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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美人他不干了(甘洄)


那张脸比叶知秋记忆中消瘦许多,脸色更是苍白得厉害,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就连脸上的肌肉走向都还保留着痛苦的痕迹。
见床上真的不是叶知夏,王叔和陶若晴对视一眼,终于不再停留。
他们满脸惶惑,又满脸急切地往电梯间走去,去急诊那边看望叶知夏去了。
楼道里重新变得安静,秦见鶴握着叶知秋的手,带他到旁边等待区落座。
“先休息一会儿。”他轻声。
“嗯。”叶知秋点头。
一晚上,面对突发事件的筹谋算计,面对陶若晴的疯狂纠缠……
刚在应激状态时还不觉得,这会儿松弛下来,他终于感觉到了轻微的倦意。
微微偏头,叶知秋将自己柔软的脸颊枕在秦见鶴肩头。
秦见鶴揽住他,一只手盖在他发顶,不轻不重地揉着。
这样的力度让人觉得放松,也觉得舒服,叶知秋慢慢闭上了眼睛。
只是很快,他又重新张开。
“唐乐家的电话……”
“我让人查过了,”秦见鶴温声,“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他的家人。”
闻言,叶知秋抬眼,不觉有点愣怔。
秦见鶴垂眸看他,漆黑眼睫下,眸光温柔,含了极浅一点笑意。
趁远处急救室前等待的家属不注意,他低头,将滚烫柔软的嘴唇印在他额间。
“叶知秋,”他轻声,“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嗯。”叶知秋点头。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他说。
是一句笃定的陈述句,没有请求,没有祈求。
好像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是一家人。
他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担起来。
叶知秋安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叶知秋和秦见鶴忙起身迎了过去。
见他们的双手紧紧交握,医生还以为他们是在紧张,因此十分遗憾地将声音放得温柔。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他遗憾地说,“只是,病人将来大概率还是要长期卧床了。”
没有死,叶知秋想,忍不住有点失望。
不过,比上一世叶洪宪卧病在床早了足足七八年的时间。
也可以了。
上一世,叶洪宪同样是瘫痪在床。
那时候,陶若晴将他从小楼移了出来,安置在了旁边下人们住的平房里。
对外声称,是为了方便移动他出来晒太阳。
而那时,叶洪宪一病倒,叶知夏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掌了叶家的产业,掌握了叶鼎。
连他想到叶家去看望叶洪宪一眼,都没有被允许进门。
现在想起来,上一世,叶洪宪应该同样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想一想,他躺在病床上,体不能行,口不能言,看着王叔,陶若晴和叶知夏一家三口掌控了叶家,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
叶知秋忍住眼底的冷意,客气地对医生道谢:“谢谢您。”
等医生离开,两人没再等叶洪宪出来。
秦见鶴将事情交给魏杰,两人牵着手往电梯间走去。
刚一拐进去,就见一辆扇梯门打开,叶铮着急忙慌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他微微怔了下,片刻后才低声叫叶知秋的名字,“小秋。”
“嗯。”叶知秋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像往常那样称呼他什么。
他牵着秦见鶴的手,绕过叶铮,径自往电梯里走去。
“小秋。”见他们进梯,叶铮又叫了一声,反身按住电梯的下行键,不让梯门闭合。
“怎么?”叶知秋问,声音冷淡。
“爸……”叶铮艰难地问,“他怎么样?”
“我都没着急,你着急什么?”闻言,叶知秋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又说,“大概快死了吧?”
他的话那么无情,那么冷漠,犹如一只利剑,重重的打在叶铮身上。
叶铮身体一软,手上力道尽失。
他的手缓缓垂落下去,眼睁睁看着电梯门一点点闭合。
梯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叶知秋脸上的笑意也被一点点尽数遮挡。
叶铮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蹲下身去,抬手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他知道叶知秋恨叶洪宪。
那天和锐意的发布会后,他回家后的表现早已说明了一切。
可是,他却也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恨他恨到这种程度。
叶铮想不明白,只深觉震动。
但随即他又想到,如果叶知秋连对叶洪宪都有这么深的恨意的话,那他对陶若晴的恨意,只会更深才对。
电梯下行,两人一路无话。
在停车场重新上车时,秦见鶴抬腕看了看时间。
已经接近十点半钟。
“今天去我那里,”他倾身为叶知秋拉上安全带,“刚在楼下的时候,让芳姨过去把那两条野鱼炖了,晚上随便吃点。”
事情来的突然,他们晚上和李少君金宝宝在一起才刚动筷子就赶了过来。
严格来说,两个人直到此刻都还空着肚子。
“好。”叶知秋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叫他的名字,“秦见鶴。”
“嗯?”秦见鶴抬眸看他。
“过一阵,等不这么忙了,”叶知秋微笑,整个人又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我考虑搬你那里去住,我这边,只偶尔过来就好。”
闻言,秦见鶴抬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
虽没说话,但眼底喜悦的笑意却瞬间盈满。
叶知秋很爱他那个“家”。
那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
所以,即便那边的面积偏小了些,他也从没提过让他搬到自己的住处去。
反而零零碎碎地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他那边不少,一直跟着叶知秋在那边生活。
此刻叶知秋这样说,他心底除了喜悦,更多的还是感动。
因为,这或许意味着,叶知秋终于可以把他那里也当做自己的家了。
“等回头,我们去做个公证,”他轻声,“把那套房子一人一半儿。”
微微停顿,他又微笑解释,“那是我们共同的家。”
他的话让叶知秋微微愣怔,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他其实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所以想要提前将任何有可能在他心底形成障碍的东西都清理掉。
怕他因为心里那点毛病,住在那套房子里会不安心。
甚至于,他心底想的应该是要全部给他的。
但又怕他会有负担,所以才贴心如斯,又小心至极地界限到一人一半。
叶知秋抿了抿唇,只觉心底和眼底同时滚烫。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秦见鶴倾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去。
“对现在的你而言,这套房子其实什么都不算,”他温声,“我只是觉得,能和你共有一个家,很幸福。”
除了房子,除了家,可以共有的还有一套完整的结婚证书。
只是,这一点或许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不过,他确实是很喜欢和叶知秋共有。
回到家时虽然已近夜半,但房间里依然浮着一缕浅淡温暖的饭菜香气。
芳姨红烧了条野鱼,又炖了锅排骨汤,汤里多放了些蔬菜,到家时都还保着温,直接就可以上口。
两人一起去洗了手,秦见鶴盛饭,叶知秋端碗,忙活了一晚后,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上口东西。
叶知秋是真的饿了,鱼没吃几口,他先喝了碗汤。
最后一口刚下去,秦见鶴就含笑伸过手来,将他的碗接了过去。
他起身,进厨房重新为他盛了一碗。
叶知秋微微偏头,含笑看着他的身影。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后,不知道是刚刚喝了碗汤补充了能量还是别的,此刻,他心里格外安稳,格外松弛。
但偏偏,等秦见鶴盛好汤转身过来时,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偏头向窗户的方向看去。
窗台上,那几枝玫瑰标本栩栩如生,火一般热烈,好像风一吹,就能散发出香气来一般。
就连之前他逗弄他时,送的那支塑料玫瑰都还好好地插在花瓶里。
叶知秋微笑,视线一点点移动。
鲜艳的塑料玫瑰。
乌木的心形相框中,怒放的玫瑰标本。
以及,最里面那扇相框中,两支以头相抵,姿态格外亲密的玫瑰花……
叶知秋记得很清楚。
一支是秦见鶴之前喜欢的人送他的,一支则是秦见鶴送自己的……
那种奇怪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有人可以将这样意义截然不同的两支玫瑰,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摆放?
上一次,他还不确定自己将来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也还没能从过往的伤害中真正走出来,所以一时还能勉强忽略这种怪异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
他酸,酸的受不了。
好像心底的醋意直接蔓延了出来一样,把他牙根都能酸倒。
“秦见鶴。”他叫他。
“嗯?”秦见鶴将汤碗重新放在他面前,含笑看他。
“这朵玫瑰,”叶知秋指了指之前的第一朵玫瑰标本,斟酌着开口,“是你喜欢的人送你的,对吗?”
“嗯。”秦见鶴应,眼底依然含着笑意。
“那现在,既然我们两个已经心意想通了,”叶知秋说得更委婉了一些,“你是不是该和过去挥挥手了?”
闻言,秦见鶴垂眸。
漆黑眼睫挡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可却根本无法挡住他眼里的笑意。
因为那笑意已经溢了出来,染满了他的眼角眉梢。
“喂!”以为他在笑自己的醋劲儿,叶知秋出声。
“确实是我喜欢的人送的,但我却不能挥挥手。”闻言,秦见鶴终于再次抬起眼来。
这一刻,他的眼眸明亮到堪称璀璨,眼底笑意更是深不见底。
“叶知秋,”他笑着探手,将叶知秋放在餐桌上的那只手紧紧握进自己掌心里,拇指指腹轻轻在他手心里按了按,“情人节那一晚,你还记得吗?”
见叶知秋微微愣怔,他又说,“那支玫瑰,是情人节那晚,我向你讨来的那一支。”
叶知秋:“……”
拨云见日般,叶知秋眼眸慢慢张大,眼底的疑惑亦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惊喜与笑意。
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片刻后轻轻:“啊?”

夜色沉沉,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极静谧,只头顶壁灯透出一缕朦胧的橘光来,格外温柔。
叶知秋将鼻尖埋在秦见鶴颈窝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秦见鶴没说话,只勾在他腰际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将他与自己贴合的更紧密一些。
随即,他低头,将鼻尖埋进叶知秋柔软的发顶。
刚要闭上眼睛时,床头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叶知秋在他怀里激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我的电话。”秦见鶴低声,搭在他腰际的手掌上移,在他后背安抚地轻拍两下,又说,“是魏杰。”
如果是魏杰的话,那十之八九是医院那边有了什么新的消息或者变动。
叶知秋没再动,安静地看秦见鶴将电话接起来。
大概房间里太过安静的原因,即便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极低,叶知秋也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叶洪宪醒了。”魏杰说,“但因脑神经受到损伤,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
他一口气说下去,没有停顿。
叶洪宪醒了,但现在不仅仅是半身瘫痪,而是下半身和右半身都完全无法行动,只剩下左边手臂还尚且可以动作。
不仅如此,他口歪眼斜,连话都已经无法再说清楚。
这会儿凭借着还能动的那只左手,已经将床头柜子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正囫囫囵囵地嘶声吆喝着,大约是想要见叶知秋。
“值班医生说要为他打上安定,”魏杰最后说,“护工这边我也已经请好了,明天就能过来。”
“嗯。”秦见鶴应了一声,探手握了叶知秋的手掌在手心里,又问,“唐乐那边呢?”
“他还没醒,”魏杰说,“不过,他父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睡吧。”挂了电话,秦见鶴将叶知秋重新抱进怀里,抬手盖了盖他的眼睛:“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去剧组?”
“嗯。”叶知秋应了一声,但片刻后又翻身,趴到了秦见鶴怀里。
他重新将鼻尖埋进秦见鶴颈窝里,嗅着他身上沐浴后,散发出的极清新浅淡的草木香气。
“你像大树。”他忽然说,声音很低,听起来颇有些孩子气。
“嗯?”秦见鶴低低地笑了一声,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揉着他柔软的耳垂玩儿,“我想做你的大树。”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叶知秋浅淡的呼吸一次次扫在秦见鶴温热的皮肤上。
好一会儿,他才又再次开口。
“我不想只你做我的大树,我也想做你的大树。”他低声,但嗓音却极认真,“我想永远都和你携手,一起看最高,最好的风景。”
大树强大。
顺遂时可遮阴蔽日。
磨难时则可遮风挡雨,供人依靠。
秦见鹤一向强大,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对他说,要做他的大树。
像是有什么极热极烫的东西,从心底深处一点点漫溢出来,那份深沉的激动和感动,让秦见鶴连呼吸都蓦地一窒。
他情难自禁地翻身而起,重新将叶知秋压在了身下。
朦胧的光影中,两人四目相接。
一双笃定认真,一双则深沉晦涩,极度克制。
“如果不是你明天……”秦见鶴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底浓烈的悸动与渴求,“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明明这会儿该是认真又严肃的氛围,可他这句话一出,一下就变了味道。
叶知秋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究竟哪里戳到了秦见鶴。
但对上他因努力克制而更见深黑的眼眸,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才二十岁,有的是精力无限,”他调笑着抬手,捧上秦见鹤的脸颊,仰头去吻他的嘴唇,“就怕秦总明天没精力应付你爸和你弟弟。”
这几天忙东忙西,今天他才知道,秦唯安已经来过公司好几次。
前几次秦见鶴没有见他,直接让保安拦了下来。
但这次,他却拼了命硬闯了上去。
再怎么说,他也在秦旭昇的亲儿子,秦见鶴名义上的弟弟,真发起浑来,其他人不可能一点都不顾忌。
不过,秦见鶴对他没有留手,公司安保人员们便也大了胆子,听领导指示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想想外面的传言,想想秦旭昇对小儿子的偏心维护,再想想上一世,仅仅因为秦见鶴不结婚,秦旭昇就公然闹过那么多次……
这一次,他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鼻尖小痣微微一疼,秦见鹤尖利的齿尖不轻不重地碾压而过。
“试试?”他好笑,“看谁精力不行?”
“试试就试试。”叶知秋不服输地将手探进薄毯里,顺着他结实柔韧的肌肉线条滑了下去。
不知碰了哪里,身上人蓦地一僵,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随即,秦见鶴再无犹豫地倾身而下。
身体很热。
心很烫。
汗水迅速染湿黑发,浸透眼睫,但他们却不觉满足,仍急切地索取着对方的温度。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响声敲在玻璃窗上,急切欢快,将室内让人耳红心跳的声响一点点掩盖。
薄毯早已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去,秦见鶴深黑汗湿的眼眸贪婪地看着叶知秋,像是想要将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深深镌刻进脑海里去。
随后,他握着他的脚腕抬起他一条腿来,重新沉身而下。
汗水迷蒙了眼睫,叶知秋的唇缝被人舔开,深入,纠缠……
他扬起修长的脖颈,迷蒙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头顶那盏橘黄色的壁灯在激烈晃动。
像是忽然化作了千万盏一般,又像是,他的世界被瞬间洒了漫天的星。
那么绚烂,那么多彩那么美妙。
这一刻,叶知秋不舍得闭眼。
好像在这个人身畔,他终于再一次拥有了感知幸福的能力。
清晨抵达剧组时,叶知秋才发现,李凌竟然也在。
他一下车,李凌就嗖一下窜了过来。
“我靠,”大清早的,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出来,李凌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你这车好酷啊。”
“酷吧?”叶知秋微笑,拎着包往里走,“你不是早杀青了,干嘛要过来?”
李凌笑,神秘兮兮地靠近叶知秋:“今天拍清场戏。”
叶知秋好笑,“又不是和你清。”
“多刺激啊。”李凌说,顿了片刻又说,“我现在是青白CP粉,嗑生嗑死,这么刺激的戏份有机会为什么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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