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咽着缓了口气,更见凄切,“从小,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为什么这样恨我们,把我们当做仇人来对待?”
“你问我?”叶知秋看向她,唇角笑意冰冷,“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从小就漂亮,长大后更漂亮,就算上一世,被折磨了足足十年,形容枯槁,也遮不住他五官骨相上的俊美漂亮。
可现在,这么漂亮一个人,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心底生寒,情不自禁地心生惧意。
陶若晴抖了抖,一时语塞。
“我妈清楚什么?”叶知夏一向吃不了亏,此刻咬牙切齿道,“你自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恨只恨我妈当年没有掐死你?还让你有机会来问到脸上。”
闻言,叶知秋又笑了。
“她当然想掐死我,只可惜,她太过贪心,什么都想要,既想要叶家的产业,又想要外面的好名声,”叶知秋微笑,笑意冰凉,“虽然没能真的掐死我,但却千方百计想用别的方式杀死我。”
他刚说的话有些拗口,但懂得却都懂。
“这么多年费尽心机想尽办法地PUA我,”他看着陶若晴,“过得也不容易吧?”
“你……你说什么?”陶若晴自认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任谁都不可能看出端倪来,闻言虽心底巨震,但仍矢口否认。
“我说你啊,”叶知秋微笑,“原本被你养废也就罢了,但偏偏我在设计上还算有一点天分,所以你便和齐鑫联手,想要把我骗进感情和婚姻里继续你的PUA计划,将我彻底毁掉,不是吗?”
“叶家的财产,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你想要给叶知夏就给,可你却用那么阴毒的手段对待我?”叶知秋继续逼近,一字一句似淬了毒的针一样,“你说我的手段狠毒,只是,又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
除非,是齐鑫受不住他这张脸的诱惑,将真相告诉了他。
难不成他们真的站在了一起?
陶若晴头脑中蓦地嗡鸣一声,想到了自己投在齐鑫那里的那笔巨款。
那不仅仅是她的养老救命钱。
甚至,其中还包含一大笔银行贷款。
陶若晴心头大乱,一时忍不住惊问出声:“齐鑫告诉你的?”
她这句话一出,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以啊,”叶知秋轻笑一声,“现在,就算我不想要,也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过来,就算扔了,也绝不会给你,给叶知夏。”
闻言,本就震惊的叶洪宪大喝一声:“毒妇,我让你进门是为了照顾孩子,你竟然这样对他?”
“小秋,”叶铮的脸色也白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知道陶若晴为了叶家的财产想要把叶知秋养成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只是,他没想过陶若晴还有更深层的打算。
更不知道齐鑫竟然也是陶若晴下给叶知秋的套。
“是不是真的,你问问你的好母亲不就知道了?”叶知秋笑着看他,目光同样冰冷,“还有,你母亲第三者插足,在我母亲产后过来找她,将她逼到自杀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清不清楚?”
那时候叶铮六岁,正处于懂点事儿但又不怎么懂事儿的年龄。
而且,毕竟是大人的事儿,他不知道也算正常。
但叶知秋还是想要问清楚。
“我……”叶铮瞳仁黑得渗人,满是绝望地摇头,“我不太清楚。”
幼年时,他确实不太清楚。
但随着年龄渐长,在慢慢知道叶知秋生母的事情后,他心底其实多少已经有了些猜测的。
只是,他却也并不知道,陶若晴来找过蓝月。
叶知秋安静地看他片刻,许久,终于慢慢移开视线。
“还有你。”他重新看向叶洪宪,“她为了你放弃一切,一片真心待你,依赖你信任你,你呢?你做了什么?”
看着叶洪宪被冷汗迷蒙了双眼,剧烈喘息如脱水的鱼一般,他一字一顿地加重砝码,“你害死了她。”
“我……”叶洪宪嘴唇开合,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她是产后抑郁。”
“舅舅照顾她坐月子时,她都尚且对未来充满期盼,怎么可能会突然抑郁,”叶知秋声音抬高,字字如锥,“你告诉我!”
叶洪宪有些透不过气来,胡乱地扯着衣领,听叶知秋继续说下去。
“害死了她还不够,还要把她的孩子交到杀人凶手手里去,告诉他,自己的母亲是因他而死,”叶知秋冰冷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你也快活够了吧?外面情人不断,对自己的孩子却不管不问,非打即骂,可真威风啊。”
“你连条狗都不如,也配被人称为父亲?”叶知秋问,眼底笑意染上了悲怆愤恨之色。
叶洪宪脸色紫涨,眼看一口气就要透不上来,叶铮忙忍住心底的烦乱上前按揉他的胸口。
“小秋!”他喊,“别闹了,别闹出人命来,求你。”
闹出人命来,叶知秋自然也脱不了麻烦的。
闻言,叶知秋冷笑一声,不躲不避地看向他。
“人命?”他满眼讥诮,“你肯定不知道吧,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倒是真想要了你们的命。”
过去种种皆不可追,他们的罪行又何止这一星半点。
叶知秋抬腕看看时间,半个小时竟这么快就要过去。
他还有后招,足以让他们在深渊底部还会不停地再次坠落。
“叶鼎的收购书尽快签了,否则,你们将会知道,之前那些不过是我闲着无聊给你们的开胃小菜,至于正餐受的受不了,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他冷漠道,“还有,半个月后,从这座我妈住过的房子里滚出去。”
他曾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搬出这套房子,为的就是要在这里狠狠羞辱他们。
“房子也是你……”陶若晴问,问了一半儿后又停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庭院里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叶知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话已至此,我对象来接我了。”
“你对象?”陶若晴立刻想到了齐鑫,“是齐鑫?”
“你觉得他配么?”叶知秋似笑非笑地看她,“如果他那么好,不如你收了给叶知夏二婚用。”
“哼!”叶知夏冷笑,“是之前来给你送解酒药那个吧?”
叶知秋没说话,淡淡地笑了一下。
“秦家老管家的孙子,”叶知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你啊,也就配个下人。”
门口处光线暗了一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而入,秦见鶴走了出来。
他没说话,只垂眸紧紧握住了叶知秋的手。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像被冻实了的厚土,将所有人裹成了没有生命的化石。
在场没有人会不认识秦见鶴。
当日,叶洪宪一心想要叶知秋攀上的人,如今,他们真的站在一起,却是这样的境况。
而叶知夏更是在反应过来后,紧紧握住拳头,牙关紧咬,嫉妒愤恨到眼底一片血红。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换了他,估计也只是敢偷偷想想,连靠近都不敢。
因为在任何人眼里,这都该是一个死局。
凭什么?
凭什么老天爷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叶知秋?
苍冷挺拔如松柏,清隽皎洁如明月……
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
叶知夏恨得银牙咬碎,连舌尖都冒出了血腥气来。
只是,他虽然恶毒,但毕竟年轻,所以比起陶若晴来还是差了点。
同样的嫉恨与不甘,陶若晴则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冲叶知秋爬了过去。
她无比可怜,无比卑微地趴伏在叶知秋脚下,将叶知秋在秦见鶴面前衬托得恶毒而残忍。
“小秋,求求你,看在我从小把你养大的份儿上,不说别的,至少你给弟弟留条活路吧,毕竟你们是亲兄弟。”她冲他磕头,额头重重地砸下去砰砰作响,“你连车子都几千万,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就能养活他,就当妈妈求求你好不好?”
她的额头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但叶知秋却只冷漠地看着她,心安理得地受着她的跪拜。
直到额头快要出血,陶若晴演不下去,不得不自己停住抬起眼来。
叶知秋在看她,眼底冰冷讥诮。
而如出一辙地,秦见鶴眼底是同样的冷意。
男人上位已久,外加那双凤眸本就威严,此刻看向她的视线倒是比叶知秋还要冰冷,还要无情,锐意在那双眼睛里,不像利箭,倒像漆黑无底的深渊。
下意识地,陶若晴双腿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陶若晴瘫软在地,手臂软到几乎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形半伏着,微微仰首抬目,不偏不倚,视线恰恰落在面前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之前一片混乱,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可现在这个角度下,所有的细节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秦见鶴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叶知秋细白的手掌,拇指指腹还在下意识般安抚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明明那只是一个极简单极简单的动作,但陶若晴还是一眼就从中看出了那个动作中的温柔,珍爱,与小心翼翼。
嫉恨与不甘犹如万蚁噬心一般,瞬间将她心底因恐惧而升起的那点理智吞噬一空。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可那双紧紧交握的手却怎么都挥不去,避不开。
它们在她面前疯狂肆虐,毫不留情地刺激她敏感的神经。
而之后,那双手变成了叶知秋停在外面的车子,变成了叶知秋手里握着的云开,变成了发布会上,聂凤君看向叶知秋欣赏柔和的眼神,还变成了秦见鶴俊美无俦的面容与Q.L和锐意所掌控的,让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
陶若晴心口绞痛,有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双耳处响起了极尖利的爆鸣声。
情不自禁地,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该是这样的。
她茫然地想,急切地想要找出事情走到如今这种地步的缘由。
从叶知秋还在襁褓之中时,她就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对他灌输一些错误的观念和理论,以便将来更容易对他进行掌控。
他像一张雪白干净的纸张,任她在上面涂满她想要的符号,画上她需要的工具,让他绝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的世界单薄脆弱,而她始终牢牢占据着他整个世界的中心位置。
所以,即便蓝桦为了他远离家乡来到京中工作,她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自然而然地让他和舅舅保持距离。
即便叶洪宪是他的亲生父亲,可家庭矛盾中,她也可以让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出头。
她掌控他,让他依赖她,但又通过各种小动作小手段对他进行心理暗示与操控,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让他在心底深处既依赖这个家,又清楚地知道,相对于他们而言,他只是一个外人。
甚至于,为防万一,她还留好了一切后手。
这个孩子,若真的彻底养废在她手里也就罢了,但如果还有其它变故,她完全还可以通过感情与婚姻来掌控他。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就算之前,他展现出了在服装上的超人天份,她也从来没有慌过。
毕竟,只要拿出备选方案,四两拨千斤的将齐鑫王鑫张鑫之流推到他面前去就好。
一个他不喜欢,十个他或者也不喜欢,可一百个呢?
总有一个能够让他看进眼里,放进心里。
更不用说,她手里还牢牢握着他的所有弱点,足可以让X鑫们事半功倍。
她苦心筹谋,经营了那么多年,他绝不可能逃出她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才对。
她早已为他挖好了坟墓,也早已为自己的孩子铺好了鲜花着锦的坦途大道。
得到云开,得到秦见鶴,得到聂凤君那种站在世界之巅的人欣赏目光与认可的,本该是她的孩子才对。
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了叶知秋?
就好像,世界一夕之间彻底颠倒扭曲了一般,而她多年的心血也一朝成空。
强烈的不甘冲击着内心,陶若晴的喘息声渐渐粗重。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按照她原先的计划,叶知秋早该与齐鑫步入爱河。
甚至于,她说不定已经在为他们准备婚礼。
头顶有低低的交谈声传过来,叶知秋轻声:“走吧。”
“嗯。”秦见鶴低应。
明明是低到几不可闻的交谈,可落在陶若晴耳畔,却像惊雷一般,让她终于回过神来。
她猛地张眼,恰恰看到那双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本就已经握得极紧,此刻说话间,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地再次收紧了手指。
以致于,叶知秋原本粉润的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凭什么叶知秋就可以这么幸福?
而她的孩子却要经历水深火热,过得不人不鬼?
这么多年,被努力压制的恶意犹如乌云漫天,再无遮挡,陶若晴蓦地开口叫住叶知秋:“小秋!”
她的孩子惨,叶知秋也不该好过。
她不相信,秦见鶴知道叶知秋之前一直脚踏两条船的话,还可以继续容忍。
“怎么?”闻言,叶知秋顿住脚步,冷漠看她。
陶若晴一向爱面子,日常更是喜洁爱美。
可此刻,她却满面憔悴,泪痕斑驳。
本该是极可怜的样子,却又因一双眼睛中无法遮挡的恶意,而显得面目既凶狠又狰狞。
看起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只是想问你,”陶若晴唇齿都有点颤抖,“你和齐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就要结婚了吗?”
她的话一出口,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受到深重打击面如死灰的叶知夏都诡异地转了转眼珠,略略活泛了一些。
叶洪宪一向专制,今天叶知秋却把他的威严尽数踩入脚下,他心底正恨他恨不得生拆活剥了他,闻言自然不会说话。
倒是从秦见鶴进来,就彻底白了脸的叶铮忙喝了一声:“妈!”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叶知秋已经欺凌到了他们头上,叶铮还这样护着他。
闻言,陶若晴对叶知秋的恨意更加激烈。
只是,对上她充满怨毒的眼神,听到她充满恶意的问话,叶知秋却丝毫不以为意。
“齐鑫?”他笑,一侧唇角微微勾起,带了点难以言说的痞气,也带了毫不相让的恶意,“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时逗他玩玩,怎么,你们还当真了?”
他边说边微微弯下腰来,压迫感十足。
“与其费尽心机在这里关心我的事情,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他附在陶若晴耳畔,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唐乐可还等着你呢。”
闻言,陶若晴下意识地激灵了一下,恶狠狠地看叶知秋,脸上惊疑不定。
但同时,她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是唐乐。
问题出在了唐乐身上。
之前,她安插唐乐在叶知秋身边,作为向自己传递信息的眼线。
只可惜,唐乐那蠢货却反过来被叶知秋利用,将错误的信息传递到她这里来。
要不然,她绝不会让叶知秋钻了空子。
“走吧。”头顶再次传来叶知秋的声音。
“嗯。”秦见鶴垂眸看他,抬手将他弯腰时垂落的碎发往耳后抿了抿。
两人没再停留,双手交握着相携而出。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门边,看着叶铮依然在怔怔看着他们交握双手的方向,陶若晴再忍不住冷笑出声。
恶意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秦见鶴对她的挑拨完全无动于衷。
他坚定地握着叶知秋的手,没有过哪怕一分一毫,甚至一瞬间的动摇。
绝望如冰冷的湖水淹没身体,倒灌口鼻,如果再不发泄,她就会被活活溺死。
恶意和歹毒的话语犹如冰雹一般,劈头盖脸地向叶铮砸了过去。
“还看,”她冷笑,“是被别人羞辱的不够,还是天生犯贱?”
叶铮没说话,抿唇沉默着收回视线来。
他来到陶若晴身侧,满脸疲惫地想要弯腰去扶她,却冷不丁被陶若晴扬手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极清脆的一声响,回荡在满目狼藉的客厅里,更添悲怆难堪。
但叶铮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问陶若晴为什么打他。
他沉默着将陶若晴扶起来,不顾自己脸上又疼又麻的烫意,过去叶洪宪那边,沉默着将叶洪宪脱臼的腕骨重新接回去。
院子里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随即那声音慢慢远离,直到再无声息。
室内极安静,一时没人说话,好像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点声响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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