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在他的身边的开心,不安于白慎脩的话,和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后的反应。藏锋从未提起过,要向母亲坦诚两人关系,这么继续隐瞒着,是否因为那个人的原因?他知道,自己一直行走在悬崖的边缘。而唯一能拯救他的人,只有这个男人。相对的,把他推下去的,也会是这个人。
直到走出考试教室,冷风寒雪打在脸上,思绪才拉回来。何必多想呢,现在在藏锋身边的人,是他,不是吗?
围着男人给他的围巾,温容独自向外走去。
考试结束后,送什么给他好呢?
想到展藏锋拿着手帕给他擦过嘴巴,他决定为他挑选手帕。
手帕是私密的东西,一个人向另外一人赠送这个物件,意味着两人关系极为亲密。
所有考试结束。放假的第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当天,温容乘坐电车去江城步行街,挑选男士手帕。热情的店员询问他,是自己使用,还是赠送给长辈的。他想了想,带着一丝羞意说:“给爱人。”
店员会意,便给他推荐适合的男士手帕。这些手帕,有国产的,有进口的。又分为薄款与厚款,还有各种不同条纹与颜色、图案,温容眼睛差点看不过来。他最后挑选了一款拨款,纯棉柔软进口手帕。这张手帕复古大气,很适合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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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贴心地把手帕装进盒子包好,之后装进纸袋里。温容付款接过,决定今天送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乘坐公交车到了南湖公园,下了站向一号楼去。路上,心情雀跃。想着,收到自己的礼物,藏锋会不会开心呢?今天下午,妈妈下早班开始放假。他在装备公司里工作,也应该会放假。他记得藏锋说过,元旦到元宵这段时间,展家人陆续回来。趁着他还没有回展家过新年,他要把礼物送出去。
快到南湖公园一号楼时,看见到展藏锋的车子停在楼下,有个人正倚靠在他的车上。当他想要走过去上楼时,却瞥见藏锋下楼身影。在他露出笑容,开口招呼过去时。
那个倚靠在车上的人,扑进了展藏锋的怀里。展藏锋紧紧拥抱他,抚摸着他的头笑了。
温容仿佛掉了冰窟窿,脸上笑容冻住。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他看着,两人亲昵地挽着手上楼。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找回手脚,人拿着手里的礼物离开,泪水不知不觉流下。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藏锋有喜欢的人,他只是替代品,这有什么好伤心的?现在,那个人只不过是回到了藏锋的身边而已。他霸占了他三个多月,品尝到了爱恋的滋味,足够了,足够了……可是眼泪为什么控制不住流下,心口疼得仿佛有人用刀子在扎呢?
一辆警车缓缓开过身边,白慎脩打下车窗:“喂,你没事吧?”
温容回头,惨然一笑:“没事。”然后,把礼物扔过去,“送给你的。”说完,跑开了。
“喂,喂!”白慎脩接过礼物,对着狂奔离开的背影叫道。直到对方消失在雪花中。
这是怎么回事?和藏锋闹别扭了?
好痛苦,好痛苦。好难受,好难受。心口几乎要裂开了。
跌到,脸上蹭破皮,在寒冷的冬季里,何其疼痛。可内心的伤痛,比这小小的伤口还要痛苦,这种疼痛,已流遍四肢百骸,传递到了每一个细胞里。
“呜呜呜呜……藏锋……”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助地哭泣。
他的身心,早已交给了那个男人。私底下,他总是侥幸地以为,那个人不会出现。自己和他能够永远在一起。但现在,梦也该醒了。藏锋不是他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拥抱他了。
抬起头,仰头看向落雪的灰色天空。
却看到一个恐怖的脸庞。
下一刻,后脑勺一疼,人晕了过去。
明天是元旦新年,今晚虽然下雪,但依旧挡不住,人们跨年的热情。人们或聚在华门广场,或上香积寺和青川海岸广场,等待新年钟声响起,烟花绽放的那一刻。
华门广场,与同伴挤在人流里,陶淘给好友打电话。但显示已关机,想到他与展先生在一起,不免黯然。把手机递给同期国防生伙伴娄清冠,他笑出一口白牙:“一定要把我拍得好看帅气啊。”
娄清冠漠然点头。
江城东区,展家大宅内,展司令难得回一趟家。换下军装他的,立即变成了严父孝儿。他的严厉,只对儿子,特别是三儿子展藏锋。对老爷子,他是百般孝顺,对小孙儿,更是宠爱有加。
大哥还没回来,穿得圆滚滚的三岁侄子展德茂,蹭到三叔身边,再度询问,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展藏锋抱起小娃儿,说再等几天,小娃儿乖巧点头。
小娃儿熬不了夜,不一会就打哈欠。他的母亲从展藏锋怀里把人抱起,回房去了。大厅内,展氏本家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说话等待跨年。脸上,笑意洋洋。一年到头在外,唯独这两个月才能聚首,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似的。
展藏锋站起,走到门口外,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对面已关机。二哥展藏幸拿着酒搂住他的肩膀:“干什么呢?”
收起手机,展藏锋一笑:“没什么。”
“咻——嘭——”
新年钟声响起,绚烂烟花炸开,在雪夜里暂放成五彩斑斓的色彩。跨年的人们,高升欢呼着,呐喊着。烟花下,少年露出一口白牙,让同伴给他拍下照片作为跨年的留念。
古朴的展家大宅内,展氏兄弟姐妹举杯碰撞,喝下新年第一杯酒。
江亭路租住的家里,伊慧怡把准备的点心材料收拾好口回房睡觉——等容容和陶淘新年玩耍回来,就亲手给他们做好吃的点心。
“啊——”地一声惨叫,温容脸上瞬间淤青肿起,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在地上。一脸凶神恶煞的家暴犯,如邪魔附身,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提起,拳头挥舞,继续往他身上揍。
“逃啊,逃啊,我看你往哪里逃!狗娘养的,敢把你老子甩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你开膛破肚,把胆子给挖出来!”喘着粗气,赤红着眼睛,温全扬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击在温容身上。见他身上外套碍事,便强行脱掉,还拆卸下一条椅子腿,朝着他身上不断地打下去。
每打一下,温容的身体,便抽动一下。
很痛,很痛。肉体上的疼痛,让他有种要被杀掉的感觉。内心的疼痛,在撕裂,被刮刀,令他痛不堪忍。温热的泪水从眼里流下,瞬间变得冰冷。他想要张口呐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温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当他醒来时,已到了发了霉味的房间。而温全,像在打死狗一般,不断地虐打他。这一段时间,过于平静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家暴犯的存在,也慢慢地淡忘了,过去被虐待的阴影。生活上,他和母亲明明隐藏得很好,全然不明白,温全是怎么找到江城的。
再次抓起儿子头发把人吊起,温全阴毒地说:“放心吧,先是你,后面是伊慧怡。你们母子两,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眼睛浮肿,鼻子流血,嘴巴撕裂。温容那双清澈痛苦的眼睛看着他,艰难地请求开口:“放过妈妈,我跟你走。”
回应他的是,狠狠一巴掌,“啪”地一声,再度摔在地上。温全朝着他身上“呸”了一声吐口水:“做你妈的梦呢,我告诉你,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说完,拿起桌上的烧酒喝了一口,心情爽快不少。
从这对母子逃走,他憋屈了四个多月。身上没钱出去,赌博寻欢作乐,也没人给他做饭吃。为了寻找他们,他可是把惠城走了个遍,还拎着刀子,上伊慧怡娘家寻人。找不到人,就在媳妇老家威胁拿到了一笔钱,接着继续找人。
他是没想到,那对母子真的会逃跑。好在前段时间,从电视上抓住了这小兔崽子一闪而过的身影。顺着电视新闻,得知他们在江城。来到江城,又让他一阵苦找,总算让他逮住了!到底谁给了他们胆子逃走的?看来是他打得还不够狠,这一次,要打到他们怕为止,就再也不敢逃跑了!
看着倒在地上昏睡过去的人,家暴犯拿起酒又喝了两口,然后踢了温容,拿起他的手机下楼。
凌晨,走出破旧的小旅馆。温全找到一家手机店,里面,店主正在看跨年晚会。他进门,抠掉手机卡折断扔掉,然后递过手机。
老板接过看了一眼,打开查了一下内置,说:“成色不错。”这款apple手机,还没过时。最初售价,256G高达八千元。现在推出了新款手机,价格也只掉在六千块。
温全摸了摸下巴,极其油腻地说:“当然!你瞧瞧,手机保存得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不是我急用钱,也舍不得卖掉。”
老板不会信他的鬼话。就算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是干啥的,也能看出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估计,手机还是偷来的。
“这样吧,一千五我收了。”老板说道。
“老板,你当我是啥也不懂的白痴呢?信不信我削你!”温全怒火一下蹭起来。
“大过年的,有话好好说。你要多少?”老板不由皱眉。
“三千!”
“我店小,你另找别家店铺吧。”
“两千五!”
“最多两千,不接受的话,你请自便。”
最后,两千块成交。拿到钱,温全“呸”了一声,离开了店。老板把手机关机放在一般,等明天再刷机保养。
在外面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温全返回小旅馆。上到楼上房间,见温容躺在地上昏睡,一动不动。他拿起烧酒,强行掰开他的嘴巴灌了一口——还不能让他死。
“唔……咳咳咳……”温容下意识挣扎。
灌完酒,温全把一床被子扔到他身上,让他贴着冰冷的地板睡觉。
雪停了,早上,是碧蓝如洗的晴空。与温容约定出去玩的陶淘,一早醒来,急匆匆从地洗脸刷牙。然后给好友打电话,但对面语音提示已关机。他忍不住嘟囔:“展先生能不能把容容放了。”本想给容容一个惊喜,带他去泡温泉。好嘛,跨年鸽了他,新年第一天也要把他鸽了吗?不行,就算你们是恋人关系,也不能把他这个最好的朋友晾在一旁。
于是,直接打电话给展藏锋,让他放人。
电话响了两下接通。
“展先生,我和容容约定好了出去玩。他电话打不通,您让他接个电话。”陶淘带着酸意的语气说。
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昨天晚上容容没和你一起?”展藏锋问。温容和他说过,元旦的时候,会和陶淘出去游玩。
“没有……他不是和展先生在一起吗?”陶淘开始慌了。
“没有。我给他妈妈打电话,你等我消息。”说完,展藏锋把电话挂断。
一早,伊慧怡正在做点心,电话响起时,以为是儿子打来的,但显示是展藏锋。她拿起手机刚接听,展藏锋开口问容容在家吗?
“他和陶淘一起。”伊慧怡回答。
“容容不在陶淘那里。阿姨,关于容容的事情,接下来的话,我说了您先别激动——容容失踪了,现在,我要确定他失踪的时间段。昨天您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展藏锋语气温和,就怕伊慧怡激动而变得不知所措。
第54章 寻找
容容失踪了,伊慧怡脑子空白了一下,手控制不住发抖。听着展藏锋的询问,她颤抖着声音回复道:“我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出门,并告诉我,和陶淘一起过年。”说完,又急忙追问,“陶淘真的没看到他吗?”
“嗯,他没在陶淘那里。我这里调查一下,一有消息马上给您回复。”展藏锋道。
“好的,谢谢你。”挂断电话,伊慧怡瘫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混乱。容容不在陶淘和展藏锋那里,会到哪儿去?该不是……不会的,不会的。那人不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但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她要去找儿子,要去把容容带回来!不然,孩子真的会被那个人打死的。可是,要去哪里找啊……而且,那个人要是找到了这里,也不会放过她。对了,电话,打他电话……可她早就把温全的电话给删除了。
无助,害怕。一想到儿子再度被打得鲜血淋漓,伊慧怡控制不住流泪。
得到温容失踪的消息回复,陶淘呆愣当场。
“我会调查容容去向,把他带回来,你好好在宿舍等着,别乱跑。”展藏锋嘱咐,再度挂断了电话。
别乱跑?喜欢的人失踪了,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干等!不行,他要去寻找。
少年一下冲出了宿舍。
确定温容失踪,展藏锋开着车子离开展家。他拿起手机,打电话到精神病院——这件事,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贺景云。但得到的回复是,贺景云好好地关着呢,没有逃出去。挂断电话,接着电话谢冬凌。终日惶惶不安,生怕被调查的谢冬凌,看到电话响起,吓得半死。听闻他的询问后,连忙否认。
“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看见过他。”
温容生活轨迹十分简单。家里,学校,兼职射击场。再排除一下,和他有恩怨的人……但容容不会与人结怨,贺家兄弟也都关着,不会是他们。那么,问题会不会和上一次一样,出现在他身上?可父亲再不喜欢他,也不会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会是谁带走他……还是出了可怕的事情?
抓着方向盘的手,暴起了青筋。展藏锋打电话到交通局。幸而昨天那边,并没有出现他所描述的人发生车祸。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除非,那个人自动消失。但容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的母亲在这里,不会不顾及母亲莫名离开。
所以,是有人带走了他。
想到在火车站,缠满绷带,鼻青脸肿,双眼无神的男子。展藏锋面目变得冷冽不已。拿起电话打给叔公,询问温全下落。
“自从伊慧怡和小容离开后,温全到处找他们,有时候,一去好几天不回。怎么,他们出事了?”电话里,展大爷询问。
“容容失踪了。您还记得,温全再次出门有多长时间了吗?”展藏锋继续问。
“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展大爷回复。
向他道谢,展藏锋挂断电话。接着,想要继续追踪手机定位,但还是失败了。
把温容活动范围圈定,展藏锋决定在“三角形”范围内,调查询问查找。在他开车到江亭路时,看到了伊慧怡、蒋逐意,还有陶淘三人,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在附近寻找。见到他,蒋逐意被他脸上表情吓一跳。
冷冽的表情,弥漫着一股杀意。
好在,看到伊慧怡时,把这股杀意收敛了起来。
“展先生,找到容容了吗?”伊慧怡希望地询问,她表情满面悲伤。
“还没有。我待会派人扩大寻找,有消息的话,一定会通知大家。”展藏锋道。
“有我们在,容容不会有事的。”蒋逐意附和。
陶淘抿嘴,想要大声质问展藏锋,为什么没有照顾保护好容容?可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质问呢。
展藏锋联系手下可调动的人手,在学校范围、南湖公园周围调查温容去向。
在江亭路调查了近两个小时,从一人口中,得知温容坐车离开。但问及乘坐了哪辆公交车,对方却不是很清楚。正当展藏锋打算调查附件监控时,一辆警车开过来慢慢停下。
“你们在干什么?”车窗打下,白慎脩问。
“容容失踪了,我们在找他。你要是没事,派人调查一下。”展藏锋表情比寒冬还冷。
“他失踪了?”白慎脩愕然。
“怎么,你见过他?”见他表情不对,展藏锋问道。
“昨天,在南湖公园附近见过他。而且,还把这东西扔给我。”白慎脩说着,并把那份礼物拿起,扔到展藏锋身上,继续说,“他看起来很伤心,还哭着跑了,你们吵架了吗?”
展藏锋接过扔过来的东西,袋子里,是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你在哪见的他,带我过去。”展藏锋拿着袋子的手,捏得变形。
两辆车,警车在前,展藏锋车子在后。展藏锋车里,蒋逐意坐在副驾驶,陶淘和伊慧怡在后座。少年给女人打气,说很快能找到容容。
临近南湖公园,白慎脩停下警车,指着外面的一条路说:“昨天下午三点在这里见的他。”
三点。想到了什么,展藏锋眼底闪过一抹悔恨,他说道:“我和你去调查监控,逐意你们在这条路上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