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卧室内钟表指针规律转动的声音清晰地回荡着,在那句招呼声之后,宋楠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像个木头似的温迪斯。
温迪斯的脑内飞速运转着,帕克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安静的原因无疑得到了答案。
至于像宋楠竹是怎么避开雌虫进入他的寝室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现在并不关心。
他不明白宋楠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但无疑现在并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时机。
自己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而且...
恺撒说得并没有错,他的精神暴/乱期好像快要到了,微微胀痛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温迪斯这个糟糕的事实。
思即此,温迪斯攥紧了掌心,躁乱的情绪以及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的额角流下了几滴冷汗。
他的手指将掌内掐住了一道血痕,这才勉强保持着清醒,故作镇定地说着。
“今天出了些状况,我发了消息,不是故意爽约。”
温迪斯没问宋楠竹为什么会在这,只是解释着今天自己缺席的原因。
他的眼神虽是回避着宋楠竹的注视,但是神色却算得上是坦然,面上的一丝歉意更是不像作假。
“你刚才去哪了,温迪斯。”
这一问出乎温迪斯的意料,宋楠竹竟是直接避开了刚才的话题,反而询问起了自己的行踪。
和宋楠竹相处的这段时间,温迪斯自认已经足够了解对方。
他从来不会限制自己的自由,更不会过多地打听温迪斯的私生活。
雄虫的理智,有时甚至让温迪斯觉得对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
温迪斯自己也不知道伴侣之间的相处方式到底应该是怎么样,但是他却了解自己。
自己巴不得宋楠竹能够缩小,让他能够时刻揣在口袋里,最好永远只能看见他一个虫。
而雌父与雄父之间那种奇怪的相处方式,更是自小便告诉温迪斯,爱是独占,是要时时刻刻将对方紧紧抓在身边。
但温迪斯也明白,宋楠竹并不喜欢这种方式,故而他隐藏得很好,总是会在宋楠竹的底线之内适当地满足一下自己阴暗的心思。
若是宋楠竹在其他任何时间这样问自己,温迪斯估计能暗自高兴许久。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最近所做的一切都是悄悄瞒着对方在做。
自己的行为违背了和宋楠竹的约定,宋楠竹在离开皇宫后和他说过,希望他这段时间能够安心养伤。
在丹洛斯山脉中精神力枯竭的经历,即使目前看起来已然痊愈,但是仍旧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少的消耗。
所以,他背着宋楠竹做的这些事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毕竟当时宋楠竹严肃的表情让温迪斯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而宋楠竹此时的这个问题也正如他的突然到来一般,是一件令他欢喜的事,但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温迪斯似是反应过来逃避对方视线的自己实在是过于可疑,这才将门缓缓合上。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将灯打开,只是转身走到桌边给宋楠竹倒了一杯水。
“教官那里找我,我没有办法推拒,明日我...”
“温迪斯,今天所有的教官去出任务了,这是克兰瑟总教亲口承认的。”
温迪丝:.....
宋楠竹接过了温迪斯递来的那杯水,他晃了晃水杯,仰头喝了下去,良久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戳破雌虫十分拙劣的谎言之后,宋楠竹含笑看着对方。
在温迪斯僵硬的面色下,宋楠竹拎起茶壶为他也倒了一杯水,手指轻推,将水杯推向了温迪斯的方向。
杯内的液体微微摇晃,在温迪斯的沉默中缓缓归为宁静。
面对着不发一言的温迪斯,宋楠竹只是借着月光打量着那个普通的水杯,似乎对温迪斯之前所说的谎言毫不在意。
“我..是外面的任务,因为涉及机密,所以我也不能多说,你会有危险。”
温迪斯仍旧故作镇定地辩驳着,但他话还没说完,整个虫的衣领便是一紧,宋楠竹轻轻拽着他繁边领结将他带了下来。
这一下,让一直闪躲的温迪丝径直迎上了宋楠竹微微发光的碧色竖瞳。
温迪斯在宋楠竹面前从来不设防,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拽弯了腰。
由于动作幅度问题,难免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突兀的剧痛让他不由闷哼一声。
见他这个反应,宋楠竹收束领结的那只手就是一松。
随即在温迪斯没来得及阻拦的情况下,他一把掀开了他的衣服下摆,露出了那圈正不断渗着血的纱布。
“执行任务不会穿着你那套正装,而这里的伤口也不是什么普通任务能够造成的疤痕。温迪斯,你并不擅长撒谎,现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
温迪斯刚想随便找个借口把这道伤口含混过去,宋楠竹却在他开口前就提前截住了他要说的话。
“别和我说什么训练时受的伤,只要是长了眼睛的虫都知道这是异兽造成的撕裂伤,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宋楠竹的手指划过温迪斯腰腹周围疤痕处的浅色新肉,雌虫宿舍在秋天并不会开启调温器,故而此时轻轻划在温迪斯腰间的指尖带着些许深秋的凉意。
原本就新生的肌肉在这样的触碰之下泛起阵阵痒意,温迪斯的腰腹处肌肉下意识地收紧。
却未料在这一动作之下,原本就在渗血的伤口出血更为严重了。
宋楠竹见到绷带上大量洇晕出的血渍,面上的表情骤然一冷。
他不顾温迪斯的劝阻,小心翼翼地将那圈包扎粗糙的绷带拆了下来。
可能是由于包扎时过于着急的缘故,新生的一层肌肉组织已经和绷带表面粘连在了一起。
即使宋楠竹再小心,依旧不可避免地带下来一层皮肉,这才让那道伤口正大光明地展露在宋楠竹面前。
那是一道近乎覆盖了温迪斯半截腰身的撕裂伤,异兽造成的伤口之上迭加了一道很深的血洞,这一处便是温迪斯伤口迟迟不能自愈的原因。
宋楠竹自小就在实验室里长大,对于温迪斯伤口处沾染的药剂再熟悉不过。
那是弥塞琉专门为少了一只手的莫蒂所定制的药液,专门遏制肌肉再生的一种毒液。
十分适合对付防御力顽强的异兽,没想到却被用在了温迪斯的身上。
“等一下,没必要特意用精神力。你才从成年月出来没多久,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浪费精神力,我没有那么脆弱,他会自己长好的。”
温迪斯见宋楠竹没有丝毫犹豫,就要动用精神力,下意识就要向后避开,却被宋楠竹强硬地勾住衣摆拽了回来。
宋楠竹一边动用精神力为对方复原着内部的肌肉组织,一边轻飘飘地丢出了一句话。
“在我为你治疗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先想想和我到底是说实话,还是再挑出几个不那么拙劣的借口来骗我,你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头一次收到宋楠竹赤裸裸威胁的温迪斯愣在了原地,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身体温度正在不断的升高,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起初,宋楠竹只当对方是因为紧张的原因,越到后面却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温迪斯整个虫就像是一个不断升温的火球,身体表面滚烫的温度甚至让宋楠竹的指尖有一种被烫伤的错觉。
他放在对方伤口处的手被温迪斯一把抓住,雌虫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就连扣住他手腕的手也微微发抖。
“出..出去,我没事..你现在不能..不能待在这。”
温迪斯的脖颈处漫上一层血色,清明的眼神此时却变得混沌无比。
宋楠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不停啮合的犬齿,像是什么大型野兽即将攻击前的预兆。
宋楠竹看着温迪斯不停在竖瞳和正常状态之间切换的湖蓝色双眸,顿时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受伤能够造成的结果。
“你...”
“出去..我能够解决好一切,不要在这待着..我会伤..伤到你。”
眼前的这一幕十分诡异,明明两者一坐一立,居于上位的雌虫眼中却透露出了几分乞求之色。
他的双手紧紧扣住书桌边缘,用力之大甚至将桌角攥出了几道裂缝。
温迪斯额角的青筋暴起,脖颈处的血管也顺着不断涌上大脑的热流,形成了一道道青色的纹路,在冷白色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骇人。
温迪斯从未想过暴/乱期会来得这么快,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经历精神暴/乱期,第一次的失控是五年前。
精神暴/乱期所带来的头部剧痛,即使是最善于忍耐的雌虫也会在顷刻之间丧失理智,发疯般地攻击他们所能见到的一切事物。
暴/乱期像是一道附骨之蛆,它会伴随着雌虫的一生。
伴随着雌虫年岁的增大,发作的频率只会越来越快,烈度只会越来越强。
如果没有雄虫陪伴度过暴/乱期的雌虫,最终只会在疼痛带来的疯狂下彻底变成一个疯子,在毁灭一切之后,自戕于那难以忍受的剧痛当中。
温迪斯对自己第一次暴/乱期的印象并不深刻,那时的他正在训练室内进行常规训练,突如其来的精神暴动,直接夺走了他的所有意识。
待他醒来之后,才从帕克嘴里得知,进入□□期的他直接将在场包括教官在内的所有虫都掀飞了出去,像个失控的异兽一样发疯地四处乱撞,将各种器械毁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还是恺撒亲自来到学校,出手把他打昏,才避免了糟糕的结局。
而眼下第二次的精神暴/乱期虽说有了预兆,但是强度却完全不是第一次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温迪斯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把钢钻在同时往里面钻,似乎势要将他的大脑活生生搅成一团浆。
他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宋楠竹,心下更为焦急,抓起对方的手就要把他往外推。
其实站在其他雌虫的角度来看,温迪斯此次的暴/乱期简直是来得再巧不过。
面前可是现成就站着一只雄虫,这不叫天赐良机这叫什么。
就连法律都会对暴/乱期之间与阁下发生关系的雌虫从轻处理,甚至会协助双方缔结婚姻。
但可惜的是,这条少有的偏向雌虫的法例虽然存在,但几乎从来没有被投入实际运用当中。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雄虫会不识趣地靠近一只处于暴/乱期的雌虫,而雄保会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恶性事件发生。
要缓解那股近乎让虫发狂的疼痛很简单,甚至不需要温迪斯走几步。
他只需要低下头,便可以触碰到那片近在咫尺的唇。
但温迪斯并不想,宋楠竹那日的拒绝依旧时不时在午夜梦回之际飘荡在他的梦境里。
他不想。
这三个大字成为了温迪斯在过去的日子里为之沮丧的恶咒,也成为了他此刻混沌大脑中的唯一一剂清醒剂。
“出..出..”
他几乎已经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暴/乱期的到来带动了他素日累积下来的旧伤。
温迪斯的犬齿下意识的摩擦着,甚至在不经意间已经咬破了舌头,流出了许多道明显的血线。
但是他却恍若未觉,仍旧在不停的撕咬着口腔内的软肉,似乎在面对什么可憎的仇敌。
他不明白为什么坐在椅子上的这个雄虫还不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吗?他不是说了他应该离开吗?他不是...
“你真是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听话,温迪斯...”
一双苍白纤弱的手打乱了温迪斯此时脑中所有混乱的思想,不容分说地伸入了雌虫的口腔之内,耐心地分开了他正在与舌不断厮杀的犬齿。
温迪斯的利齿不经意间划破了那层过于脆弱的皮肤,蕴含着雄虫气息的血液霎时涌入了他的口腔,与雌虫的血液交/缠萦绕在一起。
强烈的刺激彻底清空了温迪斯所有的理智,在雄虫轻点他的舌尖之际,他才下意识地微张着嘴,让宋楠竹将手抽了回去。
宋楠竹看了一眼有些黏答答的手指,又看了一眼面前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温迪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对方有些错乱地将唇印上来之际。
宋楠竹想,今天的审问终究还是要半途而废了。
第98章
桌上放着的水杯被半空中胡乱飞舞的透明薄翼掀翻在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宋楠竹整个虫被温迪斯掀翻在了地上,两者身旁的椅子早就不知道被温迪斯踹到了哪个角落。
由于担心宋楠竹身体的缘故,温迪斯并没有直接将自己放在对方的身上。
他跪立在冰凉的地板之上,失去理智的雌虫轻轻扣住了下方雄虫的手,似是担心对方反抗,但宋楠竹却是纵容地任由他所为。
在接收到雄虫的正面反馈后,温迪斯彻底放纵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他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在宋楠竹的身上到处乱蹭,毫无章法地用唇亲吻着对方的脖颈。
温迪斯压抑着心中的最后一根弦,一边小心翼翼地啃咬着宋楠竹的颈弯处,一边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见雄虫并未露出丝毫不适的表情方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宋楠竹看着上方的温迪斯,一时又气又笑。
他都不知道此时的温迪斯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要说他清醒,但温迪斯已经在上面像个小狗一般啃来啃去半小时了,问他身体怎么样,又只是闷哼着不说话。
说他迷糊,但是对方又时刻记得打量着自己的脸色行事,甚至还会根据宋楠竹眉头皱起的程度来调整自己下嘴的轻重。
对于温迪斯神经质的操作,宋楠竹却并没有反抗,只是一下下轻柔地抚摸着对方那头混乱的金发,像是再顺毛一只大型野兽。
而这个顺毛的过程显然也对温迪斯十分的有效,他并没有再去纠结该如何咬断自己的舌头,而是驯服地垂眸盯着身下神情温柔的雄虫。
宋楠竹看着渐渐好转的温迪斯,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自己腰腹处的尾翅,趁着温迪斯乖顺的这个空隙,刚想用尾钩环上对方的后颈,就被面前温迪斯的操作打断了接下来的打算。
从刚才开始,温迪斯就一直保持着竖瞳的状态。
由于暴/乱期的刺激,他小臂侧的刃片已经下意识地滑落了出来,和宋楠竹手腕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温迪斯看着面前的宋楠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歪头思索了片刻,随即便在宋楠竹睁大的双眼下再次吻上了对方的唇。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毛骨悚然的动静,那是骨片与肌肉分离的声音。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犹如烟花般顿时在室内炸开,与原本那股糜/烂的气味混杂交/缠在一起。
温迪斯眼神放着光,正沉醉在这如美梦般不太现实的触感中。
在他还要再继续的功夫,发根处却猛得一紧。
宋楠竹的力道并不重,但仍然让温迪斯微微仰起了头,泛着薄雾的眼底与那双锐利的竖瞳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迷惑地望着从刚才起就一向纵容的雄虫,似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推开自己,坐直了身子。
“你在干什么。”
宋楠竹的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温润与沉稳,由于刚才的温存。
他的声线还有些低哑,配上这句质问的语气,像是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温迪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直到他在双臂处感到一阵温润的精神力,一片浆糊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他看着被自己用手强行剥离的刃片,又看了一眼在对方精神力治愈下缓缓凝血的双臂。
温迪丝的尾翅耷拉下来了一刻,随后便像株藤般更加殷勤地攀上了宋楠竹的身躯。
“刃片,会弄伤你,不用管,后面会再长出来...”
温迪斯花了好久才将这句话坑坑巴巴地说了出来,边说就要去捉宋楠竹的手,企图将对方继续压制住,以便自己能够再次进入那让他几乎疯狂的美梦之中。
伸过去的那只微微发颤的手却被宋楠竹一把扣住了手腕,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温迪斯茫然地看着上方面色阴沉的吓人的雄虫。
宋楠竹原本束起的黑发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已经被弄散了,随着两人位置的反转,此时正如蛛丝般缠绕在温迪斯的身侧。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拉开了一条大缝,窗外的斑驳树影在月光的辉映下,打在了两者的身上,拉出了一条细长的黑影。
交错的桂枝在月影下像是一丛杂乱的荆棘,将宋楠竹与温迪斯牢牢地困在了树笼当中。
透过乌黑发丝的间隙,宋楠竹的碧色的瞳孔在黑夜中亮得出奇,温迪斯在那双眸子里窥见了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