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炔低头看向箱子,箱子的前面刻有一排的字,赫然是元素周期表的前十个元素。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而箱子的下面是26个字母,周炔瞬间知道这道题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将这十个元素所对应的字母按着顺序输入在这个键盘上。
他不知道这位比他早了一百多年的穿越者会留下什么,他压抑着心情开口:
“都退下吧。”
大殿之上只剩了他一个人,他走到了近前,手指触摸到了键盘上,按着顺序输入:
“H,He,Li,Be,B,C,N,O,F,Ne ”
只听一声脆响,这尘封一百多年的箱子终于被打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珍贵的器物,只有一封用防腐的油纸写的一封信,周炔轻轻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入眼便是那平中见狂的字迹。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看到这封信,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是唯一的穿越者,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留下些话来,此刻你能打开这个箱子说明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叫宁玖,在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外科医生,阴差阳错来到这里,看到这个祠堂,你应该也知道我在这里的身份了。
我到这里的时候刚刚晋升为副主任,我每天都在怨愤二十年寒窗苦读上天却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的,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只能适应这个截然不同的时代,适应这个连阑尾炎,痢疾都会死人的时代。
为了活命我在这里做出了酒精,做出了抗生素,但其实我当时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我只是想活下去,想救活一个值得救的人而已。
直到我第一次用平生所学在这里救活了一个得了阑尾炎的小姑娘,直到我在军中利用简单的缝合救治了那些很可能因为一个小伤口感染就丢掉性命的士兵,直到我用大蒜素挽救了一些得了痢疾的村民,我才第一次开始正视我于这个时代存在的意义。
生命不灭,医者永存,纵使时代不同,但是生命的价值从未改变过,或许我在这里的价值还会大一些。
就在我以为我会永远在这里做一个医者的时候,我卷入了这个时代的朝堂更迭中。
我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冷兵器战场,城池下血流成河,入目血肉横飞。
在这场战争中我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了,但是那时我依旧不敢轻易将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武器做出来。
但是战争太过残酷了,于私情于天下正德帝都不能输,所以我改良了黑.火.药,甚至做出了TNT。
依旧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的战场,但是这一场血腥却是我亲手缔造的,但是我不后悔。
每一个时代的进步都需要那么一个巧合和变数,这些变数最终成为了历史进程的必然,有时我在想,或许我于这个时代就是那个必然的巧合和变数吧。
讲了这么多我的故事,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你若寻求安稳,便当这是一次没有回程的旅行,感受沿途的风景,若你也想追寻你在这个时代的意义,不如大胆去做。
穿越千年,我们终将成为这个时代的历史,汇入时间的长河,唯望你持身秉正,不负自己,不负时代。
此信看过即毁。
正德六年秋,宁咎留。”
周炔将信件从上读到下,胸口似乎有一团难以散去的雾气,心中的波澜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他定定站在大殿中,凝望着那个已经立了百年的雕像,脑海中还印着方才信件中的字字句句。
他不敢想象那个和他来自同时空的人在这里经历了多少,但是那一句他不后悔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愧于自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了,他在这大殿中不知道站了多久,再一次看了一眼这封信,然后用油灯烧毁了信件。
最后他转身走出了大殿,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这巍峨的祠堂大殿前,极目远眺,他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这片天,这片属于他这个身份的天下。
或许从他到这里的那一刻,他就是李崇了,这注定是他另一段人生。
坐在回宫的銮驾上,李崇的心境早已不复来时。
就在銮驾马上进城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喧哗声,将李崇从思绪中扰醒,他掀开了轿帘:
“前方何事?”
张冲也不甚清楚。
“是你们说的,只要我和你们睡,你们就多给我一碗粥,为什么?为什么一碗粥都不给我,为什么啊,我要杀了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
一个凄厉的女声从前面传来,周炔感觉有些不对,紧怕有人直接处理了她:
“张冲将人带过来,不得动粗。”
“是。”
前方乱成一团,几个御前侍卫将那女子连扶带拖地带了过来,李崇掀开轿帘,就见这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虽然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但是还是能看出这是个长得不错的姑娘。
张冲低头训斥:
“这是陛下,还不跪拜?”
那女子此刻已经被悲伤和仇恨冲昏了头脑,目光直视李崇,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但是眼中滚滚热泪却汹涌而下。
只是之前寥寥几语周炔其实就明白了始末,他捏紧了拳头,在如此灾情之下,在连吃都成了奢望的地方,一个漂亮的女子会遭遇什么,其实已经不需要多说了,他更不会在如此多的人前再问一遍:
“张冲找棉衣来,将这姑娘带上,在城中找个安静的地方歇脚。”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宁主任和周副总见面了
周炔从这一章会真的成为李崇,正式开始搞事业
第12章 宋离是个狠人
皇驾在晁天阁停驻,随驾的御林军和督卫军将整个晁天阁把守的严严实实,李崇下了轿辇:
“张冲,将那姑娘带进去,从此刻起,随驾的任何人不得和外人多说一句话,否则你上次挨的板子就落在他们身上。”
张冲立刻点头去办。
晁天阁位于普济寺的偏北方向,两者只隔了一条街道,通常是宫里的贵人去礼佛时歇脚的地方,李崇临时驾临,这里的府官慌忙迎驾。
方才的女子已经被带到了暖阁中,刚才那悲愤一时的情绪也随着这一路慢慢消散了下去。
眼前的场面她确实没有见过,进门之后她什么也没说地跪在了李崇的身前,也不知如何称呼,只是叩了一个头。
李崇看见她头发还凌乱着,衣服外面裹了一层厚袄子,本应让她收拾干净再来,但是他也怕接触她的人越多,反而容易受人威胁:
“起来吧,你不必紧张,将你的身份,这些天的遭遇都说出来,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
云三娘定了神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竟然真的是皇帝,此刻她也没什么豁不出去了:
“民女叫云三娘,家里本是做面食生意的,略有些积蓄,半月前家里的房子被积雪压塌。
当晚家里便招了贼,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了去,民女的官人去报官,但是衙役说前面的案子很多,我们报官也要排队。
外面太冷,家里连御寒的棉衣都不剩几件了,民女的丈夫只得略略修缮一下房子先住进去,但是大雪连日不止,家里的房子再住不得人了,存的栗米也见了底。
最后无法,只得跟着同村的人去救济棚,里面很多人都染了病,我家官人也病倒了,却还要被兵士赶着出去砍柴,只三天,三天,我家官人就再也没回来...”
说到这里云三娘再也止不住哭声,这些天她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李崇的面色冷肃,却还是让张冲给这女子端了些温热的茶水,想起后面的遭遇云三娘的面容上已经满是恨意:
“我们孤儿寡母,每日连汤水都吃不上一顿,杏姐儿病了,我怕,我怕我唯一的女儿也保不住了。
便,便答应了几个黑心的,却不想,如此他们也不肯多给我女儿一口粥喝,我女儿死了,呵呵呵,她死了,我必要他们偿命,偿命...”
云三娘的表情已经有些癫狂,张冲只怕她冲动伤了李崇,忙挡过去一步,李崇听完这些心里都凉了一片。
按着云三娘的说法,她家里本应是有些积蓄的小商贾,纵使遭遇了雪灾日子难过些,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是一步一步,却将这个还算富裕的家庭逼成了这样。
来的如此凑巧的盗贼,到官府状告无门,被逼到走投无路去到救济点,最后男的病死,女的遭受如此待遇...
李崇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这控制测试都已经不用做了,能够将还算殷实之家逼到这个份上,这所谓的赈灾早已经黑到了骨子里。
李崇睁眼,他眼前是一个云三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个云三娘:
“你说的种种朕都会一一查实,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张冲,找个女官带云三娘沐浴更衣,这几日你便先留在晁天阁,无论谁与你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他转过脸看向身边发面馒头的大总管:
“张冲,如果云三娘出了什么问题,朕就算在你头上。”
张冲苦着一张脸应了是。
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屋子里,宋离着一身玄色锦衣闭眸坐在桌边,他的手中还是那串沉香木的手持,象牙镂刻香炉袅袅,沁出缕缕檀香。
“督主,陛下没碰到过这种事儿,您不过去给拿个主意吗?”
宋离睁开眼,眼底的寒凉让徐顺脊梁骨都有些凉意:
“总要有第一次的。”
张冲安排好了云三娘进屋便见李崇还是方才的姿势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他发觉这位小皇帝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此刻李崇静坐着,他分毫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这和之前那个喜怒形于色,脸上藏不住心思的小皇帝可差别太大了些。
“陛下,可要起驾回宫?”
李崇忽然笑了一下:
“回宫?朕此刻若是回宫了,岂不是让一些大人扑了个空。”
果然他话音刚落,外面通传的太监便进来:
“陛下,阁老葛林生,岩月礼,顺天府尹贾兆和,巡城御史邹虎在外求见。”
李崇的唇角有些冷笑,这个时候倒是来的快了,可惜,还不是见他们的时候。
“传话,着他们候着,朕此刻没空见。”
张冲也没想到李崇能让两个阁老在外面等着,他越发猜不透小皇帝,只能醒着神当差,他以为李崇只是想晾着几位大人,却不想他却起身:
“准备起驾,朕去云三娘口中那个救济棚看看。”
张冲正待劝上两句,就听又有小太监来报:
“陛下,宋督主求见。”
宋离?李崇的眼底忽然闪过两分耐人寻味的光芒。
他今日去阎宁祠的行程是宋离安排的,若是宋离不想让他知道宫外的场景,云三娘真的能突出重围冲到御前来吗?云三娘的出现是刻意的安排,还是顺水推舟,亦或只是一个巧合?
“让他进来吧。”
宋离未着官服,手中的手持已不见了,锦袍腰间系着一根镂空白玉腰带,显得腰身越发细瘦: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可是要回宫?”
李崇未曾再坐下,直接开口:
“不回宫,朕想去京郊安置难民的地方瞧瞧,既然督主来了,便一同去吧。”
宋离微微躬身应是,李崇却忽然走近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半尺。
他打量了一下宋离的脸色,这人的脸色好像总也不是太好的模样,透着一股病态,言语间却带着亲昵的关切:
“外面天寒,督主脸色不太好,衣服可要穿暖一些。”
说完他便直接抬手抚在了宋离锦衣外的斗篷上,宋离动作微滞。
李崇的手触摸在那华贵的斗篷上,触手之下无分毫的寒意,他与宋离离的如此近,也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从屋外带进来的寒气。
这说明宋离并不是得知他在这儿而匆匆赶来的,而是本就在这里,他知晓一切。
所以云三娘并不是一个巧合,而多半是宋离可以安排,或者有意抬手放她进来的。
“臣谢陛下关怀。”
李崇知道葛林生等人还侯在前厅,特意嘱咐从角门走,还是那副銮驾,只是后面多了一个宋离的轿辇,但是李崇却在上车之后抬手掀起轿帘:
“朕还有些事要请教督主,督主便与朕同乘吧。”
想来这一路上宋离也是有话想对他说的。
外面天寒地冻,甚至断断续续的雪还在下,但是都无损皇驾中的暖和。
只是这在古人看来已经是最豪华舒适的轿辇李崇还是坐的很痛苦,原来古代皇帝做的车也就这意思,比不上他的奔驰S。
宋离抬手给李崇除了斗篷,分外沉得住气,李崇不问他便一句话都不说,这幅模样倒是让李崇有些意外:
“方才云三娘之事让朕畏为震惊,方才阁老他们来见朕料想也是说这件事儿。
但是耳听为虚,朕不想无端冤枉了朝臣,也不能作势民女含此冤屈,总要去看看,不过这赈灾涉及的人和部门过多,还望督主为朕明一明。”
宋离抬眼,他发觉他小看了李崇,这句话的前半句是说给他听的,他已经猜到云三娘是他安排的人了。
暗示他不要借由这件事儿排除异己,但后面却又问自己赈灾事宜,以示信任,帝王权术倒是无师自通。
“此次赈灾乃由顺天府尹任主官,巡城御史负责京城具体搭造屋舍,施粥,巡防等事宜。
只是灾情严峻,灾民众多,偶有些不守规矩的士兵也是有的。”
李崇倚在了一旁的迎枕上,目光垂落在桌几上那一盘花生仁上,一盘红衣的花生中只有一个掉了红色的皮儿,他抬手拿起了那颗花生,笑了笑:
“督主看这盘花生,只有这颗的皮破了,你说朕若是随手捡一粒,有多大的几率能捡到这颗坏了的花生?”
偶有?一个营中只偶有不守规矩的士兵,这个士兵凌虐的女子又恰好冲到他的车架前,这件事儿的概率不亚于他随手从这盘子里捡颗花生就直接捡到这个光腚的一样。
“督主不如和朕打个赌吧?”
宋离抬眼:
“陛下想赌什么?”
李崇的眸光略带嘲讽:
“朕赌凌虐云三娘那样的兵士并非偶有,而是就像是这披着红衣的花生一样,遍地都是。”
“陛下赌赢了当如何?”
李崇却顿了一下,法不责众这句话虽然是个屁话,但是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它确实有道理,当所有人都是坏人的时候,怎么惩处?处置了所有的兵士,谁人安置流民?
宋离透着沁骨寒意的声音响起:
“流民之乱,兵将之祸,当用重典以立法度。
凡是参与过□□云三娘之人,处以宫刑后车裂,着巡城五司所有兵将观刑,车裂后的尸块就吊在巡城司帐前,以警其行。”
作者有话要说:
宋离太狠
周副总整个人恐怕都麻了,哈哈哈
第13章 周副总觉醒了
李崇的眼皮都随着宋离的话跳了两下,车裂?车裂不就是五马分尸吗?将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马车上,马车飞驰撕裂身体。
他固然恨那些□□女子的兵士,但是他也到底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青年,对于古代的这种酷刑他实在无法接受。
宋离瞧见了他脸上极力隐忍却还是流露了不忍的神色,微微垂眸,却并未改口。
李崇开口:
“军营中□□妇女的兵士不在少数,处死了□□云三娘的人,那其他人要不要管?越来越多的女子状告,难道督主要将整个兵营的士兵都车裂了不成?”
这个事儿其实很难处理,李崇知道,罪虽然在兵士,但是能纵的兵士如此公然惹下这等祸事,根源却是在上面。
就算是处死了所有的兵士又如何?这水的源头烂了,再换多少的兵士也是治标不治本。
宋离抬眼,眼底深沉的颜色让人辩不明他的神色:
“陛下,名节于女子何其重要?云三娘若非家里已无人,悲痛至极,也断不敢如此不顾一切的状告,军中又有几个如云三娘一样不顾一切的人呢?”
周炔心里却徒然涌上一股气,看向宋离的目光也带了冷意:
“所以督主的意思是,那些女子不敢告,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地吞下去,不会生事?”
他将生事二字咬的很重,讥讽之意明显。
而宋离的目光却依旧未变半分:
“陛下,那些女子受了辱,自然恨不得将那些畜牲生吞活剥了,但是相比出了这口气,活下来更重要。
这件事儿压下去,纵使心下厌恶万分,但她们还能活,若是说了出来,虽然得了公道,可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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