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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上将的金丝雀(良北桑)


殷红鲜艳的血从额头滚落而下,混着股浓郁的腥味。
原来他身上流淌而过的血,跟那些人,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
他用手触摸着那个位置,上面还有道很浅的痕迹,是曾经穆久在他头上扔了个小石子,留下的。

第26章 你爱我,我爱他
“哟,那是哪家的小少爷啊,这般面生,长得跟个谪仙似的。”顾黎用美眸盯着不远处站着的穆久,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旁边的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瞄了过去,打趣道:“肤似白雪,面若桃花,这纸片般轻薄的人像是碎在了月光里,如此冷清高贵。”
穆久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坐在台阶上。他也不管上面的残雪,竟没察觉到自己的衣裳早已被打湿了半边。
顾黎叹了口气,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她拢了拢身上毛茸茸的披风,“我一个人走走吧,散散心。”
“好。”丫鬟也没多言。
夜色逐渐深沉,万籁俱静,凉意袭来。这飘落的漫天大雪之间,缓缓抬头仰望,竟能看到缥缈月色倾洒而下,泛着幽光。
衬着那雪更加素净了。
顾黎正走在树林边的小径上,打算转身离开时,一双宽大的手将她拉了过去。
“你.....”还没等顾黎开口说完,一张清凉而又温软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随着那猛烈而又霸道的缱绻下,散着点酒味。
顾黎瞪大双眼,瞋着面前醉醺醺的男人,使劲推开。
但没想此人的力气更大,非要紧紧的将她揉进怀中,等到热烈的吻结束后,男人带着点沙哑的腔调喃喃道:“啊黎,我又见到你了,这回儿不是在梦里了吧。”
“临渊,你发什么酒疯?放开我,要是给人看到了怎么办?”顾黎的声音本就是带着江南女子般的温婉,即使是发怒的语气,也夹杂着点娇俏感。
“看到就看到吧,正好你和临祁的婚约取消了,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临渊自暴自弃的低吟着,他用指腹轻柔抚摸着顾黎的脸蛋,那般的怜惜,“啊黎,我时常在想当初我们的爱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为何那般狠心,头也不回,转身又投入我三弟的怀抱。”
“我想,你还在气头上吧,想要报复我。”
临渊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后背上,他眼眶猩红,“你可知,每次你对临祁的好,都像是化为利剑,重新数以万计的插回我身上。”
“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太晚了。”顾黎也不知是不是触景伤情,望着他身后白茫茫的雪,眼角竟滑落一滴晶莹的泪。
顾黎再次拒绝他,又是头也不回,一点都不留情的离开了临渊的视线。
他兴许是真的喝醉了,昏了头脑,这般不理智。
“临渊,你现在面对的可不是当初的心上人了,而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弟妹。”
他正恍惚伤感间,转头竟看见不远处的人,用那种直击灵魂,破碎而又泛着疼痛的双眸,望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穆久?”
“我什么也没看到。”穆久慌张的摆手,正往后踱步时,脚一滑摔到了雪地上。他半个身子埋进雪堆里,些许的凌乱狼狈。
临渊走了过去,正想拉去他,却不经意间看到穆久手里紧紧攥着的链子。
那是用草绳编成的链子,上面挂着一颗红豆,表壳刻着他的名字,一个渊字。
临渊紧紧蹙眉,眼眸中迸发出一抹嫌弃,厌恶之情,越发的浓重。
他一把抓过那个链子,怒吼道:“这是什么玩意,你怎么敢在上面刻上我的名字,太恶心了。”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
恶心......
穆久在心里又重复了那两个刺耳的字眼,他眼梢氤氲着点红,哽咽着,“渊哥,不是你跟我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的名字刻在上面嘛.....”
“怎么就是......恶心了。”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着,姿态看起来有点卑微。
“我不喜欢男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你这样的人,就只配跟临祁那样的货色在一起。”
穆久很少看到临渊发火,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讲话。之前那个温柔体贴,彬彬有礼的绅士,去哪了?
肯定是错觉。
一听到临祁的名字,穆久的身体就像是被刀捅了下,他止不住的颤抖,吐着慌张的字眼,“我跟临祁,不一样。”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听着就让人恶心。”临渊猛地将那个链子随意一甩,只见那小小的影子落入不知名的位置,藏在那白雪皑皑之中,最终化为一叶扁舟。
穆久的眼中噙着泪水,却迟迟没有滚落,他发了疯似的,想要逃离。
他从地上爬起,神情落魄,踉踉跄跄的前行,又摔倒在那冰冷的雪里。
最终,所有的怒气,怨气,难过,辛酸,千钧一发中化为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那雪里,融化了。
“你个蠢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又逃走了。”
临祁怒斥的声音从前方响起,他一把将穆久从地上拎起。但在看到他满脸纵横的泪水时,临祁顿了下,“哭什么?”
见穆久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依旧不理会他,临祁更不耐烦的吼道:“我问你,哭什么?”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穆久带着哭腔呜咽道,情不能自已。
他顺着穆久身后的那个方向,看到了临渊伫立在原地的背影,他脸色暗沉下来,“你还真是蠢而不自知,爱庸人自扰。这句话是他妈的临渊讲给你听得吗?嗯?”
临祁二话不说,往树林那个位置走了过去。还没等临渊反应过来,临祁一拳就打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临祁,你发什么抽,真是一堆疯子,烦不烦!”临渊被整的无语死了,借着酒劲,一拳揍在临祁身上。
还没等他揍到那硬实的胸膛上,临祁一脚借势踩到他的背脊之上,“你们干了什么事情?”
“我真招谁惹谁了。”临渊气到语无伦次,太阳穴鼓动暴起。
“快说,我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临祁又猛地加了点力道,临渊半张脸埋进了刺骨的雪里。
“穆久给我编了条链子,我给扔了,屁大点事情.....”临渊抱怨着,语气极为幽怨,恨不得拿刀子活生生的将这对狗男男捅死。
“给我把链子找回来。”比雪更冷,更瘆人的是临祁的语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听完这句话后,临渊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真他妈的醉了,你这么欺负人家,把他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整残了,这会儿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何时我也能放假?

临祁蹲下身子,掐着临渊的脖颈将他摁进雪里。
他侧着脸,微微颔首,挑起下巴,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着涌动的风暴,“因为,只有我能欺负他。”
临祁甩手,站了起来。他低低笑了声,声音磁且沉,敛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他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枪支,然后很随意的搭在临渊的脑门上,“快找吧。”
“枪眼打在脑门上,会立马毙命的。”
不仅仅只是一条链子,他只是想用这条链子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以及他偏执,蛮横无理的占有欲。
没有任何逻辑,以及道理可言。
临渊简直被临祁逼得跳墙,但也不能耐他何,只能把怨恨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他缩着身子匍匐在雪里寻找,这零下十几度的夜晚,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失去了温度,只剩下烙骨的寒意。
正当他支撑不下去,一拳恼怒的打在雪地上时,失去了知觉的皮肤被一小块硬实的东西膈着生疼,那寸皮肤立马泛起了血紫色。
临渊将那颗小小的红豆用手撵了起来,他神情冰冷,将那条链子扔到了临祁身上,“为了这么条链子,连兄弟间的情面你都要撕破了?!”
临祁冷哼,似乎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们之间何来情分,可言?”临祁拾着那条链子,与临渊擦肩而过。
他握着那条小小的链子,看着上面无比精细的字,不由得眉头一皱。
本想用手指捏破扔了算了,倏忽间他的手掌停在空中,又将那枚红豆放进了口袋。
临祁看着远处单薄瘦削的背影。
穆久坐在台阶上,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他垂着眼帘,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乌黑秀发里,浓密睫毛间。三点一线,这般美好的场景,如水墨画般凝固在了这夜幕中。
晦暗散尽,星河长明。
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顾黎以身体不舒服,先回了顾府。临祁只是简答的参与了一下,谈论婚娶以及聘礼的事情。反而是两人的家长更为关心这喜事,喋喋不休的在商量着。
临祁从他面前迈着步子走过,见穆久还没反应,他没声好气的说道:“还不走,你想留在这里当看门狗?”
穆久寸步难行,脚尖都磨出血来,伤口都烂了。
临祁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贴着身体递给了他点温度。
在这冰天雪地中他感到少有的温热,但还是那般排斥,反感。
“回家再收拾你。”
临祁的嗓音从他的头顶而降,像下了诅咒。
好冷,好冷。
他透过玻璃,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马路边烤火炉,放鞭炮,不禁眼眶湿润,喉腔泛着酸楚。
他的幸福,怎么就没了?
被人偷走了吗?
怎么连一点点都没留下。
临祁顺着他的目光往车玻璃外边的方向看去。
他用修长的手指将穆久的眼眸遮盖了起来,贴在他耳边说道:“穆久,回不去了,再看也没用。”
“年年都只会是我,陪你度过了。”
穆久呼吸沉重,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喘不上来,他惨烈的苦笑,“所以是你,抢夺走了我的幸福。”
“这是我凭本事抢的,所以你越伤心,越颓废,越是坠入深渊,我越开心,越是得意。”
他赢了。
但也输了。
临祁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
强者必然是无情无义,至高无上的利己主义,视人命为草芥,如蝼蚁。但如果他把自己的心思花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将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
而且是,一针见血的弱点。
回到家后,临祁搂着穆久进了屋子。
接着,临祁当着他的面,从口袋掏出那条链子,扔到了地面上,语气冷冽裹夹着命令:“你竟然敢偷偷摸摸给临渊送东西,趁着我还没发怒,赶紧在我面前踩碎它,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不.....”穆久从喉腔发出一个嘶哑的字眼,死死地盯着他脚底下的链子。
他做不到,他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即使临渊现在对他那么厌恶,他也难以割舍自己对他的爱。至少是真真切切的爱过那个人,心死了,但忘不掉的回忆还美好着。
就算是一枕槐安。
“你做不到,我就替你做,毁了这念想。”
只见临祁用脚尖狠狠地拧在上面,一下,两下,终于粉身碎骨了。
穆久猛地扑在他的身上,掏出一把藏着的刀,一下两下,很用力很用力的往临祁身上扎去。
临祁面上带着淬着毒的笑,用手握着那插入自己血肉之中的刀刃,然后猛地拔了出来。
“穆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你下如此的狠手了吧。”
他眼眶猩红,可嘴唇还在端详着穆久。
“这把刀不是你亲手给我的嘛?是你逼我的……”穆久浑身都在颤抖,面上满是临祁喷涌而出的血,粘稠稠的。
在那殷红的血液之中,只能看到穆久崩溃,失神的表情,还有那眼角缓缓落下的泪。
因为恐惧,害怕,绝不是因为他捅了临祁而心疼。
比起利刃穿身,他的眼泪更让人觉得痛彻心扉。
临祁站在穆久的身后,一只手握着他腰肢,另一只手粗暴的扒开衣裳,只见那裸露的皮肤,好似那鸡蛋出壳般细腻光滑。
他将穆久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自己,用铁链将他栓在了架子上。
他如雨中摇摇欲坠的残花,透着楚楚之色,柔弱破碎,但也透着股要死不活的倔强。
临祁解下自己的皮带,抽了出来,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背上。
穆久只觉得像是有玻璃碎在了身体里,麻辣辣的疼痛。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喃喃念着临祁到底抽了他多少下。
直到后面他实在快要晕厥了过去,临祁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一百九十九......”
一共一百九十九下,是皮肉之苦,没有停顿和断续的,打在他身上。
他也不怕疼,但这些疼,也不值得。
临祁见状,薄唇微微抿开,他将皮带摔到地上,“谁让你的心里装着个垃圾人,既然心里我管不得,那我就在你的身上肆意糟蹋,这就是血淋淋的代价。”
只见临渊拿起那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带血刀刃,接近他心口的位置。
“那就在这里,永远永远的刻下我的名字。”
“临祁,我会恨你到死。”穆久面容苍白,仇恨的种子彻底发了芽,腐烂于他的唇齿之间。
“你没资格恨我,只有爱我的人,才有资格恨我。”

听到爱这个字,穆久从喉腔裂开一丝轻蔑的笑。
他想起今天在小树林,顾黎与临渊相拥相吻的画面,不由得心更加疼的发颤,却也为临祁感到可悲。
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爱临祁的。
“杀人如麻的魔头,也会渴望爱吗?是不是,你从没被爱过啊.....”穆久微微仰着头望着临祁,他以一种近乎透明的口吻轻飘飘的嘲讽着,用微乎其微的神色啄食着临祁的轮廓,一点点的,宛若毒渗透进去。
他早已不怕死,就算这般顶撞临祁,又如何?
大不了就是又被抽打一顿,凌辱一顿。
“穆久,你还真是外表清高至极,骨子里软弱无比。”临祁不动声色地捏着他的脖颈,用那沾了血的刀刃,划过穆久的下巴。
刀尖过于锋利,轻轻一划,就有鲜艳,灼目的血珠滚落下来。
他们的血,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微妙,而又诡异。
“等你疼地要死的时候,就知道惹怒我的下场了。”
“你以为我会怕?”
临祁听闻他的誓死抗争后,噗嗤一笑。他将对方的头死死地摁了下来,用刀尖最锐利的位置,往胸口划去。
穆久怒目圆睁,眼中早已没了温度,神色,麻木不仁的盯着他划动的动作。
那一块,雪白无瑕的皮,最终还是血淋淋的暴露于空气之中,每一刀的疼痛,都带着确凿的痕,形成血肉模糊,毫无美感的镌刻。
刀子是冰冷的,握着刀柄的指尖是炽热的,顺着那双完美形状的手,只能看到一双赤裸裸,复杂的双眸,正在无情盯着他打造出来的艺术品。
“嗙铛”一声,刀子落在地板上,那里躺着一滩血,正艳稠着。
“不管你怎么反抗,还是逃不出彻彻底底属于我的命运。”
“你现在身上还留着我的痕迹,我的味道,怎么还会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去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穆久沉沉的低下头,再也无法言语,他整个身子耷拉了下来,无力而又颓废。
他怕血,一闻到这浓重的血腥味,盯着这血色,还是止不住的陷入昏厥之中。
就算是他自己的血,也无法克服。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置身于一片迷茫的黑暗之中,四周是无光的,但是不远处却还亮堂着。
他泪眼朦胧,只望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褂的男人,站在床前。
脸的面容是模糊的,看不清五官,可怎么瞅他都觉得熟悉。
他无助的喃喃道,自言自语:“爹,是你嘛....”
“好疼啊,好疼.....我快要被疼死了。”
“带我走吧....”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是故意把我卖给他的。”
正当他伸手想去抚摸那个黑影时,手臂却受到了束缚,铁链晃动着,以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拉回原地。
穆久怔怔的指着那个位置,滚烫的泪水最终化为水珠,从眼眶滚落而出,落入乌黑的碎发之中。
穆久终于还是看清了,不是他。
他缓缓地缩回自己的手臂,绝望的冥想着,自己从什么时候都分不清梦魇和现实了。
好像也没差别,他很久没做过好梦了,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他都如此的痛不欲生,不是吗?
往日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而来,他那无忧无虑的二十年,都将成为幻影泡沫。明明才刚刚到水里面,就要被打散了,流入横川消弭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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