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繁华(封与)

袁谆坐回椅子，将菜单归回原位。
“今晚会议，你把自己推到孤立境地。在整座市政府并未完全归拢你手里情况下，这是很冒险的。别到时候，忙着应对外来危险，背后反而被内部成员捅一刀子。”袁谆指出要害道。
“你说的，我早已考虑到。可我若不表态，在这里的空间，只会变得越来越窄小。最终，难以呼吸。”顾清说道，眼睛从对方的脸，移动到窗外。“我从政这些年，一直以旁观者姿态见证。唯独这次，去掌控一切。所以，不能让仕途之路绝于此。”
“明明没有多大野心，为何执着这条路。”
“因为……”因为什么呢？
一时间，他难以回答。
这时，服务员送餐上来。他从窗外收回目光，与对面男人共进晚餐。

享用晚餐结束，顾清打算自己开车回去，可袁谆执意要送。
眼看着车子即将到达市委大院，再三思索过后，他开口道：“去小楼街。”要是让人看到袁谆送他，怎么也洗不清了。
回了句“好的”，袁谆改道，前往小楼街。
一路上深思对方话里意思，及行为举止，顾清内心腾起异样感觉。
车子来到小楼街，袁谆从车上下来，将车钥匙交给他，说下次会再过来。只想与其保持距离的顾清，没有回应。
小楼街外，袁谆坐上一直跟随而来的车子，回竹湖别墅园。
回到二楼家里，顾清打开衣柜，找明日上班要穿的西装准备好。可袁谆留在里面的西装，一下闯入眼里。他手指掠过这套西装，取下一套深灰色西装整理好，挂在外面。
之后，他拿上内裤去浴室沐浴。
袁谆回到临湖花园别墅，管家告知，小爵受噩梦困扰，袁宴在房间里陪着。
他轻轻走到一楼卧室，推开半掩的门口。里面，一大一小相伴而眠。走到床边，见小爵沉睡着皱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抚在小额头上，慢慢地，将皱紧的眉头抚平开来。
走出房间，他询问管家一些事情。
管家拿出平板电脑查了一番，说明日有个小朋友参观市政府开放日活动，与市政府公务员、市长进行提问互动。
袁谆拿过平板电脑，看完后打了个电话。
安排好，他嘱咐管家，明日早餐可以多做一份。
管家点头应下。
次日早上，小爵醒来，发现三叔霸占了他大半床位。把人推醒，他下床洗漱，之后上楼叫二叔吃早餐。
待三人坐在餐桌，袁谆说道：“今天市政府有个开放日参观活动，我替小爵报了名，待会送你过去。”
听了二叔的话，小爵微愣。
意思是，今天可以出门，还能看到顾叔叔？
瞬间，他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谢谢二叔！”
“昨天晚上可是我陪了你一夜，怎么不谢谢三叔呢？”
袁宴感到伤心。
“因为三叔抢我床。”
吃着早餐的小爵含糊说。被嫌弃的三叔“生气”地捏了一下他的小脸颊。
迅速吃完早餐，小爵取来食盒，把煎包和鸡蛋饼放进去。准备好后，他老实等待二叔一起出门。
今日袁宴有工作在身，无法随同前往，他弯腰凑到男孩耳边小声说：“记得向顾叔叔提出约会，这样就能出门了。”
小爵偷偷看了一眼二叔，缓缓点头。
袁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离开别墅，开车前往公司。
二楼更衣室，袁谆穿上黑色西装，打上深蓝条纹领带。在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他下楼带上迫不及待的侄子，坐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前往市政府。
此时，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杨典司汇报今日工作安排。
早上十点会有开放日活动，三十名左右小朋友到市政府参观，记者随同，与市长有问答互动。到了中午十一点半，陪同小朋友在食堂共进午餐。
汇报完毕，杨典司退下。
顾清拿起今日送来的文件查看，若是有问题的，放置一边等待打回原部门。
临近十点时，市政府大楼外，一辆大巴车和几辆车子开来。今日，六至十二岁报名参加活动的小朋友听从老师指挥，纷纷下车。
由父母亲自送来的几个孩子，把他们送进队伍里，背着挎肩包的小爵就是其中一个。
领队老师点名，在确定人数齐全后，与记者和接待的两名市政府公务员，一同进入市政府大楼。
看着混在里面的侄子，袁谆拍下一张照片，发送到顾清手机。
楼上市长办公室，顾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他以为又是薛定骚扰时，手机桌面浮现袁谆号码，和一张照片。
拿起手机点开照片，小爵和一群孩子一起，他们背景是市政府大楼。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楼下，小爵跟随队伍，参观公务员工作和各大办公室。
小孩凑一起，很容易热闹，偶尔还提问出啼笑皆非的问题。小爵对此毫无兴趣，他只想上楼见顾清，把家里打包来的煎包和鸡蛋饼送出。
随着参观和讲解，接近十一点时，他们进入劳副市长的办公室。有个女孩拿着记者话筒，“认真”采访了一回。
劳副市长和蔼地笑着回答她的疑问。
待副市长办公室参观结束，终于前往市长办公室。
这群小朋友叽叽喳喳，很好奇市长办公室，和副市长的是一样吗？还是说很大、很豪华？
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小爵挤到最前头。
到了市长办公室门口，老师让大家有礼貌，随后，让最前头的小爵敲门。
小爵咽了咽口水，抬手“叩叩”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口缓缓打开，顾清笑着请他们进入。
一群孩子涌入偌大的办公室，发现这里很简约普通，并不华丽。
于是，他们围住顾清，叽叽喳喳询问顾市长“您每天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这份文件上讲的是什么？”、“市长和副市长工作区别是什么”、“市长是管理整座城市吗？我家猫要是丢了，可以找市长叔叔吗”……
想要和顾清近距离接触的小爵，硬被挤出圈外。
见所有人目光放在顾叔叔身上，他走到办公桌，从挎肩包里掏出打包盒，塞进抽屉里和精美的西装礼盒一起。
有注意到他的顾清，瞥见了这个举动。
待互动得差不多了，秘书杨典司进来，让大家到办公厅一起合影。
一群人走出市长办公室，到达办公厅。大厅里，劳副市长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已在等候。
这次，小爵站在顾清前面，终于如愿以偿地靠近他。
顾清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膀上。
前面记者，喊出“一、二、三”，为大家拍了三张合影。
面对镜头，小爵露出了笑容。
拍完合影，参观总算结束，市政府领导人陪伴孩子们下楼，到机关食堂一起吃午饭。

第37章 邀请
市政府机关食堂提供早、中、晚三餐，而且食堂是开放式的，市民可随便进入。顾清若没有回市委大院，会留在这里吃饭。这里又因菜品丰富便宜管饱，附近务工者都喜欢来此。
一行众人来到食堂，老师让小朋友按需取用，不要浪费粮食。随后排队打饭，散到座位上开始吃午饭。
小爵坐在顾清身边，共同吃午餐。
吃了好几口饭，他邀请道：“顾叔叔，周末我们一去游泳吧。”
顾清夹起西蓝花吃下：“你两个叔叔会担心的。”
“不会。”小爵说道：“三叔说了，只要顾叔叔一起，二叔允许我出门。”
袁宴哪来的自信他会答应？会所那场会议，他已明确与四大财阀划清界限。
“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答复，这样吧，到时我再联系你如何？”没把话说死，顾清说道。
“嗯，好的。”男孩不由露出笑容。
吃完了午饭，小朋友由教师带队回去。由父母接送的那几个，一起吃过饭后，回家去了。
市政府大楼外，目送小爵上了袁谆车子，顾清返回楼上，打算中午在办公室度过。他从抽屉里，拿出小爵送来的煎包和鸡蛋饼，当成点心，就着咖啡一起吃掉。
坐在二叔车子的小爵先斩后奏，小心翼翼说出周末邀请顾清去游泳馆的事情。
“如果他答应，我送你们过去。”
“谢谢二叔。”
当天晚上，小爵守着两个叔叔的手机到深夜，可顾清没有任何回复。袁宴笑说，市长每天忙碌，肯定是被工作给耽误了。
次日周五，请来的女教师与男孩对话“讲课”，可他心思全放在顾清身上。
拍下老师与侄子照片，袁宴打字“心理医生与小爵”发送过去。他看着手机，等了许久，不见顾市长回复，心下琢磨道，实在不行明日自己带人出门。
心理医生离开后，小爵又从两个叔叔身上摸出手机，坐在沙发上守着。
这一守，又到了晚上。他情绪开始变得焦虑，甚至有些低落。
要不，打电话给顾叔叔问问？不，要是顾叔叔忙于工作而电话打扰，多不好啊……
在他犹豫不决时，袁宴手机震动响起，来电显示“顾清”。他赶紧拿起电话，激动喊道：“顾叔叔！”
“嗯……明天，我们一起去游泳。”顾清说道。
“好的！”小爵终于露出笑容。
“谢谢你昨天送的煎包和鸡蛋饼，味道很好。”
“明日去接顾叔叔，我带上早餐。”
“很期待……”
两人谈了半个小时，在小爵依依不舍挂掉电话后，袁宴一把子捞过他挠蹭：“二叔说得没错吧，你顾叔叔一定会答应。”
被挠得忍不住“哈哈”笑的小爵，用力推人：“我一直相信顾叔叔！”
袁宴很伤心，说明小爵根本没相信他这个三叔嘛。行嘞，今晚和他抢床睡。
小爵不乐意，抡起拳头反过来揍他。
看着三弟和侄子在沙发打滚，袁谆拿起自己手机打过去，但顾清没接。
小楼街家里，顾清任由手机震动响铃，他无视之上床睡觉。
对答应小爵去游泳一事，最终还是不忍心罢了。他不知道袁、薛两家恩怨，会以何种方式收场。可小爵一日没有得到真正自由，压抑的心理问题只会变得越来越大。
至于与袁氏的接触……如果那对兄弟，不要过于靠近就好了……但这个想法，似乎不太可能……
带着内心问题，他渐渐沉睡。
一夜过后天亮，他还未醒来，小爵便兴奋不已地打电话过来，问他喜欢样式的泳裤？他和两位叔叔，到达小楼街前，去购买新的泳裤。
“到了游泳馆，我再买。”闭着眼睛的顾清含糊回答。
“我替你挑吧。”电话里换了个人，传来袁谆声音。
“好的。”说完，他挂断电话。
又睡了半个小时的回笼觉，他才慢腾腾起床。看了一眼时间，临近早上九点。他起床洗漱，换上休闲风格的衣服。待倒了一杯温水喝下，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他打开门，提着从家里带来早餐的小爵，兴奋不已地换上大人拖鞋“哒哒哒”走进来。
“顾先生打扰了。”袁宴从二哥身后探脑袋招呼了一声，笑吟吟地踏进来。
“时间还早，你先吃点东西。”袁谆说道。
顾清点了点头，坐到餐桌，让小爵陪自己吃。袁氏兄弟二人，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正好播放顾清的会议新闻。
“今天我们去东武区那边的阳光恒温室内游泳馆，是年会员制，非大众场馆。里面有一对一教学，还有游泳培训、按摩服务和提供饮料之类的。所以不用担心身份被发现问题。”袁宴说道。
直白地说，就是家高档游泳馆，在白金五星级维丽嘉酒店隔壁，据说和酒店是一个老板，专门服务有钱人。
他们家的临湖别墅，也有泳池，但极少使用。近段时间，更是被小爵悄悄从湖里捞鱼，放进去养。
餐桌上吃早餐的人，“嗯”了一声。
“以后我们去大海。二叔投资的船舶工业，就在沿海港口。”小爵剥着鸡蛋说。
顾清随口应下一声“好”。
待吃完早餐，四人离开小楼，坐上车子，前往东武区。
车子一路穿过长江大桥，到达东武区。又沿江开了一段路，经过那座白金级五星级酒店。之后再绕进去没一会，便到达游泳馆。
小爵提着袋子下车，牵着顾清的手一起走。
游泳馆华丽的正门大厅前台，袁谆直接刷脸，领取毛巾、更衣室钥匙等带人进入。
到达更衣室里，四人脱下衣服放进大方格衣柜。光溜溜的小爵，从放在白色长椅上的袋子里，掏出有猫咪印花的小泳裤弯腰穿上。随后将一条深绿色的泳裤递给顾清。
顾清接下穿上。
不松不紧，正好适合。
只是，某人瞥过来的视线，让他敏感受到了侵犯。
袁宴一声“走咧”，率先打开更衣室门口，向游泳池去。
这家恒温室内游泳馆分为两个大场馆，其中第一个场馆，分为浅水区和深水区，多是带孩子的父母来的。
考虑到小爵个子小，他们前往第一个大场馆。

第38章 彩头
到了第一个场馆，里面有二十人左右在游泳，浅水区那还有个专供儿童玩乐的水滑梯。对自己泳技十分自信的小爵，要在深水区和叔叔们一起比试玩水球。
清澈见底的泳池边，四人舒展身体。袁谆率先一个完美的跳水落下，进入了泳池内。
见二叔身影“嗖”地一下，游出老远，小爵大叫一声“二叔好厉害”，跟着迫不及待地下水追去。
“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袁宴笑说，随后对顾清道：“顾市长，谢谢你。”
“不用道谢，周末我本就计划出门，只是还没想到要去干什么，所以收到小爵邀约，才同意一起来游泳馆。”顾清回答。
“顾市长可真是温柔。”袁宴赞叹，“我看也就小孩能占你便宜。”
“……”顾清默然。
“快下来！快下来！”游泳池里，小爵抱着水球大喊。
“小爵要和谁一组？”袁宴大声问。
“和……和顾叔叔一组。”
“那输了可别哭哦。”
“我才不会哭呢！”
虽然男孩气势很足，可顾清不认为他们组合，能赢得过这对体力看起来很好的兄弟。
他“扑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水，袁宴随后。
“我说，比赛添个彩头吧，不然多没意思。”袁宴从水里探头，甩了甩水道。
从水里出来的顾清，抹掉脸上的水，一声“不需要”拒绝。这种显而易见的输赢，不是白送对方彩头吗？
可小爵不知怎么想的，信心十足，要和两位叔叔比输赢。至于彩头是什么，赢了再说。
泳池里，由小爵开始发球打过去，袁谆接住，朝顾清打出弧形落过来。顾清接下，“啪”地一声拍过去。袁宴一声“轮到我了”，猛力打过来。
孩童身形的小爵迅速往后游，他往后伸出手触碰水球，一声“顾叔叔接住”朝顾清传去。顾清仰头盯着球，当球落下的那一刻，“嘭”地一声重重向对面打出。
袁宴吼了一声：“顾先生猛啊，二哥接住！”
袁谆精准接下球拍打，直线飞过去。
这颗又稳速度又快的直球，直接穿过顾清和小爵中间，他们前后都没接住。
两人输掉了第一颗球。
“下一局我们一定赢！”小爵不服道。
“行啊，尽管来——”袁宴决定把侄子欺负到哭鼻子。
由他拱火，这场游戏性质的水球，莫名多了一丝火药味。
双方你来我往，毫无疑问，顾清和小爵输了，也耗尽了体力。
趴在泳池边，小爵累得气喘吁吁，袁谆向观察着泳池情况的救生员要充气垫，把他送上去漂流躺着休息。
水里推着充气垫漂流，袁宴捏了捏他脸颊，说“输了吧”。小爵不服打掉捏脸的爪子，说下次一定会赢。
他决口不提彩头的事情。
顾清从水里上岸，去吧台处取矿泉水、牛奶和其他饮品。袁谆跟随一起。
接近吧台处时，身后一直被他无视的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被迫停步回头。
“彩头。”袁谆说道，将他拉到吧台旁，室内大叶植物后的角落里。
把顾清控制在怀里，袁谆一手放在他脖子处，一手揽抱其腰身。他微微低头，与那双警惕地眼睛对视。
赤裸的上半身，与对方结实的肉体紧密贴在一起，顾清浑身紧绷。对方的男性气息，笼罩全身，让他有些无法动弹。
抚着他脖子的大手，轻柔地往上，摸到耳朵，不停地揉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