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男抬头看向面具姜澄，那是一张憨厚又大众的脸，没有任何记忆点，转个身就会被忘记。
“笑你装腔作势。”运动男这话一出，俞厌都惊呆了。
还真不怕死。
面具姜澄果然被激怒，直接朝运动男出招。
运动男只是一个侧身避开了面具姜澄的攻击，面具姜澄被激起胜负欲，继续攻击运动男。
运动男从容不迫接招。
俞厌还站在原地，把浴巾一件一件往身上裹着取暖。
当面具姜澄和运动男打得十分激烈，一点一点拉开和他的距离时，寒气也跟着远离，不再那么冷了。
就在俞厌思索着要往哪逃时，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朝他这个方向抛来，俞厌下意识要避开，却在看到掉进雪地里的是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时。
他立刻蹲下身子去捡，在看到骷髅头打火机时，俞厌立刻意识到什么，抬头朝运动男看去。
与此同时，对方也看了过来，冲他喊：“把那辆车点了，快！”
俞厌整个人都懵了，但还是反应迅速，冲向驾驶位，拔下车钥匙，然后打开加油口。
‘叮’的一声，打火机被打着，一簇火苗燃起。
面具姜澄像是感应到什么，立刻放弃和运动男的纠缠，迅速朝他扑来。
运动男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个跳跃就挡在了面具姜澄面前。
俞厌见状，毫不迟疑把打着的打火机往油罐口里丢，然后拼了命跑开。
‘轰’的一声巨响，俞厌只感觉一股浪潮从身后涌来，整个人都被掀飞，但很快腰间就多了一只手，搂着他加速跑着。
“不！！！”
是面具姜澄发出的吼叫声。
不止，还有其他声音。
俞厌下意识回头，发现之前被面具姜澄杀死的那三人居然一个个活蹦乱跳爬了起来，却因为火势太大而没来得及跑开，全部都被火浪波及，身上被火给烧着了。
“怎么没死？”俞厌惊讶。
耳边传来运动男的声音：“都说了装腔作势，他们都是一伙的。”
“哥哥？”俞厌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运动男。
那个骷髅打火机是他买给男朋友的生日礼物。
“等会喊，现在在逃命。”运动男用更紧的臂力回应俞厌。
“能跟我说什么原因吗？”俞厌还是没弄明白。
运动男，也是真正的姜澄说：“那是能释放寒气的异变物，火是它的克星。”
这个俞厌也猜到了点：“那还有呢？有关这个幻象空间。”
姜澄搂着俞厌一边跑一边解释：“你要记住，一切都是幻象，构建幻象空间的异变物需要你的负面情绪，所以它不会杀你，只会想尽办法刺激你产出它们需要的负面情绪。”
“它们不可能杀你，你对它们来说是难得一遇的纯净能量载体，它们只会用各种幻象吓唬你，恐吓你。”
“你只要保证不会被它们影响，它们就拿你没办法。”
姜澄继续道：“刚刚那个冒牌姜澄，异变物知道你和姜澄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它故意让你以为姜澄被抓，让你担心，让你害怕，激你产生负面情绪值。”
“只可惜，它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除了男朋友我，你谁都不关心，就算把姜澄拉去枪毙，你也不可能贡献出负面情绪。”
“不过异变物不知道这些，它只以为你是不相信那是姜澄本人，于是故意让那个冒牌货说出姜澄的口癖，好让你相信它，等你相信它了，它就会把你控制并带你离开幻象空间。”
“见你还是不上钩，又利用杀掉另外三个押送人员来给你紧迫感。”
俞厌认真听完后，摸索着下巴：“看来，只要我进幻象空间，异变物是知道我的身份，不论我怎么改变，对不对？”
姜澄：“对，只要是异变物，你的身份就藏不住，识别不了你身份的，就只有那些被拖进来的异能者，除非异变物主动告知这些异能者。”
“不过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异变物没办法跟他派进来的那些人透露你的身份，是因为构建幻象空间的异变物所有能量都用来维持这个空间和NPC了。”
“停！”俞厌突然大喊，姜澄脚步停下，不解地看向俞厌。
俞厌从姜澄怀里离开，然后看着姜澄问：“最后一个问题。”
姜澄：“说。”
“那哥哥是怎么认出我的？”俞厌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你说只有异变物才会知道我的身份，哥哥你又不是异变物，而且……”
俞厌抬手指着自己的脸：“我化妆了。”
姜澄沉默下来。
俞厌继续往后：“你到底是谁？”
俞厌一步一步往后退，尽量拉开对他来说属于安全的距离。
他紧紧盯着眼前人，等着对方的回答。
不远处是熊熊大火，押送车被火包围，原本漫天的雪，在大火烧起来时，正在逐渐融化，那个冒牌姜澄痛苦地被火包围住，想要往他们这个方向爬却怎么也爬不过来。
他的那三个同伴同样被火包住，正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再这诡异的背景声音下，俞厌依旧没有产生半点负面情绪，他盯着眼前的姜澄，丝毫没有不耐烦。
反正都是在异变物构建的幻象空间里，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姜澄看着警惕性很高的爱人，神色有些无奈：“芋宝，我……”
“在让我完全相信你之前，不要这么喊我。”俞厌打断姜澄的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易容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说只有异变物才能感应到我，难道你是异变物？”
俞厌连番追问，姜澄还是保持沉默。
就在两人僵持下，一道拍手掌的声音传来。
俞厌和姜澄两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来人一身裁剪得体的灰色西装，梳着整齐的倒背头，穿着皮鞋一步一步走来。
竟然是陆先生。
陆先生看着眼前两人，又把目光落在俞厌身上说：“你说的没错，你眼前这位就是异变物。”
俞厌眼神发生变化，却也只是瞬间就恢复平静。
陆先生来到两人面前，又看向身穿运动衣的姜澄：“既然你很难开口，那我来帮你说吧。”
“闭嘴！”姜澄对陆先生出手。
陆先生迅速往后，俞厌见状知道陆先生现在属于异变物亲自下场。
两人打起来时，看得出陆先生能力是不错的。
也对，能构建两层幻象空间，没有能力肯定是办不到。
而随着陆先生的出现，周围的雪融化得更迅速，寒意也越来越弱。
俞厌开始感觉到有点热，他一边观战一边解下身上的浴巾。
等到所有浴巾都解下来后，寒气已经消失，现在的温度属于常温，不冷不热。
他们所处的这个大街也完全显露出来，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个行人。
俞厌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没有继续看下去，一个人四处逛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在刚刚停押送车的地方，车子已经烧得漆黑一片，只剩下框架，地上还有几个烧焦的人形。
之前他还推测西装男他们有可能是佣人团的人。
没想到竟然不是。
他记得佣人团头顶上滚动的负面情绪值是白色的，这意味着他们是异能者。
难道是他搞错了？佣人团其实只是被意外拖进来的异能者，并不属于任何阵营？
俞厌边走边思索，忽然停住脚步。
回头看向已经被姜澄打趴的陆先生，若有所思。
他又快步跑回去，蹲在被姜澄踩在脚下的陆先生面前说：“啧啧啧，这就输了？你可真没用。”
话音刚落，陆先生头顶上就开始翻滚着金色的负面情绪值。
俞厌盯着那些数值继续道：“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这些异变物一次比一次厉害，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是我遇到的最弱的异变物，这才几招啊就被踩在地上摩擦，真可怜。”
俞厌不管不顾一顿输出，果然，陆先生头顶上的数值又开始往上涨了。
很快就突破橙色，很好，再加把力，就该变红了。
不知道这一次变红，是不是就能直接出去？
于是他又继续输出，什么羞辱人的话都对着陆先生喷。
因为他发现，只要羞辱这个异变物，这个异变物才会贡献出很多的负面情绪值。
之前在偷听到兄弟团说话时，他意外撇到一个身影和一抹金色，当时他不知道那人是谁。
现在回想，那人极有可能就是陆先生，当时陆先生就在旁边偷听，听到他在兄弟团面前羞辱他。
所以当时一闪而过的金色，亲生就是陆先生的负面情绪值在翻滚。
而当时，他感觉到的精神状态在恢复，或许跟兄弟团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和陆先生这个异变物有关。
异变物产生负面情绪值，精神状态就会出问题，释放出来的药物也就会有点力不从心，这种情况下他的精神状态才会恢复。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明明兄弟团两人都没有提供负面情绪值，他的状态却还在恢复的原因。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陆先生这个异变物还在生气，负面情绪值持续提供，精神状态受影响。
也就是说，这个异变物其实是个很容易被刺激到的性格。
果然，没多久陆先生头顶上的数值持续飙升，数值快要变红了。
然而，数值却迟迟卡在六十九，怎么也上不去。
踩着陆先生的姜澄说：“得找到关键破局的物件。”
“关键破局物件？”俞厌立刻想到残疾少爷那个幻象空间，破局关键是一把梳子。
那这里呢？
这里会是什么？
“哈哈哈哈！”陆先生突然大笑了起来。
俞厌不明所以的看向对方。
陆先生费劲扭头看向踩着他的姜澄说：“万梓，你这个叛徒！你以为你背叛了我们，你就能活？别做梦了！想想你已经犯病多少次吧！哈哈哈哈！”
犯病……
俞厌猛地抬头看向姜澄：“你，你真是哥哥……”
姜澄无奈看着俞厌：“芋宝，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不能信我，万一是他配合我演戏呢？你要继续保持警惕，直到幻象空间崩塌，乖，去找破局的关键物件。”
俞厌却没动，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姜澄，眼眶毫无预兆红了一圈。
姜澄脸色一变大喊：“芋宝，冷静！不要给他们赠送负面情绪！”
“好纯，好香，好好吃！”陆先生则是在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纯净情绪时，整个人犹如飘飘欲仙，贪婪地不停呼吸，想要更多的情绪。
“再来点！再来点！”
陆先生贪婪得催促着。
姜澄：“听话，一切等出去再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俞厌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
陆先生十分遗憾地看着俞厌：“你就不生气吗？你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异变物啊，你居然一直都在跟异变物交往啊！你应该生气的，生气万梓欺骗你！快生气啊！快点！”
“生个屁！”俞厌一巴掌扇在陆先生的脸上，“做梦去吧！”
“破局物件是什么？”俞厌来回走着，毫无头绪。
“别急，破局物件一般都是幻象空间构建者最害怕的东西，也是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的东西。”姜澄一点一点给俞厌提供思绪。
俞厌回想从进来后陆先生的反应。
陆先生怕什么？
“赛车？”
俞厌想到从一开始，陆先生就一直阻止他去赛车，还拿股份来威胁他。
难道陆先生害怕赛车？
他去观察陆先生的反应，只是对方并没有给他任何可探寻的反应。
这个幻象空间就是陆先生自己构建的，应该不可能把自己害怕的东西构建进来。
不对，之前那个残疾少爷，他害怕梳子，不也把梳子构建进他的幻象空间里？
虽然梳子被布包着，压在床脚下，可不可否认梳子被构建进去了。
所以，或许异变物构建幻象空间也是有必须遵循的规则？
比如，不能屏蔽自己害怕的东西或者事情又或者人？
俞厌想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赛车可能就是破局关键。
他站起身开始去找赛车，偏偏这附近空旷的很，什么也没有。
俞厌没有急，仔细寻找每一处。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他在一栋房子的地下停车场里，看到了停在里面的一辆赛车。
俞厌脸色一喜，迅速跑过去，赛车上有钥匙，就好像特地为他准备的。
他毫不迟疑发动车子开了出去，直接回到刚刚那个地方。
当听到赛车的轰鸣声时，原本还平静的陆先生果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俞厌冲着姜澄喊道：“哥哥，让开！”
姜澄迅速拿开踩着陆先生的脚，与此同时俞厌也开着赛车冲了过去。
陆先生根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红色赛车朝他冲来，头顶上迟迟不得突破的数值瞬间翻到八十。
赤红赤红的。
下一秒，周围所有景象都凝固了，紧接着就是俞厌熟悉的景象崩塌。
俞厌看着一块一块犹如玻璃碎片掉落的画面，在心里祈祷，不要再来第三个幻象空间。
他看向朝他走来的男朋友，伸手握住男朋友的手。
“这回真的崩塌了吧？”俞厌靠在男朋友身前问。
姜澄缓缓点头：“嗯，真的塌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落下，一切都消失了，耳边开始涌入吵杂的声音。
有工作人员和报案人员的声音，也有从里面脱身的异能者为自己还活着的庆幸声音。
俞厌无暇顾及其他人，他拉着男朋友的手，朝外面跑去，一直跑到他们住的酒店，跑到酒店房间里，俞厌才松开拉着男朋友的手，和男朋友面对面站着。
姜澄内心轻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与此同时，俞厌也开口了：“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异变物会知道你犯病的事情？它为什么说你是异变物？”
“哥哥，你是异变物吗？”
“哥哥，你是异变物吗？”
黎成刚刚得知幻象空间破了，本想找俞厌和姜澄两人问问情况，就从其他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两人匆匆忙忙离开。
他猜测应该是回酒店，这才赶过来。
刚到酒店房间门口，这句话就从未关紧的房门内传出来。
焦急的脚步一顿，黎成停在了门口。
“哥哥，你怎么不回答？连我也要瞒着吗？”
房内，俞厌再一次追问。
姜澄垂眸，沉思片刻才开口：“哥哥的确有事瞒着你。”
俞厌听到这，身侧的双手缓缓捏紧，指甲不经意间扣进皮肉，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不会的，哥哥怎么会是异变物？
门外的黎成神情逐渐绷紧。
怎么可能？不会的，姜澄怎么会是异变物？
虽然万梓没有口头承认自己是姜澄，黎成还是非常肯定，万梓和姜澄就是同一个人。
此时，姜澄这话，像是给黎成一记重拳，让他无法接受。
不可能的。
他那么信姜澄，姜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他，追随他，他怎么可能欺骗他们所有人？
他紧捏着拳头，站在门外，想要继续听下去。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姜澄站在门口看着他。
黎成表情一怔，深吸一口气说：“我过来找你们问点有关幻象空间里的事情。”
“进来吧。”姜澄打开门让他进来。
黎成站在门口迟疑片刻，才跟着进去。
他看到俞厌站在窗户口那边看着窗外，姜澄在俞厌身边站着，是为俞厌保驾护航的身后人架势。
“就是幻象空间里，你们……”黎成心不在焉，都忘了自己本来要问什么问题。
深吸一口气，黎成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我都听见你们说的话，姜，万梓，你还没有回答俞助理的问题。”
姜澄没有回应，视线依旧落在俞厌身上。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若没事就先离开。”姜澄冷冷道。
黎成没有走，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黎长官，这是我和我男朋友之间的事情，不太希望有外人在旁边听，希望你能理解。”俞厌转身看向黎成，语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黎成缓缓点头，迟疑片刻才转身离去，并把房门关上。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房间里，俞厌一直在看窗外，直到看到黎成离开的背影，他才转身看向身后一直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哥哥，能告诉我你瞒了我什么吗？”
他走到男朋友面前，手指在男朋友胸前画着圈：“骗了我？还是只是瞒了一些事情？”
“我不会骗你。”姜澄握住俞厌的手，摁在他的心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