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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皆付笑谈)


谁能想到他在城里待了不过短短三百年,连金丹修至元婴,元婴初阶至高阶的时间都不够,炎天道门竟然出了这么两个人物。
此时他还有命在,皆因两个剑境在互相争斗,抢夺着同一个世界的控制权,无人刻意理会渺茫天地中的沧海一粟。
他不知这两个叫绝尘和寰天的为何会突然自己人打起来,但他已经坚持不了几息。
仓惶无措中,忽然瞥见羽宵情急之下朝他使眼色。
他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修士刀尖方向一转,不顾漫天剑雨和弥天剑气,一往直前朝着她暗示的方向冲去。
陆续站在剑境外围,心中同样震撼不已。
他第一次见到师尊和寰天道君的真正实力,才深刻理解,为何同为元婴高阶的东令道君等人,对他两也那般敬畏。
自己以前,确实不知天高地厚。
他仗着师尊对他的纵容,对寰天道君无礼,对方休丝毫不惧,将星炎魔君呼来唤去,甚至还想着对付无涯魔君。
凌承泽时常取笑他,说等他境界到了才会明白,他有时还略有不服。
如今境界没到,同样切身体会了一次天神和蝼蚁的差别。
握剑的五指无意识收紧,关节泛出苍青。他心绪有些澎湃,又有几分沮丧,他仰望着高山,那是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清绝眼眸微微垂下,手中的长剑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正在此时,一道刀光霎然直冲他而来。
陆续一直在外围观战,没打算,也没资格班门弄斧。
这帮篱落城修士原本也没打算对付他——昨日这群人进城时,这个赏心悦目的绝色就已经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方脸修士本想等收拾完其他外来者之后,将这人抓回去,锁在自己床上狎玩。
可他如今不敌对手,危急之中,羽宵告诉了他活命的方法。
刀尖在陆续面前停下。
“别动。”方脸修士低声朝陆续道。
他又瞬时转向绝尘和寰天,大声怒喝:“你们也别动!”
龙争虎斗的两个剑境霎时消失,四周景色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方脸修士瞬时松了一口气。他按照羽宵所说将这人挟持,这招果然有效。两个剑修怕这人受伤,不敢轻举妄动。
喧燥的热风从纵横交错的小巷中穿过,刮来浑浊沙尘。脏乱的臭味和血液的腥味混在一起,燥热刺鼻。
金石激烈的碰撞声停止,坪地上堆积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死寂持续了半刻,东令道君率先开口:“我只想把门下那两个叛徒抓回去。你放开他,即刻离开此地,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但若伤了他一根头发,有什么下场,你自己都猜得到。”
方脸修士额头全是豆大冷汗,心惊胆颤看向绝尘和寰天。
二人只冷眸盯着他,喜怒不形于色。
衡量片刻,他颤声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带着他走到安全之所,自会放他走。”
只要人质在他手里,就暂时安全。他不会蠢到将这么重要的一张保命符轻易放开。
陆续面无表情,漠然看向指着自己的刀尖,默默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被人挟制,用来威胁闻风。
然而这群人在篱落城里龟缩太久,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坐井观天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在此之前,他听了东令道君的话,误以为城里的亡命之徒真有多难对付。
方才他已见识过他们的身手,敌人仗着天时地利人和,人多势众,比他们多了十倍不止。若非师尊和寰天道君这么强大,的确有些棘手。
可如今敌方只剩了一个人。
他自己曾几度遇过灵气受限的情况,不知这对灵气充盈的修士究竟有多大影响,但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优势。
他虽普通,这回却真有自信,只要不让他以一敌百,一次面对三五个这样的对手,他都能在篱落城称王称霸。
方脸修士急切催促:“跟着我走,你也不想受伤……”
话还未说完,惊诧的表情已经凝固在脸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抹迅疾银光,干净利落穿过自己的心口,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须臾之后,惊诧的光芒从眼中消失,放大的瞳孔再无生机。
陆续朝前踢了一脚,对手后仰倒下,他顺势拔出剑,甩去剑刃上的血迹。
艳绝双眸朝四周掠视一眼,动作忽然一顿。
为何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这么古怪?
他不过杀了一个妄图挟持他的对手,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闻风一步飞跃至他身旁,将人揽入怀中,低头深吻。
雅声轻笑:“你出招还是这么快,这么令人心醉神迷。”
陆续的剑,一如既往的迅捷狠辣,惊鸿掠影美的动魄惊心。
敌方已尽数消灭,东令回过神,急欲捉拿羽宵和孽徒,骤然惊觉她二人此时已经不在此处。
“那个贱人!”竟然趁着篱落城修士挟制陆续,几人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的时候,趁机跑了。
他急忙看向绝尘和寰天:“我们快追。”
绝尘紧搂着陆续不放,朝寰天耀武扬威般得意一笑:“长寄,你们先行一步,我和阿续等会跟过来。”
说罢又作势要和绮丽瑰宝交颈缠绵。
东令道君此时顾不上艳羡,眼神急切看向寰天。
寰天脸色骤然阴沉,目光幽黯瞥了绝尘一眼,刹时转身朝羽宵逃跑的方向大步走去。
东令急忙跟上。
二人飞速追赶,很快在连甍接栋的高楼挤出的一块光秃小空地上,追上羽宵。
羽宵从容不迫朝寰天道君福身行礼,似是故意停在此处等候。
“妾身此生最佩服痴心长情之人,今日再见道君,更是万分敬佩。可惜无酒,不能敬道君一杯。”
寰天道君勾了勾嘴角,一声哼笑。
东令在一旁怒骂:“贱人,孽障,将龙筋交出来!乖乖跟我回去受刑。”
羽宵对他视若无睹,朝寰天淡淡一笑:“不知寰天道君可有雅兴,听听我二人的故事?”
寰天漠不经心:“说吧。”
“道君可知我二人为何要盗走龙筋?”
清越嗓音嗤笑:“你不盗走龙筋,他未必会下决心追到篱落城里。”
“正是。道君不仅修为高深,心思也玲珑剔透。若我二人只是私奔逃入此处,东令必然不敢追进来。”
东令闻言,暴怒不已。二人故意盗走龙筋,是为将他引入篱落,在城里杀掉他。
“你竟能在短短一天就找到帮手,我倒是小看了你。可惜你没料到,绝尘和寰天也会一同进来。”
“我当然有料到。”羽宵不屑冷笑,“若非请动他们,你怎么有胆进来。”
她又朝寰天恭维:“方才能得见炎天剑尊的一成修为,已让妾身大开眼界。道君相貌出众,权势滔天,在妾身看来,能得道君倾心之人,何其有幸。普天之下怎会有人拒绝炎天剑尊的一腔深情。”
“只可惜……”她叹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妾身有些好奇,道君是如何看待我和阿严。”
东令暴怒插话:“你这贱人还有脸问?!你水性杨花,四处勾引男人,还勾引到我徒弟头上。”
他又怒骂自己徒弟:“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背叛师门……”
亲传徒弟冷声将他打断:“在你抢去羽宵的那一晚,我就没再把你当成师父。”
“寰天道君清楚,妾身是东令的枕边玩物,也知他是好色之徒,但凡见着美貌修士,便仗着权势强行纳入后院,将人当做物品狎玩,玩腻之后又无情丢弃。”
羽宵从容镇定的脸上,露出几分悲痛和厌恶:“我们这些人,无力反抗,只能委曲求全。”
“道君可知,妾身在被迫沦为他的小妾之前,早已和人定下婚约?”
她无奈一笑:“妾身和阿严年少相识,互生爱慕,定下终身。成婚之前,阿严带我去见东令,朝他的师父告知我两婚事。”
“谁知那个老畜生,竟然连自己徒弟的妻子也不放过。在我和阿严的新婚之夜,他强行将我虏到他的榻上,将我强夺。”
凛冽丽音恨声道:“老畜生,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爱妾娈宠,稀罕做什么夫人?!”
寰天道君漠不经心勾了勾嘴,不置可否。
羽宵说完自己的故事,清荡眼神骤然一变,厉色拔剑朝东令杀去。
阿严也举剑跟上,以二对一,和东令战至一团。
东令是个道行高深的元婴高阶,在炎天界内,她二人连对方衣角也难以碰到。
但她们盗走龙筋,以此为诱饵,逼着东令不得不追着她二人进入篱落城。
阿严是东令亲传,在此处,他们的战力相差无几。
法修不擅短兵相接,二人又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念,豁出一切,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我虽然是只小弱鸡,也是能在篱落城称王称霸的小弱鸡。

羽宵二人以命相搏, 东令道君惜命,渐落下风。
他左支右拙,急得满头大汗, 只得央求寰天道君:“寰天, 寰天你快帮我。”
寰天抱臂立在一旁,恍若未见。
羽宵仙子冷笑:“老畜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一剑挑开东令的法剑,跟着又一剑袭来。东令堪堪避过, 正欲还击,忽然动作停滞在半空。
阿严趁他不备,一剑从身后刺穿他的胸腹。羽宵趁势跟上, 又一剑从前胸刺入。
两把剑一前一后, 将东令捅了个对穿。
叱咤风云的一代大能, 炎天界第一法修,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死在两个金丹修士手上, 宛如一颗小石子沉入水中, 没翻起一点浪花。
如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 悄无声息死去的底层修士一样。
羽宵收起剑, 没朝老畜生的尸体看过一眼,只向寰天道君福身:“多谢剑尊成全。”
寰天事不关己, 满不在乎轻轻嗤笑一声。
东令和寰天追出去后,绝尘道君将心上珍宝紧紧按在怀里, 肆无忌惮地想要深吻。
陆续偏过头, 又好气又好笑, 一掌将他的脸推开:“朗朗乾坤, 非礼勿动。”
闻风下流无耻得坦坦荡荡:“此处没人。”
陆续同他无话可说, 将鼻子埋在峻瘦肩膀:“臭。”
纵横交错的拥挤巷而南边过来的大风道中, 原本就弥漫着一丝馊臭味道。
此时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被热风一吹,臭气熏天。
闻风轻笑:“那我们回去,别忘了你答应的补偿。”
冷音恨声道:“没忘!”
这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下流东西。
他方才还对闻风的剑境无比钦佩,此时此刻又想欺师灭祖。
陆续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也挂心羽宵那边的情况,催促他快些跟过去。
温言软语不以为意:“有长寄在,大可放心。”
陆续深知以寰天道君的本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他好奇,想看一看羽宵仙子还会不会再布个陷阱。
二人十指相扣,慢慢悠悠追到四人所在之处时,陆续霎时傻眼。
寰天道君神态高傲,抱臂立在一旁。
羽宵和阿严低眉垂眸,态度恭敬站在一侧,并无一点想要逃跑的模样,也无一点惧色。
东令道君躺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身下积了一滩血泊,深红的血液融进沙土灰尘,肮脏不堪。
清艳双眸惊诧看向地上的尸体,又抬眼看向寰天道君。
东令道君死了?!怎么回事?
闻风似乎早有所料,丝毫不意外,笑问:“长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俩?”
柳长寄漠然冷嗤:“九方宗蝉渐峰的事,与我何干?”
他问向陆续:“你想怎么办?”
陆续微怔,这事和他也无关。
在此之前,能不能先给他说说,东令道君为什么会死?
寰天道君见死不救?有意为之?为何?
柳长寄扬扬嘴,居高临下朝羽宵二人道:“把你的故事说给他听听。”
羽宵意味深长笑看一眼陆续,将自己和阿严的事又说了一遍。
陆续静默无言。他早看出东令这个老畜生不是个东西。老畜生把美貌修士视作物品,言辞粗鄙下流,早就令他不快。
殒命在篱落城这个肮脏偏僻的角落,死有余辜。
只是羽宵二人该如何处置?
他看向闻风。
闻风挑起尖削下颌,温柔笑道:“你想怎么办?都听你的。”
陆续轻微恨了他一眼。
有阿严这个弑师的逆徒在这儿,他不怕自己效仿?
绝尘和寰天两位手握大权的尊者,都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陆续这样无权无势的底层金丹,更没资格决断羽宵夫人这种高阶修士的去留。
那就等蝉渐峰的人自己处理呗。
他们要为峰主报仇,自己想办法抓人。没本事抓到人,只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绝尘道君温雅一笑:“把龙筋交出来,你们可以走了。”
羽宵摇摇头:“龙筋已不在我们手上。”
“二位道君以为,我们以什么条件,在短短一日之内找到这么多帮手?”
陆续微惊:“你们将龙筋交给篱落城的人,让他们出手帮你们?”
“是,也不是。”
羽宵解释:“我很早之前就想找机会杀东令。这次将他引入篱落城,并非临时起意。”
她早有预谋。
“只是之前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他引来这里。而十日之前,东令得到了龙筋这个绝无仅有的秘宝。”
陆续双眼微缩,仔细打量她半晌:“东令道君得到龙筋,并非偶然。有人故意送到他手上,给你制造机会?”
羽宵点点头:“我想,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这事,应当从几年前说起。”羽宵看了一眼阿严。
阿严朝三人道:“东令在我们新婚之夜抢走了羽宵。他是我师父,又是权势滔天的蝉渐峰主,炎天第一法修。我毫无办法。”
“他若真心爱羽宵,对她好,那便罢了。可你们也看到,他对那些爱妾娈宠如何。哪个不是被他强行霸占随意狎玩,玩腻后无情丢弃,又找下一个。”
“羽宵和我都活在痛苦之中,可惜我们打不过他,也无处可逃。”
“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在九方镇上借酒浇愁,半醉时,偶然遇见一位修士。”
陆续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无涯魔君?!”
阿严摇头:“我不知他名字。”
“是不是穿着斗篷,带着兜帽,脸上还带着面具?”
“有没有带面具我不知。但确实带着兜帽,看不清脸。”
陆续暗暗骂了几句。又是无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批。
这下他什么都明白了。
果不其然,阿严继续道:“他见我独自买醉,好心询问我为何如此伤悲。我将爱妻的不幸遭遇告诉了他。”
“他告诉我,想杀东令,可将他引入灵气受限的篱落城里。”
好心个屁。陆续再次暗骂。
无涯以救苦救难的菩萨自居,说什么“日行一善,度化世人”,看似指点别人报仇,实则将他们变成手中的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自己则在一旁笑看他们“热闹有趣”的表演。
羽宵接着阿严的话继续往下说:“我从阿严那儿听到这件事后,就和他偷偷来过几次篱落城,了解城中情况。”
“那位前辈还好心从中牵线搭桥,介绍我们认识了篱落城的地头蛇。”
“可惜万事俱备,却还欠着东风,需得有足够重量的筹码才能引东令踏入篱落城。而且,”她看了一眼寰天和绝尘,嘲笑道,“东令没胆自己进来,必须得请到你们二位同行,才敢踏入。”
“我们苦等几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直到今年。”
“几位道君每隔三五年便会轮流做东,清谈论道一回。今年正巧是东令授封道号的整十年份,他会请二位前来参加私宴。而在宴会前十日,他又偶然得到龙筋。”
“我听到这事的时候,大吃一惊。”羽宵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二位会来蝉渐峰,又有龙筋这样一个绝对能引东令进入篱落城的秘宝,两件事恰好凑在一起。”
“我的运气一直不好,但这一次,好到了极点。我不认为,这是老天给予的偶然机会。”
“我不确定龙筋是否有人故意送到东令面前,所以我才说,应该是。”
陆续眉头微微一蹙。
一定是。龙筋本就在无涯手上。
他知道东令要宴请绝尘和寰天,刻意让东令得到龙筋。
东令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哪知一切都是无涯布下的陷阱。
羽宵又笑道:“无论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对我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白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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