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这个复杂的大染缸里没一个等闲之辈,众人各怀鬼胎,失去了邵留良的约束,眼见着逐渐乱了起来。
而邵留寻总算意识到,自己这个家主地位,似乎要开始动摇了。
胡闹归胡闹,他好歹还保留了点年轻时的头脑,立马抽身回到家中主持大局。
只可惜为时已晚,这些年纸醉金迷的生活,掏空了邵留寻健康的身体,色令智昏年纪也渐长,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邵先生了。
而这一次邵留寻要对付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多年的不闻不问,使得邵揽余有充分的时间和自由韬光养晦,利用身边现有的资源,一点点布局设陷,拓宽自己的人脉和实力。
继而在费霄与邵留良等多方势力的支持下,慢慢渗透到了邵家各个产业当中,深藏不露。
待到时机成熟,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邵家那群尔虞我诈的乌合之众,陷入到无尽的内斗和互相残害之中。
重回家中的邵留寻,则需要一边解决家里的矛盾,一边应付事业上源源不断的麻烦,还要防止外面的小人作祟,一时间弄得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斗不动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中计后,邵家上下却早已被人牢牢掌控在手,再无转圜的余地。
到这时候,便是邵留寻气数将尽之时,更是邵揽余为母报仇、斩草除根之日。
讲述一段称不上愉快的过去,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其所带来的效果,以及背后某些邵揽余简略带过、却不言而喻的辛酸经历,还是在费慎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尽管他自己十二岁以后的生活,同样过得不尽如人意。
可一想到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邵揽余,是因为曾经在偌大的邵家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母亲受人欺负而无能为力,最后被逼到退无可退,才迫不得已成长为今日的他,心里就怎么样都不太好受。
邵揽余并非无所不能,他也只是一个有情感需求、会失望伤心的普通人。
花费了很多年的努力,在危险重重的环境中保住自己的性命,隐忍蛰伏一步一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须臾,费慎离开座椅,走到邵揽余身边蹲下,两只手握住对方的手,像是在暖手一样。
“如果我能早出生十年,那时候肯定能护住你。”
邵揽余低眉垂眼,听见对方温柔下来的语气,以及脸上情不自禁流露而出的心疼,他有些好笑。
“你在想什么,觉得我那时候过得很凄惨?”
费慎不置可否,但脸上表情很明显在说“是的”。
身体孱弱,亲娘早逝,亲爹不爱,家里还有一堆居心不良的亲戚,任谁听来也不会觉得这人过得很好。
邵揽余理解对方的想法,但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其实单论生活质量,这些年一直都是优渥的,吃喝不愁,有单独的老师教学上课,还有佣人照顾衣食住行,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好了。”
只是由于天生体质弱,吃了很多疾病的苦倒是真的。
而那时候家里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徐宛从来不向他抱怨,永远只给他正向积极的一面,所有压力都是母亲独自一人在承受。
后来徐宛去世,需要他自己面对身边的痛苦和压力了,说实话邵揽余也没有太大的感受。
邵留寻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这个事实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父子一脉相承,自己或多或少继承了这点特质,自小便感情淡薄,很少在人前流露出生动的情绪。
毕竟当初和邵家其他人撕破脸后,那群所谓的长辈,还痛骂他是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来着。
邵揽余欣然接受,也从不对什么亲情父爱抱有半分期待。
与人相交来往,心里始终秉持着一条道理,感情的产生,多数是源自于利益不冲突的基础上,才有的后续那些缘分发展。
世上哪有那么多平白无故对你好的人,都是各有所求罢了。
因此除了小时候有些思念母亲之外,他并不认为自己过得有多艰难,反而已经很幸运了,在如今这个人吃人的时代,至少从不需要为物质方面发愁。
只不过上面那段关于感情的观点,邵揽余并未当着费慎面讲出口,免得这想象力丰富的小混球,又得开始无休无止的纠缠了。
费慎不赞同道:“可你那时候不开心,你和伯母都不开心。”
一句说完,他还想继续补充,却见邵揽余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对方说。
两人第三次,一起来到了地下室那座私人“刑场”。
别墅统共就这么大,所有区域费慎基本逛了个遍,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怎么意外。
地下室和之前看到的甚无区别,阀门打开后,里面竖着六个人形枪靶。
鉴于前两次不美好的经历,费慎这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胳膊搭住邵揽余的肩,在他耳边问:“邵老板,能不能给保镖透露一下,这次又想怎么吓我?”
邵揽余将他的手拉下去,离开对方臂弯,去到置物墙边拿了把枪和一个降噪耳机过来,隔空丢给了费慎。
他目视前方,端详着几个枪靶,少顷后道——
“这栋房子是我母亲留下的,没人知道,邵留寻也不知道,后来她去世,我把这里改造成了格斗室和射击室,有时间就会过来训练,可惜现在没什么用了。”
费慎凝望手里的枪与耳机,不由得再次联想到了邵揽余的手,心口平添一阵滞闷。
一个天天需要和军火武器打交道、几乎是拿命在挣钱的人,却再也无法握枪开枪,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费慎还在走神,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温和的热意靠近。
邵揽余不知何时到了他后面,一只手悄无声息从腰侧,慢慢抚摸到了腹部的位置。
顷刻间,异样的颤栗从小腹直窜大脑,费慎心脏突突蹦了两下,听见对方声音响起。
“我的手不能开枪了,以后你来做我的手,要不要?”
费慎想也没想,丢开枪和耳机,倏地转身拦腰将邵揽余搂进怀里。
很轻的一道响,两人身体迎面相撞,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
“我早就是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吻住了邵揽余的唇。
就算加上之前那次,这也只是费慎人生中第二次接吻。
尽管不像上回那般莽撞,但略显急促的动作间,仍旧是毫无章法,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啃咬和深入。
邵揽余腰身被禁锢于方寸之间,双手游移到对方肩膀,摸上了后脑勺,手指插入发根轻轻一扯,示意费慎停了停。
随后,他由被动变为主动,伸出舌尖,先舔舐唇缝一点点探索,再缓缓往里加深。
费慎终究是年轻几岁,意乱情迷下,实在拿不出那么多耐性。
他腾出一只手,束缚住邵揽余后颈,急不可耐含住对方带有挑逗意味的舌尖,放肆索取着,如何也不肯放了。
两人接了一个漫长而狂热的吻,隐秘黏腻的音调回荡在空阔的地下室中,仿佛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刺激而羞耻。
邵揽余表面看着斯文优雅,实际上真被勾起兴趣后,其亢奋程度不输费慎,按在对方后脑勺上的手掌,从头到尾没松过劲。
摸不清过了多久,吻到后面,两人的呼吸接连开始急促,身体同时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
他俩都是男人,对于某方面的事彼此心照不宣,无需明说。
费慎松开邵揽余,单手一颗颗解开上衣扣子,好在今天穿的是衬衫,活动起来比较方便。
衬衫丢去一边,他重新把人抱回怀里。
邵揽余微微颔首,低头看着费慎右胸口处。
费慎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人好,用的又都是最先进昂贵的药品,如今伤口逐渐愈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再好的药,也很难做到十全十美。
胸口位置依然留下了一块不深不浅的圆形疤痕,与费慎身上其他旧伤一样,成为了人生经历中,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邵揽余有些顾虑:“你伤口才刚恢复,确定不会有影响?”
费慎唇边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十分放荡:“上半身受的伤,关我下半身什么事?”
他说着,右手覆盖住邵揽余手背,将掌心按在自己的疤痕上,留下一点缱绻的热意,随后再向斜上方挪动,手心压住了那朵荼蘼花纹身。
一小片花瓣边缘,从指缝间悄悄露头,刚好和邵揽余虎口上的牙印连在了一起。
宛如融为了一体,天生就注定密不可分。
黑影压下,费慎俯身用力抱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玦沾染了两人的温度,分不清彼此。
费慎低沉的嗓音,如同一根生了刺的枝条藤蔓,缠绕进了邵揽余的灵魂深处,气息像雾一样厚重。
“你今天讲得那些事,还不够多,现在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讲,一直讲。”
作者有话说:
新版审核系统上线,这个车开不了一点
窗帘半拉开,澄澈的阳光如同暖洋般流泄而入。
清静雅致的卧室里,邵揽余在一束和煦的阳光中缓慢睁开双眼,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得死紧。
他下意识扭过头,望见费慎熟睡的脸庞,心下蓦然一阵安定,逐渐放松了身体。
昨天费慎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整个人被强烈的欲望驱使。
从地下室到房间卧室,一共三次,时间长到让邵揽余受不了,差点没控制住掐对方脖子。
最后食饱餍足,两人都有些疲累,搂在一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未曾想这一觉竟睡到了翌日天亮,整夜无梦。
静静躺了会儿,身上没感觉到太明显的不适,邵揽余实在睡不着了,慢慢将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小心翻身下床。
捡起掉落在地板的衣服随意套上,他撑住床边弯腰,在费慎额心落下很浅的一吻。
又替对方盖好被子,而后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费慎被胃中一阵饥饿唤醒,双手下意识摸去身旁找人,却摸空了。
困倦地睁开眼,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看了眼时间,居然上午十点多了。
日上三竿,邵揽余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伤易好病难愈,中了那一枪到现在,竟是让他精力都变差了。
心里再给席未渊记上了一笔,费慎揉揉脸,掀开被子,脑子昏昏沉沉地走进洗漱间。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终于神清气爽起来。
费慎特意把胡子刮干净,再换了一套十分凸显身材的休闲装,他估摸着邵揽余的习惯,径直往二楼书房而去。
走到门口,刚要抬手敲门,一阵微风吹来,虚掩着的书房门自己缓缓开了一条缝。
邵揽余应该在和人连通讯,对话声从书房里传出。
“我还要过段时间再回息川,你们把份内的工作做好,有什么问题按照规章制度来。”
“不行啊,董事长。”虚拟屏对面,是一位年纪偏长的男人声音,语气为难道,“马上就是开年底大会的日子了,有许多事都需要您出面决定,您一直不在息川,我们前期工作恐怕不太好开展。”
邵揽余沉吟片刻,不容置喙说:“就算我不在息川,工作方面依然会时刻跟进,需要签字的文件,你们都直接发给秦助,他会看着办。”
对方坚持道:“我还是觉得,您回来一趟比较合适,大家都在等您。”
邵揽余却不再多话,干脆将通讯挂断了。
听到这里,费慎没推门进去,转头下了楼。
不消片刻,他又重新返回,手里多了一盆新鲜水果,已经洗干净并且切好了。
水果送进书房,费慎很是没规矩,单腿斜坐上书桌一侧,拎起银叉叉了块莲雾出来,递到邵揽余嘴边。
邵揽余正在翻看虚拟屏文件,余光瞥了眼递来的水果,张嘴接了。
随后费慎自己也吃了一块,新鲜的莲雾汁水充足,格外的爽口。
他说道:“一大早就起来干活,累不累?”
“还好,睡不着了,你还没吃早餐吧,饿了吗?”
邵揽余一心二用,一边和对方聊天,一边也不耽误手上的工作。
费慎微微歪着头,目光意犹未尽看着对方,压低声音:“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累?”
邵揽余:“……”
他抓住对方伸到自己身上乱动的手,用力按在桌上,提醒道:“沉瑱,这里是书房。”
“书房怎么了,你要是愿意,变成卧房也行。”
费慎将手挣脱出来,继续不安分地挑逗。
邵揽余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专注,语气略显严肃:“我在工作,你去楼下等我,饿了先吃点东西。”
“我明天就走了,也没几个小时了,你理下我行不行?”
费慎一句话,让邵揽余突然停下动作,怔愣着皱了皱眉:“谁说你……”
话到一半,他及时反应过来,不确定道:“你刚才在外面听见什么了?”
费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吊儿郎当说:“我在你这住了这么久,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一分钱生活费没给过,邵老板,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包了个小白脸吧?”
邵揽余说:“我不在意这些,你就算一辈子住在这,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我们邵老板家大业大,养一百个我也不成问题。”
费慎牵住邵揽余的手,十指相扣着,一把将人从沙发椅上拉起。
他注视邵揽余,唇边分明是不正经的笑意,语气却透露出一股认真:“可我是你男朋友,我想赚钱给你花,名正言顺地上你,不想被你当小白脸养着。”
“男朋友”三个字,犹如某个特定的开关键,陡然间令邵揽余醍醐灌顶。
他和费慎的关系,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们不是朋友、不是兄弟、更不是亲人,而是与所有社会关系不同,具有排他性和独特性的,会在一起接吻、约会和上床,伴随高度亲密以及信赖的情侣关系。
邵揽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段独自走了二十几年的人生,竟然多出了一个这样的软肋。
“发什么呆,我说的你听见没?”
费慎捏了下邵揽余的掌心,漫不经心道。
邵揽余反手抓住对方,俯身靠近些许,视线一直看进费慎眼底,用鼻尖隐约蹭了下他的鼻尖,唇角忽而一弯,温柔好看。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但是注意安全,你现在不只属于你自己。”
第二日吃完早餐,做了最后一次身体检查,确认已经基本恢复,费慎便启程回了科谟。
邵揽余也没有久待,费慎离开后,他乘坐轿车直接往息川城方向赶。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先去各个总公司转了一圈。
邵家的数份产业中,除了最主要的军火生意,剩下的还涉及到了娱乐、餐饮、奢侈品等多种行业,柏苏各大城市都可以发现他们的身影,能称得上是黑白通吃。
因此哪怕只去了几个总公司,一连串会议开下来,再将重要的工作安排妥当后,一个上午也就悄摸过去了。
等到终于有空歇一会儿,通讯里已经多了好几条消息,全是他那位小男朋友发来的。
沉瑱:【到科谟了,你出发了吗?】
沉瑱:【走的时候多穿点,外面冷】
沉瑱:【在干什么,这么忙】
沉瑱:【不回消息?】
沉瑱:【给你十秒,不然我立马掉头回来】
沉瑱:【邵揽余,理我一下,我很想你】
一上午的连轴转,邵揽余觉得头脑疲惫,到此刻半个字也不想说了。
可看见这几条消息后,心情平白无故好了起来,连同工作时带来的烦闷,也都悄无声息消失了。
不得不承认,爱情还真是一味十分具有迷惑性的提神药。
邵揽余回复了一句:【刚开完会,准备回去吃饭,你身体才恢复,别太辛苦】
发送完几分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可能也是在忙。
他关闭对话框界面,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司机将车开到邵家大门外,邵揽余刚一进屋,便听见了异常热闹的动静。
只听邵凌姿大呼小叫道:“你干嘛!会不会玩?哪有你这么蠢直接往前冲的,这下我俩都死了,开心了吧!”
接着又是另一道耳熟的嗓门,其聒噪程度与邵凌姿不分伯仲。
“邵凌姿!你怎么没大没小的,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哥了,你朝你哥吼啊?”
邵凌姿不甘示弱回嘴:“你也就比我大了半个月,成天哥哥哥的说了多少年了,你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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