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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上将的金丝雀(良北桑)


听到要蹲局子,临渊有点慌了,又使出那副能屈能伸的招数,眼巴巴的露出一点求饶之色,“好歹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也得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
拥有了一切,又突然一无所有的感觉可不好受。
“情分就是留你一命,没有情分就是直接在这里了决你。”
临渊眼神彻底涣散,灰暗无光,下一秒,立马就被人扣住双手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太卡,写了两天,不细讲内容了呼呼呼,兄弟情不过审。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国的原因。
临祁的忌日快到了,即使曾经他们发生过各种不愉快,疯狂的争执,激烈矛盾,但在对方死的那一刻,穆久最终还是一定罄音,选择了心之所向。
他来到那个之前自己为对方做的墓碑前,阴阳两隔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比天涯海角还远,从面对面的咫尺之遥,转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一个还是能被阳光照耀的,活生生的人。
另一个则变成埋在土里的冰冷骨灰盒。
穆久手捧着一束白色玫瑰花,摆放在他的坟墓前,然后开始除草。
一开始,他还记得,之前这里寸草不生,荒芜一片,怎么如今这坟前草都长了三尺高了。
正当他感慨万分时,一抹身影笼罩在了自己的前方,穆久呼吸停骤,转头去看这抹影子的主人。
“你来了?”
原来是管家。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就凑巧过来看看,没想到......”管家看着穆久泪光闪闪的模样,露出有点心疼的表情,然后抚摸了下他的头。
“是啊,我只是过来看看。”
才短短一年时间,管家似乎比之前要苍老了不少,发都白了半头。
“草可真多。”管家有点自怨自艾的说着,接着犹豫了下,阻止了穆久继续除草的举动。
“怎么了,管家.....”穆久的目光止于管家握着自己的手臂上,有点不解。
他的眼神,神情,太过于复杂,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管家唉声叹气了下,蹲下身子,轻声跟他说道:“别除草了。”
穆久愈发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将眼眸睁大了些,只听到管家接着说,“临祁,其实没死,他没死。”
“所以,别除了,我是想来把这个碑牌拆了的。”
穆久的身子有点颤抖,愣怔在原地,那一刻,他面孔呆滞,从原本伤心的神色,转为麻木,似古井一般沉寂下来。
不可置信。
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抓住管家的肩膀,慌乱奔溃的摇了下,歇斯底里的喃喃道:“真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再次确定后,穆久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仿佛褪色的残枝败叶,一片片的被风刮倒在地上,零落满地,只要轻轻一吹,又立刻飘散飞扬,他的眉宇间凝着散不去的阴翳,宛如氤氲着愁云浓雾。
他捂着嘴巴站了起来,也没问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迫不及待地迈着步子,焦急万分,大步流星的奔跑了起来。
此刻,穆久需要一个真相。
从白天到夜晚,他终于一路颠簸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是临祁的家,那里早已不见了封条,警戒线。
被解封了。
他仍然还没从错愕的感觉中抽离回来,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金灿灿的牌匾,还有守门的人。
穆久走了过去,含糊不清的向他们说道:“我要见这里的主人。”
还没等他传达完旨意,身后一道黑影,铺天盖地般掩埋了四周的光亮。
密不透风的,将穆久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还没等对方发言,穆久转身,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那人的脸上,连看门的守卫都懵了。
“你怎么敢,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活着。临祁,你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无义,最铁石心肠,最十恶不赦的混蛋。”说着说着,穆久再也无法冷静。
顺着他朦胧的眼光瞧去,临祁高大的身子逆着光线,面部一阵阴沉的黑,那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也瞧不出任何的神色。
临祁抿直的嘴角有了些许的弧度,他驱动薄唇,与对方的反应相比,过于淡定,像是要把穆久残忍的拒之门外。
“看到我没死,你是开心还是难过呢?穆....久。”他有点陌生的,亘长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难舍难分的语调,像是要把他的名字烙印在自己心口上。
“我不开心也不难过,我恨你。凭什么你当初能一死百了,让留下来的我,那么的痛不欲生。现在,你又安然无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说完,穆久又朝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表泄愤。
临祁握住他的手,呼吸凝重,“穆久,你不该回来的。还回到这个伤心之地,干什么呢?”
穆久一拳一拳的揍到临祁的身上,实在打到没力气后,垂头丧气靠在他的胸膛上,“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来扫墓......”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只为了给对方扫坟前草,还特地闷不吭声地从远隔千万里的国外,飞回来。
“其实我死了,比我活着,要让你更舒服,不是吗?”临祁就那样直挺的站着,任由对方贴近自己,像是一颗在沙漠扎根而长的白杨树,旁边倚靠了只受伤的鸟雀。
“舒服?谈何舒服……临祁………”
“现在看来,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傻蛋,每次都被你骗的团团转。”穆久哭笑不得,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然后耷拉着肩膀和头颅,挪了腿脚,轻飘飘的踏着步子,与临祁擦肩而过。
两巴掌而已,不痛不痒,临祁对他的伤害,又岂能是两巴掌,就能消解的,那是千刀万剐,都偿还不了。
正当他远离时,临祁抖着声线,沙哑不已的说道:“我,去国外找过你一次。”
“但是看你过得那么快乐,也不需要我,或者没有我更好,那时候,我觉得,还是放手比较好。”
“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没用,说对不起也没用,穆久,哪怕你现在想杀了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把刀子递给你。”
穆久踱步的腿脚停顿,“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
临祁没有迟疑一秒。
“我要进去。”
“好。”
穆久转身,那张脸憔悴而又惨白,透着点病态的冷清感,他跟着临祁走进了大门,进入了里面的屋子。
他看着四周的环境,一条狗迎了上来,当初明明是有两只的,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只。
“你收留的那条狗,去世了,现在只剩下一只了。”
“对不起,我没能养好它。”
穆久听着临祁难能可得的道歉,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狗狗的毛发,当初一只狗叫小七,一只狗叫小九。
七和九也不过只是相差了一位数字罢了,却是怎么也紧密不了,被八隔阂在两侧。
临祁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珍藏的刀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动过。
他依稀记得,那是曾经在彼此胸口刻过字的刀子。
带着血淋淋的回忆。
临祁将那把刀递给穆久,用手掌捏着对方的手,口吻淡泊,“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也此生无憾。”
他又说了句,“对不起。”
重重复复,颠颠倒倒,只能是这几句话。
穆久盯着他的眼神炽热赤裸,含着什么不该有的情绪,两个人四目相对,不是含情脉脉,是相爱相杀。
他顺着刀柄,一把插进临祁胸口的位置,些许的血顺着被捅破的伤口流了出来,衣料上沾染着一团殷红浓稠的血液。
“再深点吧,穆久,这样死不了的。”临祁甚至想握着他的手腕,再往里面插深点,但是穆久又将刀子拔了出来。
他握着那把流血的刀,喉咙哽塞,“之前,我在医院旁边,看到的人是你吧?”
“就在半年前。”
临祁没有讲话,嗙铛一下,只听到空气中金属滑落地板的声响,很是清脆,穆久指尖颤栗,环抱住他的腰身。
埋进那滚烫,宽大的身体里面。
“我恨你,就要恨你一辈子,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也要折磨你一辈子,像之前你对我的那样,折磨你。”穆久咬着他的肩膀,嘴头说着狠话,但早已哭的泣不成声,那是一种恶毒的思念,惦念,怨恨,又不得不承认的爱意,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如无法挣脱开来的枷锁。
束缚了他的全身,五脏六腑,每一条被诅咒的神经。
直到再也无法正常。
“好。”临祁终于伸出自己的手臂,搭在他的腰背上,小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穆久抬头,脸上满是纵横的泪珠,一年前得知他死没哭,如今对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倒是哭成个泪人。
临祁用指腹揩掉对方脸上的泪水,穆久却抬头吻上他的嘴唇,哽咽道:“用这里,吻掉我的泪。”
他照做了,只觉得胸腔连着喉腔都泛着酸水,喉结滚动间极为苦涩。
“那段时间,我活的很痛苦,一直在回忆,回忆着我记得的所有事情,十几年前,一开始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但是后来,你故意远离我,那么的讨厌我,我就想离你远点。”
“那时候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那么毫无预兆地就开始讨厌我了。”
穆久抓着他的衣服,揪着不放手,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恨不得将自己撵入对方的血肉之中。
“很早之前,你就知道真相了吗?所以想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去对付这么多人.....”
就连他自己,都可能是临祁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十几年下来,他只能靠仇恨和报复坚韧的活下去,对谁都没有心软过,无比的残忍无情,但唯独还是对穆久留有余辜,恨的深,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爱的失魂落魄,迷失方向。
“.......”他沉默不语,睁着的幽深眸子比这夜色还要黑。

穆久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讲到嗓子都哑了,还觉得不够。
临祁就那样抱着他,静静地听着对方向自己倾诉着。
这十多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本篇幅无比长的故事书,一页又一页,随着他的讲述,一点点的翻阅着。
穆久用手指抚摸过临祁的头发,依旧是之前的质感,但在那一片乌发之中,他竟挑出了几根刺眼的白发。
他想想,他们确实不年轻了。
不再是十几岁时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了,取代他们的只有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老去模样。
过了段日子,穆久向临祁提议,一起去国外把孩子接回来。
他走到电话亭,投了几个币,拨打了无线电话。
穆久还来不及说出,要把孩子一起接回国这件事情,只听到对面穆阳焦急的哽咽道:“久念生病了,白肯栖带他去医院,结果半路出了车祸,现在.......”
“发生了什么?大哥!”穆久捏着电话的柄,手心满是泌出的冷汗,湿漉漉的一片。
“白肯栖为了护着孩子,双腿被车压断瘫痪了。”
听完这句话后,穆久捏着电话的手猛地松开。
滴嘟滴嘟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电话掉落而下在空中晃荡着,穆久失魂落魄地盯着不远处的街道,里面的玻璃罩子早已被他呼出去的气,氤氲朦胧成一团。
没了聚焦,再也看不清。
穆久伫立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当初白肯栖在自己最难的那一段时光里,曾经给予他很多的帮助,如今对方有难....
他又岂能不管不顾。
穆久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直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这个从别人身上取下的眼角膜。
如果不是白肯栖,他现在也还可能是失明的。
穆久在一番痛苦纠结后,决定不辞而别,不再与临祁联系,他找了个旅馆住宿一夜,然后又去订了张前往美国的机票,打算返程。
临祁今天加班,打算往家里打个电话,通报一下,可是却没人接通。
打了很多个,最终还是下人接通了。
临祁问关于穆久的事情,下人却说,穆久今天一天都不在家。
他眉头紧皱,生怕那人出了什么事情,将手头的公务交付于他人,然后回到家中,却发现确实没了穆久的影子。
接着临祁去找寻着有关穆久的一切,终于在一家旅馆的登记记录中,探查到了他的下落。
临祁不知道穆久为什么要这样,满是疑惑,明明昨晚他们还同在屋檐下交流谈心,今日又突然人间蒸发了般。
让他一阵苦找。
临祁上楼敲了敲穆久住的那间屋子,很久之后还是没了反应,后面只能让老板上来开锁。
穆久在里面泡澡,不小心睡着了。
临祁走到浴缸旁,将他抱了起来,然后用干的浴巾包裹了对方的全身,擦拭了个干净。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穆久恬静的睡颜,没有一丝邪念,就连呼吸声都平稳有序。
直到对方睁眼醒来。
穆久吓了一跳,看着距离自己那么近的人,猛地从床上腾起。
“你怎么来了?”穆久错愕的问道,不再看着对方深邃的眉眼。
“怎么出来住,都不跟我说一声呢?”临祁的语气没有一丝责怪,只是多了点担忧,当他再次俯身想去揉揉对方的脖颈时,穆久却将身子执拗的移开了。
“临祁,我要走了,不回来了。”
穆久的声音冷冽下来,变得极为平静,不算告别,只是一个毫不留情,措不及防的通知罢了。
“你什么,意思呢?”临祁不解的凝视着他,当自己往穆久的位置靠近了点,对方又宛如受惊的动物,止不住的往后缩。
他想要触摸穆久的手指,再次停留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也迟迟没有收回,往修长的指尖望去,对方的表情却是极为的让人难以捉摸。
穆久如鲠在喉,想过临祁知道他失踪了会来找自己。
于是在那之前,他想了无数个逃离临祁的理由。
无一例外不是残忍,狠心的。
“我在耍你啊,临祁。”穆久冷笑,抬头望着他,接着用揶揄嘲弄的口吻讲述道:“你以为,那几巴掌,或者是几刀,就能消除我们之间的仇恨?”
“我不懂,你说明白点。”
临祁用手掌将他打捞了过来,死死地扣着穆久薄薄的肩膀,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穆久......”
“够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就是回来戏弄你的,玩够自然就索然无味了。我不会呆在你身边,也不会再留在这里,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听不懂吗?”
临祁将手掌的位置,从肩膀转移到穆久的脸颊两侧,像捧着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似的,他低低的噎嗓,“好,我都知道了。”
眼前人早已没了几日前的热情似火,此刻变得冷冰冰,明明昨日还跟他谈论着以后的生活,要一起把孩子接回来,一起抚养长大。等他退休后,会把狗狗带上,去乡下找管家,他们会圆满的在一起的,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天衣无缝,甚至临祁真的以为,能在一起了。
但是想想,不过是大梦一场,空荡荡。
所有幸福的幻象,都变成破碎的玻璃渣,再也圆不回来。
但不管穆久怎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接受的,不再强迫。
“那还不快点滚。”穆久强忍着那一股麻涩的劲,掐紧喉咙逼着自己说出最后的狠话。
临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脸边收了回来,有点恳求的问道:“能不能,最后让我抱一下。”
接着,他将自己的双臂展开,等着穆久过来拥抱自己。
穆久鼻头一酸,但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他迟迟没有过去,连最后一点作为施舍的怀抱,都不会让对方拥有。
“别妄想,我会在你身上停留一秒的时间,在我没彻底发火之前,赶紧,滚。”
这样的穆久,恍惚的让他以为,回到了几年前。
临祁半阖失落的眼眸,开始退着步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走出了房间,连关门的动作都静悄悄的。
他有点希望,那不是真的。
但是从始至终,穆久都没叫他回来过。
听到那一道安静的关门声,又再一次将他和临祁的距离,命运,相隔万里,远到再也不会有以后,有未来。
明明就,差一点,好像真的能在一起了。
穆久走到窗户边,此刻外边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天气好的不得了。
临祁的背影在黑夜中,逐渐化为一个更深的黑点,在他的眼眶中,逐渐地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
穆久一个人提着行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赶往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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