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和打得更死一些是什么区别?陈小睡的本体到底是个啥啊?
苏折也不好意思多问,他带走这几个天魔的原因也很简单——研究一下这些天魔的相生相克原理。毕竟之前魔尊看得严,他一直没机会碰。
然后他指着那黑影与长刀道:“那关于这两个天魔,你可有眉目?”
“我猜这黑影大概就是‘不眠天魔’。”陈小睡眉目一冷,“它寄宿在人体里,就会盗窃人的睡意,它自己是睡着了,被它盗窃睡意的人却永远睡不着。碧魄宗能带着这样的天魔过来,看来是熟知了我的招式了。”
“但这是它的特性,而并非杀人法则。”苏折想了想,“我猜他的杀人法则是——一旦被打扰了睡眠,就要开始杀周围的人?”
陈小睡目光一亮:“你倒聪明。”
苏折扯了扯袋子:“这鬼东西起床气儿够重的,那这邪气满满的长刀是怎么回事?瞅着并不像是天魔。”
“可它确实具有天魔气息。”陈小睡越瞅越觉得不对劲,“好像还不止一种,这刀上面有足足三只天魔的气息。”
苏折眉头深锁:“这三只天魔的气息分别分散在刀柄、刀身、刀尖……但刀柄刀身刀尖各自形制不一,天魔气息也不够完整、强大……就好像……”
“好像是从三只天魔上拆了一部分肢体,各自拼接起来的混种天魔!”
说到这里,二妖的神色都渐渐过渡到了一种悚然。
“拼接天魔的肢体?碧魄宗当这是在养鬼么!?”
仙门和仙门可以差之万里,魔宗与魔宗也是迥然不同。
盗天宗在魔尊领导下,一旦捉住天魔,以肉身封印,以器物临时收容,但绝对,绝对不可进行切割。
谁都知道天魔是具有成长分裂的特性的,一旦进行切割,就会各自成长为完整的天魔,所以天魔是越切越多,越碎越成军。
可碧魄宗偏偏逆天行事,一旦捉住天魔,必先想法子切割、培养,把幼小期天魔放入人类体内,使一个普通人也能暂时承受得起天魔侵蚀,代价是天魔在人身上越长越大,如怀胎十月,几乎耗尽人的血气神精,收获却是能把一只天魔切割复制成好几只!
这些是苏折等人已经知道的,他们今日才知道的是——碧魄宗居然还在拼接不同天魔的部位!
需知天魔本身特性不多,通常只能通过吞噬别的天魔以增加特性,可人为地去把不同的天魔拼接起来,这不就是补全了特性和功能么?
最后若是养出一个完全没有弱点,具有各种杀人法则的天魔,那谁还能封印得住这样完美的天魔!?
“简直是一群疯子。”陈小睡素来淡定,此刻气息也不稳了,“养出这么个天魔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这群人的胆子怎比妖怪还大?”
苏折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人的胆子本就比妖怪大。”
陈小睡奇怪:“你这口气倒怪,好像你自己做过人似的。”
苏折摇摇头:“我此番本为召集三大妖官,如今已通知了你和老三,本来是想去直接找老大的,可既然碧魄宗出了新情况,我还是先通报魔尊,把这刀亲自递予他看看,然后再去找老大。”
临行在即,苏折把两只大白鼓天魔从袋子里掏出来,留给陈小睡,连同那能够剥夺睡意的“不眠天魔”也留给了他。
陈小睡本来这一番折腾下来,睡意都要和三江潮水似的涌上来了,这一把“不眠天魔”封印在体内,整个人忽的精神气儿满到快要溢出来,看上去能撑着好几天不睡觉,可见这“不眠天魔”竟对他的沉睡特性有抵抗作用!
苏折又用金线把琵琶天魔和小白鼓天魔缚在背上,只用蛇皮袋子装着那邪异长刀,赶星奔月、追风逐电地飞。一路上若琵琶不老实,他就敲敲白鼓,若白鼓不老实,他就挑动几分琵琶弦,若金线不老实,那就火烤烧炙,就这么三路平衡玩下来,他硬是赶在日出之时,飞到了魔尊所在的“云金雾银宫”。
一到宫门口,只见妖将们个个俯首趴地,瑟瑟发抖。妖兵们没神没魂、颤颤如筛,虎头的捧虎头,蛇尾的踩蛇尾,一激动连鳞片都被刮下了,一害怕似毛发都掉了一地,一个个脊背软如蝉翼,乌泱泱汗液都浸满。
苏折叹口气,一上去,妖将们就和见了救星似的围上来,妖兵们和看见菩萨似的眼睛发亮,齐齐呼道:“千盼万盼,可总算把您盼来了!”
苏折笑了:“盼我做什么呢?”
妖将说:“魔尊不知怎的发了大怒,咱们没一个敢上前劝的,整个盗天宗也就您能在他发怒时说上一两句,熄一熄他的火,咱们当然盼着您来!”
苏折笑得更从容了:“万一惹火他的人就是我呢?”
脸上欢喜出各种颜色的妖将们齐齐一愣,又有个聪明的蓝脸妖将站出来,说:“往日魔尊想出什么离谱主意,也只有您敢和他吵吵架,只要您来,不管是不是您惹的他,咱们就有了主心骨,怎么也不怕了。”
这蓝脸妖将是个懂事的,苏折便拍了拍他的肩,道:“魔尊就算生气你们也不必怕的,他又不是西山的妖王,不会把你们下油锅来泄愤,他也不是南海的妖龙,不至于把你们投海中丹炉去炼龙火,你们怕什么?”
妖将们战战兢兢:“他这次发怒有些不一样……他,他……”
“他干了什么啊?”
妖将们委屈大呼:“魔尊他,他开始砸法宝了!”
苏折一懵,再不复往日的从容,直接化作一只黑金色的大鸟利利索索地穿过各色宫殿,直到魔尊房间的门口才化作人形,闯荡进去,果然发现魔尊在里面打砸烧!
打砸的都是他自家的法宝!
全是千山万海搜罗来的,各种神通都换不来的真法宝!
苏折一恼,气得牙都崩了:“您疯了吗!?砸法宝做什么!”
魔尊冷冷道:“本尊不高兴,就砸!”
他随意地把手指一挥,又一个法宝被他碾做了尘埃,他瞅着苏折肉眼可见地心疼法宝了,就乐了,爽利了,又是手掌一挥,又是三个珍贵的法宝化作了云烟,千金万银就这么没了!
苏折一急,气道:“我,我不就是没听您的话么?您至于这么气!?”
魔尊冷笑道,“你这妖官,不过就是没听本尊的话,往体内放天魔差点害死了自己,然后还敢呛我,还敢冲本尊恼,这一点儿也不值得本尊生气,对不对?”
他本来是不气的。
结果越想越气,退一步海不阔天也不空!
所以就有了今日这一出荒诞离奇的砸法宝!
苏折心里一虚,表面却正色道:“我方才说了,我那是为了帮小睡,我冲您恼,是您不信任我在先!”
魔尊目光一厉:“本尊如何不信任你?”
苏折顶着这鹰隼一般的目光,硬生生地走上前:“我平日执行过那么多生死任务,哪一次您是时时刻刻监听我心里想法的?就因为我这次拒绝了您,又和您提起了分担天魔,您就疑心我是这细作对么,您一直在偷听我的心里话!”
魔尊冷笑:“本尊若疑心你,还用得着时时读心么?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苏折!”
他说完最后二字,像是一股邪怒又涌上来,手指轻轻一抬,又是一个法宝从琳琅满目的珍宝柜子里飞出来,然后忽然就四分五裂、再不复回!
苏折看得心都疼了:“这是您和隔壁妖王换来的法宝,这您都砸?”
“就砸了,怎么的?”
“您有什么气儿就该冲我来!哪家魔尊妖王有火气儿的时候是不打砸手下而去打砸法宝的?您听过这么离谱的事儿么?”
魔尊毫不在乎地砸碎了两个新鲜的法器:“听过,我啊。”
苏折面色一白,赶紧去接住两个法宝:“您气儿是对着我,为何不直接冲着我打!”
魔尊冷笑一声:“打砸你?我不舍得,你也不在乎,我偏不!”
又是咔嚓一声,断送了两个法宝!
苏折肉疼得连连跺脚:“别啊,法宝碍着您什么了?”
又是三个法宝转眼化作了指尖的光点!
苏折终于眉间猛颤,一时之间彻底恼了。
“行幽,你别再这么任性下去了!”
话音一落,好像一记重锤似的砸了下来,忽然就砸停了魔尊的动作。
他放下了一个法器,踢走了一个法宝,撤走了千般的火气,抬头看向苏折时,封着“视死天魔”的左眼微微闭沉,封着“转生天魔”的右眼幽深不透,竟是看不见底的浓烈悲哀。
“你很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苏折。”
苏折别过目光:“我不该这样直呼您的名字,失了礼数。”
“礼数?你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个?”
魔尊只发一声讥诮的笑,随意地坐在法宝的残渣里。
“你分明是害怕本尊,怕得要死!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您是魔尊。”苏折却笑道,“我难道不该怕你么?”
“别人是该怕我。”
魔尊忽的看向苏折,右眼里像盛着野火。
“至于你……连你都怕我,本尊就不痛快!
富贵病。
他作为一宗之长,万妖之首,几州共主,这些年手上实在是过于阔绰了,连千金万银的法宝都敢随意打砸毁烧了!这不就是缺苦日子过,太富了么!
后来他发现,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因为在当他喊出“行幽”这个名字后,对方似乎又有明显的变化。
变得不那么不可理喻,变得能把一些幽深未明的想法表现出来。
变得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他就知道,对方这一出荒诞戏,为的是什么了。
苏折叹了口气:“您要是这么想听我叫您的名字,您直说便是,何必打砸?金山银海也经不起这么败家的啊。”
魔尊冷笑一声:“我还没嫌你找死,你倒先嫌本尊败家了,怎么,你有时害怕得要死,有时倒是记起来你还有个胆子了?”
“……我的胆子一直都在。”苏折指指自己的身体部位,“不信您摸一摸?”
“少在那儿耍嘴皮子了。”魔尊的唇角还是略带冷意,可眼睛里的浓愁却少了些,“去,把碎片捡起来,用你的琉璃真火烤一下,或还能救得一些。”
三昧琉璃真火还有这功效?苏折半信半疑,只自顾自走上前,弯腰捡起那些法宝的碎片,把什么琉璃片玉片瓷片都一一地在手心慢慢合拢,再合掌一烧,竟然把几个碎裂的法器给硬生生地烧制了回去。
居然真的有效?
他颇为惊讶,魔尊倒是语气讥诮道:“能被摔碎的也不会是什么厉害法宝,复原起来当然也容易了。瞧瞧你方才那心疼样儿,没出息。”
你这打砸的倒是有出息了,总有些法宝是无法用火烧制回去的吧?
苏折这番腹诽完,那边魔尊的眉毛就和跷跷板似的往上一蹿,显然是听着呢,他就在对方吐槽发作之前,飞速的捡起一些材质不明、分量不一的碎片,这次再用琉璃火烤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了。
“您看,这不就没法烧回去了么?”苏折颇为心疼地把碎片一展开,魔尊却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谁说不能再烧回去的?你再试试。”
苏折的手掌中照旧升起了一抹紫色泛青的琉璃真火,碎片在他掌中却并无明显变化,似是不能被火焰直接影响到,魔尊却忽的一抬手,五指轻动间,那紫色的火焰忽的像莲花一般徐徐展开、盛放,然后凭空地就开出了一朵儿时而有形有色,时而透明虚幻的焰星儿!
苏折眉头一折:“这是——虚实之火!不对,似乎更加精纯!”
魔尊手掌一开,道:“虚实之火是稳定的无色火焰,这是时域之火,不稳定却更厉害,你试试。”
那小小的时域之火立刻在空间上烧出了一条缝隙,从中隐约可窥见更加绚烂迷幻的空间,魔尊眉头一折一皱,苏折立刻领会,把碎片合在一起扔进了这空间缝隙。
他默不作声地等待了片刻,没想到不过半晌,那缝隙里就吐出来了一件法宝!
就这么复原了!
魔尊笑道:“怎样?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苏折意识到:“您这是以三昧琉璃真火引出了‘时域之火’,而由‘时域之火’烧出的缝隙,其中时间空间皆不稳定,人与物在其中,有可能是未来态,有可能是过去态,这个时候若把碎掉的法宝扔进去,它很可能恢复到之前或之后的某一状态。”
很显然,它这是恢复到了过去态——也就是还未损坏的状态。
魔尊指着这法宝道:“你以后若有什么法宝磕破了弄碎了,就可用这个法子赌一把,把它扔进时间流逝极不稳定的缝隙里,有时可能会掉出一个过去态的法宝,你就能接着用,若是掉出一个未来态的法宝,可能就只剩下渣渣了。”
这就是时域空间的不定态。
把法宝放这种缝隙里,其实就是赌。
但这是一种修仙层面上的高级赌博。
在危急时刻用出来,甚至可能会扭转战局!
苏折长舒了一口气:“多谢魔尊教我。”
魔尊唇角一扬:“本尊倒不是想教你,只是你体内明明存着三昧琉璃真火,却不舍得大量用,平日里抠抠搜搜地用,当然烧不出这‘时域之火’,本尊看着就别扭。”
苏折却反驳:“您是富贵惯了,可我穷啊,我体内存着的三昧琉璃真火就这么多,用多少就得补多少,补起来还不易,我当然要省着了。”
魔尊瞪他:“寒碜!你卖穷给谁看呢?继续用,用完我给你补上!”
骂完,又指着地上的碎片道:“本尊不是才教过你么?赶紧试试!”
苏折得了便宜,立刻精神抖擞地去尝试烧出“时域之火”。
他几番尝试,发现果然用大量的琉璃火,可以烧出一道时而幻灭时而存在的“时域之火”,而这不稳定的小火,又能够烧出一条五光十色、轰塌幻灭的空间缝隙,与之前金线天魔切割出的那种稳定的黑色缝隙是迥然不同。
可当他把法宝碎片砸进去,一半的时候才能换出过去态的完整法宝出来,另一半时候只能换出一堆未来态的渣渣,出宝率只比一些氪金游戏高上那么一点,但是别人氪金他氪火,而且还是价格昂贵资源极少的三昧琉璃真火!
魔尊在鲛丝儿软帐的白玉床上躺着,像看火戏似的看着苏折出宝,看了一半,忍不住笑道:“笨死了。你平白浪费了好多法宝啊。”
苏折一急:“这分明就是在赌运气,您到底是如何增加出宝率的?”
魔尊笑道:“这就是一件赌运气的活儿,你把碎片扔进去前,给自己用一些福运类的法宝,增加了气运,不就能掉出更多【过去态】的完整法宝了?”
……这样也行!?
苏折听话照做,把一个增加福运的灵福宝瓶往自己身上一倒,倒下的却不是水而是光,光在他身上一照,似无形中提升了运气,他再试用时,果然提高了出宝率,这下脸上容光焕发,像个凭空捡横财的人,马不停蹄地烧出缝隙、把碎片扔进去!
魔尊看得直皱眉:“好了好了,我说要帮你补火,你也不能这么瞎挥霍啊。练够了就回来。”
苏折一愣:“回来?”
魔尊拍了拍身边床铺的位置:“回到我身边的位置来,本尊有话要说。”
他眉头不上不下,唇角不扬不沉,语气不深不浅。
似只是平叙公事、而不是暗蓄私情。
但是这个位置,这个角度,就在魔尊的白玉床上,在他躺着的身边,他随便一伸胳膊就能把人整个揽住,甚至于头一偏都能让两张脸过于近密。
这位置,太暧昧了些。
“暧昧个屁,我看你脑子是该和孟光摇的换换了。”魔尊冷笑,“刚刚还胆子很大,现在没了?怎么你也是一道不稳定的时域之火?”
苏折硬着头皮走上去,却只是坚贞不屈地坐着,全身骨头紧绷如弦,绝不肯露一丝软,更不敢出一点儿懈怠。
“我来了,您说吧。”
“说实话。”魔尊淡淡道,“为什么要往体内放天魔?”
苏折道:“我说过想替您分担天魔,总得适应一下……体内有天魔的情况。”
“多此一举。”魔尊目光冷如刀上浮着的冰,“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有些人的体质就适合去封印天魔,有些人的体质就适合好好修炼,你瞎掺和什么?你以为天魔是什么好东西么?”
“我就是自己试过,才更知道天魔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折坚定道,“可这样的东西,您身上放了多少只?”
“你不必知道。”魔尊的眸烈如星火,“所有人当中,只有你,无需依靠任何天魔,仍然可以快速升阶、成妖仙、炼灵火,如此不可多得的天赋,你去管天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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