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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世间(楚氏十六戒)


“是你负责看门。”不见寒对她说,“那有谁进去了?”
是傅医生。
杜小姐嗫嚅着,想要说出真相,可是她忽然惊慌地发现,她不能说。
在谢祈眼中,她和傅逸明是一起看门的。假如他们知道是傅逸明进去想要杀死苍行衣,立刻就会明白,她也是傅逸明的同谋。
她立刻举起手,指向了众人中一个穿着拖鞋的壮硕青年:“是他!”
拖鞋男恼火道:“放屁!老子和苍行衣无冤无仇,干啥惹这身骚?”
“原本我和傅医生一起守门,但是傅医生说他要去一下洗手间,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杜小姐声音颤抖,“他突然过来,叫我让开,说要看看传言里神乎其乎的苍行衣长什么样。我不敢拦着他,就让他进去了,之后他出来,威胁我说不许把他来过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就打我……”
“他当时威胁我,我也不敢看病房里面,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拖鞋男暴吼:“妈的臭婊子敢污蔑你爷爷!否则就打你是吧,老子这就……”
他大跨步朝杜小姐走过去,举起拳头就要打她。
杜小姐吓得大声尖叫,紧紧闭上双眼。然后她脸上一热,只觉得像被泼上了一盆粘稠的温水,腥臭味随之而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双眼因为睫毛被血珠黏住,不断地眨动。
青年男人大张着嘴,胸口处破开一个巨大的血洞。他高大的身躯阴影笼罩着她,胸口破洞处,血一股一股,跳动的泉水一样涌出,温热地浇在她脸上。
杜小姐张开嘴,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不是他。”拖鞋男的身体倒下,不见寒对谢祈说,“病房里有凶手留下的血脚印,看尺码与他的不符合。”
“不是他,你动什么手?!”拖鞋男的朋友,一个同样高大、纹着花臂的男人朝不见寒吼道,“你去杀这个女的,去杀谢祈啊?她们才是直接涉事的人,你杀无关的人干嘛?”
不见寒瞥了他一眼,有些厌烦他刺耳的噪音。
不针对谢祈,是因为谢祈的病症纵魔相。如果和谢祈打起来,他不可避免要受到纵魔相的影响,把所有人都杀了倒还好说,棘手的是病异侵蚀程度不可逆转,他会变得离怪物更近一步,这样得不偿失。
不杀杜小姐,是因为她目前是苍行衣病房前唯一的当事人,他暂且还要靠她来给自己提供线索。
其他人,杀了就杀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对苍行衣心怀恶意的家伙藏在其中。
但这其中的考虑,他没有向旁人解释的义务。
就在气氛僵硬之际,吱呀一声,花臂男的背后,一扇病房门被人推开。
那扇病房的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只能被推开一条缝隙。它在仅有的、能够活动的小小角度里,锲而不舍地反复开阖,发出细碎的声音。看得出病房里的人很努力,想要从房间里出来。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见寒身上,没有人能从外面帮她一把,替她把门拉开。
“他妈的,反正现在在复苏市里横竖也是个死,老子跟你拼了!”花臂男愤愤咬牙,“我管你是他妈什么怪物,杀了老子兄弟,老子要你偿命!”
他抬腿,就准备朝不见寒冲去。不见寒还没有动用阴影解决他,一片吊瓶的玻璃碎片忽然从门缝里蹦出来,砸在他后脑勺上。
他后脑一痛,一摸,满手都是血,顿时大怒。一转头,正看见身穿病号服的少女终于踹开了被卡住的房门。
她身材娇小,还不到花臂男肩膀高,脸色又是大病初愈的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她推着自己的吊瓶挂杆,从病房里出来,走到人群中
“我都听见你们在外面吵架啦!”少女左手还挂着吊水,右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朝这些人大喊,“你们一群人围在这里,想要谋杀一个躺在床上昏迷的病人,还不让人家家属发脾气吗?你们要不要脸啊?”
“糯米糍?你也在这里。”
乍然见到熟人,不见寒难得有了一点惊讶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发烧昏倒了,醒来就在病房里了,刚刚一直听到你们在外面吵架。”牧糍说,“对了,你看到我的猫猫鱼了吗?我没有见到我的猫猫鱼了。”
不见寒摇头。
“啊,那我的猫猫鱼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花臂男左右看看,见到不见寒和牧糍之间态度熟稔的交流,忽然说道:“你们两个认识?”
不见寒和牧糍同时看向他。
他忽然撞开身边的人,大步走向牧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拽住牧糍的手臂,把她拖向自己。
左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因为这一拽脱落,牧糍轻喊了一声“好痛”,血珠从手背上冒出来。
花臂男脸色阴郁,抓向她的肩膀:“小娘皮,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和那种怪物当朋友……”
“小娘皮?”
牧糍忽然轻声反问。
她右手一抬,抓住了花臂男伸向她的手。
花臂男手腕咔哒一响,一阵骨裂般的剧痛。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脑中一懵,随即天旋地转。
牧糍擒住他的手臂一拉,脚尖一踢绊倒他的重心,旋身就给了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被一个不足一米六高的小姑娘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花臂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牧糍已经踩住他的小腹,翻身骑在他胸腹之间,照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
花臂男的脸被打偏过去,鼻子里涌出鲜血。
牧糍毫不留情,照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连捶了十几下。她的拳头不大,却攥得像铁打的一样硬实,一拳捶下去,伴随着沉闷的重响,甚至有一颗豁口的牙齿沾着血,从花臂男嘴里溅出来。
等到她终于停手,花臂男的脸被她捶得血肉模糊,几乎像是要凹陷进去,已经没了进的气,只剩出的气。
“神他妈小娘皮。”
牧糍慢慢站起来,在病号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她抬起手,对着自己关节被擦破的拳头,轻轻吹了吹。
“姐姐学打架的时候,”她冷笑道,“你还在撒尿和泥巴玩呢。”

不见寒没有理会躺在地上连呻吟都吃力的花臂男。
那不是他的目标,与他没有关系。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杜小姐。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不见寒说,“是谁进了病房,想动苍行衣?”
杜小姐终于意识到,不见寒外表看起来的确不如谢祈诡谲恐怖,也没有花臂男高大威猛,可他并不好敷衍。
或者应该说,在这些人当中,他才是能给人带来最强烈恐怖感的那个。
再撒一次谎,她一定会死。
“是傅医生!”她终于不敢再有所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傅医生说如果你没有从就诊楼出来,苍行衣一定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下手为强……我劝过他不要这样做了,真的!”
在留意到谁是真凶之前,“如果你没有从就诊楼出来,苍行衣一定会杀了所有人”这句话,先让不见寒恍惚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才又问:“但傅逸明不在这里,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杜小姐拼命摇头,“他从病房的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恍惚,就好像中了邪一样,跟他说话也没有反应,然后就走了。我觉得很恐怖,没敢跟上去,就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但是谢小姐先回来了……我本来想跟她说这件事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讷讷不敢再多言语。
“有谁看到傅逸明去哪里了?”不见寒问周围的人。
不见寒接连杀死几人之后,住院楼一楼只剩下了十来个人,他们都对他恐惧且忌惮,不敢轻易开口,只在彼此之前做眼神交流。
终于,有一人说道:“我之前在二楼,隐约看见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从医院里走出去了。”
“离开医院了?”
不见寒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照杜小姐所说,傅逸明是为了自保,想要杀死苍行衣。那么他在动手之后,突然离开医院,显然不符合他的行动逻辑。
既然杀死了苍行衣,确保了自己的安全,他根本就没必要再离开医院。医院里情况尚且可以掌握,而外面的雨夜中潜伏着多少危险,犹未可知。
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逃离医院,躲避苍行衣的报复,那他没有在临走前杀死苍行衣的必要,这是多此一举。
见不见寒似乎并不很相信他的话,那个人惊慌地为自己辩白:“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他走得很匆忙,连伞都没打,直接穿过暴雨就出去了。住宿楼只有他一个医生,我不会认错的!”
“我还在走廊里见过傅医生呢!”另一个人嚷嚷道,仿佛这才意识到向不见寒提供他需要的线索就有被放过的可能,他的态度格外积极,“他当时正在向楼上走,我觉得他应该到楼上去了!”
第三人又说:“我也觉得他还在住院楼里,外面那么危险,谁想出去找死?是不是小杜把他给藏起来了,小杜说的话听着就很奇怪,什么叫中了邪的样子。”
“对啊,傅医生和小杜走得很近,他想做什么,小杜肯定都知道。他进病房的时候小杜就在门口。”
“她刚刚不是还撒谎了,随手指了一个无辜的人,想替傅医生掩饰吗?”
“她绝对知道傅医生在哪儿!”
他们三言两语,又将责任完全推给了一个人,顷刻将她孤立出来。言辞之间,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字外,无疑都透露出一种暗示。
快让她去死吧。
只要有一个罪人死了,我们就能被放过了。
杜小姐崩溃了,她跌坐在地上,哭泣着大喊:“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计划是傅医生一个人安排的,他要去哪里,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人群中讨论声嗡嗡作响,吵得不见寒头疼。互相推诿、互相指责的话,恐惧的求饶,愤恨的怒骂,绞成一团乱麻,让他心烦意乱。
生死大难当前,人性的幽暗之处,丑态毕露。
“总之就是,没一个人知道傅逸明到哪里去了对吧。”他揉着太阳穴,阖上了双眼,“算了,反正我也没心情判断谁对谁错,全杀了清净些。保证不会漏掉真凶。”
人群因为他这句话寂静了片刻,旋即有尖叫声从中爆发出。
“你不能这样!”有人大喊道,“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凭什么?!”
“你要算账,杀掉小杜和谢祈不就够了吗?你干嘛不对他们动手啊?”
“就因为谢祈比我们强吗,明明苍行衣是因为她的疏忽才出事的啊?你不敢跟谢祈打,她也是患病者,所以你就迁怒我们,拿我们这些普通人开刀!”
“有本事你跟她打啊?!欺软怕硬,你算什么男人?!”
不见寒阖上双眼。
“……吵死了。”
叫嚣着要他跟谢祈算账的人,在一声惨叫之后,被自己的影子箍住按倒,碾成了一滩血泥。
“她要是不是中度患者,我当然第一个杀她。”不见寒冷笑,“你们要是不服,你们也去当中度患者啊。”
“不想死,就去求谢祈,让她用纵魔相激发你的侵蚀度,掌控强大的病症,来跟我打。”
“想活下来还想要当个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恐怖与血腥中,人们开始了奔逃。
他们哭泣着,尖叫着,互相谩骂,将身边的人推向离不见寒更近的地方,企图以此让自己脱离险境。
有人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向谢祈,绝望地哀求:“谢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是最厉害的,这里只有你能拦住他,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们啊!”
“你比他厉害,求求你杀了他,救救我们吧!”
出乎他意料之外,谢祈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啊?”谢祈的的确确感到了不解,“我驱赶怪物,进就诊楼,都是为了找到沐沐。救下你们只是顺手为之,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拥有足够强大的执念,足够坚毅的意志,早就和我们一样成为强大的患病者,足够保护自己了。”
“可是你们没有,事实证明,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在复苏市里,要么作为平庸的人类死去,要么变成怪物然后活下来。既然你们都不敢接受自己变成怪物,那你们即使还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在那人彻底变得绝望的神色中,他被触手拖走,随后在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杜小姐呆呆地坐在血泊中,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惨叫中被开膛破肚。破碎的骨、稀烂的内脏,溅得满地都是,即使在剧本里,她一生中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形。
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脚并用,拼了命地爬到不见寒面前。
“我,我劝过傅医生的!”她跪在不见寒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对不见寒说,“我劝过他的,让他不要杀苍行衣,我跟他说苍行衣也是无辜的……我尽力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拦过他的!”
“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见寒垂眼,看见了她难掩惊惧,仍然竭力想讨好他的神态。
“原来你拦过傅逸明啊。”不见寒说道,朝杜小姐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曾经替他说话。”
杜小姐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下一秒,天地颠倒。
她的头颅,被阴影从脖子上勒断下来。
短短数息之内,住院楼里除了不见寒、谢祈、牧糍三人之外,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鲜血铺满了走廊,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下流淌,淌出住院楼的大门,最终被暴雨冲散,随着湍急的水流,带往遥远的黑暗。
牧糍对这脏兮兮的场面有些嫌恶,捏着鼻尖站到了一张椅子上,不断往衣服上擦拭被溅到的血迹。谢祈倒是没什么所谓,抱着手臂站在墙边,甚至还舔了舔溅到手背上的血痕,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见寒身上同样被血污泼溅到,脸颊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经过这一番几乎可以说是滥用病异的发泄,他的侵蚀度又往上涨了好一截。没有想到,他为了对付巨茧而增强的病症,没有用在与怪物抗衡的战斗中,反而用来屠杀了一群普通人。
真是有够讽刺的。
他不带任何表情,对谢祈说道:“住院楼里所有人都清理干净了,没有傅逸明。”
“我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了。”谢祈摇头,“如果住院楼里真的没有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确实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冒雨离开了住院楼。”
不见寒没有说话,他在盯着谢祈看。
很明显,杀死一群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不足以让他将怒火发泄干净。谢祈感觉有些不妙,如果不见寒将迁怒的苗头指向她,她真不一定招架得了。
无论是对病症的探索和了解,还是受侵蚀的深度,不见寒都不如她。她对不见寒应该没什么好忌惮的才对。
可是被不见寒这样盯着,她莫名产生出了一种极度危险的警报直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注视到了,对方的庞大、诡谲与危险,将程度恐怖的压力施加在她精神上。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她的灵魂就会扭曲破碎,彻底崩溃。
这一刹那,她竟然觉得面前的人,模样和苍行衣有一瞬间的重叠。
诡异,冷漠,残酷疯狂。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她忽然听见,从哪里传来一声动响。
像是有什么人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立刻扯开话题,试图转移不见寒的注意力:“你听到动静没有?好像是从你身后的病房里传出来的,是不是苍行衣醒了?”
她一边说着,手臂延长成触手,准备去帮不见寒把他身后病房的房门拉开。
不见寒转身抬腿,一下子踹在门框上,拦住了谢祈想献殷勤的触手。
他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对谢祈做了一段无声的口型。
——我老婆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谢祈:“……”
她收回触手之后,不见寒也放下了腿。
阴影在他身上流转而过,血迹被一扫而空,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大肆屠戮的冷漠和戾气顷刻消融,在打开门之前的一瞬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露出了鲜活真挚的、担忧的表情。
和挂念心上人安危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区别,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开门带来的风,扬起了病房里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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