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动作不停,还不忘问道:“珩哥他们去哪儿了?”
“赵珩哥带着吴畏和那两个侍卫大哥上后山去了,虎哥去巡视西瓜地。”
李颜点点头没再多问。
对着吴漾道:“一会儿你哥回来,让他去村里找刚子哥,清河还有遥哥儿悦哥儿过来吃晚饭。”
吴漾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一会儿他回来我便跟他说。”
三人在菜地忙活儿一阵,这才提了4个装满菜的菜篮子回去。
因为要做的东西多,晚些时候又要准备晚饭,这会儿便开始着手做了,好在有两个帮手给他打下手,李颜倒也轻松许多。
过了许久赵珩和吴畏回来了,两人一回来便先寻到厨房来了。
李颜正在做辣椒酱,厨房弥漫着独特的香味,还有呛鼻的辣味。
吴漾第一回闻这味儿,早被呛得避出去了,在不远处张望着又不敢过来。
赵珩和吴畏一过来,也被这辣味呛得咳了几声。
赵珩倒是比他们都好些,一开始咳了两下习惯了这气味便也踏步进厨房去了,吴漾却拉住了吴畏。
“哥,郎君吩咐过了,你一回来便让你去村里寻那卢刚大哥,林清河还有悦哥儿遥哥儿过来吃晚饭。”
吴畏听罢连忙快步退出去了,边跑边喊道:“我这就去。”
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赵珩走到李颜身边,瞧他被热出一头的汗,也被这辣椒呛到,正低咳着。
赵珩心疼的给他擦了擦汗水,道:“你去外边喘喘气儿,我来看着锅。”
李颜朝他露出个笑来,道:“不用,我都习惯了,再过一会儿就差不多做好了。”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两位侍卫大哥呢?”
“他们从后山下来便说要去村里逛逛,说不用我陪同了,一会儿再自己回来。”
“许是去村里打探消息去了吧,你也知道,毕竟是郡守府的少爷交朋友,他们那样的人家自然要探查一番咱们的情况。”
“就算那王少爷不在意,他家里人自然不会让他跟来历不明的人往来,少不了要背着他查探一番。”
李颜倒是不在意,毕竟大户人家嘛,规矩多自然也小心些。
他们从小在这村子里长大,村里人都知道,行得正坐得端,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景正在一旁搅和腌制的牛肉条,说道:“那样可真累,这大户人家的少爷交个朋友还要先探查一番。”
李颜道:“那是自然,毕竟他们那样的权贵人家,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盯着,若不小心些,很容易着了道。”
“也是,就咱们这种做些小生意的普通人家都能被人盯上,买凶来截人,王少爷那样的人就更加了。”
李颜看着锅里已经熬好的牛肉辣椒酱说道:“珩哥,你帮我把外边那大盆拿进来,擦干净了,仔细着些莫要沾了水渍。”
赵珩转身出去拿了大盆进来,李颜将熬好的牛肉辣椒酱装进盆里,让赵珩端到桌子上放着。
“等晾凉了便可以装罐了。”
“接下来开始熬牛油做火锅底料,同时另一个锅中做牛肉干。”
李颜道:“可惜了路程太远了天气又太热,这火锅底料和牛肉干没办法带给阳哥儿尝尝。”
赵珩道:“不可惜,这次凑巧在县里遇着卖牛肉的,你又喜欢吃,咱们吃也是一样。
至于王少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也不在意这一点,等日后冬日里有机会再送他些便是了。”
陆景笑道:“你这新朋友没口福咯,错过了这么好吃的火锅和牛肉干。”
李颜道:“是是是,还是景哥儿这个好友有口福,今晚可要多吃些。”
陆景笑道:“那是自然,你不知我馋这火锅馋了多久了。”
陆景暗自郁闷,也不知道这阵子是不是带队劳累奔波累出来的。
自己那叫一个食欲大增,这会儿光闻着李颜这厨房的香味就馋得紧。
几人就这么边说笑边忙活着。
李颜道:“珩哥要不你出去客厅里歇会儿吧,这里有我和景哥儿就成了。
你这奔波了几日还没得歇会儿又陪人上了山,这会儿还要来厨房忙活。”
赵珩道:“午时你睡觉的时候我也跟着眯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精神着呢。
再说了我现在出外边去干坐着也没事儿干,不如在这儿帮帮你呢。”
李颜手边翻动着锅里的东西,一边道:“那你帮我把大骨拿出来砍了,一会儿要熬个汤做火锅汤底。
再把那牛胃和内脏都清洗了,晚上打火锅用。”
“好。”赵珩应了声便去忙去了。
没多久赵虎就回来了,他和赵珩两人在清洗东西。
那股子辣椒的呛鼻气味儿散得差不多了,吴漾回到厨房和陆景给李颜打下手,清洗蔬菜肉类,顺便跟李颜学学做菜的手艺。
毕竟他在人家家里做下人,该学的东西都要尽快学会了,总不能老让郎君他们给自己和哥哥做菜吃吧。
李颜他们在家里忙得火热,王北和陈青一则在外头溜达。
赵珩猜得不错,他们来这儿是奉了自家三少爷的命令,一是护送李颜他们回来,二是为了李颜家这些吃食。
可除了三少爷之外,他家夫人也命他俩暗中探查李颜的底细。
毕竟自家三少爷性子单纯直率,他们这样的人家想结交的比比皆是,夫人怕他被来历不明心怀不轨的人坑骗了去。
只有调查清楚了夫人才能放心让三少爷与人结交往来。
两人走到田间地头,瞧见田里好些人在地里头忙活着。
一阵微风吹过,为炎热的夏日吹散一丝暑意,翠绿色的稻田荡起层层稻浪。
有村民坐在田埂上歇息喝水。
张翠儿和崔氏也坐在田埂边上说着小话,他们家地头离得近,今日出来地里干活儿恰巧碰上了。
这会儿活儿干得累了出来田埂边歇歇喝些水。
崔氏瞧着不远处的王北和陈青一,扯了扯一旁的张翠儿说道:“你瞧瞧前边那俩年轻汉子,怎的未曾见过,是谁家的?”
张翠儿闻言看了过去,片刻后摇摇头道:“未曾见过,我也不知。”
王北见着两人看着自己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索性走了过去。
王北笑着招呼:“二位婶子好啊,这日头这般晒还忙着呢?”
崔氏和张翠儿对视了一眼连忙站起身道:“是啊,农户人家哪个不是整日在地头间忙活。”
“这稻子可是你们家的?长势不错啊,瞧这稻穗长的,今年定能大丰收。”
说到地里的庄稼,张翠儿也露出个笑容来,“今年稻子确实长得不错,等秋收收成应当不错。”
崔氏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问道:“我瞧二位面生得紧,看打扮也不像是我们这等乡下泥腿子,打哪儿来的啊?”
王北道:“我俩从天河郡郡城来的,来此地办些事儿。”
崔氏一听双眼发亮,天河郡郡城她只听说过可从未去过。
别说天河郡了,连永和镇都少去,永安县还都只去过一回。
“天河郡是不是很大很繁华啊,我还从未去过呢。”
王北道:“是很大,车水马龙很是繁华热闹,婶子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去看看。”
“嗐,我这乡下的泥腿子,地里刨食的怎么可能去得了这种地方。”
“婶子这么说可不就轻视自己了,就你们村那赵家,不还拉了西瓜去外边卖嘛,他们可以,你们自然也是行的。”
提到赵家和西瓜,崔氏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一旁的张翠儿也不说话了,人显得有些不自在。
崔氏问道:“你们是来后山那赵家办事的?你们同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北和陈青一对视了一眼,两人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陈青一笑道:“是这样,我家少爷喜欢吃这西瓜,恰巧听说了赵家夫夫俩接下来不会再运西瓜去天河郡城了,所以差我二人来这儿买些西瓜回去。”
王北接着问道:“瞧着二位婶子对赵家闻之色变,这赵家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要知道我们就是来买个西瓜,对他们家的事儿一概不知,别牵扯上什么麻烦而不自知。”
崔氏一听,原来这俩人只是个来买西瓜的便放下心来。
想到去年自家女儿那件事儿崔氏就恨得牙痒痒,好在一个月前总算把女儿嫁出去了。
虽不是家底多好的人家,但就自家闺女儿那被败坏掉的名声能嫁出去就算好了,也不至于被赵家拖累成老姑娘。
又想到自家因为这事儿闹的,受尽了旁人嘲笑与冷眼,赵珩这一年来日子却是过得风生水起的。
光这六十亩西瓜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崔氏这心里头就难受。
她冷哼了一声,“问得好啊,你们可知道站在我旁边是什么人?”
张翠儿急忙拉住了她,不想让她再多说下去。
自己一家在李颜手上吃的苦头可够多了,这会儿是再不愿意招惹他。
崔氏扯开张翠儿的手道:“你怕什么?你们一家这么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北道:“还请婶子明言。”
崔氏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旁边这位正是李颜的娘。”
王北和陈青一面露不解,“那又如何?”
“如何?你们可知道那李颜不是什么好货色,是个白眼狼来着。
自己住大宅子,吃香的喝辣的,让自家爹娘弟弟过苦日子。”
“不止这样,还因为他弟弟不小心毁坏了他的西瓜苗,他便死揪着不放。
抓着人要报官,逼得村里的族老替他出头打了他爹和弟弟一顿板子又赔了钱,这才放过他们。”
可怜李家父子二人躺在床上大半月才堪堪能下床,他弟弟更是小小年纪便从鬼门关里闯了一遭只剩半条命。
全家的重担都交到他娘的肩上,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艰辛。”
张翠儿听她这么一说,也想到了那段日子,心里既苦涩又害怕。
厉声喝止崔氏道:“你别说了,这事儿都过去了还提它做甚。”
崔氏不理她,接着道:“你们特意来买西瓜的,也知道这西瓜多值钱,但你们看看李颜他爹娘日子过得多难,他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张翠儿堵不住她的嘴巴,生怕又惹了什么麻烦被李颜报复,索性不再理他们转头急急走了。
一头钻进地里去接着干活,任由崔氏在哪说。
王北道:“那婶子怎的走了?”
崔氏道:“别理她,她这是被李颜欺负怕了。”
崔氏也不在意张翠儿,她这会儿铁了心的要搅了李颜的生意。
她继续道:“李颜这样的人品你们家少爷还要同他往来买他家的西瓜吗?”
王北和陈青一这么一听也有些吃惊,可这几日的相处,李颜和赵珩两人的行为处事并不像这妇人所说的这般。
见两人面上迟疑,显然不是很相信自己,她急道:“这赵珩他们家以前可穷了,后山那小院子瞧见没?
那就是赵珩从边关从军回来之后住的地方,那会儿他又瘸了一条腿,李颜也还在李家过活。
两人刚凑到一起那会儿日子过得比村子里许多人都难。
可没俩月他们家就发迹了,盖了这么大的宅子,买了地还买了后山一座山来种劳什子果树。
你们说说,他们这么多银子是打哪儿来的?干不干净。”
王北和陈青一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崔氏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边有个人站在那儿听了有一会儿了。
王北和陈青一巴不得多探听些消息,自然也没有出言提醒。
崔氏嗤笑道:“都说是赵珩靠打猎,猎了黑熊发的家,说出去谁信啊,光靠打猎就能建宅子买山啊?”
林婶子在她身后听得是火气直往外冒,原本她就在不远处干着活儿。
瞧见两个陌生汉子走过来时,想起了今日卢刚和自家儿子说李颜他们这回带了两个人回来的事儿。
远远的就瞧见那两个汉子和崔氏还有张翠儿在说话,一想就知道从她俩嘴里吐不出好话来。
这两个汉子可是李颜带回来的客人,不能让他们听那崔氏胡乱编排,便悄摸过来听一耳朵。
果不其然崔氏就是在编排李颜和赵珩,从那两个汉子脸上也看不出来到底信没信崔氏的话。
这会儿她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骂道:“我说今日怎么老是听见乌鸦在叫唤,原来又是你这老不知羞的在这儿编排人呢。”
崔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是她倒是一点都没在怕的。
骂道:“你个老货当真是不要脸,竟躲在人背后偷听。”
林婶子丝毫不惧她,“就知道从你臭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果真让我猜中了吧。你敢在背后胡诌还怕让人听见吗?”
崔氏:“怎么?我说得有哪句话不对吗?你急着跳出来维护他们还不是因为得了他们家的诸多好处,这才上赶着脸去舔。”
林婶子冷笑道:“也不知当初是谁想凑上去舔没舔上。
好好的闺女儿眼巴巴送上门去要给人当妾,可人看都不看一眼,嫌恶心呢。”
“怎么?寻摸了这么久,上个月才将将把名声尽毁的女儿嫁到外地去,这会儿又急不可耐的出来乱咬人了。”
“生怕人想不起来你家当初干的那档子事儿是吗?”
林婶子这一下又给戳到崔氏的痛点了。
她推搡了林婶子一下咒骂道:“你个烂寡妇家里这些地的活儿都干不赢,还有这闲工夫来管闲事。”
“你家那个早死的莫不是被你管闲事给克死的吧。”
林婶子被她这么一推搡,又提起她那短命的亡夫,气急了便不想再忍,也动手推回去。
骂道:“你个烂货,这张烂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我给你撕烂了去,免得平日里出来巴巴的喷粪水恶心人。”
崔氏被她推得一时不察翻下田埂,一屁股坐在田里,裤子瞬间湿了。
王北和陈青一瞬间懵逼了,他们何时见过这村里人骂架,想拦人又不知如何拦。
毕竟两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对着妇人还是要避避嫌的。
王北急忙走到田埂边朝里头的崔氏看去,“婶子没事儿吧?”
“两位婶子快别吵了,吵吵嘴就算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他也不下田里去拉崔氏,眼看着周围已经有好些村民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拉长了脖子张望着瞧着热闹。
崔氏被推下去的时候人还是懵的状态,这会儿裤子湿了她也反应过来了,没想到这人竟敢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
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猛地爬起来,爬到田埂上朝着林婶子身上就扑了过去。
一把扯住林婶子的衣裳,林婶子也毫不惧她,下手也毫不手软。
两人就在田埂上厮打起来。
王北和陈青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俩妇人发了疯似的毫不相让。
陈青一靠近王北低声道:“北哥,这可怎么办?闹太大了吧。”
王北倒是不在意:“不妨事,且看着吧。”
林婶子边撕扯着崔氏的头发边喘着粗气道:“这么惦记我家那短命的你当家的知道吗?
还是说你们崔家都是这货色,你当家的被别的寡妇勾了魂,你便来惦记别个。
你说说你,好歹也惦记个活的嘛,一个死了十来年的人还值当你挂在嘴边。
不如今晚我让他来你梦里同你说说他怎么死的如何?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我咒死的。”
崔氏面色难看至极,下手力气更重了,“我呸!你少胡言乱语,还不如叫你死鬼丈夫把你带下去算了,留着祸害欺负别人,”
林婶子道:“我胡言乱语?这不是你先一口一个短命的死鬼嘛,还盼我死啊?
那你盼着吧,我定然比你活得舒坦长久,气死你。”
“寡妇又怎么样,你迟早有一天能被寡妇戳到心肝脾肺肾都烂透了。”
张翠儿原本都回自个儿地里头干活儿了,这会儿看见两人打起来了还是忍不住过来想要劝阻。
王北瞧见她急忙道:“这位婶子你可快些劝劝她们吧,好好说着话呢突然就吵嚷起来了,还一言不合就动手,太可怕了。”
两人打累了,这会儿都暂时歇战喘着粗气,可手上都还拽着对方的头发谁都没放手,衣裳和头发都被扯乱了。
崔氏的裤子湿了还发出阵阵奇怪的味道,是稻田中施的肥水的味道。
林婶子嗤笑道:“她这叫好好说话?她这明明是背地里嚼舌根胡乱编排别人,被我撞见还恼羞成怒。
明知这两人是赵珩他们带回来的还在他们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你光说李颜白眼狼现在吃香喝辣不管爹娘弟弟,那怎么不说说他以前在他们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