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木易走出插花阁的时候,扭头看向南楼,问:“殿下很忙吗?”
崔木易感觉自打他进屋,沈云崖所有的动作都在表明,有话快说,说完赶紧滚,别耽误我正事!
南楼轻轻咳了一声。
“嗯,有点。”可不是很忙吗,今晚估计得忙一夜!
“每天都要忙到这个时辰吗?”
“嗯,也不是每天吧!”那也要他受得了啊!
还有,不是这个时辰还不忙呢!
“这么累的吗?”
“嗯,挺累!”走不了路起不来床,可不是很累!
“我刚刚看了下,殿下气色很好。”
“嗯,最近气色是不错。”
“南楼,你还是叮嘱一下殿下,注意身体不能太过劳累,别看现在气色不错,有些亏空一时半会是看不出来的。”
南楼面无表情地应下了:“哦。”
崔木易听着他那声音,有点不是滋味,觉得南楼太让人心酸了!
“南楼,别多想,做属下的,我们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你千万不能犯糊涂!”
南楼听着他不厌其烦的教诲,简直想仰天长啸!
“行了哥,我谢谢你,我现在说你想多了你也不会信,但是咱真别提这茬了行吗?我还没活够呢!”
苍暮那家伙揍人可是从来不找理由的!
揍死了谁赔我啊!
崔木易表示理解,一把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沈云崖伸着脑袋,看着崔木易出院门了,自己赶紧出了书房,一溜烟跑回卧房了。
进门后,他关上门抵在门后,探头去看里屋的苍暮。
屋里暖烘烘的,屏风后面有潮湿又清新的水汽,缓慢地蒸腾在空气中。
沈云崖嗅嗅鼻子,玉竹香气清冽,这是他一直魂牵梦绕的味道。
苍暮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完全的干,带着潮意如墨一般披散在肩头。
见沈云崖进屋了,苍暮扭头看着他笑:“哥哥站那里做什么?”
沈云崖看着他,喉咙发紧,自己赶紧往屏风后面钻,“我洗澡。”
外面苍暮没有应声,沈云崖听着他没有动静,脱了身上衣服,踏进了巨大的浴桶里。
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沈云崖撇撇嘴,故意掬了水,手抬得高高的,弄出清脆的水声。
果然,没一会听见苍暮的脚步声朝这边来了。
苍暮脑袋出现在屏风的上面。
沈云崖把人逗来了,这会又开始装正经了,手环在自己胸前挡着,“流氓,不许看!”
苍暮歪着脑袋看他,笑得宠溺:“难道不是哥哥唤我过来的吗?”
“没有,我可没有说话!”
苍暮点点头,倒是没有否认,“哥哥的确没有说话。”
“那你不准看!”
苍暮移啊移,移啊移,移进了屏风里面。
“那想看怎么办?”
“你还得寸进尺了是不?”
苍暮半跪在沈云崖的对面,抬手在水面打着圈,一圈圈波纹朝沈云崖身上荡过去。
他说的理所当然:“哥哥,得寸进尺可不够!”
沈云崖忍着笑,两手扒着桶边不让自己滑下去,抬脚去踩他的手。
对于他这种送上门的举动,苍暮向来来者不拒,一把捞住就不让他缩回去了。
沈云崖这一身皮囊,是天神造物的时候最杰出的作品,苍暮看着他哪里都好,连脚趾都可爱漂亮到让他心尖发颤。
苍暮一一吻过去。
最后轻轻抿去了他脚背上滑动的水珠。
沈云崖几乎坐不稳,他觉得水里浮力突然大了,他像是变成了一根水草,飘飘荡荡的像是要浮起来。
“苍暮。”沈云崖有些气息不稳地唤道。
苍暮从他脚背轻轻抬起了头。
“苍暮,去外面等哥哥好不好?哥哥准备一下。”
苍暮显然知道他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哥哥东西拿了吗?”
沈云崖点点头。
苍暮目光意味不明地朝水中看了一眼,眼底满满的笑意,生生的往外溢出来。
那笑容看得沈云崖越发头晕目眩。
“哥哥,我可以看着吗?”
沈云崖摇头,说话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别,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我就受不住。”
苍暮舔舔唇:“哥哥,我有那么厉害吗?”
“我们苍暮厉害着呢!”
“那,我先出去?”
沈云崖点点头,“耳朵也捂上!”
“哥哥过分了!”
“不过分,我怕撑不住,有奇怪的声音。”
“才不奇怪!哥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好听!”
“好了好了知道了,苍暮乖,赶紧出去。”
“噢!”答应完了临走了,还不忘占点便宜,朝沈云崖脚上咬了一口。
然后在沈云崖浅浅的惊叫声里慌忙逃窜!
沈云崖扑腾的水淋了一地!
苍暮闹完了倒是真的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等着了,但是他的听觉实在太灵了,沈云崖细微的动作带起的水声根本逃不过他的耳朵。
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没一会儿,屏风后面传出沈云崖变得重起来的呼吸声。
苍暮知道沈云崖咬手了,为了不出现他说的奇怪的声音。
其实跟苍暮在一块的时候哪里能够忍得住,苍暮还会故意逼着他越发孟浪,但是他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害羞。
苍暮又心疼又无奈,又喜欢的不得了,到底不敢吱声,怕沈云崖听见会咬的更狠。
时间有些难捱,感觉过了好久,沈云崖终于披着衣服走出来。
苍暮看着走近的人,声音暗哑地问:“哥哥,准备好了?”
沈云崖点点头。
两个人目光纠缠,沈云崖主动凑上去吻住了苍暮的唇。
苍暮一把搂住人,反客为主,凶猛的恨不得要把沈云崖吞下去。
他一把扯开沈云崖原本就是胡乱披在身上的衣服,没了碍事的遮挡,把人一把托在了自己的腰上。
沈云崖抱着他脑袋,想把自己心肺撕开给他,想把自己的所有全给他!
苍暮把人压向床上。
沈云崖扬着修长的脖颈,朦胧的双眼雾蒙蒙看着上面的苍暮。
气息都是断续的。
他说:“苍暮,弄坏我,求求你弄坏我。”
“我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他一把撕毁自己身上的阻碍,这样乖的哥哥,简直令他发狂!
路已铺开,一切就绪,他只需前进!
在激流中奋勇前进!
夜彻底颠覆。
白瓷素胎被一双巧夺天工的双手,泼上花瓣的粉,却还是不够,又在那样艳丽的色泽之上,一下一下,染上斑驳杂乱的紫。
恰似鲜花次第绽放,在一片蛮荒中肆意开垦,收获。
重重复重重。
暗夜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翻滚摇曳,只留下这里微弱的光亮。
照着被煮沸的滚水,沸腾着发出扑呲的声响。
潮湿的空气中,玉兰花香轰然爆开,用着生命最原本的力量,与玉竹的香气混杂缠绕。
每每飘然下落,便是久久的颤颤不息!
惑人的梦境里,咿啊的歌声早就变了调,成了嘶哑糜烂的低吟。
那是天籁,是奖赏,是催人奋进让人勇猛向前的呼唤。
时辰还早,在探索、在赶路的人,长路漫漫没有止歇。
窗外没有月色。
窗内月色无垠。
沈云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跟苍暮比起来,他这人属实是人菜瘾大。
每每苍暮正高兴的时候,他就已经撑到极处该晕了。
当然,究其根本原因,实在也是因为他家苍暮每每正高兴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沈云崖一直秉承的原则是,菜归菜,下次还敢!
有条件最好,没有条件就隔着一段时间创造条件,偶尔给苍暮加餐,给自己解馋,这是个双向奔赴的事情!
再忙也不能把他家小坏蛋的幸福生活给忽略了!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沈云崖双眼沉重的根本睁不开,他眼睛撩起一条细缝朝窗外天光看了看,看完立马又闭了起来。
外面是个阴天,但是时辰显然不早了。
苍暮把人抱在怀里,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反应,笑得没忍住,垂头亲了又亲。
“哥哥,吃完饭再继续睡好不好?”
沈云崖迷迷瞪瞪的听见了,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嗯完了像是又睡着了。
苍暮无奈,把人放下,端了茶水又把饭端到床头,这才重新把人抱在怀里,哄着漱了口,然后一勺一勺把饭喂下去。
全程沈云崖就没有睁眼!
苍暮看着他的懒样子,跟胡噜一只大猫一样胡噜沈云崖的脑袋。
他哥怎么能可爱成这个样子!
能做到最美的梦也就这样了!
沈云崖没穿衣服,苍暮把被子轻轻一掀,目光所及全是他弄的痕迹,层层叠叠的,看得苍暮眼神暗了又暗。
他喉头“咕嘟”滑了一下,赶紧把人严严实实的盖起来,不敢再看。
吃完了饭,沈云崖继续睡,苍暮盯着看了一会,把人抱在怀里,跟着补了个眠。
沈云崖昨晚以为他今天只是会睡个懒觉,没法起早,但是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外面明显暗下来的天色,顿时就有点怀疑人生。
他怀疑苍暮是不是弄他弄到第一次吃早饭那会才停!
不然自己怎么能睡那么久!
不过现在睡足了,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的!
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伸个懒腰正想起身穿衣的时候,苍暮从外面进来了。
沈云崖看见苍暮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缩回手,把刚刚掀开的被子往身上严严实实一盖!
就漏一张小脸笑眯眯地看着苍暮。
苍暮过去把他连人带被子抱住,“哥哥,醒了?”
“嗯。”
“哥哥看起来很高兴。”
沈云崖轻轻点点头。
苍暮凑过去鼻尖跟沈云崖的蹭了蹭,“为什么?”
“爽死了!”
苍暮脑袋贴贴他额头,“啪”一声亲在沈云崖唇上,“哥哥喜欢就好!”
沈云崖鼓着腮,“也有不好的。”
苍暮忍笑,“哪里不好?”
沈云崖从被子里伸出手,拽着苍暮的手伸进了被子,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酸!”
苍暮温热的大手轻轻揉着他泛酸的地方,力道掌握的刚刚好,沈云崖舒服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离的太近,沈云崖迷恋地看着眼前的苍暮,眼睛一眨不眨。
苍暮轻轻一扬眉,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哥哥,别这样看我,再看你今天就穿不了衣服了。”
沈云崖眼中一抹狡黠滑过,接着攥住了苍暮的手,带着他流连向下。
“......”
苍暮又惊又喜!
沈云崖无比勇猛地说道:“穿不了就穿不了,有什么关系!”
苍暮幸福的目眩神迷:“哥哥!”
沈云崖在他耳畔呢喃:
“苍暮,来疯呀!”
“哥哥是你的,你尽管拿去!”
沈云崖昏睡的这一天,厉朗早早收到南楼送来的消息,让他不用去离王府了。
南楼告诉他说殿下说了,没多大事,你自己解决吧,想办法别让人家一直拽着小辫子就行!
话说离王殿下对待这件事如此的轻描淡写,倒是厉朗一开始没想到的。
但是他乐得如此,还觉得殿下果然是干大事的,大丈夫不拘小节,自己眼光真好,选媳妇选对了,选主子也选对了!
他这两天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早上厉朗又跟柳千把所有的事情叮嘱了一遍,柳千拍着胸脯让他放心,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了!
厉朗爹娘和哥嫂一家,是正好中午快到饭点的时候到的。
洛家还在的时候,他们在岑州被夏从石设法藏得严严实实,一直到洛家没了才跟厉朗通上了书信。
一大家子一直担心厉朗一个人在胤都,怕他吃不好睡不好,更怕他在几位皇子的争斗中受到波及,被坏人伤害。
厉朗大概一个多月前收到他们的信,信里说他娘忧心他忧心的夜夜睡不着觉,有时候睡着了半夜还要做噩梦惊醒,天天念叨二小子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样子。
厉朗看到信后,就想着到年底了,冬天家里也没有什么事要忙的,正好爹娘大哥又从来没有来过胤都,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们来胤都跟自己一起过个年。
胤都过年比较热闹,趁着年上这几天可以带他们四处看看玩玩。
厉朗守在巷子口见车子远远来了,就赶紧跑着迎上去!
“爹,娘,大哥,大嫂!”
车里人听见他的声音,掀起帘子,他哥厉诚探头出来看,惊喜道:“二弟!”
“二小子!”
“二叔!”
车里探出大大小小的脑袋,个个喜笑颜开看着厉朗。
马车停下来,一家人陆续下了车。
厉朗爹娘都是庄稼人,身体一直很硬朗。
两人一身粗布衣裳,看着就是典型乡下老农的模样,其实以厉朗的身份,哪里还用的着他们自己种地做活,但是两位老人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老家的庄子。
总是说手里种着地,心里才安心。
后来厉朗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只是自己空了就找时间多回去看看。
他娘苗翠花下车,拽着厉朗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眼就红了起来,“二小子瘦了!”
厉诚在一旁劝道,“娘,都到胤都来了,二弟是有身份的人,你不要二小子二小子叫了。”
“没事,娘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胤都大街上扔根棍子,就能砸一堆有身份的!”
厉朗说着话抱住了他的小侄女,“哎呦,嫣儿都长那么高了,马上成大姑娘了!”抬手又比了比小侄儿快长到自己胸口了,“路儿也长得挺快!”
厉路仰着脑袋,崇拜地看着他:“二叔,我听奶奶的话吃好多肉,以后我要跟二叔长得一样高!”
厉朗拍拍他脑袋,“好好好,不仅要长得高,夫子教的文章,路儿也要好好记才行!”
厉路一听见文章两字,脑袋就皱了起来。
厉嫣看他那个样子,凑到厉朗耳边,用手挡着嘴巴小声告状:“路儿背不上课文,被夫子打了好几次手掌!”
“这样啊?”
“嗯。”
厉路垂头丧气的,显然知道他姐在告状,生怕厉朗教训他。
厉朗拍拍他的脑袋:“过年期间呢,二叔不跟你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没事,明年再努力就行!”
厉路赶紧点头:“嗯!”
厉朗揽着苗翠花,带着一众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大门。
庭院中站着姿态妖娆的柳千,一看众人进门,赶紧袅袅娜娜的上前,就要帮着大家拿行李。
“哎呀,老爷夫人到了,一路辛苦了,来来来,东西让我来拿吧!”
他上手就来抢苗翠花手里的东西,苗翠花还没来的及阻止,他已经把东西抢过去了!
到他手里竟然一下没拿住,那包裹直接掉到了地上!
柳千:“......”
这到底装的什么那么重!
他有些尴尬地朝大家笑了笑,苗翠花瞧着他细胳膊细腿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想这人怎么不男不女的,厉朗怎么找这种双手不提四两的小厮放家里?
苗翠花把地上包裹捡了起来,冲柳千咧嘴短促笑了一下,然后直接转头看向厉朗:“厉朗,我们是住哪里?”
柳千抬手抖了抖手指,眉头皱着,像是没听见苗翠花的话,只是委屈地看向厉朗,撇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样子,“阿朗,人家手都被弄疼了!”
他那声音又娇又嗔,听得苗翠花和厉诚他们面面相觑一阵恶寒!
厉朗听见柳千说手疼了,赶紧过来心疼地上下左右看了看,还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吹完了一副生气的模样说道:“逞什么能啊,家里什么时候让你碰过重物,疼了长点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柳千拧着眉头嘟着嘴,非常乖巧地摇了摇头,“阿朗,下次不敢了。”
“这才乖,你去饭厅先歇着,等着我们去吃饭。”
柳千朝厉朗甜甜一笑,看都没看身前众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扭着腰就走了。
留下四个大人连带两个孩子,满脸空白,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
厉朗就跟没看见他们的异常一样,自己准备去苗翠花手里接过包裹,还一边解释道:“柳千他身子弱,一直做不得重活,娘我来拿吧!”
苗翠花像是从什么噩梦里突然醒过来一样,猛地打了个寒颤,看见厉朗要来帮自己拿东西,一言不发拿着手里的包裹就朝厉朗身上砸过去!
那包裹真挺重的,苗翠花干了一辈子农活,力气大的惊人,她猛地那么来一下,把厉朗砸的嗷嗷叫!
“嗷疼,娘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怎么上来就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