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有些害怕地捡起球快步跑回妈妈身边,孔芝望着母子离开的背影,皮肤渐渐感受到人间的温度。
她迟钝地意识到闻录话中的深意,一股催肝断肠的痛楚将她包裹,“不……不!!!”
一定是闻录!一定是闻录害了她儿子性命,那个孩子从小就又乖又听话,胆子又小,目光总是围绕自己,他怎么可能敢结束生命,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她。
泪水模糊孔芝视线,她抱紧自己颤抖的身体,双眼涣散,犹如失去孩子的雌兽,痛苦地哀鸣。
她要闻录血债血偿!
然而,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丈夫和小女儿甚至暗暗商量送她去精神病院。
周围人都说她疯了,说她心理压力太大,让她别讳疾忌医。
她拿出亲子鉴定报告给丈夫女儿看,两人第一反应不是和她一样找闻录质问真正的闻录去哪儿了,而是让她把这件事瞒下来。
“你傻啊!要是让小闻知道他不是咱们亲生的孩子,以后咱们还怎么问他要钱?”
“对啊,就算现在他得罪了盛家,难保以后他不会攀上别的有钱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那张脸长得确实不错。”闻馨撇撇嘴道。
孔芝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响,脑海中闪过闻录的质问。
她真的是因为爱她的孩子,才迫不及待到处找人吗?
父女二人见到她的反应,心头一凉,“你该不会已经找过闻录了吧!?”
“你!糊涂啊!”闻富庆指着她恨铁不成钢。
闻馨看向父亲问:“我妈脑子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她以前不这样啊。”
“周末我带她去医院瞧瞧。”闻富庆赞同,以前妻子明明是家里最会算计的,现在成天发疯说胡话,脑子还不清醒。
炎炎酷暑,孔芝恍如掉进冰天雪地。
不,不行,她得重新找个盟友!找个会相信她的盟友。
于是次日,盛老爷子见到了形容憔悴的孔芝。
“你说现在的闻录把你儿子掉包了?”盛老爷子神情古怪地打量她。
孔芝笃定地点头,“对!他把我儿子藏起来了!冒充了我儿子的身份,老爷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把我儿子救出来!”
盛老爷子和老管家对视一眼,以前没查到孔芝有精神病倾向啊,家里也没有这方面遗传史,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呢?
他们自然不信孔芝的话,孔芝和闻富庆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费那么大劲儿冒充他们儿子有什么好处?
何况盛老爷子早把闻录调查的清清楚楚,如果真如孔芝所说,哪还用孔芝跑来告诉他们,他们早以此为把柄把闻录从盛荀彰身边弄走了。
将人送走,盛老爷子指尖在拐杖上敲了敲,“你怎么看?”
老管家眯了眯眼睛,道:“从闻录的资料来看,他今年春天开始变化确实挺大的。”
“假如原本的闻录真的被掉包了,事情能做得如此严密,摸不到半点尾巴,对方来历恐怕不凡。”
这样的能力,除非他国派来的间.谍,还是那种受过非常多训练的高级间.谍。
但这可能吗?
盛老爷子神情凝重,“再去调查一下闻录,仔细地查。”
老管家颔首应下:“是。”
“孔芝那边叫人盯着点,别打草惊蛇。”盛老爷子思索片刻嘱咐。
原本打算报警的孔芝,刚走到派出所附近就被两个彪头大汉带走,在闻富庆的配合下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自从孔芝找上门后,闻录难以避免感到心神不宁,即便知晓别人查不出什么,仍旧惴惴不安。
荀荀脖子后面秃掉的地方如医生所言开始生长毛发,闻录揉揉她的小脑袋。
鹿仁在视频里嗷嗷大叫,“把闺女给我养几天吧!”
“可你要出差。”闻录一句话戳中鹿仁死穴。
鹿仁是个猫奴,闻录起先确实准备把荀荀寄养在他家一段时间,可惜鹿仁他们舞团有演出,得全国到处飞,待家里的时间断断续续,若非如此他早就养一堆猫了。
“哎,我会去店里探望我闺女的。”鹿仁长叹一口气。
“你手续办好了吗?这次出国时间比较长,我发给你的那些东西都带上了吧?”鹿仁悲鸣完,关心起正经事。
闻录点点头,“行李收拾好了,手续也办完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那敢情好,我期待期待。”鹿仁搓搓手。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闻录跟随奈登他们出国巡演的日子,这次过去闻录将非常忙,不仅要参加训练,还得充分理解角色,加上试装等等,待在国外的时间会比较久。
两人结束通话,闻录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说好周三回来呢?”
闻录小声嘀嘀咕咕,荀荀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踩着他的肚子往上爬,“喵呜?”
“没说你,说某个骗子。”闻录点点他的小鼻尖。
董事长工作繁忙,闻录能够理解,可理智上接受,情感上仍避免不了产生情绪。
忙碌的盛董其实周一就紧赶慢赶回国了,风尘仆仆回来后第一时间吩咐小钟开车去闻录家,怎料久违不见的小刘拨来电话,“钟哥,老爷子那边派人过来了,我刚把人制服。”
小钟浓眉紧皱,“怎么回事?”
按下免提键,盛荀彰便听到令他火冒三丈的话。
“根据这俩家伙招供,老爷子吩咐他们把小闻请去老宅,具体做什么没提。”
“砰!”
盛荀彰一拳头砸下,上车时顺便放在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遭了殃,彻底报废。
小钟瞳孔颤了颤,保持住稳重的形象,“老板,里面有重要文件需要抢救吗?”
盛荀彰漆黑的眸子低垂,轻飘飘扫过报废的电脑,“有。”
小钟:“……”
跟在后面的严助理瘫在后座,一脸被妖精吸干精气的模样,尚未来得及恢复就得到噩耗,老板把笔记本电脑砸了,里面有这次出差的重要文件,让他快去抢救一下。
严助理掐住自己人中,救命——
下辈子再给盛荀彰打工他就是狗!
了解清楚事情始末,闻录马不停蹄开始处理,“庄院长那边准备好了吧?”
小钟颔首,“随时可以行动。”
盛荀彰眸光森寒,“不必再等了。”
“是。”小钟应下。
“去老宅。”盛荀彰因为熬夜加班生出的黑眼圈在此时衬得他越发阴鸷。
以至于他踏进老宅大门时,每回都气势汹汹的老爷子和老管家气势莫名矮了一头。
“你这是干嘛!?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盛老爷子缓过神怒火更旺。
盛荀彰一步步走近,像一把开刃的刀,极尽锋芒。
盛老爷子不自觉握紧掌下的扶手,手心渗出黏腻的汗液。
想他曾叱咤风云多年,带领盛氏走向辉煌,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狼崽子生出畏惧之情,真是荒唐可笑。
“爷爷,我说过,别再打他的主意。”盛荀彰双眸漆黑,似望不见底的深潭。
“他他他,又是那个闻录!你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混账东西,人家把眼线都安插到你跟前了,你知不知道!?”盛老爷子气得七窍生烟,老脸涨红。
盛老爷子抓起一叠资料砸到盛荀彰身上,“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闻录身份绝对有问题!”
盛荀彰被资料打中也不闪避,弯腰捡起那叠资料,丝毫没有要翻看的意思,摊开手对小钟道:“打火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老爷子心头,“混账!你要……”
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盛老爷子眼睁睁看着一簇火苗在他面前越燃越旺。
橘红的火焰中,盛荀彰刚毅英俊的面庞若隐若现,声音掷地有声,刀凿斧刻。
“闻录就是闻录,我不关心他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是人是鬼,我只要确定他是我爱的那个闻录,别的无所谓。”
第60章
盛老爷子无法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继承人居然如此儿女情长, 用现在流行的词语概括就一纯纯恋爱脑,苍老的手抚上心口生怕自己背过气去, 手指哆哆嗦嗦指着盛荀彰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管家给他喂了水,好不容易才让人情绪缓和下来,盛老爷子痛心疾首:“造孽啊!我盛家造了什么孽才落得如此下场,早在二十三年前明柏去世时我就该明白的,偏生我不甘心,硬要将你教育成才,让你继承盛氏。”
“老二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
盛老爷子说着老泪纵横, 盛荀彰事不关己地站在旁边, 任由自己亲爷爷将他过去的成就抹消, 他从小就知道, 爷爷不爱他,每一次对他的肯定和夸赞都源于他更像大伯了,爷爷眼中只有大伯,盛家完美的继承人。
奈何天不遂人愿,大伯一家三口罹难, 盛氏的重担不得已落到盛荀彰肩头。
大儿子在世时,盛老爷子对二儿子一家毫不关心, 对比打小优秀的大儿子, 二儿子实在不成器, 吃喝玩乐一事无成,唯一聪明的一点就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从没产生和大哥争夺家产的心思,安安分分做个混吃等死的有钱少爷, 娶的妻子也是凡事写在脸上,脑袋空空的货色。
反观大儿子, 自身能力出众,妻子是他大学同学,两人日常轮换第一第二的位置,结婚后可谓珠联璧合,共同将盛氏打理得蒸蒸日上,生下的儿子也是机灵聪明,完美继承父母的高智商。
若非一场意外带走三人的生命,闭着眼睛都能预见日后盛氏的辉煌,盛老爷子如何能不痛心疾首。
大儿子离世后,盛老爷子不是没尝试过扶持二儿子,但烂泥终归是烂泥,强行扶上墙也会掉下来,在他焦头烂额之际,盛荀彰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小的稚童,黑碌碌的眼珠干净透彻,比之能说会道的大孙子称得上沉默寡言,以往他未曾将视线投在这个小孙子身上过,也便不清楚,老二两口子竟然歹竹出好笋,生出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从那以后,盛荀彰成了盛老爷子的全部希望,他将自己对盛家世代繁荣的野心,对大儿子一家离世的遗憾,将他全部情感宣泄到年幼无知的孩童身上,他只顾成全自己,却不曾看过被无形大山压住的盛荀彰。
现在,被他压迫二十多年的孩子一朝违背他的意志,便被他一句话彻底否定。
盛荀彰早有预料,仍不可避免感到心凉,对爷爷最后一丝感情捻灭成灰。
盛老爷子没察觉盛荀彰的变化,仍在絮絮叨叨地指责他脑子不清醒,感情用事。
“不。”盛荀彰忽然开口,黑眸裹着霜雪,直视对面的老人,“我依然遵循您教我原则,消灭一切阻碍,无论对方是谁。”
盛老爷子张了张嘴半晌未说出话,刚刚一瞬,似有一根冰针扎进他胸口,寒意慢慢裹挟他的心脏,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向来蕴藏着老谋深算的眼眸骤然颤动,仿若山河倾塌,天崩地裂。
自己现在就是盛荀彰的绊脚石——要被清理掉的东西。
盛氏前董事长身体出现异常陷入昏迷被紧急送入医院,消息迅速被各大董事会和盛家亲戚得知,急匆匆赶往医院探查具体情况。
盛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下去,但盛氏依然有他的人在,何况公司里有不少盛家亲戚,关系复杂,盘根错节,并非盛荀彰的一言堂。
这群人到了医院,第一时间找上盛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庄院长,他很得老爷子信任,几乎是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培养出的心腹,所以众人比起盛荀彰的话,更相信他的话。
庄院长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毕竟年龄在这儿,近几年体检状况虽然不错,但一些小毛病一直都有,原本留心观察着应该无碍,谁也没料到病情变化竟然这么快。”
在一双双紧迫盯人的目光下,庄院长不急不缓用专业术语为他们讲解盛老爷子目前的情况,总结下来就是往后盛老爷子需要换个环境静养,情绪经不起刺激,稍有不慎可能会要了老爷子的命。
这意味着,往后盛家将全权交给盛荀彰,他们这些老人再没了倚老卖老的资格,而且他们若不赶紧转换阵营,迟早会被盛荀彰收拾,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额头冷汗如瀑。
纵然有人猜测庄院长是否被盛荀彰收买,可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大多数人坚定认为庄院长不可能被盛荀彰收买,毕竟曾经不是没有人私底下讨好庄院长,希望他能牵个线见一见老爷子,每次庄院长都是义正严词拒绝,宛如无法撼动的铁桶。
于是这么大一件事,却未掀起半点风波,公司不仅没人趁机生事,而且盛荀彰的位置还坐得更稳了,盛老爷子则被他送到一处偏僻清幽的疗养院颐养天年,连同他的老管家一起,几天后,他们多了一位邻居,赫然是喊着闹着要闻录血债血偿的孔芝。
解决完这些事,盛荀彰捻了捻眉心,疲惫地靠上椅背,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缺了一半的照片,照片上容貌俊美的青年唇角含笑,日光倾斜在他身上,熠熠生辉。
被裁剪掉的另一边是奈登,这些照片正是之前盛老爷子找人拍来的,盛荀彰顺手牵羊带回家,第一时间便拿剪刀把多余的人剪掉。
最近忙着处理琐事,好些日子没联系过闻录,也不知青年是不是在咖啡厅上班,自己这会儿过去偶遇一下,会不会打扰对方?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令盛荀彰皱起眉头,尚未等他开口叫人进来,严助理便推门而入,神色惊慌地说:“盛董不好了,小刘说闻先生走了!”
盛荀彰身体一震,“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也不太清楚,小刘说他看见闻先生带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目的地好像是机场,难怪闻先生一早把猫送走了……”
严助理话音未落,盛荀彰已经大步流星经过他身旁,朝门外走去。
“盛董,钟哥在楼下等您!”严助理使劲儿在后面扑腾腿追上去大喊。
他累得气喘吁吁仍未追到人,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气,“累……累死我了……”
此时此刻严助理真正体会到盛董以前的锻炼不是白练的,他自认腿不短,用尽全力却根本追不上人,盛董体力着实惊人,老板娘以后有福了。
楼下待机中的小钟在盛荀彰上车后一脚油门踩下去,一如既往沉稳道:“您放心,一定将您安全送到机场,小刘那边开车跟着,如果赶不及,小刘会想办法替您拖延时间。”
盛荀彰面色紧绷,抬手解开领带,随手扔到一旁,领口敞开隐隐可见他精壮的胸膛,他压着嗓子开口:“谢谢。”
小钟透过后视镜瞧了眼后座的盛荀彰,鲜少见到老板失去冷静的模样,似乎每一次都是因为闻录。
汽车开到一半,盛荀彰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进入。
是闻录。
他猛地坐直身子,打开消息界面,瞳孔遽然紧缩。
闻录: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一声,我马上要出国了,奈登先生的团队很好,我很喜欢,他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我思索再三还是没抵住对舞蹈的热爱答应了
盛荀彰知道闻录拿下冠军后会和奈登合作,但是没人告诉他,合作还带把人拐走的。
闻录答应加入奈登的团队,意味着闻录要在国外发展,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且,那个奈登貌似对闻录有意思吧,莫非奈登趁他不备,跟闻录告白了?闻录这是答应了?
一个个疑问,如同鞭子笞打在盛荀彰身上,但凡想到闻录再也不会回来,闻录跟别人在一起了,心脏便是车轱辘碾压般的疼痛,大脑嗡嗡作响,胸口传来尖锐刺痛。
盛荀彰神情恍惚地盯着手机屏幕,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每个字都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眼睛,令他失去焦距,而后失去光明。
“老板,堵车了。”小钟难得染上烦躁的声音唤回盛荀彰的神志。
男人抬头朝外望去,前往机场的路本就堵,何况此时还是高峰期。
盛荀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扣,目沉如水,“开门,我跑过去。”
小钟回头与他对视一眼,瞧见男人眼底的坚决,小钟没有再劝,直接通知严助理准备和交警交涉解决老板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的事情。
哦,公关部门也需要通知一下,可别让老板作为反面教材登上热搜,害公司股价大跌。
小钟这边做好事后善后工作,抬眸早已瞧不见盛荀彰人影。
他顺便给小刘拨去电话,打算问问距离闻录登机时间还有多久。
小刘苦哈哈蹲在地上,满脸社死,左右两边是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钟队……我对不起老板!我的CP要是因为我一时大意BE了,我恨我自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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