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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高专学院教室里。
夜蛾校长亲自来授课这节文化课,底下的学生看上去都很无精打采的模样。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遍他们的脸色,悟那家伙也真是……
竟然把学生们都带到那里了。
他闭了闭眼,作为校长,其实他并不希望这些学生过早的接触到这些阴暗面。
——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能够交给大人。
下课铃打响了,他停顿片刻,还是收拾教科书离开了。放眼整个教室每个人的心头被一股沉重的阴霾所笼盖着,不由地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折木时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深呼一口气。
教室的气氛安静到诡异。
枕着双臂一言不发而一会儿,他又抬起头,余光瞟了一眼四周。
以往这个时候,教室就会变得吵吵嚷嚷的——虎杖迫不及待地从桌肚里掏出便当盒,和钉崎伏黑顺平他们凑在一起讨论今天的午饭,忽而发出惊呼声,那绝对是见到哪个人的便当相当丰盛。
然后最为丰盛的那一份便当盒就会被大家分食掉。
紧接着拒绝与他们一起吃便当的自己,就会被强行拉着加入讨论之中。
“……”
他闭上眼,错乱的想法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最终烦躁地用手搓了搓脸颊,歇了一口气。
少年手中捏着笔,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笔盖,咔哒咔哒,故意发出声响。他环视四周其他人的反应,结果是没有反应。
没有人第一个拿出便当盒。
“啧!”
充满烦躁的声音在这件安静的教室里响起。
如同一颗石头砸入平静的水塘里,激起了浪花。
“你们还要摆出这副鬼模样到什么时候!!”
突然下一秒,少年毫无征兆地站了起身,全然不顾忌地大吼了一嗓子,移动的后椅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们还不明白吗?那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公平,在占绝对数量的大众面前,牺牲小部分而来保存大部分,这才是真正的大义。既然成为了咒术师,这么的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你们!”
声音打破了这个教室的平静。
“这不是大义。”沉默的虎杖突然开口反驳道。
他直视着少年的双眼,神情坚毅,头一次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道。
“大义的定义是什么?谁能够定义这个真正的正义?”
“没有人。”他斩金截铁地说道。
“大义在每个人的心中或许是不一样的,至少在我这里绝对不是这样子的,犯罪者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无论什么理由的犯罪,正义都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特别是打着大义大旗去做丧尽天良的非人实验的魔鬼。”
在这对视的一瞬间,虎杖双眼中流露出绝对冷静的神色,仿佛能够震慑人心般令人感到无端的畏惧。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代替受害者原谅,说出这话,就算是你也不行,时。”
刹那间,心脏好像跳漏了半拍。
少年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还从未见过虎杖用这么生气的语气说过话。
但是……明明被凶了心理却涌出一股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被暖流细细流过的地方,温暖填满了心房。
“可是……”少年的声音生硬艰涩回答道:“帮助了全人类,就算是受害者,他,也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怎么可能……”
谁让他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 “我们当然真的很爱你。”温柔的声音
“不疼的,小时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就好了。”好温柔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你还想让家族的人继续当禅院家的狗吗!!!”温柔的声音逐渐变得嘶竭力地。
“这都是你生下来被赋予的职责,有什么好哭的!这是你应该的!”
是手术室的灯又灭了吗,什么也看不见了。
声音,原来声音也被剥夺走吗。
鼻子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好恶心,好难闻。可是如果什么都嗅不到了的话,就会感觉更烦躁吧。】
“……”
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被虎杖严肃的神情吓到了的少年,垂下胳膊,两根手指相互纠缠在一起。
他动了动唇,将视线移到桌子上的那根笔,此时脑子一头浆糊,沉默了一阵子说道:“我只是觉得,受害者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不一定值得同情。”
“不要在为他们找做人体实验的理由了。”伏黑惠像是看不下去了,语气厌恶的说道。
折木时手指僵住了,再次看向同伴,他们的眼神看向自己变得很奇怪。
看来是刚才自己的话,让他们误以为他在维护折木家。
不是这样的……
但是此时的他像块被固定住的石塑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到底都是自己找的。
草啊!搞什么鬼!
少年错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额头磕在冰冷的桌面,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心情。
脑子一热,就把话乱说出口了。
他的本意是希望他们的心理负担能不能不要那么大,情绪不要那么压抑,这些也不是他们造成的结果。
只是话临到口中,就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意思变了味,一顾地用狂妄自大的语气去批评人了。
而显然那天在密室里见到残忍的实验后现场对虎杖他们这些菜鸟一年级生的打击相当之大。
意识到了这一点,折木时内心感到有些懊恼,可目光窥及虎杖他们的脸,小少爷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他闷闷地把脸埋在双臂里,不说话了。
下午第一节便是体能作战实践课。因五条悟临时出差调查任务,由日下部笃也代班。
日下部笃也,现任咒术高专二年级的班导。
这位老师最讨厌学生在体能课上偷懒了,被抓到就会让人绕操场疯跑。
而体能课,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
“下节是日下部老师代课。”
折木时咬了咬下唇,开口说话道。
有意无意的提醒。
过了一会儿,他们之中才有人陆陆续续地吃起午饭便当。
但也只是各自沉默地解决着自己的食物,最后还诡异地同步的在便当盒里剩下了一些肉,这要是放在平常,那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对于这些处在生长期精力充沛的少年少女,只有永远吃不饱的胃,没有吃得完的食物。
今天却完全吃不对味,怪异的感觉缠绕在心头,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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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压抑的气氛持续到了下午。
虎杖在大树底下的石墩着坐了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要再去一趟医院,见见那个中村老太太!”
“那我也去。”钉崎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现在什么都不管,放任事态发展的话,我将来就会后悔。”
“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们终于振作起来,互相商量着要如何插手接下来的事情,到时候见到了中村老太太,怎么样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告诉他们这里头的真相。
这个时候顺平犹豫的问了一句, “要叫上时吗?”
这让几人瞬间沉默住了。
“要不然就先,”钉崎琢磨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想到了中午那时不愉快的对话,她撇过眼不太确定的开口道:“……不告诉他吧。”
其他人谁也没有开口,似乎都默认了她的话。
伏黑惠:“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折木的反应。”伏黑惠皱了皱鼻尖,说道:“从我们进入密道开始,他就一直表现的不是很对劲。”
“打从开始,五条老师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刻意引着他带我们到了那里。”
“一个被严加保密的密道,又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轻而易举的发现。况且你们没有发现吗,那个密室里的门没有反锁,直接就可以打开了。”
“就好像,是被人提前进去过了。”
虎杖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五条老师故意试探时?”
“不可能。”钉崎直接反驳说道:“五条老师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伏黑惠睨了她一眼,淡淡地反问道:“那假设这些折木家做的人类活体实验,他并不是完全不知情呢?”
气氛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顺平感觉嗓子有点干,心脏堵得慌,他张口想要辩解些什么, “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子。
或许当中有什么误会……
他的话完没说还,就被旁边传来鞋子踩在树枝上的异样声音打断了。适才几人只顾着在讨论对话,竟然谁也没发现树的后边站着一个人。
他们猛然回过头,就看见一片簌簌的树叶下,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
顺平呆住了。
刚才的话……
“我很好骗,把我耍得团团转是不是感觉很爽?”
虎杖张了张嘴, “不是的……”
辩白似乎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背着我,你们聚在一起。”少年嗤笑一声,双手抱胸,语气带着轻蔑的说道:“——就只是为了讨论这些吗?”
空气间仿佛瞬间冻住了一样,显得有些尴尬。
顺平难堪地偏过眼,嗫语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你……”
“那你们真是猜对了。”少年打断了顺平的解释,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带着对他们的讥笑,充满了恶意, “我知道。”
一字一句的说道:“人体实验这件事,我全部知情。”
“和你们猜的一样,我就是这样子坏的一个人。”
少年的表情很冷,看上去就很吓人。冷笑过后,他才不想管此时虎杖他们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总之就是惊讶厌恶,或者说是露出‘果然如此’之类的表情。
说到底,他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转过身,没有带一丝留念的离开了。
在少年离开之后,被冻结住的空气稍稍有一些喘息余地,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有最先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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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木时与脑中的系统对话起来。
系统:“为什么要让主角团们误会?明明可以解释清楚的。”
折木家的人不是好东西,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甚至还是这场丧尽天良的实验的最大受害者。
“那多没意思。”
折木时站在那里,看向隐隐灰暗下来的天空,乌云遮住了天光,密不透风。
“人们总是容易对自己所见所想的事情深信不疑,哪怕最强也是一样的。”
即便现在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他也不可能立刻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无非就是被怜悯的眼神所注视着。想必这是【折木时】最反感的情况,骄傲如他,自尊心这么强的少年又如何能够忍受揭开伤口,把脆弱的一面坦露给他人指指点点呢。
所以,还是让主角团们自己发现真相吧。
嗯,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恶趣味。
————
自从那天起,折木时与一年级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就降到了零点。
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伴关系。
因此到了后来,
日下部笃也环视了教室,不大的教室只有六张学生桌椅,他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唯一的一张空位置上。
“今天你们一年级当中的那个金发小鬼呢?”
伏黑惠:“请假了。”
日下部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重复念了一遍:“请假了?”
“这已经是这个礼拜请的第五次假了。”
“他怎么不干脆点,把这一学期的假都一起请了。”
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折木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钉崎捏紧了拳头, “折木那家伙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们吗?”
“也许我们那天对他说的话太重了。”顺平枕着双臂,说不清楚感觉,只觉得心里头闷闷的。
一想起那天离开的少年最后回头冷冷盯着他们的眼神,顺平心脏就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特别想当时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
他分明在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看出了其他的情绪,是被人所不理解的愤怒?无望的期许?或者更多的是被信任之人背弃,那碎了一地高傲的自尊心,只留下一个孤注一掷的背影。
“不会的。”虎杖突然开口说话道。
“哈?”钉崎皱着眉头,看向他。
“时不会永远逃避我们的。”虎杖再次把话说了一遍,钉崎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是在回答自己刚才问的话。
顺平:“为什么这么说?”
伏黑惠:“可能是需要一些时间让他想清楚,来接受那些事实吧。”
虎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我不那么认为。”
“时他只是生气了而已。”虎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说道:“因为我们那天把就他一个人排斥在外了,我们也不应该怀疑时。”
虎杖垂目,语气坚定地说道:“下次见面好好道歉的话,时会原谅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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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折木时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毛巾擦头发,他嫌麻烦,囫囵擦了两下就坐在椅子上,头发还往下淌着水,顺着漂亮的背脊曲线下滑。
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手,接过了毛巾,帮他擦起头发。突如其然的动作让少年的身躯一紧,他绷紧了肌肉,猛地回过头。
“别动。”宽大的手掌固定住了他的脑袋。
诅咒师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粗糙的手指在他头发根部摩挲着。
“嗯?不擦干头发,会感冒的哦。”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阿时怎么这么不乖呢。”
折木时僵着脖颈,他掐着手心,一点点地强迫让自己放松下来。
假装很轻松的样子。
他切了一声,嘟囔一句:“啰嗦。”
“喂,你怎么来了。”
折木时用很自然的语气说道。
羂索捏着少年的一咎金丝,打湿了的头发,比平时更顺滑了。
它用电风吹,仔细地将那部分吹开。
“玩够了吗?时。”它微笑着说道。
少年没有接话,只是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玩。
男人的手指插/入少年的发缝之间,冰凉的指尖肌肤,仿佛死人般的温度。
但是他还是得要装作一无所知,内心告诫自己不要在意身后的男人。
金发少年偏头横了它一眼,不满地哼声道:“太烫了。”
羂索将电风吹拿的远了一些,它说道:“这样呢?”
“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少年对和它聊天这档事并不热衷,羂索对此也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基本上都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岁月静好,又回到了之前在囚室里的生活。
羂索将少年散开已经吹干了的金发拢在手心,心理衡量着长度。
嗯,许久不剪,已经有点长了。
少年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要经过它之手。
哪怕掉一根头发,都得要在它的掌握之中。
“你是不是对宿傩的容器产生感情了?”
手拂起少年的头发,它突兀的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安静,语气听不出情绪。
“……”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它发现什么了?借此试探他的态度?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很不妙。
折木时假装听不懂它的话,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羂索接的很快,说的时候还轻笑了声,语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讽刺的说道:“你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耍的小聪明。”
折木时脸色僵住了。
“是我觉得我的时酱强忍着恐惧同我撒谎的样子很可爱……”羂索从身后揽住了少年,将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少年纤瘦的身躯发出细微的颤抖,它压着喉咙发出几声闷笑,像是故意似的将一切挑明开来, “——这才遂了你的意。”
此时他的时酱心里一定被吓坏了,小脸蛋苍白苍白的。
真可爱啊……
“这些,我都不生气。”
凑近了,就能够闻到少年刚洗完澡身上沐浴露的柑橘清香味。
青涩的,让人想到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但是你为什么要——”
紫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幽诡的眸光。
它的脸上瞬间收敛了全部的笑意,就这样子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他。
“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容器?!”
“你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几乎在一瞬间少年立刻反驳道,反应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他偏过脸避开与它的目光对视,
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耳尖微红,嗔骂道:“虎杖那家伙就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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