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人闹事,说你要是不出去,就要把咱们的店砸了,你快出去看看。”小二连忙跑了进去,满脸慌张。
杨柳错愕,殷红的嘴唇微微抿着,有些不安,“是谁?”
“是位很高大,看起来很富贵的爷。”小二如实回答。
杨柳顿时全身竖起汗毛,指尖颤栗,黑眸绽出一抹不可思议,“是他?”
杨柳深吸了口气,他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觉得紧张,恐惧,生怕看到那张令自己夜不能寐的脸,但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时,顿时心脏骤停般。
砰,砰,砰,杨柳甚至能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他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深邃眸子,本能性的想落荒而逃,却又被叫住了。
“好好的戏不唱,跑来开店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杨、柳。”
临冯风似笑非笑,冷峻无温的脸庞,不再似两年前那般痞气,而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这般的不动声色,却又更加的让人觉得具有压迫性。
“临少,你怎么来了?”杨柳临危不乱,脸色却变得愈发没了血色,连骨节分明的指节都泛白了起来。
“你,去给我下碗面,吃完我再好好跟你叙叙旧。”临冯风命令着,语气听不出好坏。
杨柳闷闷的笑了下,应付完后打算逃走,正当他从后厨开门走时,一道黑压压的身影,宛如铺天盖地的雁影,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吓了一跳,直接腿软,跪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逃走,好玩吗?”临冯风用手指狠狠地掐住杨柳的下巴,恨不得卸了,那眼神宛如凶猛的野兽,要把他生吞活剥掉。
杨柳哽咽,惊慌的连眉梢皱起,眼尾连着脸颊都红了起来,他战战兢兢的求饶,“放我一码吧,临少,求求你了,如今我都结婚了,已经都有家庭了。”
“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小命,两年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背叛你。”
临冯风听着他这先入为主的话,顿时无话可说,哭笑不得,然后是一巴掌,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直接摔在旁边的墙壁上,直吐血。
杨柳左边的脸被粗糙的墙壁,刮出伤痕来,这样的弱势,让他显得有几分萎靡,落魄,破碎的凌乱之美。
“呕........”杨柳用手撑着地板,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临冯风不打算放过他,一脚又是踩在他的背脊上,这不轻不重的力道,真是折磨死人。
他轻蔑不屑的语气,多有几分折损人的自尊心,“两年前,我就不应该信你这个贱人,果然,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蛆虫,还是继续给我爬回去比较好。”
“我错了我错了,你放了我,我把钱还你,还你,我一分钱都不要。”戏子真的很怕再回到曾经的日子,更何况现在的临冯风看着比之前还要吓人。
“想的倒是挺美。”临冯风松开自己踩在他背上的脚,一把将对方抓了起来,撞到墙壁上,咚的下,是骨骼猛烈撞击的声音。
他用手指揩过杨柳嘴角流出的血水,笑的阴森森,“哭什么呢?现在就哭,未免太早了吧。还是说,你觉得只要用眼泪,就能折服我,让我心软?”
杨柳摇头,像个拨浪鼓。
“就你这样,被男人.到都硬不起来,也能娶媳妇,孩子生出来是你的吗?”临冯风嘲笑他,但没想到这句话,刺中了杨柳的心。
他只是看着很柔美,但从心底还觉得自己是个爷们。
“临少,说够了吗?”杨柳问道,语气变得平静了不少。
临冯风一拳打在杨柳的腹部上,他曲着腰身,跪了下来,正好头部落在对方的胯部,“懒得动嘴皮子了,只要你像两年前一样.我,兴许,我心情会好点,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听完这句话后,戏子倒也觉得没那么疼痛了,他捂着被打的部位,抬起头宛如丧家之犬,可怜巴巴的说着:“当真?”
临冯风一只手撑在他后边的墙壁上,噗嗤一笑,“你以为我是、你?”
杨柳信以为真,凑了过去。
等完事后,临冯风半阖着眼皮,用无比戏谑诡谲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种眼神杂糅了悲天悯人,戏弄嘲讽之意。
扎的杨柳自不量力。
临冯风有点不是很满意,抓了下他的头发,用力的往后顶着,从鼻腔口腔呼出的气,漫散而又炙热,扫的脖颈那块皮肤被烙铁印了般。
“别妄想我会放过你。”
落下这句话后,临冯风也没再对他干什么,杨柳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杨柳身上被打的撞出好几个伤口,回到家后,怀胎三月的妻子,走了过来,关心道:“怎么了?”
他不好意思讲,也不想让妻子担忧,随口就来撒谎着,“没事,摔了一跤。”
为了防止临冯风再来找自己麻烦,他打算连夜带着妻子逃跑,但是这太过于急了,也来不及和她解释。
半夜,他的面馆还没机会转让,就立马传出,被临冯风带人砸烂的消息。
他的几个店员,还为了阻止临冯风的恶行,被打了。
但是临冯风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打人了,就算是杀人,也不带手软的,他家室雄厚,背景强大,出了事情也有家里人给自己撑着。
杨柳痛不欲生,开始后悔,后悔两年前,自己为什么要带病上台唱戏,让临冯风看上自己。
为什么还要惹怒临冯风,偷走他所有的钱。
为什么还要背叛临冯风,为了一万银元的悬赏金,泄露他的下落。
为什么他要那么胆小懦弱,不敢反抗,为什么父母双亡,从小家境贫寒,只能遭人虐待侮辱?
无数的答案,问题,遭遇,让杨柳崩溃,他一拳锤到地板上,哭的泣不成声,撕心裂肺,妻子在后面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杨柳,杨柳.......你怎么了?”
第96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9)
“我们离开这里吧,阮阮。”杨柳用袖子擦干自己脸上胡乱的泪水,强装镇定,从刚刚崩溃的情绪中拉扯回来,嘴角抿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到底怎么了?”阮阮不懂,为什么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杨柳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肚子,难堪的笑残留下最后一丝温存,“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相信我吧,如果你都不相信我,那还有谁相信我,还值得支撑我活下去。”杨柳开始火急火燎的收拾好衣物,财产,走的太过于慌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带走所有贵重的东西,而是带了些纸票。
没过一会儿,杨柳就准备好了应急的包袱,正当他想带阮阮走时,一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个高大的人。
阴魂不散。
“啊!”阮阮吓得大叫出来,瞪大了眼眸,惊慌失措。
杨柳手脚麻利的将阮阮护在身后,只见那个背影的主人,转了过来,一脸清贵,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桀骜模样。
那视人命为草芥的眼神,瞥了过来。
“嫂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临冯风张口就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凸起的肚皮。
阮阮还弄不清状况,以为两个人认识,“你是杨柳朋友?”
杨柳走了过去,将声音压的很低很小,凑到他跟前开口,“够了,有什么冲我来,是我欠你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临冯风。”
临冯风百无聊赖,对方明明白白是厌恶自己到极点,这语气,这不屑的表情,总让他觉得心痒痒,“大晚上收拾什么东西呢,请我进去坐坐吧。”
还没得到杨柳允许,临冯风就走了进去,坐到中央那条椅子上,他有点慵懒的展开双臂,搭在靠背上面,讪笑道:“客人来了,怎么都不倒杯茶。”
阮阮见杨柳没有反应,便自己去厨房烧了一壶茶水。
趁这两个人的独处时间,杨柳几乎是放低了姿态,恳求着,“别让我妻子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临冯风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一下。
“明天早上八点,来新设旅馆找我。”
临冯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没了下言,杨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之前,自己在茶馆唱戏的去处,如今翻新修建了。
“好,我答应你。”
杨柳立马答应了,毫不犹豫,一如之前跟他私奔时的坚决,但是那时候,他耍了临冯风。
临冯风总觉得会重蹈覆辙,放低嗓子威胁了句,“你要是再放我鸽子,你知道的,会是什么下场。”
杨柳点头,整张脸都没了神色。
“吻我一下,我就走。”这是临冯风最后的要求。
听着不远处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即将快要来临,杨柳的心砰砰乱跳,他抬头,快速的在临冯风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下,便立马又分离了。
临冯风嗤笑,移开凳子,迈着步子走出了大门。
阮阮捏着盘子,走了出来,见临冯风走了,问了句,“人怎么又走了?”
杨柳如释重负,大口喘息,淋漓的冷汗出卖了他,“走,阮阮,我们不能再回来了。”
第97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0)
杨柳觉得此番行不通,以他的速度,就算是连夜逃跑,也指定是走不了太远的地方。
临冯风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想放过他的,按对方那样眦睚必报的性子。
杨柳还是选择毁约,没有去见临冯风。
他突然想起那个人,或者能够保自己一命。
杨柳三思过后,去找了那位名为“野狼”的男人。
几年前他因为跟悍匪争夺官银,差点丧命,是杨柳在路边救了他。
野狼裸着半个身子,背上还有胳膊上满是大片青色的纹身,看起来很有气势。人如其名,这气质就很像一匹大漠孤行,充满野性的狼。
他见杨柳来找自己,放下手头的事情,询问了句,“你找我何事?”
这几年官府还有地头蛇,会乱收保护费还有租税,因为有野狼的庇佑,打通了关系,才让自己开的小店逃过一劫。
“我遇上麻烦了,请求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语毕,杨柳跪了下来,恨不得再磕上几个头。
他一向能屈能伸,如果跪拜能换来自己和家人周全,那他也心甘情愿。
“你站起来说话。”野狼看阮阮也来了,问候了下,“嫂子好。”
阮阮点点头,回了句,“狼哥好。”
野狼便让他们两都坐了下来。
杨柳看在阮阮怀胎在身,实在是不想让她受刺激,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先支开了对方。
野狼有点好奇,杨柳此番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
“我惹上了一个人,可能躲不过去了,我只求你能保护好我的妻子,她怀孕了。”杨柳唉声叹气了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谁?”野狼本以为杨柳看起来此等平凡,惹上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权势特别大的人,但没想到下一秒,杨柳开口了。
“华裔总部探长,临才德之子,临冯风。”杨柳垂下了头,有几分懊恼。
他也想逃,使命逃,但对方心狠手辣的程度,肯定是他不能够想象的。
野狼听到杨柳的回答后,猛地将口中刚刚含下的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什么?”
“你们两能有什么瓜葛?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非得杀你?”野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眸,脸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因为这皱起的神情,显得更加狰狞了。
“我难以启齿。”杨柳苦涩一笑。
野狼却更加不解,听得稀里糊涂,“你不跟我说明白,我又如何帮你呢?”
确实光脚的还不怕湿鞋,杨柳打算全盘推出,一鼓作气的说道:“两年前,临冯风看上我了,后面缠着要跟我私奔,偷了家里的钱。后面,我去向官府泄露了他的去处,还拿走了剩下所有的钱财。”
“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很记恨我。”
杨柳一吐为快,顿时也觉得轻松多了,那块压在心底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野狼听完咋舌,陷入两难,但出于当初的情义,还是选择让杨柳留了下来。
杨柳感激不尽。
临冯风并没有等到杨柳,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但他也不是很急,似乎胜券在握,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跑,哪怕是天涯海角,都能找出来。
临冯风收到指令,先回到了府邸,原来今天是他去夏家提亲的日子。
自古婚约媒妁之言,特别像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自然是得步入三妻四妾,传宗接代的后尘。
没个种,不开枝散叶好像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天都能塌下来。
他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甚至姨太太都纳了不少了,临才德给他们两个都分别发了个占地几百平米的宅子,还有交予分割了手底下不少的财产,股份,公司。
那这也意味着结婚后,临冯风不再用住在临家,彻底自由。
至少不用看到临才德,与他共呆屋檐下,这是一件好事。
而他想尽快完婚,决定这个月十五,两个就正式结为夫妻。
从始至终,临冯风都没看过夏明珠一眼,这个自己即将明媒正娶的,要过门的妻子。
夏明珠不是不知道临冯风之前作风不好,但是说媒的却跟她说,对方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但不管她信不信,愿不愿意,她嫁给临冯风这件事情,都是已经被认准了,板上钉钉,难逃一劫。
在这个年代,女人有什么话语权呢,被裹小脚不说,还总是被道德绑架,根本就没有一点人权可言。
夏家有好几个女儿,比较出名的就是大女儿夏明珠,二女儿夏芝,四女儿夏香,她们都不缺乏富家子弟,书香门第追求。
只不过夏芝和夏香,这姐妹两的关系不是很好,因为他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临家与夏家联姻的事情,被报社登了上去,一下子就在全城传开了。
杨柳也收到了一份报纸,他心想自己小题大做。
他不过就是临冯风无聊消遣时的一个玩物罢了,过了新鲜劲就没了,更何况对方现在都要娶妻生子了,肯定早就忘了自己。
杨柳倒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妻子即将五个月的身孕,也不好再四处逃亡了,他恳求野狼再收留自己一段时间。
直到这天,野狼手底下的几个兄弟被人打了几顿,一开始以为是意外罢了,但是接二连三的,又有不少的人被挨揍。
野狼知道,留不得杨柳了。
他也没继续厚脸皮留下来,跟妻子阮阮先去个好点的客栈住下了,这里看起来很是隐蔽,应该是安全的。
杨柳多花了点银两,让这里的老板不要登记自己的身份消息。
这段日子,过得很是煎熬,忐忑。
终于到了临冯风大婚的日子,临家财大气粗,全城的酒馆,酒水在这天皆是免费的,由临家报销。
夏明珠在婚房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临冯风。
大婚之日,不见新郎官,真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情,床上的白布始终都没见红。夏明珠直接用牙咬破手指,滴了上去,作为交代。
等到了第二天,临冯风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个男人。
夏明珠错愕,“你这是?”
临冯风也没搭理她,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很是阴沉瘆人,粗暴地按着那个男人的身体,就往他们的婚房里走去,然后把门锁了上去。
夏明珠在外面敲了敲门,接着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污秽声音。
她躲在角落,哭的厉害,但也不敢抱怨一句,现在又能跟谁抱怨去。
自己的丈夫,竟然喜欢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杨柳。
杨柳怎么也没想到,临冯风还会回来找自己,他就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还不离开这里。
这会儿,他哭喊的喉咙都要哑了,一心担忧自己的妻子阮阮。
临冯风的暴行愈加严重,甚至比三年前还要恶劣,每天不是拿鞭子抽他,就是拿棍子打,各种酷刑都要来一遍。
要不是阮阮还在世,他想自己就去死好了,上吊,咬舌自尽,又或者是一刀把自己捅死。
杨柳故意讨好临冯风,这几日也不在他面前过问起阮阮的事情,每天都把对方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比狗还要听话。
可越是这样,临冯风越不把他当人看。
就这样过了快半年,杨柳想着自己的妻子,应该都已经生孩子了,便开口跟临冯风说了这件事。
其实阮阮在半年前就已经早产,去世了,孩子跟她都死了。
但是临冯风吊着杨柳,怕他寻死逆活,便编了个理由,骗他。
临冯风不开心,“怎么张口闭口,每天你都要说好几遍,没了这孩子,你这后代传不下去?”
“让我看看孩子吧,看看阮阮,临冯风,我求你,让我看一眼,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