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怀源软绵绵的没脾气,没想到还会暗暗记仇,之前自己说的那些“殉情”之类的话,人家都听进去了,在这等着他呢。
边樊感觉还挺新奇的。
就好比一只家养的兔子突然不满意今天的菜叶,龇牙咧嘴地露出了牙。
咬得不痛,但是怪有意思的。
……咳,他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要说炒了他,怀源的确有这个能力。
怀源看了他一眼,挑眉威胁道:“你要是再说写不靠谱的话,我就真把你炒了。”
“哪些算是不靠谱?”威胁说多了就没有威慑力了,更何况边樊心知肚明,在新材料成品没研发出来之前,自己这个“边所长”的位置绝对掉不了。
他原本还想举个例子,但再一次把对方惹炸毛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干脆把话咽下,安安静静地开车。
怀源见对方沉默了,自以为刚刚的威胁有用,占了一个小小的上风,也不再过多警告,而是细细想起边樊师兄所说的事情。
真伪他自己能判断,只不过对方说的他能推测一些,想要更深的……恐怕那人也不知道。
怀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边樊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他这动作,眼神倒是冷了下去。
他和师兄关系的确很好,比如刚刚的那些话,也是他让师兄故意去说的。
只是好奇之前怀源到底要说什么,不能动用一些……触犯到法律的手段,他也不想太过粗暴,就让师兄去旁敲侧击了一下。
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
边樊面无表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惧怕于怀源带来的伤害,又忍不住想靠近这个灵魂——对方的拥抱真的很温柔。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边樊目光有些茫然,随后渐渐变得坚定。
太靠近对方的后果连他也不知道,不过绝对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那就试着远离。
待回到研究所,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诶呀,我忘了。”怀源下车的时候一拍脑袋。
边樊将他抱到轮椅上,闻言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
他态度陡然冷淡了许多,要是平常的怀源,定能一眼就能发现端倪,但他现在被另一件事占据了心神,对边樊的关注就下降了些许:“就是刚才,门口的那盆兰草。”
“根部枯黄,可能快要枯萎了,让店家给它换个地方,不要放路边。”怀源拽着边樊的衣角解释,“浇水适量,应该能养回来。”
边樊定定地看他半晌,直到怀源被看得莫名其妙,都快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污渍,才听对方说:“好的,我会转告他。”
这人真奇怪。
对一盆植物都那么上心。
说完就径自往研究所大楼的方向走去。
怀源看着对方风风火火,步伐渐快的背影,满脸疑惑。
这怎么回事,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怎么一回来就……突然陌生了不少?
过了一会,他按下轮椅上的按键,电动轮椅自动启动,往大楼的方向驶去。
啧,男人心,海底针吶。
边樊的生疏突如其来。
自那之后,足足有十几天,怀源都没见过他,两人之前好不容易维持的一点普通同事的情分也快消失殆尽了。
不,怀源怀疑这些“情分”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对方可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没有边樊的电话,办公室的座机打不通;对方不来,怀源才发现自己连他的办公室位置都不知道。
边樊坚决地抹去了自己的所有痕迹,让怀源找不着他。
人不在,工作量也不少,每天都会有新的一批数据出现在办公桌上,足够耗费怀源的一整天时间,让他抽不出空来找人。
就这么过了十几天。
三月二十三到了。
这天是星期五,还是工作日,本应下午六点才下班,但顾陆言中午就来接怀源了,说是带他去吃饭,去的方向却是市中心。
怀源坐在车上,见周围景色越来越熟悉,咦了一声:“我们是要回家吗?”
“是的。”
“回家吃饭?一来一回午休时间会不会不够?”
顾陆言坐在他旁边,声音尽量平稳:“我帮您请了假。”
“吃个饭而已,请什么假。”怀源失笑,发现今天的顾陆言有些奇怪,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也没任性地要求回去。
顾陆言是最靠谱的,现在带他回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他猜想得没错。
一进家门,便听到嘭的一声,随即礼花爆炸后的彩纸纷纷扬扬撒了他一身,紧接着就是三崽白落言兴奋的声音:“先生,生日快乐!”
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一个人祝福的声音,管家好脾气地鼓了几下掌,给他捧场。
林初言捧着一束花走到怀源面前,半蹲下,把花放到他怀里,道:“生日快乐,先生,祝您百岁无忧。”
而在后面推着轮椅的顾陆言也适时开口,并递来一个小盒子:“先生,生日快乐。”
看着客厅内几人或是兴奋或是祝福的眼神,怀源笑了笑:“谢谢……我都忘了今天是生日。”
他虽是笑着的,但心情不算愉快。
这点不愉快被他很好地掩饰起来,以至于在场的四个人都没发现这点异常。
帮他庆生的只有三个崽,再加上一个照顾他许久的老管家,人不多,不过在场的都是陪伴他很久的家人。
除了白落言进门的礼花,整个别墅内部的装饰也焕然一新,各种气球和彩带作为装饰高高地挂起来,最中心还有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横幅挂在天花板上。
怀源见放在墙角的巨大花瓶都被挂上了蝴蝶结,忍不住笑了:“怎么弄这么多装饰,好花哨。”
“先生,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您居然这么说,都不夸夸我吗?”白落言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好,夸你,落落最厉害。”怀源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内心总算升起一丝丝喜悦。
算了,既然他们喜欢,那就过个生日。
怀源想着,任由顾陆言将自己推到了餐桌前。
与生日密不可分的,当然就是蛋糕了。餐桌上摆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红丝绒蛋糕,双层,上面的各种水果和装饰物琳琅满目。
“先生许愿吹蜡烛!”白落言边说边将已经准备好的数字蜡烛摆上,又取出打火机点了火。
橙黄色的火苗慢慢冒出来,火光中倒映出怀源的影子,他看了半晌,嘴唇翕动,最后还是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过了一会,怀源睁开眼睛,火光在他琥珀色的眼瞳里闪了闪,接着吹灭蜡烛。
白落言欢呼一声,取走蜡烛开始切蛋糕,将第一块盛给怀源:“先生,祝您身体健康。”
“多谢。”怀源接过递来的蛋糕盘子和精致的银质叉子,没吃,而是将把玩着叉子,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想起来给我过生日?”
“这不是很正常么。”
“我的意思是,呃。”怀源低头摆弄着叉子,仿佛上面的花纹多吸引他似的,“前两年都没……”
“前两年都没过?!”白落言疑惑地重复一遍,随即像是被惹怒一般,大声道,“你们怎么回事!”
后面一句是他朝着林初言和顾陆言两个人说的。
林初言好像也极其不可思议,扭头问顾陆言:“你怎么回事,我这两年经常在外面跟剧组跑。”
顾陆言:“我……”
他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出口,怀源便摇摇头,道:“没事,我只是问问。”顿了顿,将手里拨弄的叉子放回盘子里,笑道,“二十六岁了还过生日,感觉怪奇妙的。”
他既然这么说,白落言自然不会再追着不放,愤懑不平地瞪了这两个讨厌的哥哥几眼,今天是先生的生日,暂且不多计较。
剩下的蛋糕太多,不可能全部吃完,每人分了一块,还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
渐渐的,怀源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心里那点不愉快完全压下去。
理所当然,下午也就没去研究所了。
第二天是周末,是休息日,也不用去研究所,不过怀源依旧起得很早。
原因是白落言邀请他去参加自己的讲座。
“先生,我都听说了,您陪顾陆言去过公司,也陪林初言去过剧组,陪我去个学校怎么啦。”白落言振振有词。
怀源哑然失笑,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拒绝,应下了参加讲座的邀请。
和白落言出门要麻烦许多。
出门的车子肯定不是自己常坐的那一辆,而是对方出门的专车,这车经过了改装,安全性极高。
除此之外,后面还有一辆车跟着他们,防止半路出现意外,就连演讲的大会堂也早早有人去准备警戒。
市中心离S大不远,在堵车的情况下,也只花费了二十分钟。
他们来早了半小时,但会堂里依旧坐满了人,白落言站在后台看着座无虚席的前排,不满意地撇撇嘴:“早知道我让他们占座了。”
“没关系,坐在后排也挺好的。”怀源安慰他。
白落言还是不怎么高兴:“那先生,下次讲座您还得陪我来一趟,一定要坐在前排。”
怀源笑着同意了。
随后就有人带着他去二楼地势较高的地方,能不被前面的人挡住,也能看到整个会堂的全貌。
找好位置后,带领他来的保镖就暂时离开了。
怀源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陌生人,熟悉的一个也没有,心里有点别扭,但自己行动不便又不可能到后排去。
正纠结着,就有人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很熟悉:“怀先生,好久不见啊。”
怀源偏过头一看。
熟悉的风衣与西装衬衫,这次打了领带。
果然是边樊。
“好久不见,边所长。”怀源同样打了个招呼。相比边樊的阴阳怪气,他就和平了许多。
边樊直视着下面的讲台——现在已经开始了,白落言正慢慢走到台上——眼睛一眨不眨:“怀总大忙人,昨天早退,今天还来参加讲座,我要是没记错,他应该是您的养子?”
怀源不紧不慢地点点头:“还好,昨天是因为……家里有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比研究所还重要?”边樊依旧没有看他。
“是我生日。”
坐在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良久才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哦:“需要我祝你一句生日快乐吗?”
“你愿意,请便。”怀源冷静回答。
边樊笑了一声,倒是没真说出那句生日快乐来,干脆换了个话题,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没看出你有多开心啊,怎么,办得不合心意?”
“没有,还行。”怀源短促地否认道,接着瞥了边樊一眼,“你最近怎么回事?”都没来找过我。
当然,最后一句他没说出口,搞得两人多熟似的。
“还好。”边樊冷静回答,“只是有点生气。”
“生气什么?”怀源问道,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皱着眉头,语气怀疑,“不会是因为我多和你师兄说了几句话,你就吃醋了……嗷,疼!”
他话音刚落,就被边樊敲了脑袋。
“我没用力。”边樊收回手,不紧不慢道。
怀源揉揉脑袋,心道这可是个绝妙的机会,他正好可以问问边樊这几天怎么回事,要是不抓紧问,周一上班对方又不见踪影。
他还想帮帮边樊的。
“唔,能问个问题吗,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在?”怀源试探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良久,边樊惜字如金到。
他终于扭过头看向怀源,这也是他坐下来之后第一次和怀源对视。
“我只是想……”
想远离你。
我怕被你吸引。
边樊眸中的情绪很复杂,怀源怔怔地看着对方。
他才发现,主角似乎拥有一双深黑色的眼眸。
里面似乎蕴藏着一些了不得的东西,纯然的眸子底部似乎藏着一片海啸——
怀源看得入迷,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
被边樊抓个正着。
“……我只是想知道。”边樊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知道你那天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怀源:???
他有些不明白:“我想对你说的话?”
边樊点点头。
怀源若有所思地开始思考十几天前他未曾说出来的话……也就是那句我养你?
他一瞬间卡壳了:“所以你……?”
“所以我让师兄去问了你。”边樊继续说道,似乎还有些苦恼,“但是你没……”
“什么玩意?!”怀源有些不可思议,压着声音,“你的意思是,你师兄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你的授意?”
第25章
“是的。”边樊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有问题,“我只是想知道……”
他自觉自己做的没错,而且手段也很温和,只是侧面试探而已,都没有逼问或者诱导。
而且现在他也如实相告了,都没有隐瞒。
“我只是想听一些话。”边樊皱了皱眉,“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他这副样子惹得怀源更加生气:“如果你想听这个大可直接来问我,而不是找个第三方迂回来问!我不在你面前说,难不成会在别人面前说?当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想说什么对你很重要吗?毕竟我们只是‘普通同事’!”
怀源脸都憋红了,也不知道是过于温暖的大礼堂还是别的原因,语速极快,声音又压得很低,保证不打扰周围的学生,但边樊一句没落,全听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生气。
明明两人的关系算不上亲近。
“可是……”边樊这时才从对方一连串的话语中感受到怒意,心里稍微纠结了那么一会,“对不起。”
这句道歉是为他惹怒怀源这件事,而不是让人试探。
在他的是非观内,自己并没有做错——前世被养在“怀源”那个变态手下,能培养出什么和谐向上的价值观?他所接受的教育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哪怕这个“手段”粗暴一点也没关系。
成年后这种价值观更加难以更改,来到这里后亦然,或者可以这么说,他根本没有改变的想法。
于他而言,自己的手段足够温和。
但不得不说,这次的道歉倒是真心实意了许多。
怀源还在气头上,根本没察觉这句抱歉里的真心,要不是离开的动作太过突兀,说不定就直接走了。
他一直相信边樊,甚至觉得对方在他面前发病后还请求帮助也同样是一种信任他的行为——哪怕这信任不是很多,但肯定有一点,不是吗?
现在倒好,他终于知道边樊根本不是信任他,而是觉得无所谓,甚至还要用第三方人选从他嘴里“套话”——亏他之前还真情实意地为对方师兄在背后偷偷说他坏话而感到难过!
现在看来,他之前付出的“信任”都喂了狗!
“付出”却没有得到“回报”是一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感情上的事更是如此,在收养其他三个孩子之后,自己表达出的善意都被孩子们接受了,并且回报了同等的善意与温柔,让他在这个世界获得了家人。
本以为自己可以多一个朋友,结果却闹成这样!
怀源心里很不好受,胃部泛起一阵阵恶心感,加上昨天的的那一丝丝不愉快,整个人更难受了。
“……抱歉,没有人教过我这样做是不对的。”
边樊的声音同样很低。
但怀源听到了。
他愣了愣,抿着唇。
“我向你道歉,这样的试探的确是我不对,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边樊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诚恳,“对不起。”
“我不原谅你,在你改好之前。”良久,怀源缓缓开口:“这个行为让我感受到了严重的冒犯,我甚至明天就想辞职——之前被你推到后撞到的淤青还没消完,你却在想着试探我了?”
他说完,犹不解气,低声骂了一句:“我后背还疼着呢,小白眼狼。”
边·小白眼狼·樊回忆了一下之前给怀源上药时看到的那一大片青色,心里愧疚之意更甚,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我尽量改。”
“是必须改。”怀源敲了敲他脑壳。
这次他可没留情,敲的时候都能听见声音,边樊摸摸被打的地方,低着头没说话。
怀源面色缓了缓,长长舒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既然你想知道我之前想说什么话,我倒也不介意说给你听——我想养你。”
说完这话,怀源发觉这四个字也不是很难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他还在情绪上头的状态,因此那些羞耻早就被他丢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我想治好你的病,所以去问你师兄关于你的情况;我还想培养你,看看你以后能走多远……但是我现在放弃了,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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