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父母回家乡省亲,特意带来认认长辈的。
大人打着哈欠去午睡,而小孩子们精力充沛,从不午睡,他们趁着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成群结队地跑去玩游戏,撒下一地欢声笑语。
小朋友蹲在院子里,一会儿拔一拔小草,一会儿又跑去扑蝴蝶,一个人也是乐在其中,半点不羡慕别人成群结队。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自娱自乐,不小心用力过猛,皮球咕噜噜滚出了院子,他思量了一下距离,最后一脚跨出了院子,走进了他一生的深渊。
“谢医生,你觉得怎样一件事情是可以从五岁记到十八岁,足足记了十三年?”
“特别喜悦和特别难受,你是哪种?”
“后者。”
“那现在的你是想好忘却了吗?”
“我不想忘却。”
“那样会很痛苦的。”
奔出院子的小朋友遇到了三个人,他们穿得奇奇怪怪,嘴里还叼着烟,脚上碾着小朋友的花皮球。
小朋友看到这个场面,顿在了原地,感觉双脚灌了铅,就钉在地上发着抖,他害怕了。
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扔掉手上的烟,表情很不爽,偏头看到可爱的小团子时,他笑了,眼里是满满的恶意。
那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刺头儿,小孩子们走路都会躲着他们,根本不敢惹。
小朋友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用尽全力转头向家里跑,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三个成年人?
等他哭着喊出妈妈的时候,他已经被拖进了树林,明明……他离家也不远。
树林深处,时不时传出孩子的呜咽声以及少年的咒骂声,也许是他挣扎得太厉害,仨混混直接塞住小朋友的嘴随意施恶,这次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那个夏天,一个安静的午后,一个五岁的小孩被三个恶魔一脚踹进了深渊。
午睡过去,噩梦来临,父母慌张地寻找,最后找到人的时候,只看见幼童目光呆滞地躺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沾了血,破破烂烂地盖在满身青紫的幼小身体上,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暗下来了。
小朋友看见母亲,嗫嚅道:“我……我……好疼……”
再后来,满腔怒火的父母誓要讨个说法,一纸诉状告到了警局,最后因为犯罪年纪不够无法承担法律责任,只是去了一趟少管所。
但是,三个月后,三个小混混趾高气昂地回来,屁事没有,这如何能忍?
于是继续告,直告得自己家徒四壁,最后在一个雷雨天死在了一场雷火里,此事才算了结。
故事里的受害者一家死在了一场天灾,而犯罪的人却活得滋润。
这悲哀的世界,不幸的人永远不幸,好人总是比不得坏人好命,让人怀疑这世间的公理到底何在?
为什么被诟病,觉得羞耻的是受害者,而加害者却可以趾高气扬地炫耀,甚至于将这件事当作自己“强大”的谈资。
何其可憎!又何其可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到底何时才能等到?
人一旦思考起这些来,就会陷入一种无名的悲哀与无力中,最后陷入仇恨的怪圈中,极端的人会将它变成一个莫比乌斯环,永无止境。
谢林看着魏局,问了一个问题:“未成年犯罪,不该受到惩罚吗?”
魏局愣了愣,却没有立马回答,只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谢林敛眸:“这是我第一次见温阑的时候,他问我问题,而这个视频中,他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一次,这个问题不再是一个假设。
魏局瞬间明白,这次抓捕中,他们确实抓到了一个未成年,还是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就藏在温阑坐的那个箱子里。
魏启洲瞬间后背一寒,温阑这个人的立场太模糊了,亦正亦邪,非敌非友,他只是站在那里笑,却像是在嘲弄世人的无知。
魏局张了张嘴,道:“我想,他早就有了答案。”人们总是怀揣着答案去问问题。
谢林点头:“不过至少在现在看来,他并不打算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
第47章 利用和反利用,单看功力了
魏局也是个人精了,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明说,他自己就能领悟意思。
既然温阑敢利用他们,他们又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对方?
就联系温阑最近的行为来说,现在的他是站在警方这边的,他们这次顺着温阑的引导,也许真的能一举挖掉上阳的毒瘤。
局面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黑恶势力有老派和新派,警方这算一派,不爱惜羽毛的上层人士算一派,温阑这边又自成一派。
这简直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剪不断,理还乱。
谢林望着窗外灰白的天,觉得这个年应该能过好,这一个接一个案子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是谁也都该歇一歇的。
毕竟有那么一些犯罪分子,还真特么得过年。
特别是那些要来针对谢林的。
临近年关,各地都开始了预备,外出务工的人陆陆续续扛着大包小包回家,交管的同事迎来他们一年来最紧张的时期。
“家”是一个很神奇的词,每每提起,都会觉得心里头一暖,中国人在骨子里就刻着“阖家圆满”的殷殷期盼。
于是过年回家,是每年的必备曲目,但作为人民公仆的警察,他们是不能全部停下来的。
毕竟,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违法犯罪的事,他们必须时刻准备着。
但再怎样,也不会无情地把所有人都扣在局里,他们是有轮休表的,黎元作为排轮休表的队长,常年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首位。
从他来到上阳市当队长开始,他已经守着市局过了四个年了,不是因为不想回家,也不是因为太有责任感,就只是因为无聊。
上一个从雪地里挖出的那个尸体就是那个实名举报黎元贩毒的人,他自己会死在那里也是因为吃了毒品,致幻作用太强,把自己给埋在雪里,直接活活冻死了。
说实话,这就是世事无常,前一秒还是举报人,下一秒就成了案发现场的尸体。
从原告变死人,是挺无常的呢。|
再后来,从他的体内提取出来的毒品已经确定和陆深体内提取的同源,根据之前左连提供的杀人方式,警方查到了“夜色”酒吧的毒品供应链。
就在这时,远在边境线的线人传来线报,k要跨过边境线入国了,‘夜色’上层就是买家,可他跑了,警方调查登记的名字,发现就是严新(那个雪地死尸),但显然,他并不是真正的买家。
其实警方合理怀疑买家已经死了,因为据线人可靠消息,k那边并没有收到取消交易的消息,于是程韶他们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冒充买家。
这种名叫“黄金沙”的毒品,先后在陆深、雪地死尸、以及k的船舱里出现,鉴证科那边说这几次出现的毒品从前往后是有改良的。
到k这里时,这东西的致死率大大下降,上瘾速度也是更快更难戒除,它在缅北那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黄金。
雪地死尸的事情解决,那封子虚乌有的告状信自然而然地也解决,k已经落网,接下来的审讯也就是那些大佬的事情了。
收缴的毒品放仓库的放仓库,销毁的销毁,而那个小女孩……被送进了戒毒所。
她的年纪太小,大家都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戒毒完成后的上级指令,再进行审判了。
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犯过的错,做下的事,负起应负的责任。
这一次的事情,黎元和程韶有惊无险,但也从另一面证明了,组织B,这个新的“玫瑰花流血案件”发动者确实与毒品有关系。
黎元乐观地想:也许这次玫瑰花想杀的是那些大毒枭呢,就跟二十年前的案子一开始的那样,只挑有作奸犯科的人杀。
不管怎样的杀手,多进行几次的犯罪,它自然地就会露出破绽,如果死者是这些人的话,他们追查的时候,心里可以稍微不那么沉重。
不是说无视生命,而是太珍惜生命,他们更知道一个无辜善良的灵魂,因为别人的一己私欲,而失去浴火而歌的机会,是多么地令人痛心。
如果它本来就有罪,那就不会那么难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痛多了,有人就会变得麻木,而当警察麻木地忘记了同理心,自然而然的就会忘了初心。
没了初心的警察,他还能当一个好警察吗?
答案是未知的,也是肯定的,单看大家如何定义“好”这个字了
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的,而警察是利用法律惩恶扬善的,即使有些人有罪,也必须交由法律来裁决,而不是自己去“伸张正义”。
这只会把你变成另一个你曾厌恶的犯罪者,所以,生命如此可贵,它啊,应该是璀璨如歌。
至于程韶,他本来就因为“恋爱脑”事件,被缉毒队的人给盯上了,那段时间缉毒的那些人隔三差五地来“借人”,其实暗搓搓地想挖人。
这么多人又是晓之以理,又是动之以情的,愣是没能把他给哄过去。
黎元那阵子可算是扬眉吐气,隔壁那群小崽子把他供得跟祖宗似的,但他也是经受得住糖衣炮弹。
他明确表示,程韶的去留由他自己的意,黎元不会干涉。
程韶那个软硬不吃的样子,想来也不会走,于是隔壁就歇了这个心思。
时隔几年,那伙人对程韶的热情依旧不减当年,看现在自家副队那差点就被拖走的架势,黎元不客气地笑了。
程韶深陷隔壁脱不开身,黎元空调咖啡乐到没边,果真就是伤害性满满,侮辱性也极强。
今年过年,黎元继续守着市局,大家走的时候向他打招呼,他就说一句吉祥话给个红包打发,遇着更活泼的,就开玩笑着互相说“队长今年还是孤家寡人啊。”
黎元就笑:“哪能啊,咱市局吉祥物还在呢,而且免费的暖气,白得的钱谁不挣?”
黎元的家庭比较特殊,家里人干的都是一些脱不开身的活儿,一年到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假期。
反正几人只要闲下来就聚在黎元的小房子里吃团圆饭,也不拘什么日子,只要相聚,那就是过年。
所以,他们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一家人这种模式过久了,自然也接受良好,假期都攒着统一放呢。
黎元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默默地在冰天雪地的景色里出了神。
第48章 犯龟已经就擒,终身服役
黎元见天飘了雪,由衷地感叹:“今年下的雪可真多,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该是一个好年。”
本着除夕夜要说好话的原则,他倒是没有再去想案件的事情,免得自己又说什么丧气话,转头就犯了太岁,明年就又得跑断腿,熬最深的夜,喝最苦的咖啡。
他转头看向自己办公桌旁边那张红木桌,这里原来也坐着一个人,他们本来是约好一起过年的,只是方才对方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黎元叹了口气,有些幽怨,不过想来也是,人家一个大总裁,忙得很,哪来的时间耗在他这里?
好奇怪,明明自己一个人守着这市局也有了好多年,从来没有觉得孤独,现在谢林来了又走,他却奇异地感觉这里有些空。
外面的雪可真大啊,洋洋洒洒地一直没个停歇,谢林撑了把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走,留下一行脚印。
这夜还没过,雪就已经积了那么厚,漫天飞舞的雪粒子即使撑了伞,也还是会落在衣服上,留下一抹洇湿的痕迹,昭示着它曾经存在过。
市局门口的保安室开足了暖气,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看门的老大爷惬意地喝着一壶烫好的酒。
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当看见谢林撑着伞缓步走来时,笑弯了眼,脸上的褶皱都跟着飞扬起来了。
大爷紧了紧身上的厚棉衣,开门露出半截身子,老顽童似的冲谢林招手:“小谢啊!来探班呀?那臭小子在办公室里头窝着呢。”
看到大爷,谢林也露了笑,非常配合地说:“不理他,我来探您的班。”光说还不够,他又将手里捂着的保温桶递了过去。
“老爷子,给您拜年了。”大爷打开盖子,热气跟着香味一同扑了出来,他又盖了回去,问:“你还会煲鸡汤?”
他那眼神,一个劲儿地谢林如玉的手上瞄,满脸的都是看见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谢林笑了笑:“阿姨煲的,这要是我弄出来的,可不敢往您跟前送。”
大爷:“???”他不是小朋友,也有很多问号。
谢林一本正经道:“会有毒。”
大爷一愣,笑得开怀,他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谢林的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一看就是预谋已久的谢林专属红包。
过了18岁就不是孩子了,哪还会再接长辈的红包?谢林一看这架势,立马就要躲,可警局的看门大爷可都是有真功夫的,抓着了你的手,就挣不脱的。
谢林无奈地松了劲,让红包落进了兜里,恭维一句:“大爷不减当年风范,还是那么有劲儿。”
老爷子摆手道:“老咯……”话是这么说,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满足的。
谢林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在生活中总是容易带出职业习惯,比如喜欢观察各种细节,因此,他总能跟一些基层工作人员聊的很好。
作为多金总裁,却能听保洁话家常,也能听保安侃大山,这就是谢林,他永远都温柔地看待小人物的烟火生活,却又好像隔绝在世界之外,永远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两人聊了一会儿,大爷就放人了,走前还叮嘱了一句:“别仗着自己年轻就冻着,多穿点儿。”
谢林:“……”
大爷火眼金睛,居然看出他没穿秋裤!
他点头应好,便朝里走,毕竟外面也还是冷的,他要去有暖气的地方。
秋裤……就算了吧。
市局里相比从前的热闹,现在倒是显得冷清,让人不免怀念起那些抱着资料在其间行走的人影。
总是坐在座位上疯狂敲电脑的陈意白、永远忙碌着整理资料的沈乔安、总被隔壁同志‘偶遇’的程韶、爱科普的法医陈辛夷、还有吃瓜第一线的叶泉和方明华。
那些人鲜活而热烈,他们就是这尘世里最美好的烟火人间。
黎元翘着二郎腿,无聊地拿着一根草,戳着缸里的乌龟玩儿,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薅来的草,看着还挺新鲜的。
原先这缸里本来还有两条小锦鲤,红彤彤的,可喜庆了,为什么说是原先?因为这俩小可怜早就已经命丧龟肚了。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夏天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事故频发,案子破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黎元寻思着给市局转转运,就专门去挑了两只漂亮的小锦鲤来养,顺带顺了两只小王八。
没错,这王八其实就是买鱼的添头。
因为事先就只准备了一个缸,于是黎元就干脆把这俩养一起了,反正都是水生生物,在湖里都打不起来,这换个地儿,也没道理互相残杀吧。
刚开始确实相处的挺和谐的,这两个鱼大家也看的开心,也没人管,这时间一长,谁记得喂,就会去喂俩饲料。
但有一天就是这么巧,全队人都出外勤了,留守的人是个大马哈,压根不记得喂鱼。
于是,当黎元回来的时候,缸里就只剩下那两只添头乌龟了。
敏锐的刑侦直觉告诉他,这俩悠哉悠哉的龟大爷就是杀鱼凶手,动机就是饿急眼了,将主意打在了小伙伴的身上。
很好,龟大爷用实际行动结结实实地给黎元上了一课——永远不要轻视任何生物,不然你会输的很惨。
秉着“违法必究,严厉打击犯罪分子”的原则,黎元咬牙切齿,掏出枪就想杀龟祭天。
看在添头是自个儿拎回来的份儿上,他可以让对方痛痛快快的走。
程韶瞧着架势,一边忍笑一边拦人:“行啦,犯龟已经就擒 ,终身服役,你再计较,可就坏了规矩了。”
最后这两只龟不仅留下了,还留在了黎元的办公室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时刻警醒,牢记耻辱”。
再后来谢林到了,连带着这两位大爷也换了个好环境。一个带小假山带绿化的大缸,用程韶的话来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龟爷一直是一副大爷模样,且一直以来都很不给黎元面子,任他如何戳,就是不肯给面子动一动,就跟一大鼻涕懒虫似的。
戳得狠了,它才不耐烦似的挪了挪他那黑绿色的壳,然后嗦地一下,四只爪子就缩进了壳里。
真是完美的继承了刑侦支队“打不过就跑”的优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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