐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丢……真的没有丢么?
走出阴暗角落,霄酒问萧爵:“所以契书这个线索,是你看到的?”
萧爵颌首:“提问霸哥是否丢了东西时,他的回答里,有这两个字。”
“没错我也听到了!”萧鼎举起小手指比划,“就比老九晚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霄酒:“这个房间的主人叫周贵,失踪了十余日,是粉队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萧爵:“或许与楼里经营模式,暗中规则有关。”
“就是这样!”萧鼎再次比小手指,“我也知道了!就是晚了一点点而已!”
萧爵继续:“周贵,年十九,家中独子,孝顺知礼,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也想回报父母的不容易,奈何家穷,自身又无甚才华,很想找机会为家里挣份荣光,正好碰到聘人消息,待遇和前景都非常看好,便找来了,没想到一切都是骗局,到了这里,逼签身契,被迫学习赌技,陪赌客赌钱,诱导赌客借印子钱,无下限催收……不干就是个死字,出不去,逃不掉,楼里有的是控制人的险恶方法。”
萧鼎这回闭嘴了,这些他真不知道。
这就是他们刚刚从房间里搜出来的信息?
能认识房间的主人是谁,顺着了解点楼里秘密,好像不太难,可连家中独子,孝顺知礼这些东西都能推出来,就有点不简单了,这个老九有点东西。
霄酒跟萧爵一起探索的房间,所有结论都是你一句我一句聊出来的,本不需要再多说,可谁叫现场还有个刚刚过来,不太明白情况的队友呢,总得和萧鼎解释一二:“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失踪,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到底是哪一种。”
萧鼎默了默,没懂:“所以……跟我们有没什么关系?我们的任务不是找到老头的记忆?”
霄酒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老头的记忆?”
萧鼎:“你们都说他年十九……”
萧爵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每个儿子,都是有爹的。”
萧鼎捂嘴:“你们的意思是……那老头是……”
“倒也未必,”霄酒往前走,“我与九哥并不确定,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显示有这个方向,但双方肯定有所关联,我们需要找到方向解惑。”
萧鼎跟上:“那咱们接下来是——”
霄酒:“找掌事初七问一问。”
萧鼎又不懂了,郑重提示:“那是粉队的任务匹配人物。”
“我知道,”霄酒唇角微勾,“可规则里没有说,不允许问他队任务人物话不是?”
萧鼎:“你问粉队的事,他应该不大会说吧?”
霄酒:“谁说我要问粉队目标任务了?”
萧鼎:“你刚刚不是说问周贵……”
结果找到掌事初七,霄酒像是不经意间经过,帮对方扶了把装满酒的托盘,顺嘴说了声:“你们这个场子里,有老头不太好吧?万一不小心死了,谁负责?”
初七是个热情的掌事:“多谢,客人看到了王老头了?还请客人安心,楼里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需要客人负责,但凡楼里讨生活的,都签过契,死活都是自己的事,绝无怨言。”
霄酒似乎很好奇:“可你们为什么要收老头用?怎么看都跟你们这个场子不搭,还容易折损。”
初七就叹了口气:“不是我们要收用,是他非得来,来时化妆成了年轻的小伙子,楼里光线暗,下面的人没看清,真叫他进了门,进来了赌了钱,借了钱,签了契,楼里不做赔本买卖,只能从他身上赚回来,如您所见,他这年纪,能干的事实在有限,下面人还不能太催,要把人催死了,更是赔本,只能留着用了。”
霄酒好像不太理解:“这么老进来干什么?这么有瘾么?”
“那谁知道,”初七视线滑过整个厅堂,眼角舒展,笑容灿烂,“许是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呢?贵客为何对他这般好奇?”
霄酒开始编:“也不是对他特别好奇,就是不小心进了周贵的房间,这个人好像失踪了是不是?”
初七眼神有了变化:“哦?”
霄酒:“十几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点奇怪呢,我们不小心经过,看到了房间里床边,脚踏上,有未干透的红漆,漆活儿,好像就是那个白发老头在干?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们都不查一查么?不怕被上面怪罪,说你们渎职,不认真干事?”
初七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焦虑。
霄酒就道:“你看,场子这么热闹,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你做为掌事,也难分开身,处处周到,要是因这被罚,就得不偿失了,不若这样,你将这件事委托于我们,我们帮你去查那个老头,还可以在这件事上跟你签契,但凡查到的东西都会告诉你,只要你透露一点点楼里的东西给我们知道,你身为掌事,一定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你透露一些所有人都知道,耳熟能详,外来客人只要混一混场子也能知道的事给我们就行——如何?”
“我们只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而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如果我们给力,你还能有更多附加收获,何乐而不为呢?”
霄酒的眼神很真挚,话很真诚,交易也非常诱人,答应没什么,错过了却好像会损失很多。
初七并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把霄酒招到身边,小声说了几名话。
萧鼎看的叹为观止,他知道小漂亮会忽悠人,没想到什么人都能忽悠,瞎话张嘴就来,别人竟然还就信他!
霄酒聊完天离开,却并没有立刻去追老头,而是道:“我们去找柳娘子。”
柳娘子?
来回听说好几回名号了,是这里的头牌花娘?
萧鼎直接懵逼:“找花,花娘?不按约定好的干活儿?”
霄酒理直气壮:“为什么要按约定干活?初七又不是我们队的任务目标。”
萧鼎:……
那你跟人聊交易聊的那么坚定火热!
他感觉那个初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在这种场子里做到掌事,怎么可能是傻白甜:“那初七……知道你的心眼子么?”
霄酒看了他一眼,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
萧爵好像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鼎感觉这个世界跟自己理解的都完全不一样了,睁大眼睛:“知道还能这么聊?还能谈交易?”
是不是有点奇怪过头了,为什么小酒酒想聊的事都能聊成,想谈的交易都能成功,甚至不吝于让别人知道他有想法,还是能办成?
萧鼎的问题,霄酒认为并不是个问题。
无论谈判还是交易,零和博弈从来都不是好选择,如果你的收益,意味着对方的损失,那没有人会愿意谈这笔买卖,很多生意的做成,是因为于我有利,于你也有利,就算是有附加牺牲和付出,牺牲和付出的这些东西,一定是对我来说非常不重要,甚至没用的东西。
如果结果是要么你赢,要么我赢,必然会有输得很惨的一方,交易一定谈不成,只要你能让对方觉得在占便宜,没什么损失,或者损失不大,顺利的话利益则会更多,对方就一定会同意。
萧鼎听完霄酒的解释,懂了。
“因为你跟初七说的是有关王老头的事,并没有直指周贵,那就跟他和粉队的契约关系无关,他并没有透露任何周贵的东西给你,也不在周贵这件事上跟你合作,至于透露给你的楼里的消息,让你查王老头的所得,都是另外的独立事项,就算你在查的过程中和粉队撞上有什么关系,抢了粉队的信息又有什么关系,别人实力不济,还能怪你太厉害?”
萧鼎慢慢咂么完这个事:“所以就叫你这么骗成功了?”
“怎么能说是骗呢?”霄酒提醒他,“这位可是掌事。”
萧鼎感觉还有事:“啊?”
萧爵:“这个场子里,掌事的位置,能提供的不会是一点信息那么简单。”
萧鼎看了看宽阔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厅堂,眼睛有些直:“所以在我们的后续行动里,他是可以提供更多便利的……”
比如不小心惹了什么小祸,掌事能解决,可能遇到什么危险,掌事能提醒……
这哪里是达成了一个什么交易,这是给自己请了一尊保护神啊!
“可初七也不是个傻子……”
霄酒微笑:“是啊,他当然不是傻子。”
萧爵:“当机立断答应交易,必然料到了这些,可还是要做——他很迫切。”
失踪的这个人,对他来说压力很大,他一定为此承受了来自上峰的责备,同时也表明了,周贵一事不简单。
明明只是一个签契进来的年轻人,和所有进楼里的人一样,为什么偏偏他这么重要?
这才是他们真正应该注意的事。
萧鼎:……
你们牛的,不但忽悠了别人,谈成了交易,给自己找了个保护伞,还顺便试探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正确方向该往哪里。
霄酒:“我们只要知道周贵的秘密,就知道他消失在哪里了。”
一人一句,和老九有默契极了。
萧鼎摸了摸鼻子:“那为什么要找柳娘子?”
你都说了,要摸周贵的秘密,难道……
霄酒:“周贵和楼里小喽罗狗哥有龃龉。”
萧鼎:“所以……为什么找柳娘子?”
萧爵:“狗哥和柳娘子,也有龃龉。”
萧鼎:……
霄酒:“龃龉冲突前后脚发生,时间上距离很近。”
萧爵:“这个龃龉,很可能关联,很可能……”
“可能就是同一个!”萧鼎终于了悟,还能抢答了,“所以这个柳娘子和狗哥都挺重要,我们都得去找?”
霄酒看着他,微笑:“孺子可教。”
萧鼎:……
“你能不能别用这个词?”他绕开萧爵,小步靠近霄酒,几乎跟他贴着走了,“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先去找柳娘子,而不是狗哥?”
霄酒看了萧鼎一眼,理直气壮:“当然是柳娘子漂亮,楼里人说她明眸皓齿,媚眼如丝,纤腰如柳,引人攀折……”
萧鼎:“我不信。”
霄酒:“嗯?”
萧鼎笃定:“举凡男人,没一个不好色的,比如我就喜欢美人,可你小漂亮不一样,你——”
霄酒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如何?我不是男人?”
萧鼎理直气壮:“你长得好看!你跟美人站在一块,不知道是占了便宜,还是被占了便宜,何苦呢,所以你肯定不好色,要去也绝对不是因为那柳娘子长得好看!”
霄酒笑而不语。
萧鼎看萧爵:“老九你评评理,说是不是!”
萧爵只淡淡看了他一眼:“8号和18号都不傻。”
萧鼎:……
怎么又说起这两个人了?
老九这是跟谁学的毛病,跟小漂亮么?说话净让人听不懂!
霄酒怜爱的看了萧鼎一眼:“虽说到现在,我们仍然未知楼中全貌,不知道各自的主线任务是什么,细节线索是什么,但很明显,我们三队的任务都有关联,我们从周贵的房间出来,能想到找这个方向,找柳娘子和狗哥问话,他们就想不到吗?”
萧鼎摇头,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心眼多,怎么可能想不到!也就是多花点时间还是少花点时间的问题,总归还是会走到这条线上来!
霄酒:“他们想找的第一个人会是谁呢?”
“柳娘子吧……”萧鼎看着二楼最大,最华丽的那个房间,“毕竟显眼。”
花魁头牌嘛,自带神秘和吸引感,谁会不想看看呢?
而他们红队,想要一直跑在最前面,就得保持所有的决策都是第一梯队,选错的结果很可能是和别人撞上,然后互相拉扯影响,双双陷入泥潭,寸步难进……
所以霄酒的打算是这个,萧爵也是这么想的,就他还需要提醒?
那直说不就好了,搞这么多花活!
柳娘子的房间很好找,太显眼,太华丽,他们来的时间也刚刚好,柳娘子才唱完一折桃花扇,进房间休息,被人不算怎么礼貌的敲开门,她似乎也没什么脾气,开门就微笑行礼,仪态万千:“贵客可是召柳娘伺候左右?多谢贵客厚爱,柳娘不敢辞,只是刚唱完一折戏,必须得重整妆发,贵客包厢在哪,柳娘一刻钟后前往可好?”
萧鼎看着柳娘子,好悬没回神。
的确跟传言说的一样,明眸皓齿,媚眼如丝,柳腰纤纤,引人攀折……可这里的头牌,一点都不傲的么?
京城里烟花巷的姑娘,别说头牌,就算有点名气的,脾气都大的很,客人都能自己挑的,不高兴了管你是谁,门都不开,哪是柳娘子这么温柔如水,跟个面团似的,一推就倒?
霄酒却看到了这双美眸里的提防,柳娘子看似乖巧温柔,笑容很甜,可这个站姿,绷紧的脊背,无一不说明她的反感,她并不欢迎莽撞无礼,上门打扰的客人。
“其实是外面太吵,我们兄弟不爱这么玩,有点累,想找个安静地方休息,初次来,实在不知哪里能不受打扰,就看着这个房间还算安静……”霄酒歪头一笑,眼眸清澈干净,笑容乖巧明亮,“姐姐可能容我们喝口茶?”
看起来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可能还没学会怎么占女人便宜,就像个邻家弟弟。
柳娘子垂眸,退后半步,将门大开:“三位请——”
三人进屋后,她素手掩门,转身时头上步摇未动,莲步轻移,姿态优雅舒展,上天给了她一副好身材,她走起路来腰肢款款,风情万种,都是这副好身材所致,她其实并没有特别利用身体条件,没有走的特别妩媚妖娆,在这种场子里,难得有股矜持有礼的气度,有点不太像这里养出来的烟花女子,反倒像个大家闺秀。
她微微笑着:“三位贵客,想饮酒还是茶?”
霄酒:“茶。”
柳娘子很快看了茶:“贵客来我这里,是有话同我说吧。”
“正是,”萧鼎直接就问了,“你和周——”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敲响了,是一道有点有点淫邪带着哄诱的声音:“柳娘子?柳娘子在么?我们齐大爷请您过去唱两曲,给您带了礼物——”
萧鼎直接黑了脸,娘的最烦看不懂眼色随便打扰的人,没见他正忙着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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