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径寒道:“我叫人给你送点心过来。”
“不用麻烦,”姚梓衣抬脚往外走,“厨房在哪儿?我自己去。”
姚梓衣走到厨房外,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蹲在灶边,扇着一个小炉子,好像是在熬药。
这山匪窝,还有这么斯文清秀的人?她想,许是这寨子的账房先生,萧径寒这小子倒是会找,管账的都这么好看。
“这位先生,”姚梓衣走进去道,“可还有吃的?”
裴青玉抬起头,见那姑娘英姿飒爽,不是这寨子里见过的人,便知她就是来找萧径寒的那位“美人”。
“有的。”他站起身,端过灶上的一盘点心给她。
“多谢。”姚梓衣咬着糕点,也蹲在一边,看着“呼呼”冒气的炉子,问裴青玉道,“你在熬药吗?”
裴青玉点点头。
姚梓衣想起萧径寒那一胸膛的纱布,“给萧径寒熬的?”
裴青玉扇炉子的手一顿,轻轻“嗯”了一声。
提起萧径寒,姚梓衣就想到了该操办成亲的事。
可她也没成过亲,不知道成亲该准备些什么。
她想了想,问裴青玉道:“你成亲了吗?”
裴青玉一愣,“......还没。”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没有啊,”姚梓衣发愁道,“那你知道成亲要准备些什么吗?”
裴青玉手中的扇子险些握不住,“成亲?”
姚梓衣:“对啊。”
裴青玉又想起了暗卫丙说,听到什么早生贵子,娶媳妇的话。
可他却像不死心似的,犹豫道:“是......谁要成亲?”
姚梓衣:“萧径寒啊。”
裴青玉手一松,扇子“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姚梓衣也没在意,吃着点心念叨道:“要先做喜服吧,还有喜糖......”
可她说什么,裴青玉有些听不清了。
他在那个混乱的清晨,隐约猜到了萧径寒藏在吻里的心意,吃惊之余心慌又无措,更因自己的失态而急着逃走。
然而,他于萧径寒,或许也是一时新鲜罢了,就算萧径寒要成亲,要与一女子过寻常日子,也是人之常情。
裴青玉捡起地上的扇子,顿了顿,忽然用力扇了一下炉子里的火。
可是好气啊,好想打他两巴掌!
靳慕在劈柴。
他一斧子下去,在心里念道,公子生气了。
又一斧子下去---公子没生气。
又一斧子......
他还没数完,就见暗卫甲慢悠悠走过来道:“靳哥,不好了,程哥去别院接张婶,被二公子抓了。”
靳慕一懵,“二公子抓他做什么?”
暗卫甲:“二公子说,你要是不回去,他就把程哥吊起来打。”
靳慕:“......”
王府别院,萧寄言坐在榻边,看着眼前黑白交错的棋盘,指间捻起一颗棋子,却良久未动。
半晌,他开口道:“他真会来?”
一旁的程洄绑着手脚,连连点头道:“会的会的,二公子放心。”
萧寄言抬手落下棋子。
他本是想逮靳慕的,谁知好几日过去了,想逮的人没逮着,却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翻墙进来的。
程洄和暗卫甲也很冤,明明是来找张婶的,可没走几步,就被二公子绑了。
萧寄言不认得他们,还以为是贼,喊人就要送官府。
程洄急忙道:“误会误会,我们是靳慕的好兄弟!”
萧寄言眉头一拧,“他在哪儿?”
“在山上呢,”程洄道,“我们马上去叫他过来!”
暗卫甲:“没错没错!”
萧寄言却不太信,“我怎知你们是不是骗我的?”
“这个简单,”程洄指着暗卫甲就道,“二公子把他留下,要是老靳没来,你就把他吊起来打。”
暗卫甲:“......”程哥,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萧寄言沉吟道:“倒也行。”
“那麻烦二公子解下绳子,”程洄眉飞色舞道,“我一定马不停蹄,快马加鞭,把老靳送过来!”
萧寄言看了他一眼,说:“你留下,他去找靳慕。”
程洄:“......”
“哎呀,二公子真是英明,”暗卫甲立马道,“我一定比他快马加两鞭,把靳哥送过来!”
于是,解了绳子的暗卫甲,扭头就跑了,跑得兴高采烈,一点儿也不担心程哥被吊起来打。
“可已经两日了,”萧寄言抬眼瞥向程洄,“你真不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程洄连忙道,“是太远了,来来回回的,总要些时日的是不是?”
萧寄言收回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都是骗子,还说不会走......”
程洄下意识点头附和道:“就是,怎么可以亲了人就跑?”
萧寄言一怔,“你怎么知......”
他脸颊发烫,“他跟你说的?!”
程洄:“......对。”只不过是灌醉了说的。
萧寄言抓着棋子,又气又恼,“他还说什么了?!”
程洄赶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可萧寄言还是气,忍了忍,骂道:“混蛋!”
“啊对对对,他就是混蛋,”程洄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他了!”
他义愤填膺道:“好歹要亲回来啊!”
萧寄言:“......”
萧径寒在房里等裴青玉。
他喝药的时辰就要到了,平日里裴青玉怕他偷偷把药倒掉,都要盯着他把药喝完的。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裴青玉进来。
去哪儿了?萧径寒纳闷地想,是药还没熬好么?
忽然,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萧径寒脸色一喜,“裴......”
然后,他就见暗卫丙端着药走了进来。
萧径寒眉头一皱,“裴青玉呢?”
暗卫丙:“噢,先生说有事,叫我送药过来给主子喝。”
他说着就把汤药递到萧径寒跟前。
萧径寒一看,那药黑乎乎的,跟熬糊了似的。
萧径寒:“......这是他给你的?”
暗卫丙点点头,“先生说,要看着你喝完。”
萧径寒:“......”这是要毒死我么?
他接过那碗药,顿了顿,突然指着门口道:“有猪!”
暗卫丙转头就去看,“啊?在哪儿?什么猪?”
萧径寒抬手就把药泼进了一旁的盆景里。
“哦,看错了,”他把碗给回暗卫丙,问道,“裴青玉在哪儿?”
裴青玉在劈靳慕没劈完的柴。
靳慕听完暗卫甲的话,就匆匆忙忙走了。
暗卫甲想起张婶还没接回来,也一道回去了。
裴青玉路过,见柴还没劈完,自己也不知该去干嘛,便索性卷起袖子,“哐哐”劈柴。
可他力气小,这山里的木头又大,劈得十分费劲。
他心里很乱,一会儿想起萧径寒抓着伤口说,裴青玉,你别想不要我。
一会儿又想起姚梓衣笑着说,萧径寒要成亲了......
他该高兴才是,萧径寒要成亲了,他也可以回去了,回到学堂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彼此安稳一生。
可为何心口酸涩,又忍不住气恼?
那人既要成亲,又对他胡言乱语什么,那些话是张口就能说的吗?
裴青玉气得一斧子把木头劈成了两半,“浪荡,轻浮!”
“骂谁呢?”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笑意。
裴青玉没回头,只是一顿,又继续劈柴。
萧径寒走过来,拉住他道:“怎么在干这个?别弄了。”
裴青玉躲开他,淡淡道:“那我该干什么?”
萧径寒见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温声道:“怎么了?”
裴青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见到姚姑娘了。”
萧径寒也没多想,笑了笑道:“我还想着带你去见她呢。”
裴青玉见他提起姚梓衣就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说了......成亲的事。”
萧径寒一愣,没想到姚梓衣说办就办,这么快就跟裴青玉说了,这不得吓着他?
“她向来风风火火的,”萧径寒解释道,“你若是不愿......”
你要成亲,我愿不愿又有什么干系?裴青玉垂下眼,低声道:“没有,你愿意就行。”
萧径寒怔了怔,继而一把抓住他的手,欣喜若狂道:“你当真愿意?!”
能跟姚姑娘成亲,就这般欢喜么?裴青玉心头愈发苦涩,低低“嗯”了一声。
萧径寒又惊又喜,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好好,我还以为你不愿......裴青玉,我太高兴了!”
他拉着裴青玉道:“走,咱们先去找人做喜服。”
你们的喜服,还要我去?裴青玉气得一下甩开了他的手,“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萧径寒搂住他,低声笑道,“虽说我抱多了,也知道尺寸,可还是得去量一量,才更合身,是不是?”
裴青玉一懵,“又不是我穿,怎么要我合身?”
萧径寒也懵道:“怎么不是你穿?”难道就我一个人穿?哪有这样成亲的?
“不是,”裴青玉道,“你们成亲,我穿喜服做什么?”三个人一块拜堂啊?
“什么你们?”萧径寒纠正他道,“是我们。”
“我们?”裴青玉愣住了,真要三个人一块拜堂?!
“你既要了姚姑娘,就该一心对她,”他气恼道,“怎可......荒唐!”
萧径寒一震,冤枉道:“什么要了她?她是我娘的义女,与我如姐弟一般!”
姐弟?裴青玉茫然道:“可她说......你要成亲了?”
萧径寒点头道:“嗯,她说不能让你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委屈了你,让咱们赶紧把亲事办了。”
裴青玉呆了呆,又默默走回去劈柴,“无、无事了。”
“怎么无事了?”萧径寒悠悠道,“裴青玉,你方才可是答应了,要与我成亲的。”
裴青玉:“......”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裴青玉万分窘迫,辩解道:“我以为,是你与姚姑娘成亲。”
萧径寒看着他,目光深深,“我与别人成亲,你就这般同意了?”
裴青玉没看他,只是敛着眸道:“你自己的事,自然是你愿意就好。”
“哦,是么?”萧径寒拉长了语调道,“那你为何要叫人送那熬糊了的药给我喝?不是生气了?”
裴青玉:“我......”
“方才还骂我浪荡,轻浮,不是气我亲了你,却又转头要去娶别人?”萧径寒在他跟前蹲下,凑近他道,“裴青玉,你分明心里有我。”
裴青玉眸光一颤,眼底似有讶异,又似有困惑,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心里有没有萧径寒。
“想不明白么?”萧径寒指腹蹭上他细腻的脸,一点点靠近,喷薄而出的气息纠缠在彼此间,“要不我帮帮你?”
他呢喃着,倾身想印上近在咫尺的唇,却吻在了掌心上。
他一怔,望着抬手挡在唇边,眼底微微泛起涟漪的裴青玉。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到他清楚地看见,落在裴青玉眼中的自己。
满眼都是他萧径寒的模样。
他轻笑了一声,唇齿吻上裴青玉温暖的掌心。
裴青玉不自觉要收回手,却被萧径寒一把抓住。
掌心湿润,柔软的唇细细吻过,又张口咬了一下。
裴青玉整个人失神地僵着,听见萧径寒含笑道:“我等你想明白。”
“裴青玉,不要让我等太久。”
靳慕赶到别院时,一翻上院墙,就见程洄好好地坐在房内桌边,大口咬着鸡腿,面前还摆着一桌好菜,吃得心满意足。
靳慕:“......”不是说,要吊起来打吗?
“老靳这人啊,是个死脑筋的,”程洄念叨道,“八成是怕二公子厌恶他,才跑回去躲起来的。二公子若是舍不得他,说清楚就好了。”
萧寄言坐在一旁,颇为不自在道:“谁舍不得他了?”
“啊对,”程洄改口道,“这人木头似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他数落道:“都是老靳的错,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了呢?这不抓回来好好教训一番,以后不得更放肆?!”
萧寄言沉默地想,我没想要教训他。
那又为何要找他回来呢?他既已认了萧径寒做主子,便也不必留在他萧寄言身边了。
可他不在的这两年,萧寄言独自待在这别院中,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心头空荡荡的。
或许是习惯了,萧寄言想,靳慕陪着他那么多年,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可他又想起,他先前有个侍女,跟着他的时日不比靳慕短。后来那侍女有了心上人,他便给了她一笔银子,放她去成亲了。
几年过去了,自己也不曾想念那女子,甚至都快忘了她的模样......
“老靳!”
萧寄言胡乱想着,就听程洄突然喊道:“你可算来了!”
他抬眼,见靳慕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戴着半边面具,遮住了额角的那道疤。
程洄两手抓起还没吃完的那只鸡,站起来道:“那我先去找张婶了,别让她等急了。”说着撒腿就跑了。
他跑到外边,见暗卫甲趴在墙上探头探脑的,顿时怒道:“你下来!”
暗卫甲吓得头一缩,干笑道:“程哥,鸡好吃吗?”
“吃你个头!”程洄骂道,“你是跑地里去挖老靳了吗?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
暗卫甲:“我轻功不好,跑得慢......”
“慢什么慢,就你跑得最快了!”程洄道,“要不是我机灵,早被二公子吊起来打了!”
暗卫甲嘀咕道:“那你还说,让二公子把我吊起来打呢。”
“我那不是哄二公子的嘛,”程洄面不改色道,“二公子人那么好,怎么舍得打你呢?”
暗卫甲:“......”程哥,你脸皮比主子还厚。
靳慕站在门边没动,似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入了面具之下。他压着声音道:“公子......”
萧寄言盯着他,忽然开口道:“你过来。”
靳慕不明所以,往前走了几步。
萧寄言:“再过来些。”
靳慕只好又走了两步。
萧寄言蓦然扑过来,一把将他压在了地上。
靳慕:“......公子,你做什么?”
萧寄言抬头看了一眼程洄逃走的方向,道:“他说的,这样你才跑不了。”
靳慕无奈道:“你先起来,我不......”
“骗子,”萧寄言打断他道,“你上回也说不走的,还不是跑了。”
靳慕一时无言以对。
萧寄言抬起手,轻轻揭下他脸上的面具。
那疤从额角延入墨黑的发中,虽已结痂,萧寄言却仿佛能看见当初那鲜血淋漓的模样。
他指尖微抖,抚上那处伤,轻声问道:“疼不疼?”
额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与细微的痒,靳慕喉间动了动,低哑道:“不疼了。”
萧寄言垂下眼,缓缓道:“当初是我无用,护不住你。老三救了你,你跟着他,也是应当的。”
“可我......”他一手拽着靳慕的衣襟,艰难道,“你若愿意回来,我......”
靳慕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定定地看着身上人道:“公子不是已然知晓我的心思了吗?”
萧寄言耳根发烫道:“我可以不计较你亲......的事,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靳慕:“可我不能。”
萧寄言一愣,“什么?”
靳慕忽地抬手揽住他的腰,蹭了他一下。
萧寄言瞳孔一震,血色似潮水般涌上脸颊,“你、你怎么......”
他慌乱地想从靳慕身上下来,却被靳慕紧紧扣住,挣扎不开。
“公子,”靳慕圈着他的腰身,一字一顿道,“回不到从前了。”
“就像现在这般,我想抱公子,想亲公子,想与公子......”所有的念想疯狂滋长,泛滥不止,渴望不止。
他胸膛起伏着,无处宣泄的热烈烧得他口干舌燥,“若要我心无杂念地留在公子身边,我做不到。”
第53章 那叫嫁妆也行
萧寄言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道:“你......可你以前,不是这样......”
“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对公子有了这般心思,”靳慕望着眼前人,低声道,“可从想明白的那一日起,待在公子身边,我便管不住自己。”
他喉间动了动,抑不住道:“每日可以见着公子,我很欢喜,可只能看着公子,亦是万分煎熬。”
萧寄言诧异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惊疑与茫然,“你是不是,久不与人亲近,弄错了?”
靳慕收紧了揽在他腰间的手,“公子觉得,我是弄错了?”
萧寄言微拧着眉道:“你还未成亲,许是......”
他话音未落,骤然一阵翻转,后背抵在了地面上。
“你......唔!”
灼热的气息闯了进来,碾过唇齿,往更深处纠缠。萧寄言脑子一片混沌,连挣扎都忘了,只是下意识攥紧了身上人的衣襟,呼吸愈发急促。
靳慕把人抱得更紧,贴得更近。心头的滚烫一旦泄出,便如何也止不住。他不知足地吞下心上人轻颤的尾音,一手扯开雪白的腰带,摸入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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