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觉得怪怪的，但姜澄过于刻板冷漠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他反倒更信姜澄现在的说法。
这才合理。
那样高度的强者，还是待在上面别下来了。
俞厌听完虽然因自己的自恋和误会赶到尴尬，但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老大不是那种想法就行，他们还是好上司下属关系，好搭档关系。
“老大，你刚刚说的那个万梓，有他的照片吗？”俞厌心急着确定这个万梓的身份。
“你去找黎成，跟他一起接待那些人，到时你自然就能见到。”姜澄给俞厌这个任务。
俞厌很乐意接下，快步离开休息室去找黎成。
黎成见他来，视线在他脸上打转，俞厌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是镜子吗？照这么久？”
黎成：……
两人在接待处等了两个小时，一辆黑色皮卡缓缓驶来，停在部门大楼门口。
皮卡后面坐了大概十个人，在一众身穿行动队制服的行动队员中，身穿黑皮外套头戴棒球帽的年轻人尤为显眼。
熟悉的帽子和外套，让俞厌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男朋友万梓。
俞厌立即往外走了几步：“他们来了。”
黎成从来到锦城后就换下那套西装，穿上了行动队黑色制服。
他带着俞厌走下去，看着那些人从皮卡上跳下来。
俞厌则是盯着戴棒球帽的那人，脸上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想要跟男朋友挥手打招呼，又碍于眼下情况特殊，不适合交流，只能忍住。
“谁是万梓？”黎成站在那十人面前问道。
戴棒球帽的姜澄从人群中走出来，抬头时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在和俞厌眼神交汇时，他冲着俞厌眨了眨眼，嘴角挂起笑意。
俞厌悄悄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黎成并没有错过两人无声交流，心中有个猜测：这不会就是俞助理拒绝老大说的那个男朋友吧？
俞厌，万梓……
芋圆丸子？还挺般配。
“你跟我来做个登记。”黎成对姜澄说，“其他人先去里面休息，半个小时后去会议室开会。”
刚刚接到老大发来的消息，接下来全程由他和锦城部门的部长方恒一起负责，他有其他事情需要离开。
姜澄跟着黎成进入部门大楼，俞厌正大光明走在他身边：“哥哥，你怎么被选中来这？”
“只能说是巧合，哥哥也想跟你共事。”姜澄毫不吝啬说出自己内心想法。
俞厌心情很不错，但一想到这次的任务危险程度，他有些担心：“哥哥，这次任务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芋宝能，哥哥为什么不能？”姜澄反问。
俞厌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只觉得暖流在心头涌动。
简单做了登记，黎成说：“好了，俞助理，你带万先生去会议室集合，等会会议开始。”
“好的。”俞厌和姜澄从办公室里出来，直接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那些刚来的行动队员都已经入座，姜澄坐在最后剩余的位置，俞厌则是在准备会议内容。
所谓会议内容，也是刚刚黎成临时交给他，让他准备好放进电脑里，等会会议室要以PPT形式放出来。
在一众高大威猛的行动队员中，俞厌这种小胳膊小腿的助理显得十分弱小无助，但他的工作能力却不弱，不一会儿就把一切准备妥当。
黎成和部长苏恒过来时，会议直接开始。
这次的会议并没有什么遮遮掩掩，也没这个必要，伪装者已经知道他们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也开始着手跟他们宣战。
这个会议只是在规划接下来的任务方向。
黎成指着屏幕上的文件说：“如无意外，他们还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构建幻象空间行动，至于是不是跟上次那样，全国各地都构建一个幻象空间，还是在一个地方构建，目前还没有相关线索，不过姜队的意思是，不用等，直接出击，利用诱饵把它们引出来。”
“这几天，俞助理你多出去走走。”
突然被点到名，俞厌有点懵。
引异变物出来，关他什么事？
“你放心，我们会在暗处安排人保护你。”
黎成面上冷静说道，内心也是很懵，他不知道姜队为什么说俞厌会是引出伪装者的关键人物。
就因为他是普通人？
俞厌还是很懵。
这是暗处有人保护他的事情吗？这是他为什么会是诱饵的问题。
他哪里像诱饵了？
第34章
任务毫无预兆落下，俞厌一时还没能接受自己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一下子就成了被委以重任的外勤小助理。
还是小助理，只是现在是被放在火上烤的小助理。
放辣不放辣全看猎物的心情。
“你放心，他们都会在暗处保护你。”
黎成见俞厌不说话，以为俞厌是害怕了，伸手拿起一杯放在会议桌上的水递到俞厌面前：“他们都是全国顶尖异能者，能力出众。”
俞厌回神，手里握着一瓶水。
“我知道了，我接受组织安排。”俞厌冷静表达他的意愿。
任务明天开始，黎成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准备准备。
俞厌在部门给他安排的酒店住下，晚上姜澄来了。
门一开，俞厌看到眼前的姜澄，这么多天绷紧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他把自己埋进男朋友怀里，身后的门在姜澄抬脚轻带下关上。
“害怕了？如果害怕，我去让他们重新制定计划。”姜澄用手轻轻拍着俞厌的后背。
俞厌不想男朋友刚加入就对任务指手画脚：“也不是，担心没经验做不好。”
“芋宝做什么事都很稳重，我相信你能做好。”姜澄摸了摸俞厌后脑勺，这是姜澄平日里安抚爱人的习惯性动作。
引出异变物伪装者这个提议是他提出的，那扇白色门的出现，预示他没办法继续藏着芋宝。
迟早有天异变物们还是能找到芋宝，与其心焦不安等那天到来，倒不如先出手把它们引出来。
姜澄安抚着爱人片刻，才见爱人心情好转，俯身在爱人耳边说：“先去洗澡，好好洗。”
俞厌知道男朋友的暗示，想不理他，但还是拿着衣服跑去洗澡。
浴室门一关，姜澄在沙发上坐下，一扇门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姜澄转身看着移动的白色门从他身后绕到他面前。
门被打开，翻腾的黑雾似乎想要冲出来，又像是有无形的东西阻挡了它们。
里面咆哮声不断，似乎在质问什么，隐约中透出一句‘骗了我们’。
姜澄拽着门把用力一关，力道大得整扇门震得厉害，像是要震碎，原本被隔绝的咆哮声更汹涌了，穿透那扇门在房间里肆意乱窜后才逐渐平息。
不等姜澄再次动手，那扇门就自动消失。
姜澄脸色不是很好，阳光帅气的脸庞上被阴郁之色布满。
手里拿着的饮料罐被慢慢捏变形，在饮料罐即将捏爆之前，浴室门打开，俞厌裹着浴巾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带着沐浴露的香氛味道，漂亮的脸被热气熏红，像熟透的等人采摘的果实。
姜澄的怒火一下子消散，手里的饮料罐也避免爆体的危机。
“哥哥你也去洗。”俞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姜澄还穿着刚刚从部门领到的制服，黑色制服把他完美健壮的身形够了出来，站在清瘦的俞厌面前，让俞厌更显柔弱。
像是等不及，姜澄一把拉过俞厌抱进怀里，低头循着红红的脸咬上去。
又来了！
俞厌赶忙要解救自己的脸，可还是迟了一步。
眼前人咬了又吸，俞厌用手拍向帅气的脸，喊：“你是想让我用美男计引异变物吗！！！”
红印子多暧昧啊。
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做不做任务了！
“不想。”姜澄抱着他不情不愿转移阵地，在不会露出来的地方留下好几个印子。
等他进去洗澡时，俞厌赶忙跑去把浴巾换成睡衣，在床上摊着。
姜澄洗好出来，看着已经睡着的俞厌，手上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俞厌熟睡的面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知道是错觉，在平静背面还藏着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撕碎他。
丢掉毛巾掀开被子，姜澄躺进去，把呢喃梦语的爱人带进烈火深渊。
第二天清晨，俞厌带着熟悉的酸痛感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面前放大的帅气脸庞，俞厌没好气伸手掐了一下，见男朋友醒来笑着跟他认错，他才松手。
今天要执行任务，俞厌不敢耽搁，爬起来去找衣服。
姜澄比他先下床，拿着几件衣服放在床上，都替俞厌搭配好了。
运动风，蓝白色带帽套头外套，黑色运动长裤。
不像是去做任务，像是去跑步。
俞厌穿好又戴上一顶鸭舌帽，和往日他穿西装的风格很不一样，穿西装的他把头发再打理一下，还是有点职场精英的感觉。
换下西装，头发也随意梳一梳，感觉就不一样了。
“唉，一点都不成熟，像高中生。”俞厌叹气。
姜澄好笑的看着一味追求成熟气质的爱人，替他把外套帽子上的抽拉绳子绑了一下：“走吧，去吃早餐，你一个人去。”
俞厌抬头：“哥哥呢？”
“从房门出去，任务就开始，我不能明面上跟着你，你得一个人。”姜澄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不会有事，哥哥会保护芋宝。”
俞厌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出门前姜澄把俞厌拉住拥抱一下，才让俞厌出门。
看着俞厌走出房门，原本耸拉着的肩膀一下子绷直，进入工作状态。
俞厌从房间里出来，开始四处闲逛。
今天一身运动装，他在给异变物一种今天休息，不用去部门上班的感觉。
这也合理，他是从庐城逃亡来锦城，这里又不是他上班的地方，没有他的岗位，休息休息也是正常。
前面是一家包子铺，竟然排了长长的队伍，俞厌也凑热闹跑去队末排队。
前面队伍艰难移动，俞厌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累，本想放弃却在看到买了的人从他身边走过，咬一口那肉包爆汁，看起来十分美味。
吞了吞口水俞厌往前面看队伍的长度，还有那么长，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想吃吗？”一个声音引起俞厌的注意，他循声望去，正是那个经过他身边咬包子男人。
俞厌并没有回答对方，只是收回视线继续排队。
那人又吃了一口，把装包子的袋子口对着俞厌：“我买多了，看你好像挺饿，要不先尝一个？”
俞厌依旧没理会。
按理说这个时候那人应该识相离开才是，可对方似乎坚持跟俞厌搭讪，这不禁让俞厌警惕起来。
抬眼扫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儿，俞厌故作不耐烦移开视线，对前面催促：“快点挪步，前面那人都走了。”
被催的人在玩手机，听俞厌提醒抬头一看，自己前面果然空出一大段距离，他跟俞厌道谢，大步往前然后继续玩手机。
俞厌也跟着往前移步，这一移步已经前进了大概一米的位置，侧头时他发现那个搭讪的家伙还在他身边。
竟然是跟着他一起移动。
俞厌直接从队伍里站出来，拽着那人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这么喜欢排队，那你替我排。”
那人没想到俞厌会这么做，一时懵在原地。
俞厌走到前面店老板放的椅子前坐下，临走前喊道：“好好排，我在这里等你。”
那人：……？
一直关注俞厌的黎成他们，在看到这一幕时，立即对附近的行动队员下达命令：“检测一下那人是不是有问题？”
前方很快有人传来消息：“是异变物，有编号，收容过的异变物。”
收容过的异变物，也就是说只是普通搭讪。
和黎成站在一起的方恒，问：“你对这个俞助理有多少了解？”
黎成：“了解不多，他是樊城姜澄手下的助理，工作内容是接待被收容的异变物。”
这时有人拿来一份资料递给方恒：“部长，这是俞助理的个人信息。”
黎成看过去，每天蹙紧：“你在调查俞助理？”
方恒一边看资料一边说：“我总得对要保护的人有所了解。”
黎成想了想，倒也没有反驳。
这是正常流程，方恒没错。
资料很简短，方恒却看了许久许久，眉头越看越紧。
黎成本来是在观察现场情况，那人还真替俞厌排队排到了，俞厌也顺利买到心心念念的包子，正边吃边闲逛。
那个搭讪的人就一直跟着俞厌。
黎成拿着对讲机下达命令：“确定这个搭讪的没问题，想办法把他弄走。”
“是，黎长官。”
黎成放下对讲机侧头看向方恒，发现方恒还盯着俞厌的资料看。
他走过去，俞厌的资料并不多，就一张纸，上面十分简短写了俞厌家庭背景和他现在的工作情况。
“就这点东西，你看这么久？”黎成不明所以。
方恒似乎才拉回思绪，他把资料递给黎成说：“这上面说俞厌父母在灾变前是烟草公司的员工，因为这层关系才会在灾变后进入樊城特殊事件处理部工作。”
“是这样，那个部门的前身就是烟草公司，部门对这些人是有优待的，这只是一个说法，一般要找工作只要能认真工作都会留下，他做的工作不是什么复杂的。”
方恒若有所思：“但我怎么记得樊城部门大楼，前身是一个实验室？”
“实验室？”黎成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接过那张纸看了看，黎成仔细看了一遍，被其中一句‘加入接待部之前，信息空白’吸引注意。
这份资料上提到俞厌在这个部门上班时间三年。
黎成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仔细思索片刻他想起来，在他赶到樊城和王骆军一起守在幻象空间外的那晚，他和王骆军闲聊，提到过俞厌工作时间。
那时，王骆军说的是多久？
黎成现在也想不起来，但绝对不是三年。
按照方恒的疑点，和他看到的工作年限，一份资料就出现两处可疑，显然这份资料有问题。
“谁跟你说，那栋大楼前身是烟草公司？”方恒对黎成问出疑惑。
谁？姜澄这个上司说的。
想到姜澄那天对自己的助理无意中表现出来的拥抱行为，黎成有理由怀疑姜澄对他隐瞒了真实信息。
还有，保护俞厌这个任务属于特级任务，也能证明俞厌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他沉默不语，把资料递还给方恒，没有对此做过多评论。
此时对讲机那边传来行动队员的回答：“那个人被引走，有队友跟在他身后一段路，听到他跟人打电话，刚刚他搭讪只是因为俞助理是他喜欢的类型。”
原来真的只是搭讪。
黎成他们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他们都希望尽快把伪装者引出来。
俞厌那边还在瞎溜达，包子吃了，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
他买了三个，全进肚子里，手上沾了点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一张擦了擦。
眼角余光观察着搭讪那个家伙，见那人被支走，他又往另外一条街走去。
前面有一处摆放了十几辆共享电动车，并没有扫码骑走，只是在其中一辆共享电动车上坐下，身体往前伏，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就这么盯着马路发呆。
那些暗处保护的行动队员，看着他坐在那发呆，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黎成和方恒也在观察俞厌，见他不走，同样有点好奇。
他们在俞厌身上只放了定位并没有放对讲设备，无法跟俞厌对话。
“他做什么？”方恒盯着屏幕上已经十分钟没动静的俞厌，问。
黎成也不清楚，他连接姜澄那边的对讲机问：“万梓，知不知道俞助理现在在做什么？”
对讲机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后，姜澄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他没跟我透露任何信息。”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俞厌在做什么。
俞厌趴在共享电动车上面，看着路过的来来往往的车子，眼泪毫无预兆掉下来，越掉越多，怎么也控制不住。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傻眼。
怎么坐在共享电动车上还哭呢？
没钱扫码支付？
弟弟别哭，要多少我给你转。
隐在暗处的众人都关注着俞厌的眼泪，都很好奇俞厌为什么突然哭。
唯有姜澄脸色一变。
两人在一起几年，他对芋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芋宝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他在用最快的方式把未收容的异变物引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