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熠看得有些瘆得慌，他怼了一下凌墨的肩膀：“你为什么把光脑也给夏彻了，你就不怕以后都联系不上你伴侣了？”
凌墨向来是一个做事狠绝的人，滴水不漏，很少让别人抓到把柄。只不过来到虫族，遇到伽摩斯之后，被兜了太多次底，渐渐地，他都快忘了自己当初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了。
虫族的光脑上面有太多虫族的信息，虽然他小心谨慎，但总有不防之时，他绝不会给这种小错误发生的可能性。
与其留在自己身边，倒不如让夏彻转交给伽摩斯。
凌墨：“光脑里面太多信息，放在我身边不安全。”
原熠还没见过这么优柔寡断的凌墨，他耸耸肩：“我的意思是，要是换以前的你，肯定直接销毁一了百了，哪还会特意让夏彻跑一趟，又加一轮风险。”
凌墨顿了一下，他有些不确定：“我以前做事这么绝？”
原熠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远处几艘飞行舰的落下，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不少陌生面孔，他们的衣着都是统一的联邦制品，和原熠他们不同的是，他们都是格外警惕地靠近，有的甚至还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单单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宣示着凌墨回去之后的“腥风血雨”了。
原熠伸了个懒腰，他拍拍好友的肩膀：“不是我说，你的回归，联邦势必会重点关注，寸步难行啊兄弟。”
初日的阳光照耀大地，满地的残骸尽是苍凉。
凌墨站直身体，金色的眸子扫过眼前的所有，他把那许久没有再使用过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嘴角扬起一个挑不出错的浅笑：
“走吧，没在怕的。”
前途是未知充满凶险的，但是凌墨有信心解决，也有这个能力把一切都化险为夷。
只希望伽摩斯那边一切安好，不要出什么差错。
......
远征大部队返回的步伐不能够被阻断，紫晶矿的采集需要另外派出队伍，斐斯报名了，受伤没有痊愈的路非没办法跟着一起去。
路非尝试阻拦，他牵住斐斯的手，想要挽留：
“能不能不去？”
斐斯蹲在病床边，伸手轻轻地抚摸雄虫的脸，以示安抚：
“你安心养伤，我很快就回来。”
眼瞅着斐斯要走，路非挣扎着要起身，哪怕胸口的伤势崩裂也不在乎，一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斐斯就立刻停下了，他连忙转过来，把路非重新按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我不想你走......”
路非的语气掺杂了不少委屈，他那双眼眸像摇摇欲坠的星星，蒙上一层雾气，尽管里面真切的情感被遮掩的七七八八，斐斯还是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灼烫温度，落在他身上，就像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雄虫哽咽地挽留，没有一丝从容：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没办法保护你。斐斯，就不能换别的什么将领去吗？你就真的非去不可吗？”
斐斯想做点什么安抚雄虫的情绪，但好像光是拍一拍摸一摸并不能够让现在的雄虫冷静下来，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擦干净雄虫的泪水，然后打开自己的光脑，找到某个邮件，按下了确认键。
“滴”的一声，路非的光脑响动一声，弹出一条消息：
【雌侍斐斯已同意您的雌君申请，匹配中心祝您生活美满幸福。】
斐斯看向已经呆了的雄虫，继续给对方擦掉眼角的泪水，说：
“紫晶矿有致幻作用，等级越高、执念越少的挣脱越快，我作为仅次于伽摩斯少将的军雌，有义务也更有能力去执行这个任务。”
“好了，别哭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斐斯放轻声音，哄道。
雄虫终于不哭了，而是直愣愣地盯着斐斯，像要盯出一个洞来，最后在斐斯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纠结地伸手，扯住了斐斯的袖子，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现在同意？”
斐斯没有回答，而是俯身给了路非一个轻轻的额头吻，安抚地捏了一下雄虫的耳垂：
“别多想，等我回来。”
第96章 初尝离别
伽摩斯这几天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站的稍微久一点都会有些头晕眼花的地步，晚上睡觉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尤其的小腹处总是紧绷的疼，这种细微持续的疼痛让伽摩斯有些担心蛋的状态，便到医疗部找到了慕恒。
“因为早先切除一半生殖腔的缘故，蛋没办法完全发育到正常大小，可能要提前剖腹，如果你想要这颗蛋，最近就不要再劳累了，”
慕恒做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检查，从一旁的小盒子取出两管药剂，又开了一些安定药物：
“最近几天多注意休息，别过度操劳了。这是我用凌墨血液做的普适剂，如果虫蛋闹你，你就拆开用一下。”
“或者……如果有沾有气味的衣服或许会让虫蛋更加安分一点。”
慕恒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看伽摩斯没什么反应，浅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忧虑，又问道，
“凌墨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如果有适合的实物，你也可以闻闻用作错觉安抚。”
伽摩斯掌根抵在小腹的位置，感受着里面的律动，他眼底闪过些许挣扎，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取过慕恒给的普适剂，低声道谢。
慕恒觉着伽摩斯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多叮嘱道：
“注意休息，要谨遵医嘱。”
伽摩斯没回话，推开门离开了。
慕恒刚想要追出去，却接到紧急通讯，他刷的一下停住脚步，看到通讯那边的布约里，有些懵：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紧急通讯？”
布约里身后的背景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有些眼熟的星舰背景。
慕恒一下瞳孔放缩，指尖微蜷：“你别告诉我你……”
布约里脸上满是疲倦之色，他揉揉太阳穴：
“小恒，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伽摩斯又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他。”
现在的布约里可谓是焦头烂额，他每一次主导发起的远征终于找到可以抵制噬魔的武器，但是又在这时候发现噬魔也在一直找他们。
现在是比拼速度的时候，看看到底是虫族先取的足够的资源抵御天敌，还是噬魔先一步强大起来遏制住他们命运的咽喉。
是新生还是重蹈覆辙……
慕恒悄声回答：“我们这边一切都正常，已经派出斐斯和赫特几位去寒星了，不出意外的话……”
布约里的语气不容置喙：“把寒星的坐标发给我，还有紫晶矿的各项识别特征，照片那些资料都发给我，我亲自去一趟。”
慕恒这些基本资料都有，很快就发送过去。
布约里那边发出不小的动静，估计是在调整航线：
“伽摩斯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替我多看看他的情况，还有蛋的事情，保不住就让他别保，现在这么严峻的时候，恐怕没有时间让他休息……”
画面那边的布约里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冰冷坚硬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是肃杀之气，侧脸调整航线时轮廓都是生硬的。
布约里穿的军装是低领的，露出一小截后颈，随着布约里的动作，那里隐约露出一点花纹——那是慕恒留下的终身标记。
那次二次蜕变，所有的一切都是布约里主导的，慕恒拉不下面子又不想拒绝，全程像一条死鱼，那次他们都没有感受到多少快乐。
慕恒看着看着就有些发愣，他神色放松，轻轻点了一下屏幕：
“小布，有的时候我看不懂你。”
自从布约里把慕恒彻底划分到自己范围内之后，他对慕恒简直就是事事有回应，句句有着落。
布约里被这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他扭过头来看向慕恒：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了解彼此，不急在这时候。”
慕恒眼睫微颤，耳尖弥漫上一层红，他转移话题，吐出一口气：“伽摩斯这边的情况我会多注意的，你也注意安全。”
伽摩斯的房间里一片凌乱，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叠着，不见伽摩斯的身影。
桌上有几个剥开的橘子，或许是剥开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些橘子水滴在桌面上……
旁边是一个摘下的光脑，界面是和凌墨的通讯页面，伽摩斯单方面发出去的几十条消息被对方的一句“我是夏彻”给戛然而止。
窄小的衣柜里塞满了衣服，还塞进了一个蜷缩的伽摩斯。
衣服上面有淡淡的橘子味道，腹部疼得厉害，伽摩斯半张脸都埋进衣服里面，蜷缩着，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呻吟，眼角湿红，但是没有一滴泪水掉下来。
雌虫怀孕的时候，虫蛋是需要雄虫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安抚的，如果缺乏这些，虫蛋首先会吸食雌虫的精神力，还会格外闹腾。
没有雄虫安抚，雌虫的孕期无一例外都是十分艰难难熬的。
能够把3S级军雌疼到不吭声的阵痛，也是没别的了。
伽摩斯缩在衣服堆里面，冷紫色的眸子露出些许脆弱，在睁眼闭眼中又恢复往日的无坚不摧，又挨过了些许时候，或许是残留的气味起了作用，虫蛋渐渐地停下来闹腾。
军雌两鬓都是疼出来的冷汗，银白的头发贴在额角，他有些虚弱地靠在衣柜里面，手还捂在腹部的位置，眼底闪过些许挣扎。
如果要留下这颗蛋，那么他这段日子就不能够再使用精神力，不能够再为远征队伍保驾护航，身体负担会加剧，还有因为得不到安抚而时不时躁动的虫蛋……他们会缺少3S级的战力……
如果不留……
或许是感受到孕育体的情绪波动，虫蛋又开始不安地闹腾，伽摩斯疼得闷哼一声，手心微微抵在腹部的位置，头也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结实的衣柜，发出“砰”的一声。
伽摩斯咬紧牙关，把自己埋在衣服里更深。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伽摩斯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察觉到已经平复的虫蛋，他咳嗽了好几声，脱力的手重新捂上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里面轻微的精神力波动，他闭了闭眼，满是疲惫：
“别再闹我了……”
第97章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一切都如凌墨所料，联邦在得知他回来之后瞬间畏手畏脚，以前四散的归属于凌墨的势力又重新凝聚起来。
夏彻家族在得知夏彻在虫族手里之后，想和虫族见面的心思愈发强烈，他们家族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顶级alpha，如今有消息，势必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回来的。
凌墨和夏家势力沟通，夏家态度也逐渐向主和派倾斜——主要夏彻能够平安回来，夏家全力支持凌墨。
凌墨的势力虽然沉寂几年，但苏醒也很快，迅速渗透到联邦有关噬魔研究的部分，把联邦透支alpha精神力稳定通道，甚至危害到beta公民的一系列证据摆到了谈判桌上。
联邦在噬魔身上下了太多赌注，已经隐隐有些动摇国之根本了。
“军职alpha不够用，你们就强制征召平民alpha，强制榨取精神力，美名其曰为了联邦，你们可知道有多少alpha因为精神力枯竭等级下降、易感期紊乱。”
“用鲜活的生命去做噬魔的载体，今天是死刑犯，等死刑犯用完了，是不是就轮到普通平民了？又或者轮到在座的各位？”
凌墨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他把所有证据，包括联邦强制实施，通过威胁手段强迫签定的“自愿协议”全都摆到桌面上——联邦为了所谓的虫族，已经是不在乎自己民众利益了。
所谓被近在眼前的宝藏迷了双眼，忘记自己脚下的路是有多么不稳了。
一位联邦议员不服气：“你懂什么？只要我们找到虫族，征服他们，我们就可以彻底改变现在的局势！”
凌墨一个眼刀子过去，金眸酷寒：“那你倒是说说，征服虫族之后，你打算怎么改变现在的局势？”
凌墨若有若无地散发着2S级的精神威压，那位议员被吓得哆嗦，但又或许是底气十足，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征服虫族之后，雄虫都给噬魔，雌虫都归我们。到时候每一个alpha都会有自己的军雌，或者更多！不仅易感期无忧，还能够孕育出很多强大的后代，联邦前途无——呃啊！”
那位议员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凌墨单手拎起，掐住脖子提起来，凌墨浑身都是杀意：
“你刚刚说，对军雌做什么？”
那位议员被掐住一口气，脸色发紫喘不过气来，他死命掰凌墨的手，却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
那位议员窒息到两眼翻白，还是其他德高望重的议员插了一句嘴劝说，凌墨才松手饶了那位议员一命。
凌墨都不再吝啬于一个眼神，转头开始正式投票：
“现在，我向联邦坚持继续探索虫族此事提出质疑，虫族3S级精神力者是我们2S级的五倍之多，就算真的找到虫族踪影，打起来我们战线拉得过长，只会有心而力不足。”
“更何况我们根本不清楚噬魔的底细，对方有着超常的能力，在攻克虫族之后，真的愿意和我们平分战果吗？一旦它们改变主意，到时候我们被反咬一口，穿梭隧道一旦关闭，二十万光年的距离，我们将血本无归，甚至伤及根本！”
凌墨每一句话都在尽他全力分析着其中要害，他撑在桌子上面，开启正式投票。
目前看来是打成平手，毕竟联邦还是有不少“顽固分子”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彻家族的那一票。
夏彻家族势力雄厚，在联邦高层议员位置有足足五个之多，只要夏家的那五票拿到，基本上结果都没有悬念。
“报告！报告！！”
会议被强行打断，大门被撞开，通信兵狼狈地闯进来，没把握好力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汇报：
“不好了，夏彻……夏彻上将牺牲了！”
凌墨瞳孔猛地一缩，他几大步跨过来，扯起跪在地上的通讯兵，大声质问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你亲眼看到了吗你就造谣？！”
通讯兵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赫特遍体鳞伤地被扔进来，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翅翼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在一起缠绕在背后瑟瑟发抖，他陷入重度昏迷奄奄一息……
凌墨手上力道猛地一松，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凌墨想要过去查看赫特的状况，后背却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脚下仿佛灌了水泥，他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浑身血液倒流的冰冷感。
夏彻家的几位议员接二连三地站起来，质问通讯兵：
“你说的是真的？夏彻怎么死的？！”
“被虫族杀死的，我亲眼所见。”
原熠缓缓走进会议室，他脸上有几处青紫，这微妙的狼狈并不影响他此时的气场，一双黑色的眸子深沉地见不到底，和凌墨猝然抬起的双眸对上时，他还笑了笑，
“很遗憾，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法救了，夏彻尸骨无存。”
凌墨紧紧握拳，他牙关紧咬几乎渗血，连呼吸都染上了几分血气，他死死盯着原熠，眼白充满了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原熠要背叛他……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
明明只差一点，他就可以翻盘的时候……×
掌心滴下血液，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凌墨还是不相信，最起码原熠怎么也不会对夏彻动手才对，他猩红着眼，强忍着情绪问：
“夏彻真的死了？”
原熠平静地扫了凌墨一眼，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时寂静得像一摊死水，他开口道：
“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死无对证……
死在谁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死无对证……
因为夏彻这个意外，夏彻家族的投票一瞬间一边倒，五票的微弱胜出，让联邦的探索计划得以进行。
凌墨没时间整理心情，他需要先把赫特给保护起来，他还没挪出脚步，就又听见原熠说：
“'这次的功劳我最大，这只军雌养一养先让我度过易感期不过分吧？”
凌墨浑身僵硬，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原熠，从未感觉到这样陌生且绝望过。
联邦答应了原熠的要求，当原熠弯腰去抱赫特时，凌墨狠狠掐住原熠的手腕，他们对视，凌墨说出的话都有些破碎了：
“你要做到这种地步……”
原熠用力掰开凌墨的手，他弯腰抱起地上的赫特，满脸不在乎：
“就许你和军雌却不许我？我想做什么又怎么做，早轮不到你管了。”
“松手，凌墨，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第98章 倒数五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