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开一瓣剥好的橘子尝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刚好淡去了刚刚的反胃。
江守月目光晦涩地看向他:“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他说的是刚刚的事情。
冬歉既然利用两个人的关系来欺骗王老爷,那么日后,或许还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他应该不愿意被那个富商给纠缠上。
冬歉却淡淡道:“不用。”
顿了顿,他看向江守月,眼尾里藏了点点坏劲:“我利用你,你生气了?”
“没有。”,江守月看向他,唇角藏着微不可查的笑意,“你可以尽情的利用我。”
冬歉的眸光轻颤,随即,敛下眼帘。
他怎么记得,原剧情里的江守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无论原主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他都可以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而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利用他,最后死的很难看的人,也只会是自己。
江守月的话,冬歉随便当笑话听听,并不当真。
他吃完了最后一瓣橘子,发现江守月仍在这里,便道:“除了送橘子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江守月确实还有别的事。
他对冬歉道:“我在藏书阁里看过,这次我们要对付的妖怪叫花鬼,取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它天生无脸,只会伪装成自己见过的人的模样,藏匿于人群之中,很难被发现,只是有一点,它们没有心跳,可以分辨,你自己要多多当心。”
江守月现在是在正经给他科普,冬歉记在心里,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师兄,我这便走了,有事唤我便好。”,江守月站起身来,仍旧是这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冬歉:【系统,他的情绪真的很稳定。】
系统:【我也感觉到了。】
冬歉:【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沉稳,跟谢清枫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更多了几分血肉,谢清枫会对他有好感,也是应该的。】
冬歉分析的头头是道。
系统也连连称是。
他们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活得倒也潇洒。
门开了又阖。
只有外面的月光淡淡地照了进来。
整个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冬歉一个人。
隔着那道门,江守月的目光黯了下来。
他没有主动问他白天的时候为什么情绪如此不对劲。
他知道,冬歉不想说的事情,都是不会告诉他的。
但是,凭借他的手段,完全有能力自己查到这件事。
......
深夜,冬歉很晚才熄了蜡烛。
他发现自己这具身体有些认床,在王家宅邸根本睡不着。
更何况,或许现在是因为故地重回,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他回到的,于他而言可是噩梦一样的地方。
见到的,又是差点毁了自己的人,尽管他心知肚明,他不是他。
烛火熄灭,他辗转反侧,总也睡不安稳。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门口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一声接着一声,由远及近,在这漆黑的夜晚中尤其可怖。
错觉吧?
冬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是那脚步声却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冬歉的心渐渐揪在一起。
不会吧?他想。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外面的风卷了起来,拂过冬歉雪白的后颈,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冬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会是谁来了?
当那东西靠近他的床前时,冬歉咬了咬牙,瞬间从身边抽出剑,冷冷地指着那个人的脖子。
因为曾经的阴影,冬歉一直有随身带剑的习惯。
借着月色,他终于将那个人的脸看清时,却瞬间愣住了。
江.....江守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此刻,江守月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不对劲,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满含着肮脏的欲色。
一股没来由的危机感在冬歉的心中缓缓升起。
冬歉的鬓角流下冷汗,语气紧绷:“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守月的唇角蓄着笑,意有所指道:“你啊。”
那种荒诞的猜测再次袭来。
江守月怎么可能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像是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冬歉的力道更重了些,剑锋生生割在了江守月的颈侧。
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那道伤口慢慢裂开,却没有一丝血迹。
冬歉忽然想起了江守月今晚对他说的话,伸手探向了眼前人心脏的位置。
没有心跳.....
他不是江守月!
“江守月”看着他的目光也愈发诡异,瞳孔急剧缩小,露出锋利的牙齿:“我当你喜欢他,看来也并非如此。”
冬歉冷汗直冒,手中蓄力,试图用剑将他的头颅割下来,但是令他惊恐的是,他的皮肉就如同钢铁一般硬,根本贯穿不透。
“小美人,别白费力气了。”,那花鬼盯着江守月的脸对他道:“我又并非凡人,你当然伤不到我。”
冬歉并不相信自己伤不到他。
只是,他跟人体的构造不同,同人类的弱点自然也不同。
但是原主实在是不学无术,他也不爱去藏书阁,这次执行任务之前更是没有好好瞧仔细,无法知道这花鬼的真正弱点究竟在哪里。
还未等冬歉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花鬼就狠狠拉扯住了冬歉的手,冬歉感觉自己的手腕重重一痛,一阵发软,手中的剑便坠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动静,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哈,手无寸铁的小美人,这才好玩。”,花鬼力大无穷,它毫不费力地将冬歉压在床上,冬歉卖力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
那一瞬间,冬歉的眼中溢出绝望之色。
紧接着,冬歉感觉自己的颈侧传来恶心的粘腻感。
那花鬼.....竟是在舔他。
顶着江守月那张令人反感的脸来舔他。
“原本想装成你喜欢的人,让你少点反抗,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那花鬼轻笑一声,“小美人,你进城的时候我就惦记上来了,你摸摸我,可烫了,都是被你惹的。”
冬歉嗤笑一声:“那你可想错了,你伪装的这个人是我这辈子最最讨厌的人。”
所以自己先前跟江守月伪装有感情,竟是被它看在了眼里。
只是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只是两个人的逢场作戏。
冬歉手中灵力流转,试图给它隐秘一击,可不妙的是,那种熟悉的阻塞感又回来了。
说起来,上次之后,凤煜好像就没有再帮他通过灵力了。
这可真是....天要他亡啊。
面对这个花鬼的时候,他不甘的发现自己居然只能束手就擒。
最难堪的是,它还顶着江守月的脸。
让他好几个瞬间都错认为,是江守月在剥他的衣服,是江守月在碰他。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还是曾经那个,可以被卖给任何人取乐的,卑微的玩意儿。
泪水滚落下来,好烫。
肩上的衣服好像被撕碎了,泛着凉意。
花鬼强硬地按着他的手腕,很痛很痛,手指肆意妄为地在他的口腔中搅和。
口涎混合着泪水一同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冬歉忽然在身体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烧了起来。
下一秒,花鬼感觉后背发凉。
不知为何,它感觉冬歉看着它的眼神陡然变得瘆人起来。
就像是....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还未反应过来,花鬼忽然感到一阵窒息,它的脖子就被人死死攥紧,冬歉甚至听到了类似骨骼碎裂的声音。
冬歉听到自己的口中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小东西,记好了。”
“这畜牲的弱点,在它的眼睛。”
紧接着,冬歉就眼睁睁地看着,凤煜操纵着他的身体,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地贯穿进了那花鬼的眼睛。
江守月的形态顿时消散,冬歉看见了属于花鬼的本体。
黑乎乎的模糊不清的轮廓,一只眼睛在他的手中汩汩地往外冒着浓稠的血。
紧接着,他听见一道凄烈的惨叫,像是身处炼狱中的恶鬼发出的一般,痛苦至极,痛到仿佛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原来...它也是会流血的。
这场面对冬歉来说实在是有些血腥。
但是他忍不住地感到好奇。
就在冬歉想要看清一点时,凤煜却不给他机会,闭上了眼睛。
冬歉说:“喂,我不害怕。”
“看多了,晚上容易做噩梦。”
对于花鬼来说,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仿佛有两道灵魂在这具身体里面自言自语。
不过,它已经没有机会弄清这一切了。
因为,它很快就要死了。
只是,在它临死之前,冬歉听见它发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声。
这笑声实在是有些瘆人,冬歉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阵恶寒。
紧接着,那花鬼就化作一道漆黑的雾气,烟消云散了。
只是那花鬼滚烫的血液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是妖怪,却和人类一样会流血。
这么多血沾湿了他的衣衫,湿漉漉的,反倒像是他受了重伤。
冬歉感觉一阵反胃。
该去清理一下的。
可是当冬歉站起身来时,却不知为何,忽然有了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瞬间就软倒了回去。
怎么回事....
冬歉伸出手,下意识抵住自己的额头。
不光如此。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愈来愈热。
那种难以启齿的冲动....也越来越强烈。
想脱掉自己的衣服,想跟人...做那种事。
那只花鬼.....莫非对他做了什么吗?
......
“该死!”
无间之境里,凤煜忍不住骂出声来。
这个地方距离冬歉所处的位置太远,灵力受阻,能控制冬歉身体的时长有限。
凤煜放心不下,闭上眼睛,指尖抵在眉心,视野里模模糊糊映出了一些画面。
虽然目前无法掌控他的身体,但尚且能借助他的眼睛看见一些东西。
眼下,冬歉正难受地蜷缩在床上,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却没有力气清理。
呼吸愈发的滚烫。
他摩擦着双腿,压不住那难耐的不安。
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掉了。
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一般,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又跌倒了下去,最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凤煜想起了什么。
花鬼想要得到一个人时,会事先强迫猎物吞咽下一些催情的东西。
如此一来,就方便它动作了。
在他控制冬歉的身体之前....冬歉八成是中招了。
催情....
视野里,冬歉循着记忆和本能找到了谢清枫所在的房间。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敲响了他的门。
谢清枫推开门,看见他满身的血,淡漠的眼底瞬间泛起了一丝惊慌。
“怎么伤成这样。”,他俯身将冬歉捞进怀里,眉心紧蹙,“谁干的?”
但冬歉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含糊道:“师尊,帮帮我。”
凤煜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中一般。
冬歉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
他的身体很烫,连呼吸都透着一股灼热,整个人没有力气地挂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格外难受。
衣服上沾了那么多血,谢清枫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当谢清枫解开冬歉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体上并没有伤痕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不是他的血。
谢清枫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属于花鬼的气息,再结合他现在的样子,基本能断定,冬歉是中了花鬼的毒。
传闻,花鬼会在行不轨之事前,会将猎物的身体进行麻痹,催发他的情.欲,让猎物在享受中死去。
不知何时,冬歉竟也遭了花鬼的算计。
但是看他身上的血,看来那花鬼并没有在他的手中讨到便宜,反倒被他将了一军。
只是,冬歉也从那花鬼的手中吃到了苦头。
而解毒的办法,只有.....
冬歉软在他的怀里,眼睫发颤,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的神情看起来可怜巴巴,微微扬起的脸庞泛着点点湿意,嗓音沙哑:“师尊,帮帮我....我好像快死了...”
谢清枫凝望着他,暗眸中有情绪翻腾:“阿歉,你知道你在求我什么吗?”
冬歉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眼神迷离,眼巴巴地,靠得离他愈发近了。
“我知道,我喜欢你,我愿意的。”
那道视野的背后,凤煜的瞳孔紧缩。
随即,发出一声寒冷的,意味不明的笑。
原来,这小东西喜欢他啊。
似乎是受到了情绪的影响,他的视野里慢慢涌起一团雾气,看不清了。
眼下,冬歉已经被这花毒折腾的神志不清。
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欲望。
他汗津津的,衣服被抓破,发丝凌乱在鬓角,又被冷汗打湿,看起来倒真像是刚刚被人□□过。
只有眼中赤诚一片的爱意是真的。
“帮我....师尊。”,冬歉再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他的手很烫,那个吻也很烫。
冬歉就这样抱着谢清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压着谢清枫,唇落于他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再也忍不住,吻住了他朝思暮想的嘴唇。
谢清枫的手蓦地攥紧,又缓缓松开,对于冬歉的侵略,竟是全然放任,没有躲开。
可冬歉却是怕极了他离开,压制着谢清枫的手腕,仿佛生怕他推开自己一般。
谢清枫任由他动作,却什么也没有做。
冬歉跪坐在谢清枫的腰间,不敢看他看自己的眼神。
他害怕从中看到冰冷的拒绝,或者是难以言喻的失望。
谢清枫的冷漠,是冬歉此生最怕看到的风景。
只消看上一眼,他就会瞬间失去所有的勇气。
所以,便干脆不看。
他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沾血的衣衫半褪,从肩膀滑落在腰间。
见冬歉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自己,谢清枫呼吸微沉,眸子里墨色翻涌,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
他微微抬头,泛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幽深的眸子里都是欲念,看着在他身上情动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压制着自己疯狂的念头。
冬歉落在他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看向他的眸子里压抑着渴望和期待,像是想要恨不得立刻将他吞吃入腹。
他亲手养的徒弟,今夜可真是大逆不道。
可是....
却也是他纵容的。
谢清枫压下冬歉的脑袋,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冬歉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谢清枫的眸色很深,看得他莫名的口干舌燥。
血液在沸腾,理智正在被吞噬。
就在理智即将崩裂的紧要时刻,房门被人推开。
“师尊,师兄他....”,到冬歉的房间却看见一地血迹,担心冬歉遭遇了什么不测的江守月来找谢清枫,目睹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他顿时僵立在了原地。
手垂在了身侧。
这样的冬歉,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忘我的,投入的,热情的。
却又亲自打碎了自己傲慢的脊梁,甘心为另一个人流露出自己最深情的一面。
他甚至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满心满眼地放在谢清枫身上,漂亮的脊背和肩膀裸露在外,压着谢清枫的手臂,整个人撑在他的身上,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交给他。
所以,之前夜里看见冬歉这副模样的时候,他也是在跟谢清枫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江守月遍体生寒。
谢清枫转眸看向江守月,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出去。”
出去.....
江守月自然不想。
可是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抢夺的资格。
冬歉是心甘情愿地献身,心甘情愿地想要将自己交给他,甚至不惜一切的去诱惑谢清枫。
自己站在这里,又有什么胜算?
江守月的眸中墨色翻涌。
他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最终,他像往常一样,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露出一抹笑来。
“师尊,照顾好师兄。”
“您是他的师尊。”
江守月的一句话,点破了两个人之间的禁忌,同时也唤回了谢清枫的理智。
他转身离开。
门阖上了。
冬歉难受地看着谢清枫,哀求着:“师尊,给我吧。”
意识逐渐模糊,他甚至已经看不清谢清枫的表情。
谢清枫沉默一声,须臾,缓缓将他抱进了怀里,束缚住了他的动作。
冬歉难受地想要挣扎,但是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后颈重重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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