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怀不忍老妻被老娘捶打,强忍着疼痛道:“伟儿拉着你阿奶别再打了。”
曹伟这才拉住了他奶扶着她到一旁坐下。
曹仁怀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春梅,说说吧你在赵家到底怎么了?我这腿是不是赵珩找人打的?”
纪春梅眼看着已经不能蒙混过去了,只好要求其他人出去,她将事情同曹仁怀交代清楚。
曹老太哪儿肯啊,以为她这是要包庇她前头生的儿子。
自己儿子平白被打成这样她如何能甘心,这会儿恨不得找人打上门去要一个公道。
“我不出去,你就在这儿说,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今日这事儿不掰扯清楚了我明日便打上门去要个说法。”
“我倒要听听看他赵珩凭什么将我儿子打成这副模样,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曹伟和曹可心自然也不会出去,他们都想听听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春梅眼看着他们一家子全都看着自己,尤其这个婆婆自己的亲姑母怒视着自己,心里那叫一个又怕又悔啊。
她哭着说道:“不能报官啊,且不说咱们没有证据证明当家的是被赵珩派人打的,就算是有也不成。”
“我听人说了,赵珩他连咱们天河郡郡守府的人都识得,更别说京都里的将军府了,咱们斗不过他的。”
“万一,万一他将当初他爹的事情捅出来咱们家就全完了。”
纪春梅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她害怕啊,赵珩随随便便就将她当家的打成这样,若是再招惹他他真的让人割了当家的和儿子的头下来那该如何是好啊。
曹仁怀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当初姓赵的那事?他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做得天衣无缝吗?”
纪春梅直接瘫坐在地上抹着眼泪道:“我怎知他如何知道的,今日他威胁我,说当初他都看见了。”
“我看他那副样子不似有假,他当真是恨毒了我想将我杀了的心都有了。”
“若是,若是他将事情都捅出来要如何?咱们家都得颜面尽失。”
“且不说他还会不会为了给他爹报仇报复咱们,磊子还这般小日后可得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过一辈子了。”
曹仁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当初的事情瞒得好好的,也就自己和纪春梅知晓,连他老娘都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冒出来个赵珩。
那姓赵的是被纪春梅给气死的,他们可以咬死不承认,反正赵珩没有证据,但文磊怎么办?
有心人一查便知他当年娶了纪春梅才半年多便生了小儿子。
村里本来就没多少人相信曹文磊这大胖小子是个早产儿,难道他体面了一辈子,临老却要被人戳脊梁骨说闲话吗?
曹老太一听这情况就知道不对,曹仁怀当初娶了纪春梅之后肚子遮不住了便先将她送到镇上租了房子养着了。
一直到孩子生了以后才带回来,为的就是怕村里人说闲话,将这一切都瞒过去。
那会儿只对外说早产,就算有人怀疑,纪春梅不带着孩子在外头露面别人根本不能说什么。
这事情瞒得好好的,赵珩怎么就知道了呢?
若是被捅出来,叫外人知道她家儿子在纪春梅丈夫还没死的时候便和她搅在一处还怀了孩子,那他们曹家将永远抬不起头了。
不说孙女曹可心已经到了相看夫家的年纪,小孙子曹文磊呢?那日后可怎么办?
曹老太顿时觉得头疼不已,怎么这些破事儿都累在一块一起来了。
曹伟这会儿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觉出味来了,他们同赵珩他爹的死应该脱不了干系。
曹文磊这个弟弟的身世也不甚光彩,顿时让他心惊不已。
他没想到一向自诩谦虚有礼不似普通乡下泥腿子的爹和后娘当初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难怪赵珩会下这么狠的手。
曹文磊在一旁不知所以,一脸懵逼的看着家人。
就连曹可心这会儿的脸色就跟吃了只苍蝇一般难看。
前头曹仁怀和纪春梅商量着要去林溪村认亲的时候曹伟曹可心兄妹俩倒是没什么异议,原想着后娘想回去认亲儿子便回,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相反的若是真认回来,凭着赵家那身家,他们好歹也能沾上一点好处。
可谁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些腌臜事啊,人赵珩没第一时间打上门来都算不错的了还认亲呢。
这下好了,这会儿挨了打吃了亏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头咽了。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赵珩打的人,若是再惹恼了他他们一家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且不说赵珩有没有证据证明当年的事情与他爹和后娘有关,这事要是一闹出来不管真假他们一家都得没脸。
这会儿再也没有人提起要去报官的事了。
纪春梅见几人神色各异没人再说话了,怕他们想不开还是要报官想了想还是将赵珩威胁她的话说了出来。
“当家的,你被打这事儿咱们只能忍了,赵珩他说了,若是咱们还敢去闹他便割了你们父子的脑袋搁我床头。”
“他那时的眼神凶狠又恐怖,我怕啊,我怕他真的会动手。”
“他去边关几年,杀的人多了去了,我怕他真的会起杀心要咱们的命啊。”纪春梅边说边哭着爬起来趴到床边。
曹仁怀一听这些话顿时气血翻涌再也扛不住晕了过去。
曹老太直接捂着心口猛喘气,“他敢,还有没有王法了他。”
曹伟赶紧给他爹掐人中,曹可心连忙扶住她奶怕她承受不住又晕过去了。
没一会儿曹仁怀醒了过来,他却猛喘着粗气没再多说话。
曹老太骂完赵珩又接着骂纪春梅。
“搅家精,扫把星,若不是你我儿也不会遭此劫难,我家究竟是倒了什么霉啊。”
“你还我儿一条腿来你个害人精。”
曹老太越骂越凶,还是曹可心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赶忙扶着她出了屋,不让她在里头待着。
几人都知晓今日这事得吃哑巴亏了,他们斗不过赵珩的,赵珩如今有钱有势想捏死他们还不是简单得很。
曹伟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看着他爹那副样子和后娘哭哭啼啼的模样就觉得心烦,转身跟着出了屋。
曹仁怀和纪春梅不可谓不后悔啊,他们好好的过着日子为什么要去招惹赵珩。
现在好了,曹仁怀受了伤断了腿,这茶楼的工作保不住了,这腿伤日后还得抓药,日后这日子可咋过啊?
靠着曹伟打理的田地能养活一大家子吗?
纪春梅后悔得要死,她也不敢再去找赵珩了,生怕赵珩真的割了她相公和儿子的脑袋搁她床头,那场景想想就害怕。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今日这一出她的婆母和继子继女都对她生了嫌隙处处不给她好脸色。
就连她最爱的男人也因为断了腿心性大变,她往后的人生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曹家的这些事李颜和赵珩都没再放在心上,他们不来招惹便各自相安无事,若是来赵珩自然也不会手软。
这些日子小两口的乐趣便是和崽子隔着肚皮互动,日子过得是惬意又满足。
随着林清河带的车队从天河郡城回来,今年的西瓜和哈密瓜也已经全都卖完了。
李颜带着陆景他们几个在对账,对完账发了工钱还约了晚些时候来家里吃饭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接下来便是李颜和陆景两家分钱,今年种的西瓜和哈密瓜卖的是同样的价钱。
相比较去年,今年因为有一部分留在天河郡永安县这几个地方卖,而另外一百八十车的西瓜哈密瓜是拉去京都,京都价钱比在天河郡翻了两倍多快要三倍。
所以今年去除所有费用之后挣到的银子比之去年足足多了一倍,共六千五百二十两多,剩下的几百文为了好计算他们便拿出来没有算在一块。
按照六四分李颜分了三千九百一十二两,陆景他们分了两千六百零八两,两家分到的钱比之去年足足翻了一倍。
就连卢刚他们四个今年的工资都翻了倍,去年一个月工钱是二两银子而今年已经涨到五两了,共干了三个多月,再加上年底该发的奖金每人共发了三十两。
而吴畏和张来两人今年是头一年,只每人发了十两。
李颜他们赚得多,自然不会对手底下的人吝啬,做得越好时间越久工钱自然越高。
等明年开始他和赵珩就没那么方便了,他要留在家里看孩子,带队的事还是得靠他们。
陆景看着到手的两千六百多两只觉得烫手得很,他又觉得他不配跟李颜分这个银子了,靠着李颜拿这许多银子他真的心虚。
虽说后山他们家地甚至比李颜要多上一点点,但这西瓜毕竟是李颜弄来的,平日里也都是按照他的法子打理的。
若是没有李颜,他就算有这些地怕是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些银子。
李颜看他又开始要犯糊涂了忍不住戳他的脸。
“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别忘了这后山的地你家就占了一半了,若是没跟你合伙我自己也没打算种那么多西瓜,所以这钱都是你应得的。”
李颜说着从他手里接过西西让西西坐在自己的腿上。
“再想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就不理你了。”
陆景也就是一下子看到那么多银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李颜这么一点他他便不再想要钻牛角尖了。
他局促的笑了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李颜斜了他一眼,“你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呢,还用得着说出来。”
陆景笑着想要接过西西,“别抱他了,怪重的。”
李颜没让他抱走,自个儿亲了亲西西的小肉脸笑道:“我坐在沙发上,西西坐我腿上而已,怎么不能抱了?是吧西西?”
西西啊啊啊啊的回应他。
陆景道:“他腿脚有劲儿着呢,一会儿踢到你肚子了咋办?”
赵珩闻言也看了过来,没办法,李颜只好将西西往膝盖那挪了挪,“这样踢不到了吧。”
赵珩无奈了,李颜喜欢抱西西,自己索性盯紧点就是了。
李颜看着陆景说道:“孩子我替你俩看着,你俩还不拿钱回家藏起来,一会儿该琢磨着吃午饭了。”
赵虎见状只好招呼陆景抱着钱箱子,说道:“那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买些肉菜和酒回来,咱们今晚好好喝一顿。”
赵珩道:“成。”
陆景也道:“那颜哥儿你等我,一会儿我过来做午饭。”
说完他们夫夫两人便丢下儿子乐滋滋的带着钱一块儿回家去了。
李颜边逗着西西边问赵珩,“予怀呢?这都快中午了还没见着人,别是在这儿玩野了不想回家了吧?”
李颜话音刚落沈予怀便拎着两只兔子背着弓箭进来了,后头还跟着吴畏。
“二哥你又在背后说我!”沈予怀不满的控诉道。
“我不止在你背后说,我还想当着你的面说呢。”李颜说着转头瞧了他一眼,“嗬,这是上山打猎去了?”
沈予怀道:“我叫吴畏带我去猎野兔去了,我们猎了三只野兔可肥了,瞧着得有五六斤。”
赵珩看了一眼问道:“没往深山里头去吧?”
吴畏忙道:“没,我们就带着狗在外圈儿转转,没敢往深了去。”
赵珩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吴畏好歹知道深山危险没带着沈予怀深入。
沈予怀道:“二哥,哥夫,咱们今日中午就吃兔肉吧,可肥呢。”说着还特意抬起手来给他俩看。
李颜笑道:“成,那中午做个干锅兔子肉给你尝尝。”
“好!”
吴畏见状连忙道:“那我去把兔子给处理了。”说着便向前接了沈予怀手里的野兔。
李颜点点头,“去吧,一会儿兔肉我来做。”
“予怀你快去梳洗一下,身上弄得这么脏。”
沈予怀正有此意呢,钻林子里身上难免脏了些,应了一声便跑回去梳洗换衣去了。
沈予怀坐到李颜身边接过西西哄着他玩儿。
李颜道:“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学院里头念书吗?为何这次能出来待这么久爹娘还不催你回去?”
沈予怀撇了撇嘴,“二哥,你这个问题会不会问得太晚了?”
李颜斜了他一眼。
沈予怀清咳了一声道:“我之前已经考过秀才了,想着先多学学积累知识等过几年再继续往上考。”
“家中有爹和大哥,他们俩可以指点我文章,我不喜欢去书院便没去。”
李颜惊了:“爹娘也由着你?”
沈予怀道:“自然,前头已经有个这么优秀的大哥了,他们对我自然没那么严苛,他们一向很尊重我的决定。”
“我虽没去书院,但该学的东西我都有学,有爹和大哥教导我不比书院里的先生要好得多?”
李颜一时竟无法反驳。
赵珩在一旁幽幽道:“是吗?可你从上船到现在,这么久了我可没见你看过书。”
沈予怀理直气壮道:“我出来得急没带书,既已出来了便好好的玩,书嘛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
李颜不由得扶额,“读书还能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你打算在我这儿待到几时?”
沈予怀道:“等我外甥生出来了再回去。”
李颜:“!!!”
“那也还有好几个月呢,怎能如此荒废学业!”
沈予怀道:“我已经写信让大哥给我寄书过来了,想必他们很愿意让我在这儿待到外甥降生。”
李颜还能说什么,这一家子的基因沈予怀自己看书也不是就考不上。
在自己这儿有吃又有喝的,只要爹娘放心他自然不会催他回去。
赵珩倒是无所谓,小舅子只要不嫌无聊,爱待多久便待多久,正好能多个家人陪李颜。
沈予怀这会儿想起后山那片延绵不绝的山脉便心痒痒,央着赵珩带他进去打猎。
这赵珩哪儿能同意?这每回一进深山打猎都要几日才能回来,他可不放心留李颜在家里。
“深山里有老虎有狼,你哥不会让咱们去的。”
沈予怀听见有老虎便退而求其次,“不深入山中,能当日进去当日回来便成,这样我哥也不会担心咱俩。”
赵珩想了想,这小子今日只能在外围过过干瘾,若不带他走一趟过几日怕是会琢磨着要偷偷去。
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晓得这个沈予怀的少年心性,越不让你做什么心里就越惦记。
想了想还是答应他了,就去到林中小木屋那处便行,那地儿小动物多些也相对安全些。
李颜倒是也想去,可就他现在这情况,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想拿崽子去冒险。
半年多了赵珩也没进过山,他俩想去过过打猎的瘾便去吧,他没打算阻拦。
几人聊了一会儿陆景回来了,将西西丢给沈予怀和赵珩看着,李颜和他一起去准备午饭。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又到了秋收的时候了。
天还未大亮稻田里已经人声嘈杂,早晨的微风中带来沁人心脾的稻香,村民们都在趁着天凉太阳还未升起时抢收粮食。
不然等到日头起来,在田里又晒又热又刺挠,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赵珩家也定了今日开始收稻谷,小院儿那边的辣椒酱作坊停工几日,让婶子夫郎们都回家紧着自家秋收。
今年家里人手多,李颜他们家和陆景家一起一共也就十一亩稻田,在地里收割忙个两日将稻谷都收回家再晒个几日也就差不多了。
赵珩听到自家鸡打鸣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他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李颜的肚子,又将被他踢到一旁的薄毯拉了拉盖住他的肚子。
晨间山脚下雾气深重,不给他盖个薄毯容易着凉,他这身子可得万分注意着。
赵珩动作小心并没有惊动一旁熟睡的李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眉心又亲了亲肚子便摸着黑起床出了房门。
到客厅的时候吴漾和吴畏两人都已经起来了,我这会儿连早饭都弄好了。
吴漾知晓今日要割稻子特意早起做早食,赵珩没让吴漾跟着下地让他在家里陪着李颜顺便做饭。
简单洗漱好之后,吃了早饭拿着镰刀同吴畏一起出了门,得趁着天未大亮,这个时辰凉快些,抓紧时间割稻谷。
两人到自家田里的时候发现赵虎和小院儿那边的那两家人比他们早到了一步,这会儿都已经下地了。
赵珩同他们招呼了一声便拿着镰刀走到一头跳下田埂,熟练的左手抓着一把水稻杆子,右手跟着下镰刀,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割了好几茬儿了。
吴畏也跟着下了地,一大片地六人离得不算近,都顾不上说话闷头割着稻子。
等天色大亮后,一心惦记着秋收的李颜早早醒来了,今日没贪睡起来煮了一大锅酸梅汤用冰镇着,又蒸了两屉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